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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娇娇第7部分阅读

了出来质问师氏。

    “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吕姣?是不是,我问你呢,你哑巴了。”

    “妍,好生说话,这不是在我们齐国。”另外一个女奴跟上来扯了扯她的袖子。

    “妧,是吕姣,一定是吕姣。我们在这里受苦,她却当起了主母,她完全把我们抛之脑后了啊。”妍跳着脚怒叫。

    “大胆。主母的名字也是你们这等贱人能叫的,来人啊,给我掌嘴。”师氏严厉的喝骂。

    “我看你们谁敢,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齐国陪嫁来的媵,吕氏孟姜,快快通知你们主母来接我回去,要不然,我饶不了她!”

    师氏将妍上下一打量,见她相貌清秀,身段丰腴饱满,扬声道:“黑娘何在,这两个陌生的女奴我怎没见过,哪里来的?”

    人群里走出一个驼背的老婆子,她正是偏殿女奴的总管事,肃首一施礼道:“是前日夜里苍老扔过来的,只说是女奴,并没说此二女的出身,这两日您未曾过来偏殿,奴不便去主殿找您,就没有及时向您禀报。”

    师氏心念一转,挥退黑娘,近前一步,对着妍和妧便施了一礼,“原来是我们主母的姐妹,师氏在这里向二位娇娇赔罪了,二位娇娇这两日吃苦了吧。”

    妍摸着自己被藤条鞭笞过留下疤痕的手臂,心头稍一瑟缩,原本要出口的狠话就软弱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向师氏回礼后,挺直腰背道:“不管我二人为何会被扔来这里受苦,但现在,既然吕姣已坐稳了主母的位置,那我们二人便也该和她共享富贵了。你,快快带我们去见吕姣。”

    主殿里,东关五已离去,望着此人离去的背影,他虎目冷眯,淡淡道:“此人,该死。”

    苍老瞥公子重一眼,道:“臣听闻,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今,主也要为主母冲冠一怒了?”

    公子重知他也看见东关五看吕姣的那一记眼神了,轻咳一声,略作遮掩,不理会这老东西,而道:“此人唯利是图,他定是受人贿赂了。我疑鲁国已派人秘密来了降城做说客,但不知来者何人,苍老去告之府上食客,让他们之中善于此道者前去探查。”

    “喏。”卫苍虽敢于训诫公子重,但同时他也是忠心耿介之人,唯主命是从。

    主院东北角上有马棚,里面养了十多匹骏马,而在马棚对面便是暴露在太阳下的六架独辕马车,此时闲置着,马匹都被卸了下来,养在马棚里,有马奴专门喂草刷洗。

    “夫人,这两架便是您陪嫁的车了,一架安车,一架辎车。”乌指着两架车厢窄小,独辕,上头撑开一柄伞盖的马车道。

    辎车,四周设有帷幔,是相对安车来说车厢较大的车,能载物也能载人;安车,车厢相对较为窄小,能坐,贵妇人多乘坐此种。

    吕姣不看这两种车外表装饰的华美,而是直接蹲下身来查看车轮和车轴衔接的结构,车子跑的快慢,一方面是要看马匹的奔跑速度,而另外一方面,则要看车轴与车轮衔接地方的摩擦情况,尤其是木质车轮。

    她发现,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懂得用动物脂肪来做润滑油,并且为了防止车轮在快速的奔跑过程中从车轴上滑脱,轴端套上了青铜质的轴头,轴头顶端有孔,用来插辖,辖就是一根小铜棍,她尝试用手推轮,轮动,车子发出吱嘎声,但从车子动起来的轻便来看,车轴在车毂里的摩擦力较小,木质车轮能有这样的转动速度已经很凸显工匠的手艺了。

    车毂(gu),就是车轮中间,用于插轴的圆孔。

    静女看着蹲在车轮边上的吕姣,碰碰这里,碰碰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夫人,您看的这样入神,在看什么,难不成您还懂造车?”

    吕姣含笑不语,站起身来,看向车辕,车辕就是车厢前部架在牲口背部的那根直木,和车轴垂直,此时因为马匹被卸了下来,辕头触地,车身向下倾斜,辕头顶端横插一根同车轴平行的横木,这叫做衡,衡下悬着被叫做轭(e)的曲木,是用来架在牛马脖颈上的东西。

    总体来看,承重最多的便是车轴,其次便是车辕,独木车辕,在奔跑的过程中容易使车身向后倾斜,坐在上面的人绝对不舒服。

    但这些都可以忍受,唯一不好的一点是车厢太窄,根本放不下太多东西,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再加一个工匠,她会把这车改造成双辕车,如此车厢便能做的宽敞一些,或者直接做成大马车,她学的是机械工程专业,对于这样简单的改造,她是绝对能完成的。

    “在陪嫁来的人里面,有工匠吗?”

    静女看向乌,乌的记忆力极好,对于陪嫁来的所有人和物她都知道。

    “有一个,是鲁国人,名驷(si)。”

    “让他来见我。”

    彼时,天清云淡,不时有晓风拂过吕姣的脸,吹下她鬓角的一缕青丝,她勾指掖向耳畔,不经意的一个抬眼便看见了匆匆而来的两个“故人”。

    自从公孙暇行刺那夜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妍和妧,实际上她一直记得这两人,并心存少许的歉然,她不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最大的聪明也只足够保护自己,所以那一夜,她袖手旁观了。

    就像,在大街上看见有人乱刀行凶,她这个人也只足够自己逃跑,而没有能力去救那些被歹徒不幸抓住的人。

    也许,这就是冷漠吧,反正她是没有那么多热血的,更何况,对于妍这个人,她对她的态度有所保留。

    “姣!”妍超越师氏急急奔跑而来,尖着嗓子就开始质问,“姣,既然已脱离危险,何故不来接我们,难道我们不是你陪嫁的亲人吗?”

    妧小碎步跑来,远远的便已是眼泪汪汪,委屈的叫了一声,“姐姐。”

    师氏走的也不慢,紧跟着问上一句:“夫人,您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陪嫁的媵妾去做奴隶而不制止呢。夫人,您连自己陪嫁的亲人也保护不了,您还指望她们忠诚于您吗?”她施礼过后,便是一通指责,面容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可她不是傻子,相反的,她的感觉还很敏锐,这个师氏对她是有敌意的,至于内因是什么,此时她并不想深入追究,这里面也包括妍,她看向身前的马车,抬手轻抚上面的花纹,莫不经心的道:“夫主的命令谁敢违抗呢。师氏,难道你敢违抗你的主?妍、妧,你们敢违抗我们共同的……夫主吗?”

    当说到那最后两个字,她心中有酸涩一闪而逝。

    “主的命令我自然不敢违抗。”师氏叹息一声,“奴只是想教您一些做人的道理,夫人若不领情,那只当奴没有说过刚才那话。”

    吕姣斜睨她一眼,弯唇淡笑,“主也夸奖过师氏你的才德呢,既然你那么有教人的渴望,那么我正好心中有一问,还请师氏不吝赐教,请问,何为‘尊卑有序’?”

    师氏的姿态是很恭敬的,在吕姣面前,她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给人以把柄,所以当吕姣抛出尊卑有序时,她并不显得慌张,而是进退合度的道:“夫人是尊,奴是卑,夫人有命,奴莫不从之,这便是有序。”

    “很好。时下,各国招揽人才,不问尊卑,只求有才能者,虽身为国君公子之尊,也躬身来迎。那么,我再问,位卑者该怎样教诲位尊者?身为家臣又该怎样教诲主,是秉持着一颗怎样的心?是真正为了劝谏主,还是为了自己能名垂史册?我之于你,是主,你之于我是臣,师氏,大庭广众之下,质问主的不是,你是为了什么呢?你是真正在教我做人的道理,还是为了彰显你的贤德?你是想用自己的贤德来衬托我的不贤吗?置你的主于不贤不德的境地,你这样的臣,我不敢用。”

    彼时,马棚奴仆俱在,主殿往来不少食客门徒,吕姣的声音不小,闻者无不驻足。

    师氏顿时紫涨了脸皮,哑口无言。

    公子重踱步而来,笑道:“姣说的不错,这样的人,既不能让主的贤名远扬,反而让主的名声更坏,谁敢用呢。”

    那些恃才傲物,有把主家做晋身成名跳板想法的食客,有些红了脸,幡然醒悟,有些则悄悄退了出去,大抵是回去收拾行囊,偷偷溜走吧。

    “夫主!”妍早已不耐烦听吕姣的长篇大论,一看见公子重便小麻雀似的飞扑过去,妧也很激动,但她却往吕姣的方向靠近了一步,做出以吕姣为尊的态度。

    吕姣瞧他一眼,一身玄色绣红丝夔纹的深衣穿在他身上,气度迫人,冷硬的面容在阳光下有融化的迹象,唇边的笑靥,有冬阳初绽的冷魅,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也是一个并不是谁都能独占的男人。

    此时此刻,她不想,更不敢。

    “夫主,您冤枉了我啊,那夜的刺客和我一点关系也无。求您救我出去,我想呆在您的身边,尽心伺候您啊。您忘记我了吗,我是妍,妍啊。”

    “倒是把你们两个忘记了,既然公孙暇已死,你们便留在姣的身边吧,她孤身在晋国,也是需要陪伴的。”这也是陪嫁团都是亲近姐妹的原因之一。各国口音少有相同的,当从一个国家嫁到另外一个国家,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只能和陪嫁的姐妹们相依为命了。

    妍欢呼一声,倏忽戛然而止,低喃道:“兄、死了……”

    公子重没听她说什么,径自去往吕姣身畔。

    随着他的靠近,吕姣便觉呼吸不畅,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情急之下把妧往前一推,低声道:“还不快去。”

    妧“哦”了一声,往前一扑,慌张拜倒,娇呼一声:“夫主。”挡住了公子重的去路。

    她和他之间就那么忽然隔了一个跪拜的距离。

    他蹙眉,睨一眼躲到马车车尾后的吕姣,耐着性子低头看妧,“抬起头来。”

    妧欣喜如狂,强压下受宠若惊的模样,缓慢抬头,撩起一个如水温柔的眼波。

    此时的马车,车门是开在车后头的,躲在阴影里,听着他对妧说“抬起头来”,那是一种视这个女人为己物的,理所应当的态度,也是她最不该挑战的一道天堑。

    最难改变的就是一个人的观念,她哪来的勇气和自信去改变这个人他骨子里头的东西呢?

    委曲求全的忍受吗?

    可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不是吗?

    远在宋国有一座庄园,在那里,有供她差遣的奴仆、侍婢,有亲娘那边的亲人做靠山,她手里有财物,加上她自己被现代文明熏陶了十多年的文化技能,做个奴隶主岂不更快乐逍遥?

    有些人,只适合存放在记忆深处,或许每次想起的时候仍会心动,仍会有一丝的后悔,但至少不会让自己承受惨痛。

    这样想着,她心情便开阔许多,脑袋高速运转起来,当看向手扶着的车门,一霎便有了主意。

    安车,只是一种轻便的小车,此时前面的马匹被拉去喂食刷洗,车辕触地,车便向前倾斜着,当听见他转过来的脚步声,她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上车尾,重重往下一压,车辕上翘,车尾下坠,她装作惊吓,“啊”的一声。

    “姣!”

    “娇娇!”情急之下,乌和静女便喊出了贵女未出嫁时的称呼。

    眼看着吕姣被下坠的车尾晃了下来,他大步上前,伸手去接,可还是来不及,更是吕姣不给他机会,她让自己受伤的肩胛骨抢先触地,登时,她便感觉到了撕裂的痛楚。

    也不知怎么的,其实伤口不是疼的受不了,至少还不到令她痛哭的地步,但她就真的想哭了,尤其当被他抱起,揽在怀里之后,她趴在他的肩头呜咽大哭起来。

    好像,什么东西被她自己狠心的扯了出来,血粼粼扔在地上,远远的躲开。

    第24章 果敢决绝做纸鸢

    又到夜深人静,风起,吹起落花在苍白月光下独自翩翩。

    大殿上,一个长相尖头尖恼的食客与公子重对坐,禀报自己白日里打探到的消息:“主,来的是鲁国上卿,现任执政的相国,季友。臣打探到,此人不仅贿赂了君上宠臣二五,还去见了中卿里克。”

    “我知道了,叔牙此番辛苦,我已命人在你下榻之处置备了美人佳肴,请回去后好生享用。”公子重执手拜谢。

    叔牙受宠不怠,忙执手回礼,欣然拜退。

    他去后,以苍老为首的家臣们便议论开来,纷纷就季友秘使晋国一事展开了揣度。

    公子重往靠背上一倚,执美酒抿了一口,食指敲击着膝盖道:“与鲁的对战怕是要取消了。”只有王对诸侯才能用“征伐”“讨伐”等字,诸侯与诸侯之间的战争,如若没有王命,只能用对战一字。

    一个谋士点头道:“主所言不差,臣猜测,不日季友便会要求面见君上,以口舌说服君上对战鲁国的念头。”

    “但集结军队的命令已下达国中诸封主那里,此番又要停止作战,岂非是有损君上威名?”另外一个谋士道。

    “不然。”公子重饮把爵中酒液,起身道:“不能对鲁作战,但可对狄、霍、魏三国作战,这几年狄人时常扰我边境,君上早有灭了这支狄人的打算,现在,也是时候了。”

    绿松石的珠帘后,吕姣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蹑手蹑脚的返回寝殿。此时妍和妧正在殿内试穿新衣。

    她旧伤撕裂,不能侍寝,自然就轮到妍和妧。

    “不是青绿就是浅黄,没有一件和我心意的。”妍一屁股坐到床榻上,撅着嘴生闷气。

    妧挑起妍扔到地上的那件浅黄长裙笑道:“你既不喜欢这件,那我就选这件了?”

    妍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胳膊没好气道:“穿吧,穿吧,什么好东西吗,还比不上姣那件嫁衣的一角。”

    站在门槛外,她瞧着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心中竟是出奇的平静,好像她们不是情敌,而是两个熟脸的陌生人。

    是啊,她们于她来说,原本就是陌生人。

    当祛除掉她们之间因为一个男人的竞争,她们之间是没有丝毫恩怨的。

    而今她去意已决,对她们就更不会生出怨怪来。

    说白了,这两个女孩也只是这场联姻里的陪葬品。

    “我已命人把侧殿清扫了出来,今夜,你们两人就住到那里去吧,好生伺候夫主。”缓步走进,她娇颜含笑,那是一种豁达与释然。

    妍不以为然,妧却是惴惴不安,小步走来,行礼道:“姐姐,今夜就让妍去吧,我陪着你。”

    “不用。”她望着妧,有心想说些什么,可话语停在肚子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看得见,妧的脸很稚嫩,那双惶惶转动的眼睛虽然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可却挡不住她的孤独无助。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何要嫁就嫁一个姐妹团,异国他乡,最亲近的也不过是这些姐妹了,现在公子重的后院只有她们齐姜,所以她们姐妹三人之间便没有那么团结,一旦公子重娶来卫国的、宋国的、郑国的等等美人,那么她们姐妹三人就成了绑在一起的蚂蚱,想不团结都难。

    然而,这些又岂是她想要的呢。

    “乌,带着她们去侧殿吧,让她们自己看看以后的住处,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你带着人重新布置。”

    “喏。”

    妍挪了挪脚,嬉笑着凑近,道:“姣,你真的不生气吗?”

    吕姣摇了摇头,径自坐到床榻上道:“去吧,夫主议完事就会去找你们的,耐心等着。”

    “姐姐,你好生休养,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一定会劝夫主到你这里来的。”

    她相信此时的妧是真诚的,但她却不能领情,轻挥手让她们离去,她慢慢躺到床上示意自己要睡了。

    妍得意的扬唇笑,扯着妧,催着乌道:“快些带我们去。”

    旧伤有些疼,她苦笑,依着她这么折腾法,此处想不留疤都难。

    闭上眼,脑袋空空的,心也空落落的,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混混沌沌睡过一觉,待醒来时便听见从侧殿飘来的燕语调笑,仿似妍在劝酒,妧在温柔小意的捶肩捏背。

    她的大殿里,仙鹤铜灯里的火焰明明灭灭,照着她的脸一忽儿白一忽儿暗,她突然坐起来,想清楚了自己在这样的夜晚究竟能做什么。

    “乌,静女。”

    “夫人。”就睡在凉席铺成的地板上的乌应声起身,上前来关切询问。

    静女压根就没睡,一直照看着灯火,闻言把灯挑亮,也走到近前来听命。

    “白天里,你说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