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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48部分阅读

出来,没有理睬任何人,就那样铁青着脸回到王帐中,石敢按惯例端上一盆水,请王爷洗脸,却被他一脚将铜盆踢翻在地毯上,清水洒了一地。

    这一脚倒把秦雷的火气引出来了,只见他手脚并用,状若疯魔,乒乒乓乓地将帐内所有器物砸翻在地,当摔无可摔之后,他才颤巍巍走向自己的王座。

    见王爷发怒,大帐里的众人赶紧俯首跪下,不知今天又触了哪尊神的霉头。

    秦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虎皮交椅上,刷得抽出雪亮的佩剑,重重排在桌案上,满面阴霾道:“给我把沈冰和侯辛找来!快!”

    “侯大人尚在中都城……”石敢一面命人去叫沈冰,一面小声禀报道。

    “那就令其火速南下!”秦雷用剑脊狠狠地拍打着桌面,近乎咆哮道:“五天之内,见不到他,就提头来见我!”

    石敢心道:‘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啊?’又听王爷继续发号施令道:“让沈青跑步来见我。”

    “是。”石敢赶紧躬身退下,去传达命令。

    “都滚出去!”望着跪了一地的大屁股,秦雷暴躁的吼叫道。众人却如闻仙音,忙不迭的行礼退下,有多远逃多远了。

    ……

    石敢刚走出帐门口,便与急匆匆赶来的沈冰迎头碰上。见他投来询问地目光,石敢给他一个‘小心为妙’的眼神,便低头走掉了。

    揣着满腹狐疑,沈冰步入一片狼藉的大帐中,不待秦雷发话,他便抢先道:“启奏王爷,齐国军情局密报。十万火急!”

    秦雷的问话被堵在嗓子眼里,怒火腾得窜起。举起剑来就要把他喀嚓了,但一听到‘十万火急’四个字,还是勉强按捺下去,紧紧攥着宝剑,双目通红的嘶吼一声道:“讲!”

    “齐国融亲王软禁了建康帝,打开城门向大殿下投降了,”沈冰沉声道:“恭喜王爷。统一大业终于完成了……”却见王爷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沈冰只好接着道:“大军入城之日,乐先生便挂印而去,只留下一封书信,内情无法得知。”

    听到乐布衣离去了,秦雷的表情更加阴郁,声音短促道:“去就去吧!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这天下没有纯臣,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听王爷如此消沉,沈冰低下头去,不敢接他的话头。

    秦雷却紧紧盯着他,冷声道:“我父皇在哪里?”

    沈冰先是一愣,旋即摇头道:“属下不知。”

    “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秦雷双目微眯。略带嘲讽地问道:“就算不是有意隐瞒,也是严重的渎职,杀了你一点都不冤。”

    “当初王爷分配职责时,将大秦国内的情报委派给了谍报司,将齐楚两国的情报交给了卑职。”沈冰有些委屈道:“从那时起,属下的目光就一直搁在齐楚两国,没有挪回国内。”

    “谍报司里全是你的故旧属吏,你会对国内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秦雷却不是那么好敷衍地,重新搁下长剑,冷笑连连道:“沈冰。你是我的老臣子了。该知道孤王的脾气,不要逼我坏了十多年的感情!”

    “这些年来。随着侯辛的地位稳固,”沈冰垂首道:“他便开始大肆排除异己,将卑职那些老兄弟或者闲散搁置,或者扫地出门,紧要位置全都换上了他的人,说句犯忌讳的话,谍报司已经成了水泼不进,针扎不入得侯家天下,属下确实无法探听消息。”

    ……

    回想下自己认识的沈冰,秦雷基本解除了对他地怀疑,但心头的气愤却越来越厉害,拍案道:“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冰尴尬道:“卑职所处的位置,决定了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明哲保身?”秦雷沉声道:“还是怕得罪人?”

    “回禀王爷,都不是。”沈冰闷声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卑职只是在恪守着为臣的本分。”

    “本分?”秦雷吹胡子瞪眼道:“本分就是知情不报,让别人欺瞒于我吗?”其实秦雷也知道,沈冰之所以不提此事,是为了避免军情局一家做大,违背了他定下的‘互不干涉’的原则。

    “王爷睿智过人,无人能够欺瞒。”沈冰摇头道。

    按照秦雷地设计,谍报司管内情,军情司主外情,之上有黑衣卫监督监视两大情报机构。这本是个理论上的稳定结构,然而他却忽略了黑衣卫头头石敢的能力问题。诚然他是个卓越的护卫头领,优秀的军官训导,甚至谋略方面也有所长。然而人无全才,在捕风捉影这方面,他就十分的不敏感。

    可以说当初选择监视两司的人选时,他只考虑忠诚没有考虑能力问题,才是今日如此被动的根本原因。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秦雷的口中发出一串含糊的咒骂声,熟悉他地沈冰知道,这是王爷在自责了。

    果然等秦雷骂完了,他的面色便缓和了许多,紧盯着桌上宝剑道:“知道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吗?”

    “属下不知,请王爷释疑。”沈冰轻声道。

    “诸烈告诉孤王……秦霑会挟持我父皇。在孤回师之前,逼迫皇帝退位。”秦雷仰面长叹道:“这个消息不会有假,要谋划这么大地事情,不可能露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到现在为止,谍报司没有一点情报传来,你说着意味着什么?”

    沈冰骇然。他没想到是这么严重地情况,稍一思索。便沉声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属下建议从最坏角度出发,用最慎重的方式对待,就算有错判,也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行平反。”

    “不错。”秦雷点点头,刚要说话,便听沈青在外面高声道:“报告!”

    让他进来后。秦雷让沈冰把情况简明扼要的对沈青一说,便肃声下令道:“我命令第一军立刻收拾轻装,明日一早便北上回京!”

    “是。”沈青知道事情万分紧急,虽然王爷给定的出发时间十分紧迫,也只能咬牙克服了。

    “沈冰你立刻召集精干,”秦雷继续下令道:“先行返回中都打探消息,恢复我们的情报网,至于其它的……孤授予你便宜行事的权力。”说着把宝剑凌空丢给了他。沉声道:“就算是侯辛,若有问题也一并斩了。”

    “遵命!”沈冰接过王爷地配件,沉声应下。

    秦雷缓缓起身,望着自己的两员心腹爱将,面色无比凝重道:“你们是我地心腹,我也不说那些场面话。说几句实在的你们听好了……”

    “是……”两人屏住呼吸,静听王爷的下文。

    “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才把这天下拢在手里。”秦雷闭上双眼,缓缓道:“不能赢了一宿,到天黑输了!”

    “是!”两人沉声应道。

    ……

    稍后时间,秦雷又找来了杨文宇、楚氏兄弟、秦氏诸将,在依旧狼籍的王帐中,将中都可能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仓促回军必然会引起官兵的猜疑,至少对这些高级将领。他不能隐瞒。

    众将一听。果然各个气的七窍生烟,破口大骂秦霑之无耻。纷纷请战回京,为王爷捉拿此等无耻小人……这应该是情真意切地,因为从很久以前,镇南军便被看成了秦雷的嫡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什么好纠缠的。

    “楚国刚定未平,你们走不开。”秦雷摇头道:“一走就是前功尽弃。”众将默然,他们也知道王爷所说的是实情。

    一直没开口的杨文宇终于出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军的人手足够了。”

    “什么意外?”秦雷沉声问道。

    “东边。”此等关键时刻,杨文宇也不再刻意掩饰锋芒,面色严肃道:“虽然没有任何情报支持,但末将还要为王爷设想一种最坏的情况。”

    “讲。”秦雷挥挥手道:“此时无需避讳,谈话也不会传到外人耳中。”众将赶忙一头。

    “如果被六王爷得逞,当今陛下退位地话。”杨文宇声如磬石道:“要提防手掌雄兵,占据齐国的勇亲王,一旦他们联起手来,王爷这十几万人可就不够用了。”

    “不会的。”秦雷摇头道:“秦雳不是那种人。”

    “王爷切不可感情用事。”杨文宇沉声劝谏道:“即使大王爷没这个想法,难保他的手下没这个想法……就算大王爷素来爱惜名声,但此事并不需要他背负道义上的职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怕没法说服秦雷,他一狠心,说出一句胆大包天的话来:“难道天下真有不想当皇帝地王爷吗?”

    一语出来,帐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也引出些往日令秦雷不快的细节来……比如说那次说和镇东军与禁军将领时,秦雳就拿着他的银子卖了好;再比如说对付李浑的那次,秦雳置身事外的表现,往好里想是忠义不能两全,可往孬里想,就是明哲保身了……

    这些往日里不算什么的小事情,顿时拥满秦雷地脑袋。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心中无力的呻吟道:‘天下还有可信的人吗?’

    人啊!一旦失去了信任感,就会感到世界崩塌,一切都变得无比糟糕……

    ……

    这种疑神疑鬼的情绪让秦雷失眠了,他整晚上长吁短叹,坐卧不安。已经有六个月身孕地念瑶也只好强打精神陪着他。在她地印象中,这是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第二次整宿睡不着觉了。

    上一次是在石猛去世地那天夜里……

    但两次的性质显然不同,那次地秦雷更多的是伤心与忧郁,像个大男孩一样无声的哭泣,让人心疼的不得了。那也是她不自觉陷进去的开始,是让她终生品味的回忆。

    然而这一次,他完全被愤怒、痛苦、仇恨等一系列负面情绪所控制,变得前所未有的狰狞可怖。让她深感不安。

    终于在半夜里,她鼓足勇气,解开全部衣衫,将面目有些扭曲地情郎紧紧搂在怀里。

    秦雷本能的想要甩脱她,却看到她隆起的小腹,在皎洁的月光下圆润白皙,那里孕育着他和她的孩子。

    一股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他总算安静下来。静静的伏在念瑶羊脂白玉般的双峰间,闻着那若有若无的淡淡|乳|香,紊乱地思绪渐渐归于平静,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的武成王,一双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念瑶温柔的为他穿起战袍。仿若送丈夫出征的小妻子。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没再提,但秦雷很清楚,是她女人地母性抚平了他心中的惊涛骇浪,让他能够重新冷静下来,从容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

    向女人投去感激的一瞥,秦雷真心实意道:“跟我回去吧!我给你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眸子中闪现过一丝憧憬,念瑶很快将其扼杀,坚定地摇头道:“我早就说过了。这辈子不会给你当妃子的。”

    “不要任性好不好。”秦雷苦笑道:“大不了我今生不立后,你们群雌并立就是。”

    “什么群雌……”念瑶掩口笑道:“你误会了。就是让我当皇后,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秦雷糊涂了,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你不要误会。”念瑶伸出青葱般得手指,为他抚平皱起的眉头,柔声道:“这全怨我不怨你。”说着轻叹一声道:“我生在一个充满不幸的家庭,酗酒好赌地父亲整天打我和我娘亲,末了又把我送进宫,稀里糊涂地见你一面之后,又被人稀里糊涂的缢成重伤,再被人绑架挟持着南下千里,受尽了非人地折磨。”尽管过去十年了,但一提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秦雷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听她继续道:“等回到中都后,又在深宫中陪伴一位老人许多年,等出了宫,又在你那王宫中,将余下的青春消磨光了。”

    “女人三十一朵花。”秦雷突然蹦出一句,将伤感的气氛破坏殆尽,念瑶气急败坏的锤他两拳,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无比认真道:“我的前半生糟糕透了,现在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过完下半生,我想周游大秦的山山水水,想要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秦雷低声问道。

    “当然快乐。”念瑶将粉面贴在他的面颊上,柔声道:“若非如此,我怎会为你生孩子呢。”

    “那为什么还要?”秦雷又绕回去了。

    “因为你老婆太多了。”念瑶这次的回答直截了当:“我不想当你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我要做你的唯一,哪怕是唯一的情人也行。”

    秦雷定定地望着她,摸着她的大肚子道:“这小家伙怎么办?”

    “难道你不会承认他?”念瑶闪烁着楚楚动人的眸子,目不转瞬地望着他。

    “当然会承认。”秦雷沉声道:“他与我别的孩子绝无二致,他们有什么,他就有什么。”

    “那不就行了。”念瑶放心地笑道:“他有父亲又有母亲,什么也不比别人少,你还担心什么呢。”

    “可是……”秦雷还要说,却被念瑶轻轻捂住嘴,在他耳边呢喃道:“我的男人是做大事的,不应该为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伤脑筋,放心去吧!我和孩子会一直等着你的。”

    秦雷在她额头重重亲一下,沉声道:“那你走水路缓些回京吧!孩子出生我不能不再身边。”

    “全凭王爷吩咐。”念瑶微笑着点点头“不会委屈到您的孩子。”

    “还有孩子他妈。”秦雷轻声道。

    ……

    告别了念瑶,重新振作的武成王踏上了回京的道路,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是近卫第一军的十五万人马,强烈要求跟来的杨文宇等人,都被他留在了大江南岸,他承认他们的担忧有道理,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他是秦雨田!

    第十一卷 九九归一 第六九八章 黄粱一梦

    秦雷的忧心不是多余,中都城确实变了天!

    时间回到三天前,英武郡王府的书房密室之中。

    幽幽跳动的烛光下,满面阴霾的秦霑踞坐在榻上,他的下首对坐着两个同样满面阴沉的家伙,一个正是那失踪已久的阴无异,另一个却是当年被秦雳扫地出门的孙先生。

    这三位凑在一起,却是在密谋一件偷天换日的大事。

    “王爷,过了这村可就再没这店了,等秦雨田回来,就是你二哥举行传位大典的时候了,若是让秦雷当上皇帝,这天下还有谁能与他争雄?不能再犹豫了,王爷!”已经改换门庭的阴无异,仍在一如既往的劝说他的东家谋反,这位酷似吊死鬼的阴先生,不求功名,不图利禄,连女色也不近,在个人作风上,实在是只有高僧可以比一比了。

    但让人费解的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充满智慧的人,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以教人造反为业,他到底图的是什么?除了脑子有病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不要用齐国间谍之类去解释的,现在齐国都亡了,东家都没了,还有什么好奉献的?

    这个问题很快便有解答,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上。

    ……

    “孙先生怎么看?”已经蓄起长须来的秦霑,有一张酷似秦霆地英俊的脸。只是那双毒蛇般的三角眼,将所有美感破坏殆尽,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与阴无异那种客卿不同,十年前从雪地里捡来的孙先生,已经成为了王府府丞,属于荣辱与共的自己人范畴。所以虽无时无刻不想着证明自己,但他还是能尽量为秦霑着想的。此刻他眯着双眼。缓缓道:“此事非同小可,有个问题还要请教下。先生别嫌学生唠叨。”

    “讲。”阴无异耷拉着眼皮,淡淡道。

    “在学生看来,王爷现在手掌五万御林,又握有昭武陛下,迫使当今天佑皇帝退位,当不是难事。”孙先生轻声道:“然而当年曹孟德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因为他本身兵力最强。一旦拥有发号施令的合法性,自然可以事半功倍了。”说着十分忧虑道:“现在真正地曹操是武成王,他素来将皇帝当成汉献帝。咱们充其量是入蜀前的刘玄德罢了,就算握有衣带诏,又能奈曹操何?”这话简直说到秦霑地心坎上去了,他不由频频点头,对阴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