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官居一品 > 官居一品第231部分阅读

官居一品第231部分阅读

    便带着顺天府的兵马撤走了,至于抓到的那些宗室,分明都是些大麻烦,他们当然不会带走。

    待顺天府的人走干净,沈默对南镇抚司的指挥使朱五道:“五爷,劳烦您先把这些宗人收押,倒也不用特别优待,当成一般人就行

    锦衣卫治下的镇抚司分南北两司,却不是以地域刮分,而是以功能而论,南镇抚司负责抓捕、拘留;北镇抚司则负责关押、审讯,是一套体系的两个部分。那朱五对沈默自然也是服服帖帖,二话不说,便将抓到的宗室带离了礼部衙门。

    “叔,那咱干啥去?”陆纶小声问道。

    “你赶紧回去”沈默低声道:“对大爷说,我在西苑门口等着他。让他赶紧过来,陪我一起面圣。”

    “知道了陆纲一挥手,招呼卫士道:“跟我回去。

    “把那旗面留下沈默赶紧出声,把缴获的旗帜要过来,让自己的卫士收好了,便也上了轿子,往西苑门去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往西苑去的路上,沈默的耳边都不平静,原本在礼部衙门的马蚤乱声。已经在京城中蔓延开来,,那些宗室们见对付不了官兵,便转移了他们的目标。把发泄的目标转向无辜的平民、街边的店铺,目无王法的打砸起来,自然有很多地痞流氓加入进来,趁机大肆抢劫,使马蚤乱有蔓延成为暴乱的倾向。

    沈默亲眼看到,京城名店“瑞林祥,的门窗被砸得稀巴烂,店主和伙计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暴徒们抢走成匹的绸缎棉布,有伙计看不过去。可能骂了两句,便被暴徒拖到街上,猛打一顿。

    像这样的场面,在整条大街上到处上演,沈默知道,如果不加制止。打砸抢便会很快演变为杀人越货、强j放火,彻底变成一场大暴乱。

    但在无声的叹口气后,他却放下了轿帘,他知道戚家军和京营的五千禁军驻扎在东西单,就是为了防备暴乱。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出现,显然是有人认为,局面还不够乱,还不能算是天怒人怨”,

    沈默没有能力多管闲事,从徐阁老身上,他学到了一个成熟政治家。所具备的大多数东西,冷静、隐忍、为谋划全局敢于拿所有人当筹码。等等,这些东西正在不经意的改变着沈默,让他更成熟更有能力的同时,也变得有些冷血起来”虽然他自己还没感觉到。

    沉默的来到西苑门外,沉默看到正在集结的禁军,轿子一靠近,马上就有一队人马靠上来盘问,沈默掀开轿帘,一看那领队校尉,正是焦英的一个亲兵,便沉声道:“本官沈默。”

    那校尉也认出了沈默,赶紧从马上滑下来,施礼道:“拜见沈大人。”

    “把角门打开,本官要进宫。”沌默不跟他客套。

    “这个,宫门已闭。”校尉为难道:“上峰有令。没有侯爷的命令,谁也不许开门

    “你只管跟侯爷传话沈默缓缓道:“开不开门是他的事儿。”

    “是校尉不敢多说,赶紧翻身上马,去向焦英禀报,过不多会儿便回来,命人让开去路道:“请大人入宫

    西苑打开一道便门,淀默的轿子便长驱直入。沈默也在城门洞里,看到了焦英的身影,低声问他道:“你在东西单的禁军,现在归谁统领?”焦英是禁军统领,按说应该和大部队在一起,而不是在禁宫里守门。

    “唉,徐阁老说,皇宫责任重大。命我寸步不离焦英道:“至于外面就不用心了,便把我的兵符要去了。”说着愁眉不展道:“老沈,你说徐相这手,是不是要削我的兵权啊?。

    “不要多想沉默摇头道:“徐相不是那样的人,应该只是怕你纵兵行凶,引起兵祸。所以换文官统御平乱而已。”

    “那样啊,”焦英的面色才好看些。笑道:“不愧是徐相的好学生啊,就会帮他说好话

    “我有一说一沈默面带微笑,心中却苦笑不已,世人都羡慕他有个首辅老师,却不知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与焦英分开后。沈默没有直接去圣寿宫,而是先往无逸殿,待知道

    圣寿宫的精舍中,君臣隔着珠帘而坐。

    嘉靖的健康状况,已经是每况愈下了,他软软的靠在御榻上,虽然身边就点着暖笼,他身上还是裹着条锦被。强打着精神与徐阶说话道:“外面的情况怎样?。

    徐阶坐在锦墩上,恭声答道:“有些小小马蚤乱,不过一

    “这些宗人真是无耻透顶”嘉靖气愤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多少年开枝散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狗屁皇亲,却恨不愕把我大明的膏血吸光了,”休息一下,他接着道:“现在联不过是,想要让他们少拿点,又不是不给,竟然反应这么大,要一把火烧了联的京城吗?”若放在几年前,这最后一句定是要吼出来的,但现在皇帝已经没那个力气了。

    “皇上息怒。”徐阶轻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虽然是坏事,却也是治理宗藩的良机。”

    “要狠狠的治,不要心慈手软。”嘉靖对宗室的恶感由来已久。加上伊王之乱近在眼前,他更是恨意难填。

    这时候,黄锦进来禀报说。礼部右侍郎沈默求见。

    听到沈默的名字。嘉靖面上的怒容稍缓。道:“联的及时雨来了。”

    徐阶笑笑,没有说话。

    太监传沈默上殿,沈默便抱着那叠成一摞的旗面,进了精舍之内,大礼参拜嘉靖皇帝。

    嘉靖现在的状况。不愿让臣子看到,所以独自在珠帘后,却没有谈正事,而是开玩笑道:“你有些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嫌联老头难伺候啊?”

    “皇上哪儿的话”波默看一眼面带微笑的徐阁老,赶紧回话道:“这阵子让宗人府的事情缠住,微臣心神俱疲、晦气得很,所以都不敢进宫。”

    “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嘉靖笑道。

    “微臣确实有事禀报。”沈默便将今天发生在礼部衙门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嘉靖和徐阶听,嘉靖本来就很生气,听说那些宗人,竟敢围攻六部衙门,更是怒火冲天道:“反了反了,真以为沾了祖宗的光,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徐阶却冷静道:“你说缴获了宗室打出的旗帜,就是你手里这个吗?”

    “是的。”沈默点头道。

    “打开看看。”徐阶吩咐道。

    “是。”沈默请黄锦帮忙,两人合力将这面旗帜展开。把“诛j佞、清君侧,六个字展露给皇帝看。

    “疯了疯了,”嘉靖纵使虎老不发威。却也受不了这六个字的撩拨。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原来是要反!”历来王室叛乱,都喜欢用这六个字,远得有七王之乱、近的有燕王造反,这些史上赫赫有名的叛乱,从来不用别的词,一点新意都没有。

    徐阶赶紧离开锦墩,和沈默并肩跪在珠帘外,听皇帝怨怒之极道:“这是逼联大!开!杀!戒!”

    虽然室内温暖如春,徐阶还是不禁打了个寒噤,却一时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怕什么。

    “徐阶沈默听令。”嘉靖的声音变得粗重起来。

    “臣在。”两人赶紧应道。

    “联命你二人为京城肃反钦差”嘉靖已经明显感到体力不支。用最后的力气嘶吼道:“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平定京城叛乱”顿一顿又道:“郡王以下先斩后奏!”

    “臣接旨。”两人沉声应道。

    “下去吧。”嘉靖无力的瘫软在皇榻上,望着帐顶喃喃道:“这是你们逼联的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二人出了圣寿宫,因为有了那面旗帜,徐阶立刻传令出去,命全力平叛,日落前必须恢复秩序。

    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二位大员亲自忙碌,徐阶对沈默道:“去我那里等结果吧。”

    “正惦记着老师的雨前呢。”沈默笑道。

    “瞧你”徐阶笑道:“都是三品大员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在老师面前毒”波默满脸孺慕之情道:“学生永远是小辈。”

    徐阶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旋即恢复正常,深深看他一眼道:“走吧。”

    到了皇帝为严嵩修建,现在属于徐阶的直庐中。沈默便轻车熟路的拎起铜壶,打水烧水,然后去找茶叶盒,一切都像在自己家一样。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徐阶的表情更加复杂起来,突然听沈默一声欢呼道:“想不到还有这么多。”

    徐阶的面上不由浮现一丝会心的笑容道:“还有最后的几两,老夫自己不舍得喝,都给你留着呢。”“老师只管喝了就是。”沈默一边下茶,一边道:“年年有清明。便年年都有明前,明年学生再给您送来就是了。”

    “呵呵。老夫没你那么爱喝茶。”徐阶朝他招招手道:“来,咱爷俩上杭说个话。”

    晕啊,换了新作者专区,还不熟悉,昨晚写完上传便去睡了,结果现在才发现,竟然没有发布”乌龙了。我的错吼”。!

    第七一七章 围炉夜话

    一徐阁老公务繁忙,一个月里回家的次数极有限,倒有大半的时间住在这直庐中,所以一应用度俱全,保证像在家里舒坦。

    徐阶盘腿坐在坑上,炮几上已摆了八个高脚盆子,里面装着茶点水果。炕前一个雪白铜的火盆,里面是上好的贡炭,在无声无烟的燃烧,还散发出淡淡檀香的味道。

    这样的气氛,正宜于细谈交心,但是徐阁老多忙啊?竟能抽出工夫来和他闲聊,这让沈默心里直犯嘀叶。但面上还是很痛快的,把茶冲好后,便欣然在下首落座。

    室中两人单独相处,对着茶盏却沉默起来,竟有不知从何说起之苦”不能让老师尴尬着呀,沈默这个当学生。还是先开口道:“不愧是明前哇,一枪一旗,茶汤嫩黄明亮。闻一闻香气馥郁,还没喝就让人先醉了。”

    “呵呵”虽然说的是茶,但好歹把话头打开了,徐阶笑笑,轻声道:“拙言,老夫要跟您道歉

    “老师这是什么话。”沈默赶紧搁下茶盏,恭声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也无不是的老师。”

    沈默的表态让徐阶更不好意思,微微摇头道:“哎,这话说得太绝对了。”说着却话锋一转道:“咱们爷俩之间。其实有些误会,不管是怎么造成的吧,但都多少影响了你的心态。”说完又为沈默宽心道:“这间屋子被产阁老特殊处理过,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徐阶的话直白入里,与他原先喜欢兜圈子、敲边鼓的风格夫相径庭。也许是当上首辅,不必再看人脸色,所以说话风格也跟着转变了吧”沈默暗暗腹诽,但面上丝毫不敢怠慢,恭谨道:“学生从不敢对老师有丝毫不敬,无论是言行,还是心里。”

    “是啊,谁也不否认你敬”徐阶拿起茶盏,轻刮一下杯盖,淡淡道:“不过是,,敬而远之。”

    “老师”沈默俯身道:“学生不敢。学生没有。”

    “快起来,老父只是开玩笑而已。”徐阶笑道:“我就是觉着。咱爷俩最近见面少了些。”

    听徐冉老一口一个“爷俩。叫得这个热乎,连沈默都有些糊涂了。但嘴上没慢了解释道:“学生原先的差事清闲,也不要紧,当然可以勤往您这跑了,可自从当上这礼部侍郎,便被宗人府的事情缠着脱不开身,耍是还像以前那样跑得勤,不就成给老师找麻烦了吗?”说着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些话,我都让太岳兄转告老师了啊

    “哦,是吗?”徐阶闻言一愣。下一刻才忙着点头道:“他是跟我说过的,”我也不怨你别的,就是觉着,你在老师这儿太见外了。”

    “老师教的是”沈默点点头。轻声道:“学生总想着,不给老师找麻烦,没想到事与愿违,麻烦却找上门了。”

    徐阶听出沈默话里的幽怨,闻言歉意的笑笑,沉声道:“老师跟你保证,那草稿,不是从老夫这里泄露出去的!”

    听了徐阶的话,沈默一愣,脱口道:“那会是谁?”说完赶紧解释道:“学生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老师掌握中呢。”

    “一的都事发突然。”徐阶摇头道:“这《宗藩条例》的草案,是皇上和老夫逐条议定的。尚未拿给六部九卿过目,更没有咨询亲王们的意见,可以说等公布的时候,肯定面目全非。老夫怎么可能拿一份,,用俗话说,还没经过讨价还价的东西,给自己惹麻烦呢?”

    沈默一听,嗯,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不能排除苦肉计啊。便轻声问道:“那都有谁能接触这份草稿?”

    “除了皇上和我,还有观政的裕王爷,伺候的黄公公。”徐阶想了想道:“至于其他人,知情的可能性不大。”说着苦笑一声道:“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喽,这个黑锅老夫是甩不掉了。”

    难道真不是这老头算计我,还是又拿言语诳我?沈默这下也有些拎不清了。轻声道:“老师说的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一关平安过去。”

    “不错”徐阶点点头道:“可当下这形势,真如刀止火海,拙言。你可有什么计较?”

    “计较谈不上”沈默也不藏拙道:“但学生觉着有一条,万万不能如皇上所愿那般大开杀戒。”

    “哦”徐阶闻言神情明显一滞。低声道:“看来拙言也觉着不妥了,不瞒你说,老夫在听到皇上那句话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老师所虑甚是。”沉默沉声道:“皇权可抑不可张,不能允许任何绕过三法司的处决,哪怕是皇上。也绝不能以特旨杀人!”

    听着沈默的话,徐阶又感到那彻骨的寒意,忍不住紧了紧衣领,缓缓道:“拙言,这话,不像是臣子该说的吧。”

    “这话才凡曰卜该说的!法默正煮道!,“为江山社稷。为华夏百姓公联洲不得不说。”

    徐阶默默听着,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没想到,自己的知音竟然是这小子,而不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张太岳。几十年的坎坷人生,他深受权力不被节制之苦,在站到代表臣权,与皇权直面的位置上时,才有了这一点切身感受。却不知沈默年纪轻轻,正应该是崇拜权力、追逐权柄的时候,怎么会也有这种想法呢?

    于是,他道出了自己的疑问。便听沈默答道:“老师让我以史为鉴。学生遍览二十一史,纵观历代,虽然王朝灭亡的情形各不相同,但本质上,都是被不受限制的权力所摧毁说着更直白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皇帝的权力不受限制。一小部分是武将权力不受限,还有个。别情况,是文官权力膨胀引起的。但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在权力不受限制后,不知节制的肆意胡为,才导致国破家亡的。”

    徐阶默默听着,沈默说了这么多,他才轻声道:“那咱爷俩就大胆包天一回,照你说的,给本朝把把脉如何?。

    “学生就斗胆了沈默低声道:“除皇权外,能够祸乱朝纲的还有五种办量文臣、武将、宦官、外戚、皇亲。”徐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便听沈默道:“在本朝,武将、外戚、皇亲的权力。都被牢牢钳制,翻不起风浪来。所虑者是文臣,宦官”和皇权本身。”

    “老夫觉着文官的问题也不犬”徐阶表示异议道:“都是读圣贤书的,怎会祸国殃民呢?”

    “老师忘了严家父子?”沈默道:“难道他们没读过圣贤书?。

    “这个徐阶还是接受不了,文官也会导致亡县的说法,便道:“但最终他们还是被消灭了,而且严党能祸害国家这么长时间,离不开皇上的庇护,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皇权的问题。”

    沈默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谁都是只能看到别人的毛病,却忽视自身的问题。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老师说得对。而且照您这样一说,连宦官的权力,都属于皇权的附生,这么看来,威胁到我大明江止永固的,正是这江山的主人

    “皇权,是大明朝至高无上的权力徐阶缓缓点头道:“但将江山社稷系于一人之身,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老师高见沈默抱拳道:“所以学生才说,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