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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181部分阅读

    感动,轻声问道。

    沈默闻言嘶声问道:“走了多远了?”

    “再两站到怀来。”向导道:“从怀来再走八十里就到了。”

    “现在什么时辰?”沈默问那驿承道

    “回大人的话,卯时三刻。”驿承看看天色道。

    “还有三个时辰,得抓紧了沈默沉声道:“宁肯提前到了休息,也不能因为休息误了时辰”。三尺便打个,嗯哨,卫士们立剪爬上马去,整装待发。

    向导不无担忧的尊着沈默道:“您还行吗?”

    沈默笑笑道:“不行也得行。带路吧!”

    “是!”仿佛被他的精神所鼓舞,向导竟有些兴奋起来,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道:“天亮了,要加快速度喽都跟上啊!”话音未落,便一溜烟窜了出去。

    沈默他们赶紧追了上去。沈炼父子被毒死的消息,结果最后毒死了别人,却让他父子逃过了,让杨顺大失所望,便琢磨着如何再下手。

    琢磨了半天,刚有点田意了,谁知却又等来了京里的八百里加急,将刑部的回函送到了。

    这一闹腾,觉是睡不成了。杨顺干脆穿衣起身。让人将住在隔壁的路楷叫过来,合计一下该如何是好。

    路楷被从被窝里叫出来,还睡眼惺松呢,听了杨顺的讲述,哈欠连连道:“既然刑部的回文到了。那就按规矩办吧,省得将来罗嗦。”

    “可他要是聒噪怎么办?”杨顺问道。

    “把嘴给他堵上呗。”路楷满不在乎的答道。

    “这到不难,只是我听说”杨顺皱眉道:“那沈炼的一些个弟子,带着保安州的青壮陆续来宣府,若是公开问斩,会不会出乱子

    路楷这时清醒了,沉声道:“大帅,他们来得正好!刁民终究是少数,充其量不过二三百人,就是不动城里的驻防军,您的亲兵营也有上千人,还怕他们劫法场不成?”便为杨顺解释道:“本来这案子构陷的痕迹太重,兴许将来风向变了。有人会给他们翻案,到时候咱们可就麻烦了又冷笑一声道:“让他的徒子徒孙劫法场吧,那可是等同谋反的重罪,我看谁还敢再给他翻案!”

    杨顺恍然,赞道:“好一招将计就计!就找你说的办!”话虽如此,却丝毫不能大意,万一真让人劫走了,那可就笑话大了。

    趁着还有时间。两人商议一番,最后决定由路楷出面监斩,杨顺坐镇后方,随时应变。

    商议妥当。便先差人去十字路口打扫了法场。待早饭过后,点起亲兵营的一千士兵,一半先往去了法场布防,一半则会同宣府的刀仗刽子手,都来到大牢门前伺候。

    到了卯时,典狱官拿了两块两尺多长,两寸多宽的白木片子,送到监斩官面前,那是将要插在死囚背后的犯由牌。

    路楷便提笔在其中一块上,写下“人犯沈炼妄造妖言,结连邪教,通同造反,律斩!,又在另一块上。写下了“人犯沈蓑,炼子也,罪该连坐,律斩”。

    可怜沈炼父子,还以为杨顺路楷虽然打击报复,但不会祸及妻子呢。孰料害人者终究心虚,止诛其身还不够,非得要斩草除根,尽才罢休,是以在送往刑部审核的判决书中,亦有沈襄沈褒的名字。

    若不是当初跑得及时,他们一家子都得遭殃,现在沈衷自投罗网,路楷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当典狱将两块犯由牌拿到牢里时,沈炼惊呆了,沈衷更是吓得筛糠一般,瘫软在地。直到狱卒将父子俩五花大绑起来,又将胶水刷了头发,绾个鹅梨角儿,各插上一朵红绫子纸花,沈炼才惊醒过来,大声道:“冤有头,债有主,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狱卒们大都知道沈炼的事情。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但也仅止于此,该怎么办还愕怎么办!也不管沈炼如何叫喊,将他父子俩半提半拖到青面圣者神案前,各与了一碗长休饭,永别酒。

    沈炼仍在声嘶力竭的大骂。沈襄仍然瘫软不起,自不会吃喝,那些狱卒便按着他俩,强行灌了酒。然后便拿出两根两端有绳,中间是木棍的口勒。将那木棍横在父子俩口中,绳子绕向脑后紧紧绑着,马上“啊啊。说不出话来。

    强按着他俩辞了神案,三四十个狱卒便将沈炼在前、沈枝在后,推拥着出了牢门,送上囚车。那五百亲军和刀斧手,接过人来,簇拥着出了总督府,绕城一周。引得无数百姓尾随观望,问那囚车上的犯人是谁。

    便有人仰面看那犯由牌,大声念了出来,众人才知道,竟然是那辕门骂帅的沈先生,和他的儿子,不由面面而觑,原先看热闹的心情,全都荡然无存”百姓都不瞎,自然知道谁是谁非,知道那沈炼沈先生,到底是在为谁说话!

    消息传开来,更多的百姓涌出来,将个。大街围得压肩叠背,水泄不通,他们到没别的想法,就是想送送为老百姓说话的沈先生。

    囚车行进的速度很是缓慢。站在两旁的恰子手有些不安,用鬼头刀架住两人的脖子,如果有人想劫囚车,,一上眼点间。就能给他两颗好大的头一个花白络腮胡子的老头,仿佛是恰子手的头儿,看到一路走来的一幕幕,不禁感叹道:“爷们干这行三十年了,亲手送走的犯人也有上千了,却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边上年轻的恰子手道:“是啊,今儿看热闹可贼多了。”

    “瞎了你的狗眼!”老头目骂道:“没看出今儿和原先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吗?”

    “的确是有些不同。”另一个刽子手道:“人多了不少,可没往日吵。”

    “不错。”老头目点点头道:“知道为啥吗?”

    “为啥?”几个恰子手一起问道。

    “因为往常都是看热闹。”老头目肃容道:“今儿个大伙儿,却是来送行的!”说着低声吩咐两个刽子手道:“待会儿活干的利索点,别让沈爷难受了。”恰子手砍头也是有学问的,可以一刀过去身首异处,却连点感觉都没有,也可以一刀砍断半边,还连着半边,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之间不是手艺的区别,而是有钱没钱的问题。

    但他们再见钱眼开。也不敢冒着被全城人憎恨的危险,来打沈炼的。好在宣府城不大。押送游街的队伍虽然龟速前进,还是在午时前将囚车押到市曹十字路口。已经搭建好的刑场上。狱卒们将父子俩从车上请下来,把沈炼面南背北,将沈襄面北背南,两个背对坐下,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官到来开刀。

    百姓也全都跟来了,将个法场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间,有无数双藏着熊熊怒火的眼睛。紧盯着行刑台上的沈炼。

    负责警戒的总督府亲兵十分紧张,长枪火镜都对着观刑的百姓,气氛无比的紧张,却又诡异的安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瞬间。

    终于安静被打破了,东边的街口处起了马蚤动,无数双眼睛都望了过去。人群便涌动起来。

    负责安保的千户紧张了。大声喝道:“监斩官来了!都挡住,隔一条路出来!”亲兵们便用枪柄驱赶占道的百姓,纷纷喝道:“后退!后退!”但人群仍往前涌。

    千户心说:“好在准备充分。便命一百士卒,搬着一条条板凳,站在前线士兵的身后。朝那些使劲往里挤的“刁民”点着头用皮鞭乱抽,终于为路楷和他卫队,打出一条通道来。让监斩官大人有些狼狈的挤到法场上来。

    整整歪斜的衣冠。路楷坐在临时搭起的监斩台后,还没把气喘匀了,便见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钻过总督府亲兵的防线,一边朝自己跑过来,一边放声大吼道:“冤枉的,沈公是冤枉的!”话音未落,便被紧跟上来的兵士扑到在地。他仍在那里挣扎着喊道:“不许杀沈公,他是冤枉的!”

    这时人群中也有人跟着喊道:“不许杀沈公,他是冤枉的!!”紧跟着更多人喊起来。人群一下子群情激动,潮水般的往前涌,拿鞭子抽都没用。

    负责安保的千户急了,大声下令:“放统!”

    “砰砰砰”砰砰”连续而密集的统声轰鸣,火光四射间,一片白烟飘过。人们惊慌的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人受伤。

    “这次是朝着天放!”千户用最大的力气威胁百姓道:“下次谁再有马蚤动,包管你脑袋开花!”但人群仍然马蚤动不止,让维持秩序的亲兵们更紧张了,鞭抽杆戳。不断大声呵斥,火镜手也都将统口对准前排的百姓,随时准备开火。

    与此同时,一些个身背藏剑弓箭的年轻人,已经趁机摸到了最前面一排,那是沈炼在新保安教的徒弟,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真的准备劫法场!

    双方相距不到六尺。一场足以毁掉无数人的战斗,转眼就要开始了。但此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身上路楷身上,等他丢下执行死刑的火签。

    路楷也在等,因为午时三刻杀人的时辰是天定的。不能早也不能晚。等待的过程中,路揩仰望天空,但见天青如洗,白日高悬,太阳已经在中天上。并缓慢的往西走。

    “午时三刻到。行刑!”路楷决定快刀斩乱麻,丢下了火签!

    人群豁然暴动起来。有人带头开始往里冲!

    看到这一幕路揩慌了,心说这算是暴动了吧,便用尽力气高声道:“快。杀人!”

    刽子手们举起了刀。沈炼看看已经好多了的儿子,目光中满是歉疚。

    最后他将目光转向远处空荡荡的街口,期待有奇迹发生,,

    对不起,今天实在太忙了,

    第五九六章生死之间

    九边要冲数宣府,此地山川纠纷,地险而狭。

    急促的马蹄声从山的那边传过来,接着,几十骑马翻过了山头,向远处眺望,已经能看到宣府城高大的城郭了。

    “最后一段了!冲啊!”沈默看看高悬天际的太阳,马鞭直指宣府道:“直接进城!”便一马当先,从山坡上一直向下奔去。马队呼啸跟下,重新将他裹挟在中间。

    离城池越来越近,城墙越来越高。

    突然。几支羽箭从城头射出,当先的几骑猛地一勒缰绳,马匹的前蹄都扬了起来,堪堪避过了那几支羽箭。后面的马纷纷从边上闪过,也跟着勒紧缰绳,队伍猛然停了下来。

    “城下何人!”城上的校尉高声问道。

    沈默看这光天化日的,却城门紧闭,心中不由一沉。暗道:“看来已经动手了!,便放声道:“我们是小阁老的人,前面的命令传错了,快开城门,误了大事杨顺就死定了!”

    守军早晨接到上峰的命令,今天城内要拿反贼,不能放跑一个”这才大白天的关上城门,现在一听外面人这么大的口气,再看他们军容整齐,且骑得是驿马,不由犯了嘀咕。一个守城百户道:“请上差稍候,我家大帅正在监斩,午时三刻一过,城门就开了。”

    沈默一听,登时急得嗓子冒烟,厉声喝道:“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小阁老说那人不能杀!不然皇上非要了杨顺的命不可!”

    他这一诈唬,守城的百户吓坏了,道:“那俺这就去禀报!”

    “你空口无凭,禀告个屁!”沈默破口大骂道:“赶紧开门,老子去见杨顺,他定然不会责怪你们的!”

    “那要是责怪呢?”百户已经彻底动摇了。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沈默斩钉截铁道:“开门!”城内。十字街口,马蚤乱已经到了白热化,百姓与兵丁厮打起来,场面混乱不堪。

    路揩紧紧攥住手中的号炮,只要沈炼的人头一落地,他便立刻放炮,派大队兵丁进场抓人!

    两把明晃晃的鬼头大刀举了起来,刽子手喝一声:“恶煞都来!”便要手起刀落,却见一人鬼魅似的蹦集行刑台来。

    负责守卫的刀斧手刚要格杀勿论,却见此人身穿飞鱼服、腰垮绣春刀,凛然不可侵犯,全都不敢动手。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场中霎时安静下来。

    路揩看清那人,不由怒道:“年千户,你想劫法场吗?”

    来人正是年永康,他大声道:“锦衣卫最新情报,此案疑点颇多,皇上命令暂缓行刑,发回重审!”登时引来台下一片欢呼“万岁,之声。

    路楷马上老脸煞白,转眼却又觉着不可能,道:“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谁说我没有证据!”年永康冷笑道?

    “那你拿出来。”路楷心里咯噔一声,举起桌上的刑部回文道:“只要你能大过它,我就听你的!”

    “时候不到。”年永康道:“现在不能给你看。”

    “果然是信口雌黄。”路揩如释重负道:“既然你拿不出证据,那就还得按刑部的回文来!”说着一挥手道:“行刑!”

    “慢!”年永康一指场中计时的漏壶道:“午时三刻还不到,你就急着杀人。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胡说,没见有刁民作乱?”路楷指着台下道。

    “哪有乱民,我没看见;”年永康哼一声道:“等到午时三刻,我就给你亮出证据来!”

    “哼!等着看你黔驴技穷!”路楷道:“横竖还有不到一刻,等就等!”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漏壶中的标杆上墨水从壶底的小孔漏出,壶中水位下降,露出越来越多的刻度,当代表午时三刻的红点出现时,便是杀人的时候,不容错过!觉着十分不可思议;然而,那滴答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他猛然惊醒,抬头望向东面大街。只见几十骑裹挟着黄尘,从街口冲了过来。

    “不好,上当了!”路楷跌足大叫道:“行刑!”

    “谁敢!”年千户抽出雪亮的绣春刀,指着一干恰子手道:“谁动就杀了谁!”

    恰子手们全都望向老头目,老头目低声道:“等等看。”这些恰子手并不属于官府编制,而是世袭或者师徒相传,所以老师傅一说话,便全都不动了。

    “刀斧手上!”路楷恼羞成怒道:“谁敢阻拦,格杀勿论!”又对远处的兵丁下令道:“拦住他们!”台下又马蚤乱起来,兵士和百姓扭起,已

    “皇上有令,刀下留人!”那队骑士一起放声大喊道:“上谕到,杨顺路楷接旨!!”总督府的亲兵本要上前阻拦。听到这话,全都闪到一边。

    原本如海潮般的混乱的人群,竟奇迹般的让出一条道来,使来骑呼啸而过,冲到了行刑台前。

    沈默让簇拥在身周的卫士闪开,急切的往行刑台上看去,一眼就看到被五花大绑跪着,穿着号服、绾个鹅梨角儿,插着红纸花的沈炼”,

    看到师父如此惨状,沈默心里无比难受,深深看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到监斩官身上。年永康则趁着众人都愣神。将沈炼父子拉到身前,保护起来。

    知道这事儿搞砸了,路楷面色苍白,心中大骂守城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这些人跑进来呢。

    他正在愣神,一个络腮胡子的骑士上前道:“杨顺路揩何在,都察院左金都御史沈默奉旨前来,还不快来聆听上谕!”

    路楷浑浑噩噩跪下,那边的杨顺也跌跌撞撞下了楼,过来跟他并肩跪着。

    沈默从马上下来,缓缓走到两人面前,宣了嘉靖皇帝的手诏。给他两人看道:“二位大人验一下吧

    路楷和杨顺战战楼兢的接过那手诏,只见是上好蚕丝织成的绫锦,上面四角还绣有祥云瑞鹤,富丽堂皇。再看上面的字迹仙风道骨。飘逸非常,杨顺是见过皇上的字迹,一边擦汗一边点头道:“正是皇上的笔迹

    沈默便一把拿过来,收到怀里道:“二位大人起来吧,今儿不是杀人的日子,还是让老少爷们都散了吧;”

    “唉,好好”杨顺起来道:“散了吧。都散了吧于是亲兵收队、围观群众也散去,沈炼父子则被沈默的卫队看护起来。

    眼看着一下子鸡飞蛋打,杨顺和路楷未免慌乱失措,最后还是后者先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道:“沈大人原来是都察院的同僚,咱们倒要好生亲近亲近,”杨顺听了,马上接话道:“原来是一家人啊,那可是得好生亲近;这样吧,都去我府上给沈大人接风洗尘!”

    路揩点头笑笑道:“正是。”

    沈默却拒绝道:“审问人犯要紧,烦请大帅提那几个白莲教妖人到驿馆。下官要好生盘问一番。”

    “敬业,真敬业!”杨顺笑道:“人当然可以给大人,但来了宣府还住驿馆,不帅的脸吗?。说着拍胸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