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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133部分阅读

纸,递给他道:“抄吧。”

    “嗨。”辛五郎应一声,便虾米似的弓着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握住笔,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信纸,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没写字汗珠子便先滴下来了,。

    沈默几个忍住笑,看他一笔一划的照葫芦画瓢。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把那一页纸抄完。只是人家沈默用一页纸写完的东西,他却足足写了八页,那真是“字字大如斗。啊!擦擦汗,道:“好了,署上你自己的名字吧。”

    辛五郎极其顺溜的签上名,抹一抹满头的汗,尴尬笑道:“就是这几个字比较熟。”

    沈默淡淡一笑道:“无妨,隔行如隔山,这也是正常。”他拿起书信看看,虽然歪歪斜斜,横七娑八。像一群蟹子爬的满地都是,但好歹把话都说清楚了。

    便替他将信封好,笑道:“对了,为了保证信件一定可以送到,我会排出两拨信使,麻烦辛将军再写一遍吧。”

    辛五郎差点没一头栽在大案上摔死”没办法,只引,与编,等他把同样的一封信写宗右臂凡经失去知货旧人也几近虚脱了。

    “来人呐,带辛将军下去休息。”辛五郎便被安排在毛海峰、徐海住过的院子,那里因为接待偻寇太多,已经被府中人称为“鬼子院。了。估计以后没有好人愿意住了。

    说回沈默那头,俞大献、归有光和长子都在,四人的目光都落在信封上,俞大敝道:“事不宜迟,即刻送出如何?”

    “送给谁?”沈默笑问道。

    “当然是叶麻了。”个大敬道。

    “这话也对、也不对沈默笑道:“是应该往叶麻那送去不差。可同时也得让徐海看见才行。

    “怪不得要写两封,大人这信。为什么要给徐海看?”屋里人讶异道。便听俞大狱道:“大人让叶麻看信,那是为了挑逗他们狗咬狗的既定方针,让徐叶二人恶斗。可徐海不是已经降了吗?费这么大周折干

    “徐海降了?。沈默笑问道:“在哪里?在俞将军那充军,还是归先生那改造?”

    “他不是把辛五郎都抓来了吗?”归有光道:“应该可以显示他的诚意了。”不只是他,俞大敌和长子也觉着,沈默这斤小决定让人摸不着头脑,既然徐海已经决定要解决叶麻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沈默低声解释道:“我研究徐海这个人,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五年。对此人的性格还是有发言权的。他不信任任何人,且为人反复无常不假,但心底还是重情义的,对于多年的老兄弟,不一定能下得去手”。说着叹口气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方设法的离间他与叶麻的关系,前前后后出了数招。自问还算高明,也起到了一些作用。据说徐海都气得砍断桌子,大喊“恩断义绝,!可到底也没去找叶麻报仇,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两人分分和和好多次,却始终没有正面摩擦过,可见叶麻那里,情况也是类似。”沈默目光炯炯道:“想让这种关系的两个人拼个你死我活,非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要想保证万无一失,达到最大限度削弱双方的目的,就必须将双方的所有慈念和退路断绝,才能让他们为生存而不顾一切!隐。很“凑巧。的截获了另一封信。送到徐海面前。

    事实上,沈默对徐海的判断完全正确,他确实又一次犹豫了。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的一生和家人兄弟,都压在这一次的选择上。如果自己真向叶麻挥刀,就将失去所有后路,一旦沈默的承诺靠不住,自己就会必死无疑。

    所以他又一次反悔了,命人把叶南和陆绩放出来,温言宽慰几句,便要放他们回去。

    陆绩还没放弃希望,劝说他道:“大将军,亡羊群牢、为时未晚,我愿意替你游说叶将军,修复双方的关系”。

    徐海当然求之不得,便点头道:“劳烦陆公子了。”想一想,还是合起来要安全一些,他终于想清楚。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双方都退回到拓林、川沙注一带,互为特角驻扎,进可攻、退可守,正好跟朝廷讨价还价。

    可陆绩前脚跟网在,何心隐便将拿着“截获。的信件回来了,徐海一看便慌了”这显然是朝廷要招降叶麻和辛五郎,按照波默的习惯。肯定是要拿他当投名状的!

    徐海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殊不知官府并不在乎谁战胜了谁,任何一方胜出,都会得到他们的欢迎!

    成王、败寇在这一刻尤为凸显,,

    到底怎么办?徐海不知陷入了第多少次的挣扎之中。

    此时此刻,几个里外的叶麻,也看到了那封信,辛五郎的控诉。徐海的背叛,让他彻底抛弃了昔日的情分,决定就是战死了,也不让徐海拿自己换富贵的企图得逞!

    他开始积极的备战,准备与徐海决一雌雄!

    这时陆绩和叶南回来了,也带来了徐海寻求和解的善意,可惜晚了一步怒火烧毁了叶麻的理智。让他坚信,这又是徐海那j贼,麻痹自己的诡计!

    所以他不仅没有听陆绩的,反而还把他关了起来话说陆绩同学真可恰,这才几天弈,竟又一次被五花大绑,看来他今年确实流年不利

    第四七九章三岔口

    37378第四七九章三岔口……提供时间过得很快,若菡临盆就在这几天,沈默尽可能的抽出时间,陪在她身边,除了在府中处置事务。便哪里也不去,成了一名光荣的宅男。

    这日不到辰时,沈默又早早从签押房回来,若菡劝道:“若是有事情。去前院叫你,不一时便回。老在这守着我,公事都耽误了。”

    沉默摇头笑笑道:“现时不见,心里便空落落的,什么都干不下去,还不如拿公文回来看呢。”

    若菡心里甜丝丝的,小声道:“那你好生看,我不说话,也只百~万\小!说。”

    沉默点头笑笑,没多会儿,却又听她道:“你说,两个爹爹能赶得及吗?”独子独女的第一个孩子诞生,绍兴城里的两位老人,自然要过来探视,按他们的想法,上个月就想过来,可那时候苏州府遍地偻寇,无论航运还都十分的危险,弄不好就吃了板刀面,所以沈默让他们先等等,去杭州西溪别墅住一段,等着胡部堂来苏州的时候。再跟着他一道前来,那样才能万无一失。

    “他们已经进了苏州地面,也就是这两日了。”沈默安慰着有些着急的妻子道:“放心吧,能来的及。”说着搁下手中公文,笑道:“说不定咱们宝贝降生之日,便是苏州偻寇平定之时,可谓是应时而生。将来是要干大事情的。”

    “我可不想让他像你一样,让人整天担惊受怕的。”若菡道:“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呵呵,也好。”这属于理念七的差异,沈默自然明白求同存异的道理,便笑着岔开话题道:“我现在整天在家呆着,都成宅男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想到你在跟徐海、叶麻那样的偻寇周旋”若菡打个寒噤道:“我就不寒而栗。”

    沉默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微笑道:“不用担心,马上就过去了”

    真的马上就要过去了,徐海和叶麻已经交战数场,毕竟是徐海技高一筹,胜多负少,眼见胜利在望了。直以来,压抑在他心头的阴霾。仿佛在此刻散去,他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吩咐搞赏三军,待养精蓄锐后,一鼓作气,拿下叶麻!

    整个大营从天刊擦黑便充满了欢声笑语,酒气冲天,一直闹腾到下半夜,兵士们才心满意足,横七竖八的醉倒在地,鼾声震天的熟睡起来。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徐海坐在丰军帐中,点一盏孤灯,有两兄弟陪伴。他手持酒杯,极其罕见的吟起了诗。

    徐洪道:“大哥,你这诗作的真好,都赶上诗仙李白了。”

    边上的何心隐小声提醒道:“那就是人家李白的诗。

    徐洪瞪眼道:“现在从大哥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大哥的!”典型的强盗逻辑。

    何心隐只好不跟这个粗人争,转而对徐海道:“这首诗悲壮有余,漏点不足,似乎不怎么吉利。”

    徐海缓缓点头道:“正像我现在的心情啊,实在是五味杂陈,悲恰居多啊。”

    徐洪奇怪道:“大哥节节胜利,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这会儿正应该开怀畅饮,却又怎么“悲恰。起来?”

    大帐中很黑,只有孤灯如豆。却更显得徐海那双眸子闪闪发亮,他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道:“我在想当日誓师,我们集合五万人马,上千条船,插接连片,刀枪成林,那是何等的威风!”说着叹息一声道:“可现在呢?那两万日本鬼在胡宗宪那里碰的头破血流,已经脚底抹油,逃回日本了;咱们这边辛五郎已经完蛋了,叶麻也过不了今天了。偌大的阵势,转眼间只剩平我们一方,也是损失惨重。”最终极为艰难的轻声说道:“就像四周天塌地陷,脚下立足之地越来越小,随时都可能摔个粉身碎骨一般。”

    徐洪想不了他大哥那么多,豪气万丈道:“天塌下来,弟兄们撑着;地陷下去,弟兄们填上,保准大哥什么时候都稳如泰山!”何心隐也做如是表态。

    徐海感动的看着他俩,点点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就是我徐海的靠让。了!”

    弟兄们正在肉麻的说话,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轻而急的脚步声,一斤,全身黑衣的手下进来,低声道:“大将军,来了!”

    叶麻感觉很苦,他道道的海商出身,运筹帷幄、后勤补给是他的长处,所以虽然有一票弟兄。但临阵指挥上,向来依靠陈东、辛五郎这些人,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他只能靠自己,

    所以他知道自己正面是打不过徐海的,不想输的话,唯有以智取胜。便一直故作不支,节节败退”到也不用故意,甩为本身便被揍得屁滚尿流、损圆诬最薪童节,语至腼凹肌肌口

    效果似乎也不错,徐海果然被他麻痹,以为胜券在握,今晚全营狂欢。让隐忍已久的叶麻看到了取胜的希望。

    便点齐全部兵马,人衔枚、马裹蹄。静悄悄的接近了徐海的大营,在蛟叮虫咬中忍耐了半夜,终于在丑时左右,徐营中的喧哗声被呼噜声取代。叶麻派出探子过去查看,果然全都睡得跟死猪似的,显然是毫无防范。

    叶麻的弟弟叶南大喜道:“天助我我我我也”

    叶麻无奈的看他一眼,低声喝道:“冲进去,活捉徐海、徐洪!其余人投降不杀,抵抗者死!”他毕竟是商人出身,到现在还存着可笑的仁慈”

    手下将士便一拥而上,无声的冲进敌营去!

    眼看着就要接近营中空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徐海部下时,前兵却惨叫着不见了踪影。

    后面人呆住了,下一刻才看到,原来与徐海那些人之间,还有无数的陷阱!那些被踩透了的,张着黑洞洞的大嘴,仿佛择人而噬的怪兽。但更多是没踩到的,让人看不出来。却更加感到恐怖。

    看到这一幕,叶麻浑身汗毛直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道:“我们中计了,快撤下来!”

    但为时已晚,他的话音网落。便听四周鼓声大作,黑黯默的营中突然火把林立,藏在坑道里的徐海军一下子全冒出来,反把叶麻的人包围在其中。

    那些横七竖八的醉鬼也全都起身,虽然浑身酒气,却每个人都目光清明,显然并没有喝酒。

    在徐海军的内夕,夹击之下,场上登时攻守易位,越来越多的徐海军呼喊着从四面八方冲杀出来,将叶麻等人围得水泄不通。

    在众军簇拥之下,火把最亮之处。赫然是威风凛凛的徐大将军,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叶麻子,别来无恙啊!”

    “大耸,我带带带你突围出去”眼看着败局已定,叶南焦急道。

    叶麻面色苍白的举目四望,只见到处都是徐海的军队,哪里有什么逃逸之路?便彻底丧失了信心,摇头叹息道:“算了,不要做无谓的牺

    此言一出,叶麻便丢下手中的宝剑。见当家的弃剑投降,手下人的抵抗意志也如沸汤泼雪一般,一下子消失不见,只听到“啼哩咔嚓,的一阵乱响,便全都缴械投降。叶麻推到帐中,让他给大将军跪下,叶麻却坚决不跪。

    “!”徐洪当时就怒了:“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便要用刀背去打叶麻。

    “住手!”却被徐海沉声喝止道:“不许对叶当家无礼。”说着起身道:“你们都退下!”

    “大哥”徐没有些委屈道:“跟他这么客气干什么?”

    “嗯”徐海发出一声鼻音,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是。”徐洪无奈的点点头。朝身后的手下道:“你们先下去吧。”

    “你也出去却听徐海道。

    “哎”徐洪弄了个没趣。只好跟着手下一起出去了。

    大帐中只剩下徐叶二人,徐海起身走到叶麻面前,目光难以琢磨的低头望着他。

    叶麻毫不畏惧的看着徐海,见他把手搁到刀柄上,不由咽口吐沫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好!”徐海一声低喝,便见一道寒光闪过,他已经完成了拔刀、还鞘的动作。

    叶麻闭着眼睛,等待品尝死亡的滋味,只感觉浑身一松,但半天也没看见黄泉路在哪,只好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上已髅绳索尽去,恢复了自由:“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徐海叹口气道:“老伙计,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你不要怪罪说着拉着他的胳膊道:“来,坐下说。”

    “哼”叶麻哼一声,大刀金丐的坐下,恨声道:“别做作了大将军,快把我送去跟辛五郎做伴,领你的荣华富贵去吧!”

    徐海叹口气道:“你跟辛五郎那头牲口不一样,咱俩从十几年前一起跑船,风里来、浪里去,一起经过了多少生生死死,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兄弟。”今天的徐大将军,分外的伤感。

    叶麻让他一说,面色一阵复杂,恨声道:“可是你早不把我当兄弟了!”

    “是你先不把我当兄弟的!”徐海也怒道:“要不是你先把徐洪的部队卖了,我能跟你翻脸吗!”他越说越气,举起紧攥的拳头道:“还几次三番打我老婆的主意!你还算是个人吗!”

    “你说什么呢?我卖徐洪的部队?”叶麻膛目结舌道:“还打你老婆的主意?”叶麻也攥起双拳,怒道:“你这个指鹿为马、颠到黑白的混蛋!明明是你打我老婆的主意!卖我和辛五郎的部队!”

    “你打的!你卖的!”两人各不相让,也不知谁先挥拳,竟真格的打了起来。“川消小

    身材瘦小的叶麻,单挑更不是牛高马大的徐海的对手,被他三下五除二打翻在地,举着醋钵大的拳头,恨声道:“你承不承认?”

    叶麻呸一声,吐出两颗碎牙道:“你当我叶麻是什么人?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天下女人多了,你老婆就是再好,我也不稀罕!”

    “那你怎么对沈默说,我媳妇多么多么的好?”徐海的拳头眼看就要落下。

    “我什么时候见过沈默?”叶麻怒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喜欢脚踩两条船!”

    “你没见过他?”徐海一愣神。问道:“真的假的?”

    “废话,你问问我的手下,我可曾离开过他们?”叶麻紧绷的身子一下放松,长叹一声道:“徐明山。你个糊涂蛋,八成被人骗了!”

    “你没派人去舟山接我老婆?”徐海放下拳头,拎着叶麻的衣领道。

    “没有,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没有!”叶麻道:“当年跑单帮的时候,你曾经救过我好几次,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呢。所以哪怕你再目中无人、再挤兑我、欺负我,我都忍了,哪怕知道你要投降官军,我也只道“人各有志”没想过要阻止你,你怎么就这么好赖不分呢?”

    看着他的表情,徐海直觉不是在撒谎,不由有些懵了,一坐,双手抱头道:“等等等等,乱了乱了。”说着使劲拍拍腮帮子道:“咱们从头顺顺,哪个的方出问题了。”

    “从哪开始?”叶麻道。

    “从当初徐洪率军南下吴江说吧?”徐海道:“真不是你假传我的意思?”

    “当然不是,我只收到你的命令。让我和辛五郎去上海城,当时还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叶麻道。

    “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