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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69部分阅读

    子蚂蝗咬了上千个包。肿的跟个菠萝似的。后来进了秋天。一肿还没消下去呢。”

    沈默不禁一阵恶寒。干笑道:“这法子狠。就是只能夏天用。”“冬天跪冰面走荆条。上刀山。下火海。应有有。多了去了。”菜头如数家珍道。

    众人唠会儿。朱十三见天色不-便吩咐道:“都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路呢。”说着有些郁闷道:“季节江北的运河已经上冻了。咱们还的走陆路。实在是苦啊……”

    第二九四章 三送解元郎

    日天还不亮,众人就爬起来,洗脸穿衣吃顿饱饭,带干粮、白米、盐巴、和一些腊肉,连同被褥铁锅,一起到驮马背上,便要离开杭州驿馆,出城北上。

    一行人走到驿馆门口时,却听有人道:“等一等……”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这杭州驿的驿丞。只见他拎个盖着厚厚棉布的大篮子出来,朝沈默深深鞠个躬道:“沈解元,您要走了,我也没什么能送您的,昨晚让浑家煮了些鸡鹅,您带着路上吃……”

    沈默有些意外,因为在他印象中,这位驿丞就是个死要钱,恨不得把别人的便宜都沾光,却从见过他拔过一根汗毛。

    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头呢,只见驿丞又取出一包银子,双手奉给朱十三,恭声道:“军爷,这是小的一点程仪,请您务必笑纳。”

    朱十三接过那银子,掂一掂,似笑非笑道:“好家伙,足有四十两吧,顶你一年的薪俸了。”

    驿丞有些尴尬笑道:“差不多了,差不多。”说着又向他深深作揖道:“这点钱一来给军爷在路上花销,以壮行色;二来也请军爷善待我们沈解元一些,他是读书人身子弱,吃不得太多苦的。”

    沈默动容道:“这是干什么……”

    朱十三却笑问驿丞道:“你是亲戚还是朋友?”

    驿丞摇头道:“人福薄,摊不上解元郎这样的亲朋。”

    “既然非亲非故,那为何……”朱十三提提手中的包裹,意思不言而喻。

    驿丞深深看一眼沈默。朱十三道:“沈解元是为了浙江、为了抗倭才让j党陷害地。我们杭州城地老少爷们只恨没法帮他洗冤。拿出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他说完。朱十三随手把那银子扔回到驿丞怀里。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锦衣卫最佩服地就是好汉子不会怠慢沈解元地。”说完便牵着马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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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朝那驿丞感激地笑笑道:“谁咱们不是亲朋。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驿丞先是一阵错愕。旋即狂喜道:“您您。您认我这个朋友了?”

    沈默微笑道:“除非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驿丞欣喜若狂道:“您不嫌弃就好!”

    沈默翻身上马,朝他挥挥手道:“那么再见了,朋友。”

    驿丞也想挥手,这才觉手上拎着银子呢紧跑着追沈默道:“银子,您带着银子。”

    沈默却不接,丢下一句:“留着吧,我不缺钱。”便打马先行而去了。

    跟在后面的赌鬼,却从驿丞手中一把拿过那包银子他扮个鬼脸,嘿嘿笑道:“给我吧,我给你转交。”便乐滋滋的走了。

    驿丞也顾不上他的银子了着沈默远去的身影,双手拢在嘴边,高声道:“菩萨一定会保佑您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回来的!”

    沈默远远的朝他挥挥手才转身继续赶路。朱十三策马凑过来,呵呵笑道:“赵贞吉可是大名鼎鼎的清官直臣,怎么到你们浙江就成j党了?”

    沈默撇撇嘴道:“也许南橘北吧,在情况简单的地方,他是好官,是青天可到了浙江这个复杂无比的环境中,他越较真就越招人恨。”

    朱十三是了解内幕的由点头笑道:“还是解元郎看得清楚。”说着压低声音道:“可惜朝中那些迂腐言官,大多是赵贞吉之流就摩拳擦掌等着解元郎进京了。”

    沈默哈哈大笑道:“那实在是太荣幸了!”

    一行人说着话便到了北城门,前面领路的黑皮拉着马缰道:“城门口堵满了人。”

    众人闻言望去可不,只见杭州城北门下,立着两三百人,其中士子打扮的居多。周围道边上,更是挤满了不计其数的民众,不过应该是看热闹的居多。

    朱十三端详一会儿,笑道:“让沈解元走在前面,咱们几个在后面别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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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看到沈默五人行过来,便是一阵马蚤动,纷纷向沈默靠过来,向他问好致意,还纷纷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的鸡蛋、一串百十文的铜钱,或一包点心之类的,高高举到他面前,请他带着路上吃……那些士子却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仿佛在静等他过去。

    一边向人们拱手

    一边接过那些虽轻情意重的礼物,沈默的眼眶让泪…曾经他最怕自己的行为不被人理解,会被人以为自己是严党,或出于别的什么目地,才做出那番事情的。若是那样,可就真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现在,他置身于热情的人群之中,一颗疲惫的心也被这温情抚慰的生机焕,重新充满了力量……他距离不到那些士子不到二十丈,但就这短短二十丈的距离,他却走了整整一刻钟,不停地道谢,不停的接受礼物,不停地被温暖,当他终于通过人群,眼前豁然开朗时,之前所有的担心和迷茫都烟消云散了。

    他第一次确信,自己是真正强大的,强大到足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

    真正的坚强是心的坚强,真正的强大,却是要靠大多数人来印证……

    所以当他站在那群士子面前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是一柄出鞘的宝剑看,需要时时展示自己的锋锐,来提醒这些士子自己的存在。那现在他便可以将自己收入鞘中,无需依靠那些炫目的表现,就足以让众人心折、让众人景从了!

    沈默微笑着看这些士子,士子们也向他报以崇敬的目光,双方的目光交流,便胜过无数言语。

    沈默这才现他们大多‘灵隐听课’的生员,便拱手笑道:“诸位年兄,多谢相送。”

    士子们一起~哪知起身却道:“我们不是送你的,我们要陪你进京。”

    沈默一阵错愕,竟不知该说什么了。一个领头的士子便道:“这事儿您恐怕有口莫辩,为了不让您蒙受不白之冤,我们便合计着陪您一道进京,给您去作担保人。”

    沈默十分感动,却也被不靠谱的想法吓一跳,先不说这么多人怎么走?就算平平安安都跟自己进了京,恐怕一顶‘煽动马蚤乱分子’的帽子会立马扣上来,自己就得杨升庵同唱‘滚滚长江东逝水’去……

    但他也不能断然拒绝,因为默深知大明朝的读书人,都是些打着不走,前倒退的犟种,所以说话必须要有艺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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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心里稍稍盘算一下,拿定主后便向众人深深一躬道:“承蒙诸位同年的厚意,你们为我考虑的太周全了,沈默今生铭感五内……”先一顶高帽送出去再说。

    众人连忙道‘不敢不敢’,却听沈默话锋一转道:“可大家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真的跟我进京,会有什么后果呢?”

    众人满不在乎的笑道:“大不了跟解元郎一起下诏狱而已。”有些激动的深知道:“能让正道不倾,此身何惜?”

    “说得好!”沈默击掌道:“让正道不倾,此身何惜!”说到这,他停下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每沉默一秒,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便高大一寸,直到感觉自己无比高大时,他才一拱手道:“这句话也是在下的心声,我沈默愿为匡扶正道,献出自己的全部!”在众人一片赞誉声中,他突然深深一躬道:“所以我恳请各位,都不要跟我北上,好吗?”

    “您这话什么意思?”众书生不解道……经过沈默的铺垫酝酿,果然士子们好奇心胜过了反触情绪,这样才能用心听的话,而不是被一种狂躁的正义感所冲昏头脑。

    只听沈默道:“有三个原因,在下说给众位听,其一,我沈默此举秉承一颗公心,没有任何私心杂念,所以我不怕被审判,也坚信自己会得到公正待遇,无需如此大动干戈。其二,现在朝廷尚未给我定罪,众位却浩浩荡荡跟进京里去,无疑会让大人们以为这是在要抰,反倒不美。”

    “其二,我浙江现在的正道是抗倭,抗倭压倒一切。若是众位跟我进京,势必会牵连到胡中丞,影响到抗倭,若是因此打了败仗,岂不是我们的罪过?”沈默沉声道:“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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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还有一章……55555,为什么我如此用功,月票却被三痴和府天越拉越远呢?伤心欲绝啊……

    第二九五章 送瘟神

    默说的在情在理,士子们也听得有些动摇,只是想服。还需一番功夫。

    但沈默心中早有定计,便笑道:“临别了,我送给大家两句话吧。”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纷纷点头道:“久闻解元郎诗书双绝,不如将话写将下来,也算给后世留一段佳话。”

    临近有家书画店,老板闻言便取了方桌笔墨,还有一副上好的空白横轴来,请沈默留下墨宝。

    沈默也不推脱,拿起笔来,饱蘸浓墨,便在上面写下了遒劲有力的十四个字道:‘芶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芶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句深沉慷慨的宣言,由邻近的士子念出来,很快传遍所有人,并引起反复的吟诵和强烈的共鸣,就连众人看向沈默的目光,也无比崇敬起来。

    沈默脸上一阵红,这是他盗用民族英雄林则徐的一句,但是他立志不再让鸦片战争重演,也不想让我中华再出现林则徐那样的悲剧英雄了,所以还是让这句话跟随自己穿越时空,早三百年激励大明青年吧。

    当尊敬变成崇敬,许多事便好办了,不用沈默再费口舌,众士子便顺从了他的意志,乖乖让开去路,用一种送导师的眼神,目送着他缓缓出城。

    “风萧萧兮易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待沈默走远了,望着他那壮哉的背影,有士子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完便感受到周围人喷火的目光,然后被群殴至全身多处骨折,卧床四个月多才好利索……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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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锦衣卫跟着沈默出城向北们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一时竟没人敢与他并驾齐驱了。朱十三几个完全想象不到个前途未卜的待罪之人,居然可以这样得到如此彻底而广泛的爱戴。以他们的头脑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只能将其归于‘文魁星下凡’之类的神秘原因上去。

    他们当然不明白。这是超脱了权势与地位地力量。这种力量地名字叫——民心。

    但无论如何们向沈默地目光已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如果说之前还是亲热中带着点怜悯。现在只能说是尊敬中带着点亲热了……

    一行人包括沈默都在回忆着方才一幕幕。就这样安静地行了三四里路到被一个等候已久地千户军官拦下道:“沈解元。中丞大人已经等了您一个时辰了。”

    沈默吃惊不小。回头看看身后地朱十三。朱十三笑道:“沈解元只管去就是们在这等着。”

    那千户却道:“我家大人也请四位上差务必同去。有酒席招待。”

    此时已经快中午了,四人一听,开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便跟着沈默与那千户,往道边一户农家庄园去了。

    沈默在院门口见到了胡宗宪,两人竟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总体说来,还是后的情绪更激动些……若非胡宗宪一只胳膊吊在胸前早就给沈默一个熊抱了,现在只能伸出没受伤的手沈默使劲握了握手,传递给他一股强大的信念才分开。

    守着锦衣卫不好说什么简单的寒暄介绍之后,沈默便关切问道:“中丞的胳膊没什么大碍吧?”

    “哦,没事,就是上月在北新关被毒箭扫了一下,到现在还没好利索。”胡宗宪不以为意的笑道,伸手延请众人进院,在正堂喝碗茶水,朱十三便识趣的起身道:“中丞和沈解元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们这些老粗听着没劲,不如先给我们在厢房上菜,你们说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胡宗宪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假意客气几句,便让人带着几个锦衣卫去东厢房吃饭,还嘱咐下人要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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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锦衣卫都走了,下人们也识趣的退出厅堂,关上房门,给中丞大人和解元郎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

    现在没了外人,胡宗宪便再不掩饰什么,起身拎起袍角,竟给沈默跪下了。

    沈默赶紧侧身让开,使劲扶起他道:“中丞使不得……”

    胡宗宪也没打算给他磕头,便顺势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沈默的胳膊道:“今次若没有拙言,我胡宗宪非要身败名裂不可,你对我有再造之恩啊,跪跪又何妨?”

    沈默心说:‘你倒是跪呀?光说不练有什么用?’面上却笑道:“我看到了中丞抗倭的成果,也知道您的不得已,若是那时候不维护您,我还算人吗?”跟胡宗宪这种聪明绝顶之人在一起,有啥说啥最好,还省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话不能这么说,”胡宗宪摇头道:“那种情况下,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会选择逃避的;扪心自问,就算我也不见得例外。”说着由衷钦佩的望着沈默道:“但你沈拙言就例外了,拿得起放得下,当断则断,才是真丈夫,所以你是真丈夫……我不如你。”

    让高傲的胡宗宪自认不如,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沈默笑道:“就不要再夸我了,人家赵贞吉也没有善罢甘休,不还是在抽冷子找中丞的麻烦么?”

    “放心吧,他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胡宗宪笑笑道:“其实上月你一出事,严阁老便来信说,他已经与徐阁老达成妥协……徐阁老原则上同意让赵贞吉哪来哪去,但要求我们这边先把赵文华调回去。”

    “二赵同时滚蛋,梅林兄这真是双喜临门啊!”沈默一听,十分高兴道。比起赵贞吉来,更该滚蛋就是赵文华了……这家伙贪婪无度,借着‘抗倭’的名义,将浙江刮地三尺不说;在武略上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馊计败招层出不穷,让胡宗宪几欲抓狂……他说了你不听吧,折伤他的面子,他给你小鞋穿;可要是听吧,那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是真刀真枪玩儿命的事,又岂能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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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凡事总有面,至少这赵文华在贪婪愚蠢之余,还是很倚重胡宗宪的,因此胡宗宪可以不顾忌总督杨宜的想法,想怎么敢怎么干,反正天塌下来有赵侍郎顶着!

    所以胡宗宪对赵文华是爱又恨,当然就冲他将自己的名声败坏殆尽这一条,胡中丞对他的恨也要远远大于爱……

    感受到胡宗的复杂情绪,沈默笑着安慰道:“中丞放心吧,赵文华回京之日,就是杨宜下台之时,您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施展自己才能的黄金时刻,就要到了!”

    “哦,这话怎讲?”胡宗宪爱听这话,所难得的刨根问底。

    “道理不复杂,中丞不过迷罢了。”沈默笑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浙江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虽然抗倭战争不知还要打多久,但当官的危险性大大降低,同时立功的可能性也越来越高。”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盏道:“可以说,在朝廷大佬眼里,东南已经由一个烫手的山芋,变成抢手的香饽饽了……”不用说太细,胡宗宪便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形势是,哪个大佬能控制东南,便意味着给自己的位置上了保险,因为陛下肯定会顾全大局,只要不犯十恶不赦的罪,一般都会姑息迁就的。如果再打几个胜仗,那圣眷还不‘噌噌’往上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