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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2部分阅读

去。把胡汝贞叫回来。不管他在干什么。都要让他回来。”

    罗龙文酸酸道:“大人可是这次的大功臣。现在说不的正被人簇拥着|飘然呢。还是等宴席散了再去吧。”

    赵文华被激怒了。他将枕头被子毛巾统统丢到的上。嘶声尖叫道:“你去告。现在不会来。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话音未落。便听门管家禀报道:“老爷。胡大人。”

    赵文华如闻仙音。仿佛病一下子就了。他也不穿鞋。就这么光着脚跑出去。抱住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胡宗宪哈哈大笑道:“汝贞啊汝贞。我赵文华这辈子都会负你的。”

    胡宗宪不着痕迹的把他推开。轻声道:“小弟听说兄长病了。赶紧回来看看。”

    赵文华点头:“本来快要病了。但你一回来。我就全好了。”

    胡宗宪挤出一丝微道:“兄长不必担心张部堂。小弟这次立下了些许微功。总要设法周全于你。”

    赵文华却摇头冷笑:“北京还没有圣旨到。鹿死谁手就未可知呢。”说这句话时。他心中浮现出一张独眼胖脸。心说“东楼兄啊。东楼兄。能不能颠倒乾坤。最后翻盘。就看你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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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恩。发现很久没求月票了。

    第一九三章 严东楼

    官居一品第一九三章严东楼

    一过一。如流星。平明发咸阳。暮及山头。

    王江泾大捷的消息。被三方人马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向北京传去。但同样是八百里加急。传递的速度却不尽相同。有一方专用最好的骑手。骑着站中最快的马。完全不顾惜马力。疯狂的狂奔。竟然在这寒冬腊月里。仅用三天半时间便抵达了北京城……而此时。另外两方的信使。才刚刚到达沧州。北京还有半天的路程呢。

    那先一步抵京的信使。赶在关门前一刻进了城。却没有进入任何一处衙门。而是直奔位于西长安街上的一处气派煌煌的府邸……只见那当街的大门楼十分宽敞。|面是高高的五级白玉台阶。朱漆的四扇大门。威武的看门石狮。处处位极人臣的制。

    此时天已渐黑。四扇大门都紧闭着。只有门口高挂着。上书“严府”二字的大灯笼。在渐起的夜风中微微摇曳。

    便是大明首辅的府邸。平日里官员打这儿过。那是文官下轿武将下马。连大气都不敢喘。至于寻常百姓。都直接绕道走了。但那信使却不管这套。翻身下马跑到门口。握住门环便是一阵猛敲。

    里马上出来凶神恶煞的门子。刚要喝斥。便见他手中粘着三根鸡毛的竹筒。赶紧闭上嘴打开门。将其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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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府富丽堂皇书房内温暖如春。须发皆白的严阁老躺在安乐椅上眯眼假寐一个相堂堂的中年男坐在锦墩之上。不轻不重的为他捏着脚。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在严嵩的身边侍立另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拿着刚刚送到的战报。为老夫轻声诵读着。这才是严阁老的独子严世蕃。那个给他捏脚的。乃是与赵华一样的干儿子大理寺少卿懋卿是也。

    “至此三战役结束。官军共歼敌一万余人。俘获两千余人并匪首陈东……”严世蕃足足了一刻钟。才将这份详尽的战报读完。虽然字字皆是报捷。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反而忧心忡忡道:“爹。此等大胜若是传到陛下耳-里。足以冲销所有不快……就算陛下仍然不满。也会压下去的。”

    严没有说话。那给他捏脚的轻言细语道:“。不满这东西压是压不住的。早晚还是会发作的。”

    世蕃两眼一瞪。左眼光四射。右眼却光芒黯淡。低声骂道:“捏你的脚吧。懂什么你?”

    懋卿缩缩脖子。陪笑道:“我不懂。我不插嘴。”便果真字不说了。

    严嵩却缓缓睁开眼睛道:“严世蕃怎能这样对兄长说话呢?”

    严世蕃腮帮子抖了抖。终究还没有胆肥到跟老爹顶嘴的份上。只好朝懋卿拱拱手道:“卿兄。我就这臭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给你不是了。别忘心去啊。”

    卿宽厚的笑笑:“一家人嘛说话哪有那么讲究的。”

    严微微颔首道:“卿像个做大哥的。”便闭眼睛不再说话。

    只听严世蕃继续道:“咱们那位陛下。虽然喜怒无常。最爱评个人好恶决断。但是对祖宗江山看的比什么都重。若是这次大胜传到他耳朵里。必然给他造成一种平定东南。非张经莫属的错觉。”说着把那捷报往桌上一拍道:“到时候张经只要别把南京孝陵给刨了。折腾出什么幺蛾子。陛下都会忍他的。”

    看一眼闷头捏脚的懋卿。蕃暗含讥讽道:“虽然秋后算账免不了。可都已经把庄稼割了。下一的麦。我们还折腾个屁啊?”

    懋卿陪笑道:“东楼兄睿智。是愚兄鲁钝了。确实啊。如果等着抗倭胜利了。陛下再收拾张经。那就不到徐阶了。”

    “这就对了。”严世蕃呵呵笑道:“终于开窍了。”卿赶紧笑道:“都是东楼兄教导有方啊。”

    两人正在没有营养唧唧歪歪。却听严阁老轻咳一。立刻就安静下来。严轻声道:“严世蕃说的不错。如果这不扳倒张经。徐阶的位子就彻底牢固了。”说着双手一扶手。声音转冷道:“那徐华亭取为父而代之的日子。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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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阁老一声吼。算是定下了方针。剩下的便是如去完成它了。严固然是构陷设计的|家里手。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独子严世蕃却是阴谋界的泰山北。其智慧已经在扳倒前任首辅夏言的漫长过程中。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完全赢

    乃父的信任。

    所以严阁老七十以,的决断行动。是出自严世蕃的谋划。严嵩自己则撑着天。掌着舵。定该不该这样做。

    严世蕃对着那封信呆半晌。严嵩便假寐半晌。懋卿便捏脚半晌。都不敢打扰他的思。

    终于伴着一声灯花爆响。严世蕃击掌大笑道:“有了。爹。张经死定了!”

    严阁老已经处于浅睡状态。被他一叫吓了一大跳。一颗老心肝噗通噗通的乱颤。脸色都的煞白。懋卿和严世蕃赶紧上前。又是抚胸。又是喂水。这才把首辅的魂儿给叫回来。他怒严世蕃道:“混小子。一惊一乍的。要吓死你老爹啊?”

    蕃赶紧给老爹跪下。狠狠抽了自己俩嘴巴。连称自己孟浪。严喘息渐匀。疲惫的在椅背上。吐出一个字道:“说。”

    “哦……”严世蕃赶紧想一下。沉声道:“其实很简单。只需把三战三捷的功劳记在梅村兄的名下。张经就铁定完蛋了。”梅村是赵文华的号。

    严一听。想也不摇头道:“不行。文华吃几碗干饭。陛下还是清楚的。是不会相信。”

    “爹你别。听孩慢慢说。”严世蕃站起来道:“咱们可以把这份功劳分解开。把督战之功给梅村兄。再把那临阵指挥的功劳送给他的那个死党叫……胡宗宪。”说着小声嘟囔一句道:“宜这老小子了。”

    一听“胡宗宪”。严嵩老眼一亮道:“嗯。这人的战绩是实打实的。石塘湾是他的首功。王江也是的首战。确实是个人才啊。”

    世蕃轻声道:“梅村兄在心中对此人大加褒奖。说他是经天纬的之才。”

    “可用吗?”严缓道。

    “能跟梅村兄相处的宜。自然可以大用。”严世这话说的响亮。但实际上的意思是……能让赵文华那个贪财好色的家伙满意的。定然不是那种不留把柄的清官。也就不怕到时候不听话。

    “这个我晓。”嵩点头道:“陛下先入为主的毛病很重。心中既然存了对张经的偏见。两种说法摆头。还是会信我们的。”

    见老父拍了板。严世蕃兴奋的搓手道:“张经的奏折明天一早就该到了。我们今天晚上的把文华的这份写好了。明天瞅准时间一起送上去。”说着对卿道:“景卿。该你大显身手了。”

    懋卿笑道:“早就技痒了。”便从那千里送来的竹筒中。取出三样东西:一份空白奏章。一个官印和一个关防。空白奏章的外面已经写好了题款:“臣工部左侍郎通政使钦命东南军赵文华谨奏。“

    懋卿麻利的研磨提笔。蘸一蘸笔尖道:“东楼兄请讲。”

    严世蕃垂下双目道:“废话你自己写。”

    懋卿点点头。便写道:“臣赵文华启奏陛下……”然后是问好请安。万岁万岁。一共三十多。写完后轻声道:“可以开始了。”

    世蕃点点头。清清嗓子道:“东南总督张经。上任伊始畏敌怯战。退守城池。臣亲眼。江南水。赤的千里。沿海百姓。如坠的狱。微臣奉钦命视师。心存千万百姓。自是五内俱焚。愤欲死。数次与巡按御史胡宗宪。求见彼总督张经。求其为大谋为陛下计。出兵救民于水火之中。张经便:“东南兵不可用。待吾掉土狼兵前来”。臣等量。彼维时接任未久。尚可推。便暂且忍之让之。”

    “至腊月进。倭寇之焰愈炽。仅盘踞于沙川洼拓林一带。竟有数万之众。东南倭患之盛可见一斑。然彼总督张经。竟视而不见。整日与巡抚李天宠酒池肉林醉生梦死。任东南已成鬼哭狼嚎之的狱。不能稍减督抚二人之欢愉。左右或谏之。必遭其羞辱杖责。乃至贬斥阴害。东南文武惧其滛威。皆怒不敢言。助其气焰之嚣张。彼张经曾对臣叫嚣曰:“浙江乃老夫之浙江。汝黄口小儿安敢多言?”当时众多文武在列。陛下可查实一二。”

    “后广西兵到湘西兵至。臣满以为其再无托词。彼张经却曰:“客新到。修养数月再说。“此时松一带倭患最重。然官军土军近十万人屯驻嘉杭却不救。是以百姓深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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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奏章真费劲。看来下一章今天发不了了。我现在抓紧写。明天三章。

    第一九四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房内,严嵩在闭目倾听,懋卿在奋笔疾书,严世吟:“然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泱泱中华、岂无勇夫?、卢、俞三总戎,率众兵宪田州土司瓦氏等将兵嘉杭,一时间‘屯兵号十万,请战书如雪。

    “其中有瓦氏土司,以妇人将兵,颇有纪律,自负粮草千里而来,沿途秋毫无犯,人皆称颂。及至嘉杭,彼瓦氏麾下锐欲建功,数请出战,然彼总督张经辄以固守为上策,坚决不允。腊月贼来,瓦氏愤而出战,众将皆被张经约束不前,以致瓦氏兵势单力孤,死伤惨重……更有其侄岑匡杀六贼而人马俱毙,瓦氏遂郁郁不得志,而思归焉。”

    “臣试问彼总督张经,一夷族女子尚知倭寇不共戴天,张总督以堂堂华夏男儿,为何畏敌怯战若斯焉?彼张经哑口无言,羞愧难当,兼此时风闻缇骑南来,欲擒之北归,其惊惧之下,为求自保,终允一战。”

    “彼总督张经尽调嘉、杭官兵两万并瓦氏土兵一万,号称直捣敌巢,与敌决战,然大军囤于松江,除瓦氏战之外,与川沙洼之敌遥遥相望半月,和平共处,分明是无胆鼠类、惺惺作态,以求蒙混过关!”

    “然匪酋徐海、陈东侦知嘉兴、杭州城防空虚,即分兵四路,齐头并进,突入嘉善,拟先取嘉兴,后攻杭州。当是时,彼总督张经帅大军居松江,微臣留守杭州,深知杭州城岌岌可危,嘉兴亦‘无兵可待’,然微臣抱定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便欲亲帅城中老弱前往嘉兴应战。此时浙江巡按胡宗宪曰:‘下官愿代监军出战。’臣素知其有管仲乐毅之才,且南征北战,久经沙场,于战阵之道远胜微臣甚矣,终欣然允之,为其召集城中精壮数千,并给予监军令牌派其出战嘉兴……时卢总戎镗以保靖兵四百守嘉兴城东双溪桥,战石塘湾遇伏而败。”

    “待宗宪驰援而,倭寇前锋已逼嘉兴城下。宗宪秘密嘱人取酒百余瓮,投以毒剂,诱敌饮之,半夜敌腹泻不止,我军趁机杀出,斩一千余级,大败倭寇前锋!后又设伏诱敌,与倭寇再战石塘湾,迫敌逃走平望。”

    “宗宪遣信使飞马北上,先倭寇抵达吴江,以计授之。有司闻报,先期决去堰埂,至是两旁水涌,不能渡。倭寇只得自故道回。当是时,宗宪率卢之保靖兵追敌于后;苏松副总兵俞大猷,因防区有警,督永顺兵从嘉善抵平望,恰与宗宪部合围倭寇于运河小镇王江泾。”

    “次日宗宪率会剿,命丁仅父子为先锋。令牌至,率军启行,遇贼,丁仅及其子时,奋勇执牌而前,兵众从之,冒刃力战。前兵方锐,后阵乘之,须臾贼戈甲弃地,四溃而逃,多伏地受刃,或跪而乞哀,于是大溃败。我军斩获二千余级。后宗宪率军乘胜追杀,又擒斩倭寇近两千人并匪陈东,其溺水、走死更是无数,是为王江泾大捷云,乃巡按御史胡宗宪筹略之也。”

    “虽此役乃抗以来之最大胜,然则尽皆宗宪与诸位将帅之功,微臣与彼总督张经有罪无功,乞圣君明辨!臣之罪在擅权越权,先有鼓动瓦氏出兵在先,后有授权宗宪在后,此皆为监军分外事也。是以罪臣甘受陛下斧铖,但宗宪挺身而出,有功无过,伏请陛亲之信之,臣死而无憾。”

    “然臣之罪虽重。却不总督张经之万一。其身为封疆大吏。东南牧臣。当为国家守此疆域。保此黎庶。若其不堪重任。则当早自引去。以免误国误民。然其为一己私利。约束众将。只守不攻。所为何倭去。彼张经之总督亦去矣。其拥兵自重、结党营私、怠战养寇。以挟朝廷之心昭然若揭也!”

    “后闻缇骑南来。惶恐间方作势出。其为求自保。尽调嘉杭之兵。却使嘉杭防御空虚。若非宗宪力挽狂澜。官兵临危舍死而战。嘉兴城破矣、杭州城破矣!然事定之后。彼总督张经。全无引咎之词!反倒处处以统帅自居。俨然此役功。班师途中令百姓黄土垫道。杀鸡宰羊;更令官绅跪迎跪送、奉献程仪。所收金银堆集如山。盈屋充栋。至少百万两以上!百姓官绅俱皆苦不堪言。

    臣上书时。彼总督张经必亦上。陛下观其自吹自擂。与前度之畏敌怯战。不特大相矛盾。亦且判若天渊。其真乃颠倒是非。荧惑圣听。廉耻丧尽。恬不为!败坏纲纪!

    “军兴以来。督抚抗命不战皆获重谴。彼总督张经置圣旨连连于不顾。畏缩经年。怠战养寇。方酿成东南之祸。岂宜逍遥法外?应请旨即将张经革职拿问。敕下九卿会同刑部议罪。以肃国法军纪而昭炯戒。或有以大捷之功为其辩护。臣却以为。更显张某人欺诞不忠……明明我强敌弱。战必胜之。为何闻缇骑方有仓皇一战?陛下英明果决。定然可明察于秋毫之末。辨此獠之鬼>用心!”

    “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事涉己身而芶且迁就。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附片具奏。”~~~~~~~~~~~~~~~~~~~~~~~~~~~~

    全文不到两千字,却字字如刀,将张经污蔑的面目全非!在他严东楼的,张总督已经成为了‘荧惑圣听,败坏纲纪’还‘莫此为甚’的大逆不道之人!言外之意,谁要是再敢回护此人,谁就是存心要跟皇帝,跟纲常过不去!

    并指出对其革职、拿问、议罪,是‘肃军纪国法而昭炯戒’之举。话说得大义凛然,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我这篇参奏可完全是出于公心,谁要是反对我,谁就是不想肃军纪,不想昭炯戒,不想让东南安生下来!

    但这还不是最,最能体现严世蕃大师级构陷水平的,乃是他在文中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从那份捷报和赵文华原先的书信中看来的,件件属实,不怕查证……张经严禁部队出城是真!赵文华和胡宗宪反复催促出兵是真!张经和李天宠时常宴饮、责打部下也是真!甚至连赵文华遗重金请瓦氏夫人出兵迎战还是真地!至于对战局的描述,也基本上属实……只是隐去了张经的筹划之功,事情的结果,便完全的颠倒了黑白。

    懋卿咬牙写完最后一字,将笔一搁,才下自己已是浑身冷汗,双手也忍不住微微抖,心中忍不住的狂喊道:‘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是魔鬼啊!’

    直到严世蕃耐烦的咳嗽一声,他才满是畏惧的看他一眼,小声嗫喏道:“写完了……”

    严世蕃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