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办法掌控，我们还谈什么全校冠军？”
“只会说风凉话，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掌控法？”吴展彪质问道。
“对啊！有本事你说该怎么打！”众人七嘴八舌地责难道。
陆森用冷厉的目光与众人对视着，直到连吴展彪都噤声不语了，才猛然喊道：“周羽龙！”
“到！”周羽龙条件反射一样地应道。
“苗顺渊习惯在罚球线距离的45度角急停跳投，你重点防好这两个点，如果他在别的位置投篮，你只需要伸手干扰，明白了吗？”陆森流利而快速地说道。
“明白。”周羽龙又是机械地应着，接着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更大声地喊道：“明白！”
“郭海川！”
郭海川默默点了点头。
“李钰持球时第一时间贴上去，在不犯规的前提下尽最大努力挤他，制造对抗，越激烈越好，明白了吗？”
“哦。”郭海川似懂非懂地应道。
“吴展彪！”
吴展彪冷哼一声。
陆森也不多纠缠，仍是飞快地说：“苏建智不如你强壮，背打能力欠缺，我不管你是推也好，顶也好，总之把他拦在禁区外！无论是有球还是无球！看到有别人投篮你再回身抢篮板！明白了吗？”
“说得轻巧。”吴展彪仍是很不屑的说。
针对对方每个球员的弱点，陆森给每个人都布置了不同的防守方法，九班看似强大的团队，就这样被一刀一刀支解开来。
这时裁判孙老师吹响了暂停时间结束的哨声，一班的队员们虽然对陆森的安排作用半信半疑，但还是多少有了些底气地回到了球场。
“一班的进攻仍然没有起色，这个球吴展彪投得还是有些勉强。”李辉评价道。
“看来一班这次暂停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段老师轻率地评价道。
一分钟后，场上的变化让他想收回这句话。
一班在进攻端的颓势仍在延续，篮圈似乎缩小了一倍，无论他们怎么投也无法命中。但是九班也像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发生了追尾，投篮不中、运球失误、传球失误接踵而来。两队在暂停后的三个回合里谁也没能得分！
苗顺渊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急忙叫了暂停。
陆森悠闲地拿起身旁的战术板，一边在上面画着各种圈、线，一边平静地解说着：“小龙带球到三分线，大彪你出来做个挡拆，小龙有机会就自己投，没机会就向内线突破，大彪这时候从另一边向内线跑，小龙看情况传球或者自己上篮，海川你到底线埋伏接应……”
“我们进攻时你讲防守，轮到我们防守了你又讲起进攻了。”吴展彪仍然对陆森有些不满，但口气已经开始软化。一班的其他队员们则是露出了敬服的神色。
第三十三章 巨手后卫
段老师吃惊地看着一班的替补席，陆森正在那里讲解战术。段老师怎么也想不明白，一班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扼制住了九班的进攻。
“段老师，九班的进攻好像出了问题？已经连续三回合没有得分了。”李辉问。
“不是九班的进攻出了问题，而是一班调整了防守，现在九班每个人的进攻都很不舒服。”
“那依您看九班应该如何应对？”李辉继续问出了每个观众想问的问题。
“九班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选手站出来，能在面对单人防守时不断得分，从而吸引包夹，其他队员的进攻就能打开了。但是九班既没有一个好的主教练，也没有这样的选手。”段老师摇了摇头。
九班的队员们来到场下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当下的困境。在沉默和不知所措中，暂停时间转瞬即逝，每个九班的选手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团阴影。
比赛重新开始后，九班仍然无法得分，而一班的进攻却茅塞顿开，周羽龙和吴展彪的二人配合像两把锋利的小刀切开了九班的防线。分差逐渐消失，胜利的天平开始向一班倾斜……
“篮球如战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同样适用。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一切尽在手中的感觉。”陆森伸了个懒腰。
“原来你跑去当间谍了？”叶幽宁问。
“间谍另有其人，不过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间谍。你看到我布置的防守战术了吗？他们每个人的弱点我都了如指掌，这球我们不赢才怪了。”陆森说着，突然望向对面的观众席入口。那里站着几个穿着便装的学生，在一片华浦中学校服的海洋中非常显眼。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瘦长的男生，脸形也像胡萝卜一样细长，上唇留着小胡子，眼睛没精打采地半睁着，仿佛对眼前的比赛不屑一顾；他身高虽高，但跟左侧站着的巨人相比，仍然逊色不少，陆森目测他至少在2米以上，面无表情，像石像一样站着；小胡子右边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身高和小胡子相仿，文质彬彬的样子。
解说席上的李辉显然也发现了这几个人，此时比赛已经失去了悬念，他很高兴能转移一下话题：“比赛已经接近尾声，这时我们在观众席上发现了三名云大附中的学生！没错，虽然他们穿着便装，但我还是认出了他们！这三位都是全市高中联赛的风云人物——云大附中的队长，号称‘全能战神’的肖铁！他们的主力中锋，绰号‘不周山’的周山！神投手‘小李广’李文华！他们都是云大附中去年涌现出来的超级新秀，在高一时就坐稳了主力的位置，正是有他们的存在，云大附中才能卫冕全市冠军。今年他们是夺冠的最大热门，在这里看到他们，不由让人猜测他们是不是来刺探我校实力的。”
肖铁听到这段解说，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们走。”
李文华也被气乐了：“就这臭水平，有什么好刺探的，鱼腩终究是鱼腩。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三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陆森望着三人的背影，颇有深意地笑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空气中的最后一丝暖意也被淅淅沥沥的雨带走，只留下墙角里一把残破不堪的太阳伞在诉说曾经的炎热。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雨滴落在玻璃上，瞬间便融为小溪，流向窗棂，然后消失得不见踪影。一丝凉意从关着的窗缝渗了进来，将年级联赛冠军带来的兴奋感一扫而光，让陆森打了个冷战。他将视线从桌上的课本移开，转向窗外。
远处，偌大的篮球场上现在空无一人，平时开着窗户就能听到的拍球声，在这种天气里，被教室里的书本翻动声取代。陆森望着雨中的篮球场，思绪不禁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街头球场……
三年前，美国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
球场边的法国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枯黄了，秋风瑟瑟，天色也有些阴暗，但球场上却仍是一片夏日的景象，因为是周末，有不少人在场边充当看客。
这座球场的霸主名叫里斯?盖恩斯，一个身高在190厘米以上的黑人高中生，但在球场上的位置却是控球后卫。他的身体素质相当出色，在高中联赛里大放异彩，据说肯塔基大学和路易斯维尔大学都有意招揽他。
陆森来到路易斯维尔之后，在这座球场上与他交手过几次，虽然每次都输掉，但里斯对这个技术出色的初中生也不敢小视，两人不打不相识，也算有点交情。
此刻的球场上，是四打三的局面。一边是里斯、黑人小子乔治、白人中锋大卫和投手诺曼，对面是三个陆森从未见过的黑人，似乎是初中生，其中那个个头稍矮的后卫频频突破里斯的防守，或直接上篮，或妙传给自己的高个队友得分，虽然少一个人，却占尽上风。
“里斯经常说，‘我在你头顶得分就像欺负叼着奶嘴的婴儿一样简单’，这次他自己可是老老实实地扮演了一次婴儿。被一个初中生打成这样，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座球场称王？”陆森想着，嘴上可没留情，冲场上喊着：“上帝哪，难道我看到外星人了？嘿，里斯，你不是说在这个球场上没有地球人能打赢你吗？”
里斯听到陆森的声音，也顾不上计较他的讥讽，好像捞到救命稻草一般，马上示意中断比赛，“我们要换人！诺曼，你先休息下，让陆森上。”
对方的后卫不屑的说：“换多少人也是没用的，别忘了比赛前的约定，如果你们输了，马上从这个球场消失。”
陆森心想，原来是来挑场子的。他打量了一眼这名后卫，他身高比自己高出不多，体型瘦削，头发很短，额头四四方方，眼窝深陷，两眼之间的距离特别远。更让人吃惊的是，他长着一双与他身高绝不相称的巨手，五指摊开，宛如蒲扇。乍一看去，还真不太像地球人。
“我来防他吧。”陆森拍了拍里斯的肩，走到持球的巨手后卫面前。
“小心，他的速度太快了。”里斯担心地叮嘱。
“黄皮肤的小子，你可记住了，这场球你们要是输了，马上滚出这个球场。现在你们0：5落后，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你要是说重新开始那也可以，连进六球与连进十一球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巨手后卫像是在对陆森说，又像在提醒里斯等人。言语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哦？我没太听清楚，你是说不管什么人都能在你们头上连进十一球吗？”陆森嘲笑地说。
“那好，看看待会你是不是还能这样嘴硬。泰伦斯，厄尔，我们上吧。”巨手后卫运球开始起动。
陆森降低重心，准备防守对方的突破。然而，仅仅一步，陆森甚至没看清这一步是迈出的是左脚还是右脚，对方便从他身边冲过。“你就是这群人的救兵吗？水平不过如此。”抛下这句话，巨手后卫已经将陆森甩到身后。陆森一直认为里斯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现在来看，里斯的速度跟这个巨手后卫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这种闪电一般的速度，给陆森精神上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一时间，他完全没有去追的反应，愣在原地。
“不好。”里斯和大卫见状不约而同地扑向巨手后卫。
巨手后卫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球运向背后。他是要背后运球么？没有。球从他的背后飞向空中，那个角度已经没有别人了，只有他的队友，那个黑人大个子高高跃起，接球后双手将球扣入篮圈。
场边的观众们齐声为这次华丽的进攻喝彩，里斯无奈的摇了摇头，拍拍还在发愣的陆森：“别总是一副章鱼一样的表情，下次我帮你包夹他。”
陆森仿佛还没回过神来：“这速度，也太夸张了吧？”
接到里斯的开球，陆森稳定了一下情绪，准备发动进攻，可是他的球刚运了两下，就没有再弹回到手中——“闹鬼了？啊！”陆森这才注意到巨手后卫那超长的臂展，真是名副其实的臂长及膝。
“可恨，除了外星人，大概只有猩猩才有这么长的胳膊了吧。”陆森愤愤地想。
断球后，巨手后卫并没有马上冲向篮圈，似乎这种没有防守的动作对他来说太没有挑战性，因此不屑为之。
“小子，这就是你的实力么？我好像看到了一具会拍球的木乃伊。”巨手后卫一边喷着垃圾话，一边挑衅般地把球运得很高，等着陆森上来防守。
陆森注意力高度集中，决心拼尽全力也要防下他一次进攻。
巨手后卫轻松地反复做着跨下运球，突然将球高高地拉向左侧。“要左手突破吗？”对方敏捷的动作让陆森没敢贸然伸手掏球，他重心稍稍向右移动了一点。对方迅速转身。“果然是声东击西。”陆森右脚猛一蹬地，向左移去，想拦住对方的突破路线，可是巨手后卫的动作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又转身回来，趁陆森反应不及，左手运球迅速从里斯和陆森中间冲了过去。“过你就像过清晨的马路一样。”巨手后卫继续用垃圾话打击身后的陆森，同时面对大卫有些犹豫的补防，左手上篮得手。
观众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原来，巨手后卫在做第一个转身动作时，左手将球从陆森的身后击地，之后再转身回来从陆森身体另一侧接到反弹球，突破上篮，这种花哨的街球动作对观众来说，看起来很过瘾。
“黄皮肤的小子，你懂什么是街球吗？在街球场，弱者只有被羞辱的份，所以像你们这种弱者，最好离球场远远的，这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巨手后卫一边说，一边勾勾手指，挑衅着运着球的陆森。
第三十四章 观念
“阿卜杜勒?贾巴尔的篮球以高取胜，沙奎尔?奥尼尔的篮球以壮取胜，阿伦?艾弗森的篮球以快取胜，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取胜方式，只不过他们的取胜方式并不适合我。我的篮球，以巧取胜。”——陆森
天色越来越昏暗了，云的使者披上了黑色的天鹅绒大氅，抖一抖衣角，一缕阴冷的风吹过，空中又多出了几片飞舞的黄叶。场边的看客有不少人抬头看了看天，就转身离开了。
陆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一个交叉步，想从右侧强行突破。但巨手后卫的脚步很快，提前封住了陆森最理想的突破路线，陆森只能向外侧移动。“糟糕，这样就没法上篮了。”陆森想到这里，向内侧发力，想把对手挤开，但巨手后卫的力量一点也不差，跑了两步仍然没有切入上篮的路线。陆森瞟了一眼队友的位置，发现没有传球的机会，只好决定跳投，他运球到底线，停球，举球……陆森想先做一个虚晃的假动作，但巨手后卫的手下得很快，陆森刚一举球，就被拍了下来，断球成功！
“你想把球给我的话，没必要举那么高，我可不像你那么迟钝。”巨手后卫似乎觉得这还不过瘾，做了个传球的假动作，双手持球飞快地在陆森脑门上磕了一下，才带球跑出三分线。
在对方强大的实力和不间断的垃圾话的猛烈打击下，陆森完全失去了信心，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惨到连一个球都进不了。
雨滴，冰冷的雨滴，像微微啜泣的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落到皮肤上，激起一阵冰封的感觉，从血液一直流淌到心脏，虽是秋季，却如凛冬般的冰冷。
“泰伦斯，厄尔，下雨了，我们别拖了，速战速决！”巨手后卫向队友喊着，他的眼中，对方的三人都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11：0！这比分也完全像是对着空气的防守，轰炸篮圈得出的分数。面对巨手后卫的防守，陆森完全无法出手，仅有的两次强行跳投，被结结实实地盖掉，而对方的突破，陆森等人毫无办法！
雨滴渐渐密集了起来，球场的水泥地面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颜色的转变。巨手后卫一伙人在投进最后一球后飞也似的离开了球场，而里斯等人也垂头丧气地离去。偌大的球场里，只剩下陆森，抱着球，像一个吉祥物一样站在球场中间，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他的衣服。
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悲鸣一样的祈祷声。天色比刚才亮了一些，但雨完全没有变小的意思。雨尽情地冲刷着城市的喧嚣，滤净空气中汽油和尾气的味道，却怎么也冲刷不掉陆森的绝望。
开始打篮球以来，陆森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痛的失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在球场上原来是那样的弱小。
“我可能……真的……没有打篮球的天赋吧，但我，我真的好想打篮球啊，我也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球员，可是……怎么会这样……”
梦想在现实面前，往往会显得很渺小。陆森伤心地打量着自己，没有身高，没有臂展，没有弹跳，没有速度，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在篮球场上，也许注定是个失败者吧？巨手后卫说的没错，球场，也许真的不是弱者该来的地方。
陆森发泄一般奋力跳起，把球投向篮圈，球进了，他接到弹回来的球继续跳投……陆森在连投了十个球之后，像是把所有力气都用光了一样，站在原地，无力地把球投向篮圈，球在离篮框很远的地方就落了下去，一跳一跳的滚向场边。
“只能这样了吗？”陆森喃喃自语着，头发被雨淋湿后一缕一缕地贴在他的额头上，雨水从发梢流下来，混杂着不知是什么的液体在陆森脸上流淌。篮球，是一种梦想，飞翔的梦想，战斗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