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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术第11部分阅读

    袭人,却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难以近得身前。

    李络棋对著穆晴岚的脸调皮的吹一口气,凑到她的耳边,穆晴岚只觉痒痒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的心“砰砰”的跳起来,李络棋吹气如兰,那种淡淡的香气闻到穆晴岚鼻中,一股热气吹在她那洁白如玉的颈子上,异样的感觉让穆晴岚脸上一红,她一生何曾有人离得自己这么近过,急忙扭头避开,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李络棋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哈哈笑将起来,伸手揽过穆晴岚,凑近她低声笑道:“你替那些世家子弟说话,莫不是自己看上了哪家公子,没事,告诉姐姐,姐姐请父皇下一道圣旨,绝对遂了你的心愿,快告诉姐姐,是哪家公子,这么有幸,能得到我们穆大小姐的垂青?姐姐很是好奇呢!”

    穆晴岚急道:“哪有,公主就爱瞎说,我哪有?”

    李络棋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妹妹最是讨厌男人,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连自己的父亲穆太尉和哥哥穆剑枫都很是疏远,虽然穆朝盛与穆剑枫都对她视若珍宝,小心翼翼,但穆晴岚却根本不喜欢。终日只跟母亲一起,念经参佛,直到遇上李络棋,这才第一次有了一个同龄朋友,根本不可能爱上什么所谓的世家公子,不过是拿她说笑罢了。

    就在这时,诗会开始了,那些各族世家子弟争才斗艳,皆想力伏群雄,脱颖而出,而之其中,有原四大世家之一的水家水蓝潮,苏家苏琴生,本来穆剑枫也应该在这些世家子弟之列,但自从他从九江郡回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看不见他原来的神彩飞扬,整日里魂不守舍,并且经常半夜从噩梦之中惊醒,醒来之后满头冷汗,身边服待的待姬被他在梦醒之时不知蹂躏了多少回,以往争风相抢的差事现在都变得畏首畏尾,避之唯恐不及。

    水蓝潮、苏琴生都是这些世家子弟之中的佼佼者,不一会儿便将众人压了下去,李络棋正感无味,忽然下人禀报,太子老师虞允文到。

    目光一转,她忽然狡黠一笑,瞥了一眼场中正洋洋自得的水蓝潮,以及故作清高的苏琴生,拍拍手掌道:“来人,请虞先生上来!”

    不一会儿,侍卫便带著一位穿著件蓝色洗得发白的布衣中年人到来,面容如同春江秋月,瘦梅清风,风骨俊逸不凡,这穿得如此朴素的一个人,竟然就是主持著天下文学走向的四大文宗之一——太子太傅虞允文。

    李络棋对著虞允文耳语了几句,虞允文为难的道:“公主,我们这样做……那个,不太好吧。皇上是要选才,不是要故意为难人啊。”

    李络棋俏脸一板,发作道:“那本公主的话是不是就不算数了?”

    虞允文看著李络棋那娇俏的脸蛋,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松口道:“好吧,老臣依你,等会皇上怪罪下来,虞允文一力担著就是。”李络棋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

    虞允文从袖子中拿出纸笔,李络棋她们见怪不怪,这虞允文一生清贫,什么都不好,唯独这笔墨纸砚一定要用最好的,而且无论是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一份,就像现在从他身上拿出来的这笔,就是用上好的花梨木,然后辅以紫兔毫,经名匠巧手制成,正是真正名贵的安徽宣城紫毫笔,其价如金,为毛笔之中的无上佳品。而墨则是至为名贵的安徽徽州所产漱金墨,在其墨面之上还雕刻有山水人物,传闻徽墨“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笔不胶,香味浓郁,丰肌腻理。”更是墨中冠楚。

    而他随身携带的纸则是号称“滑如春冰密如茧”的宣纸,质地绵韧,纹理美观,洁白细密,经久不坏,并善于表现笔墨的浓淡润湿,变化无穷。

    他带的砚台则更是砚中珍宝,天下各地虽也有多处出名砚,但安徽歙砚却是无可争议的王者,《洞天清禄集》里面这样说歙砚:“细润如玉,发墨如饥油,并无声,久用不退锋。或有隐隐白纹成山水、星斗、云月异象。”而虞允文身上的这块歙砚,正是当今圣上御赐之物,是皇宫大内的绝世瑰宝。名为“胭脂冻”,是为天下四大名砚之一。

    虞允文所到之处,绝不使用主人家的笔墨纸砚,另用自己随身所带,这个古怪的脾气当初为他在建业没少结仇,后来成为太子太傅之后,方才平步青云,依然葆持清贫,只是不用他人之物的习性,却一生没有变改过。

    他将纸笔铺在身旁放著鲜果的桌子上,挽袖磨墨,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大字,再卷起递给公主:“有此三题,如果有人能够解答出来,那他就是我南唐当之无愧的才子。”

    李络棋将其接过去一看,越看越喜,再瞧一眼场下那些争风吃醋的世家公子,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将三题递给身旁的一个侍女,吩咐道:“告诉大家,有谁能够做出这三题,本公主赏他六个字:南唐第一才子。”

    四周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神色古怪的看着嘉琰公主,虞允文咳嗽了两声,转过头去,那侍女只觉双手发软,手上的这一卷纸张突然之间变得仿佛一座大山般沉重,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就这一张纸,可能承载的,就是一个任谁也承担不起的名字。

    南唐第一才子!便是李帝花、苏东坡、虞允文、苏苍漓这四大文宗,也不敢称这六个字。可是嘉琰公主的一句话,竟然便要确定这一个名号。

    穆晴岚摇了摇李络棋有肩膀,吃惊地道:“公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此话一出,南唐士子之间,只怕要掀起一场涛天的风波啊。就算谁真得了这个称号,他以后也别想再在南唐生活下去了,所有人都要去挑战他,无数人会暗地里陷害他,就算他真有惊世不出的才华,在天下人面前,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又怎么能是南唐万千士子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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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3章 冠盖京华(上)

    李络棋闻言笑道:“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些世家子弟又不是笨蛋,难道他们还不明白,就算他家世再高,一旦戴上这样一顶帽子,日后的麻烦那肯定是少不了的。正因为他们明白,所以我才这样说啊,何况,相信先生的三题,凭座中诸人,还没有人能够做得出来。”

    穆晴岚本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立即明白过来,娇笑道:“好啊,原来公主是要他们自己知难而退,不敢强出头,没有人夺魁,那么这次大会,皇上想选出一名佳婿的想法就只好落空。是他们自己解答不出来,皇上那也就再没法子来责怪公主了。”

    李络棋道:“就你聪明。”转头对那侍女瞪了一眼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愣这儿干嘛?还不快去!”

    那侍女身子一抖,急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说罢急急忙忙起身跑向台下,将那卷纸交给侍卫首领薛红衣,然后将公主的吩咐说了一遍。那侍卫首领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当下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来到台上,对著底下的众人大声宣布道:“公主有命,谁能解答出这纸上三问,就将夺得本次诗会魁首,增封南唐第一才子之号。望各位公子们尽展才华,冠盖京华,一举夺魁,下面,诗会开始!”

    然后便将手中的那卷纸吩咐人张贴在墙壁之上,正是虞允文所定第一题,这是一个字谜,谜面是:“看上字它在下,看下字它在上。母子中间就是它。”打一个最简单的字。

    场下正自闹轰轰的人群听得此言,皆是一呆,接著顿时轰动,他们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这其中所蕴含的巨大风险,但就这六个字,却又不由得令他们蠢蠢欲动。

    因为不管如何,只要你能夺魁,今夜过后,就必将名震大江南北,冠盖满京华。而这,正是许多士大夫一生,不惜一切代价所想要求取的东西。

    就算后半生不得安宁,惹来无边漫骂,那也是值了。李络棋千想万想,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却不知道有时候人的贪欲是可以压倒一切理智的,在一些小的东西上或许可能放弃,但在一些深藏在他们心底的东西,因为难以得到,更加深他们对此事的渴望。

    所以这一群世家子弟,竟是没有一个人退出。虞允文看著台下的众人,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但台下众人看著那个字谜,却无不诧异得目瞪口呆。苏琴生心中认为是个卡字,但看了一眼身旁的水蓝潮,再看了一眼台上的虞允文,心中一动,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那水蓝潮想了半天,方才确定应该是一个卡字,看了一眼身旁一脸迷惑的苏琴生,不由得洋洋得意,论文才急智,苏琴生确是胜他一筹,这让他平日里极不服气,他们四大世家蒋家已经九族尽诛,琴家不问世事,剩下的水苏两家暗自斗法,却总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而被穆家后来者居上,抢了头筹。

    水苏两家不思前因,反而认为是对方阻碍了自己晋身的道路,才导致这种局面,因此都是遇事都是争风相对,不死不休。而水蓝潮与苏琴生,身为京城闻名的公子,自然少不了为一些事情斗法,今日诗会更是这般,尤显剧烈。

    水蓝潮急急忙忙大声宣布道:“这还不简单,是一个卡字……”

    李络棋“扑嗤”一笑,虞允文一脸黑线,那苏琴生一看李络棋的反应,立即暗自庆幸,所幸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抢先说出。想那虞允文是天下四大文宗之一,有他在嘉琰公主身边,所出三问,李络棋会赐以南唐第一才子这六字,可见这三问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就在这时,一个清淡的声音从远方一个黑暗的角落中淡淡响起:“一!”

    一声而出,天地皆静,李络棋惊讶得张大嘴巴,那虞允文身子一震,也不由得转过头来,向声音发去望去,只见那那沉沉的黑暗之中,缓缓走来一个清若白莲的少年,手中握著一管长笛,那种清淡飘逸,直似白云飘出山岫,琴声滑过浮冰。

    “一”字,是啊,天下还有什么字比这个字更简单,上字在下,下字在上,母子中间,不正好是一么?

    穆晴岚怔怔的看著那少年,却见他徐徐走来,所过之处,那些世家子弟不由得为他让开一条通道,这是蒋琬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完全显露出他那种历劫清华的气质,让众人不由得自惭形秽。

    虞允文含笑看著这个少年,这是他见过的第二个给他以强烈震憾的少年,一个是李帝花,现在的诗中泰斗,那种轻狂纵酒,踏花天涯的气质,曾让他惊为天人。而此刻,这个少年给予他的震撼,丝毫不比那个早已名动天下的诗酒仙人李帝花差。只是他的这种气质,更像是一种隔著万重山水,然后你再去看他,破开前世今生,但还曾有那些执著。淡,这是这个少年给予虞允文的第一种感觉,然后诸般感觉纷至沓来,最后还归于淡。

    他和李帝花是不同的,但与他却又有那么多强烈的相似之处,令他忍不住生出惜才之心。

    李帝花诗酒天涯,踏花千山,固然是因为他的性格,更多的也是无奈,可惜那个时候虞允文也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听闻李帝花的遭遇之后不由得扼腕叹息,但当他平步青云,进入到可以影响到皇权中心的太子太傅位置,再派人去盛请李帝花还朝之时,李帝花却拒绝了,因为昔日的那一腔报国热血早已褪去,更多的是平淡。

    看破权利之后,他爱上的是山水。而这个少年,却是山水之外,更远之处的一衍湖泊。那么的明净清彻,却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青雾,让人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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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4章 冠盖京华(中)

    全场刹那间静了下来,仿佛只有那少年一人,虞允文看著他,微笑道:“很好,第一问你答对了。那老朽这里还有第二题,今朝张若虚曾作过一曲不世名曲《春江花月夜》,后人模仿者不计其数,今夜正好是暮春初月,你可能仿以此曲,给我作出一首诗来?”

    李络棋诧异的看著虞允文,心想:“太傅今夜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刚才他出的三题,没有这个啊。《春江花月夜》是千古经典,在同样格式下还有谁能够作出可以与《春江花月夜》相媲美的词曲出来,或许,四大文宗勉强有这个能力吧,可是各人风格不同,在诗中张若虚也许比不过李帝花,但要李帝花去模仿《春江花月》作了一首诗来,那也未必就能比张若虚要好上一些。

    但这少年明显只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虽然气质惊人,纵然他确实也有著惊世的才华,但谁也不相信,就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少年,可能作出那样的诗作来。

    或许,除了四大文宗之外,天下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四大公子之一的惜花主人琬。可是那个神秘的惜花主人,却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其实就连虞允文自已,也不相信面前的这个气质不凡的少年可以作出那样的诗作出来,便是他自己都不敢轻言尝试,但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他忽然想为难一下面前的这个少年。

    他想知道,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少年,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他有没有底,底又在哪里?

    但显然,今夜注定要是一个惊动天下的日子,今夜的蒋琬,也注定会让他们所有人一路惊讶到底。

    平日里的默默无闻,自甘寂寞,宁愿平凡。今夜的不得已而为之,倾情一纵,只为昔日那个抱著自己一句一句吹著笛子的柔弱女子。

    不论是何题,就算耗尽心血,减寿十年,他也要将他解答出来。至于什么南唐第一才子,在他眼中,又算什么?能算什么?

    虞允文看著眼前的少年,这时他才猛然发觉那少年的一双眼睛,似乎无边的黑洞,深沉到无边无际的远处,他的心中猛然一震,就在这时,那少年淡淡的道:“好。”

    周边士子无不吃惊的看著他,但那少年的声音中却有著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冷到骨子里,令得虞允文心中都不由得一寒。

    这时蒋琬的六识又自动漫卷了开去,这是他第三次莫名其妙的进入到这种境界之中,第一次是那个夜里教情儿天魔妙相的时候,第一次自动出现然后就“看见”了情儿的面容;第二次则是那一晚伤心悲愤之中莫名其妙的又进入到这种境界,才意外的使出了“天脉”第六手——生炙。

    夺尽造成化生机。所以才有了情儿的天魔妙相。

    如今,正是他第三次进入到了那种静寂如水的境界,脑海之中清晰的映现出外面的一切,那个蓝衣中年儒生,台上的两个明丽如玉的少女,还有四周无数的世家公子,再然后,他就抬头,看见了天上的那一湾新月。

    他的心境这一刹那完全沉浸到了那轮月华之中,然后就一字一句的吟出了一首千古绝唱:“萋萋千里物华新,湘川人日不逢人。园中柳枝已能绿,汀洲草色暗尘生。立春人日芳花节,此日行吟正愁绝。倚栏垂泪看初春,临风低头看新月。初春新月几回新,几回新月照新人。若言人世年年老,何故天边岁岁春。寻常人日人常在,祗怜明月无期待。”

    “故人看月恒自新,故月看人人事改。也知盈缺本无情,无奈春来春恨生。远思随波易千里,罗帷对影最孤明。故人新月共徘徊,湘水浮春尽日来。黄鹤楼前汉阳树,湘春城角定王台。休言月下新人艳,明年对月容光减。鸾镜长开亦厌人,燕脂色重难胜脸。庭中桃树背春愁,春来月落梦悠悠。惟见迎春卷朱幔,谁知避月下江楼。”

    “楼前斜月到天边,楼上春寒非昔年。远水余光仍似雪,空山夜碧忽如烟。如烟似雪光难取,明月有情应有语。从来照尽古今人,可怜愁思无今古。”

    全场一片静寂,蒋琬的神思如潮水一般收回,眼前顿时又变得一片漆黑,虽然早已料到,却总是有些不舍。一个人一直看不见,到也无可厚非,但一旦你重新又能看得见,一会儿却又恢复到看不见,那才是人生中最大的折磨。却不知他刚才随口吟出的这首诗,早已把四周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张口结舌,看著蒋琬,仿佛看著怪物一般。

    李络棋与穆晴岚皆是吃惊的看著蒋琬,四周寂静无声,还好虞允文定力高,总算及时反应了过来,回过神来,拍掌笑道:“好诗。这首诗我可以给你四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