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她说我进来之后，她会过来看我，并想办法尽快把我弄出去，但是直到今天，她还没过来。
我进的是临时号，因为我和华威的事情，还没有最后定论，所以只能先进临时号。
听同一个号里的李老头说，我这种事情，最快三十天，最晚三十七天就会有结果。
李老头自从和我搭上话之后，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其实一点儿也不老，最多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但因为秃了顶，所以看起来很老，他们都叫他李老头。
我不喜欢他，可我在号子里没有伴儿，在这里混，一个伴儿也没有，就算你再强再狠，也不行，很容易被人暗算的。
我很清楚地记得，我第一天到这里来的情景……
当时我是和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一起被送进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胖子姓史，不过知不知道他姓什么，对我一点儿也不重要。
就算没进来过这种地方，在外面也听说过这里是有很多规矩的，如果新人不慎触犯了规矩，会很惨，他们不会打死你，因为那样会把事闹大，管教会很不高兴，但是他们会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或者变疯。
我当然是我的人生中，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不过我心里并不是很害怕，甚至没有心情去害怕什么。
我和史胖子被管教推进这号子里之后，管教就转身离开了，史胖子和我互相看了一眼，我正准备抬脚进去，史胖子却先开口向里面喊了一声……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我猜测史胖子一定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所以很小心翼翼，生怕触犯到什么规矩，被里面的人暴打一顿。
“蹲那儿！”里面一个年轻人冷冷地回了他一句。
“哦。”史胖子听到这句话，很有些不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听话地在原地蹲下了。
我当然不会和他一起蹲在这里，而是径直向里面走了进去。
一眼扫过去，院子里有七、八个人，他们见我走进去，都抬起头用各种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去了里面的床铺，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这里的床铺是大通铺，其中有一卷棉被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旁边还空着一大块地方，但是另外几卷棉却很拥挤地放在一起。
想必可以占据很大一块地方的棉被，它的主人，应该就是这里面的号头了吧？
不过我对这些事情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我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呆多久，所以我不想惹事，但是，谁也别来找我的事，否则，我会让他好看。
我把我的棉被在空出来的那块地方铺了下去，我可不愿意和其他人挤在一起睡。
外面的管教似乎又走了回来，大概是看到史胖子仍然蹲在门口，便催了他一句，让他进到里面来。
史胖子应了他一声之后，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坐在床边，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这号子里，除了睡觉的房间之外，就是外面的院子了，院子上面是铁丝网，想必是为了防止我们这些人逃走而设置的。
史胖子进来没走几步，就有人大声呵斥了他一句：“站住！”
史胖子立刻胆怯怯地原地站住了。
“叫什么名字？”有人在问他话。
“史一柱，和史玉柱只差一个字。”史胖子讨好地和那些人笑着。
“让你说那么多了吗？找打是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到史胖子身边，对着他的胖屁股就是一脚。
“是是是，再不多说了。”史胖子吓得面无人色。
我摇了摇头，知道这胖子越是害怕，就越会被他们欺负，不过他这么弱，到这里来，注定就是要被人欺负的。
“刚才你在外面大声叫什么？吵着我们老大了知道不？”那年轻人继续训斥着史胖子。
“对不起。”史胖子连忙向他认着错。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知道该受什么处罚吗？”年轻人显然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史胖子。
“以后再不敢了……”史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吓得出了汗。
“打自己嘴巴吧？是不是要等我动手啊！？”年轻人继续恐吓欺负着史胖子。
史胖子只好伸手开始打自己嘴巴，结果年轻人又嫌他打轻了，而且用手里的东西戳了那胖子一下，疼得胖子唉哟唉哟直叫。
估计年轻人手上拿的是缝衣针之类的东西。
很讨厌这种拿缝衣针在别人身上乱戳的人。
不过我没心情管那史胖子的事情，这里不需要见义勇为，被关在这里的，应该都不是什么好鸟。
“还敢叫？是不是不怕疼啊？”年轻人又伸手戳了那胖子一下。
史胖子哭丧着脸，却再也不敢叫疼了。
玩累了之后，坐着的一些人又继续问那胖子话，我虽然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坐在那里，他们的对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史胖子很老实，把他犯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他在外面大概还算得上是个白领，因为挪用了公司的公款，被查了出来，又没钱还给公司，所以被关了进来。
史胖子在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被年轻人挑出一些错，然后自打耳光，或者被年轻人在屁股上踹上一脚。
我知道那胖子不管再怎么小心谨慎，总还是会被打的，因为那年轻人问他话的目的，就是要打他一顿，好让他以后乖乖地呆在里面，听他们的使唤。
“里面那个，出来！谁让你坐进去的！？”年轻人整治完史胖子之后，向房间里大喊了一声。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很明显他这句是冲着我来的。
我没理他，是懒得理他。
他背后多半还有个老大，那老大现在就是拿他来试我而已。
对他们这种游戏，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因为我不属于这里。
“跟你说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那年轻人没进屋，在外面狐假虎威地冲我吆喝着。
我看了看他，但还是没有搭理他，不过我还是提高了警惕，看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那年轻人和坐着的某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抬脚向房间里走了进来。
那老大看来铁定是准备拿他当牺牲品，来试探我这个新人的深浅了。
“傻大个儿！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喊你……”
没等那年轻人把话说完，我已经从床上蓦然起身，并且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半拎半扯着从房间里弄了出去，并且当着众人的面，把他面朝下摁倒在了地上。
我的手上稍稍使了些力，让那年轻人的嘴巴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只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但不想弄伤了他，不然管教那里会很麻烦，进来之前，管教有对我训过话，让我不要惹事之类的。
“我这人喜欢安静，不喜欢身边有人吵吵嚷嚷的，如果有人一直要来吵闹我，我会让他这辈子嘴巴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我一只脚踏在那年轻人的背上，冷冷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所有人。
被我踩在地上的那年轻人，居然用他空出的那只手，拿着一根针准备来扎我。
幸好有人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很及时地一脚踩在了那年轻人的手掌上，在他的惨叫声中取过了他手中那根针。
“如果我再发现你拿针扎人，你就把它给我生吃下去。”我威胁了那年轻人一句，并且没收了他的缝衣针。
随后我回到了房间里，在床边坐下了。
院子里果然安静了许多，再没有人敢吵吵嚷嚷，只听到一些人低低的嘀咕声。
刚才在院子里给我使眼色的人就是李老头，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强悍，所以故意在那时候讨好我，并希望以此获得我的保护。
第五百七十三章 日落西山
我没兴趣在这号子里称老大，也没兴趣给谁当保护伞，我只想早些离开这里。
不过我还是答应了给李老头提供保护，我有我的考虑。
我肯定要睡觉，我在睡觉的时候，可以让李老头帮我守着，免得我被那帮人暗害。
尽管有李老头的看守，我在看守所里的第一夜，仍然是睁着眼睛睡的，我不能在这里出什么意外，不值得。
我只想伍子絮尽快把我弄出去，在外面那个世界里，有我很多牵挂，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不过有了第一天的赌狠和力量展示，和后来我一直冷冷的表情，没怎么说话，那些人也没有再找我麻烦了。
进了看守所，才知道这里面比想象中的更黑暗，那些报纸电视中宣传的，所谓的管教很耐心细致、苦口婆心之类的，全他妈的扯淡。
这里面真正管教人的，不是外面那些管教，而是号头，还有号头手底下的一哥、二哥之类的。
号头是老大，除他之外，还有两、三个二哥、三哥居于‘领导’地位，那位一开始气势汹汹教训史胖子，并试图教训我的年轻人，在这里面，地位其实很底。
他属于那种没什么头脑的打手，正努力在号头面前表现自己，争取能提升一下自己的地位。
从李老头的口中，我知道我属于那种临时性在这里呆呆的，没必要招惹的狠头儿，号头在试探过我一次之后，便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什么精力，以免给他的领导统治地位造成不必要的动荡。
这样也好，免得我要花些心思在他们身上。
看守所里的饭菜很差，馒头硬得像石头，而且从来都是冰冷冰冷的。
所谓的菜，大概是从菜市场捡拾的没人要的乱菜叶子，胡乱扔到锅里一煮，有时候甚至连盐都忘了加。
稀饭也是名符其实的稀，稀到只剩水，几乎没有米的程度。
起初几天我实在吃不下这些东西，但李老头对我说，倒掉那些菜汤和稀饭可以，但是冷馒头要留下来。
我听了他的话，后来果然有一天，我实在饿得不行，结果一口气把那些冷馒头都给吃下了肚。
号头他们手上总有些火腿肠、榨菜之类的东西，是从管教人员那里高价买来的，我进来的时候身上的钱都被搜光了，没办法买到那些东西。
号头他们现在花的钱也不是自己的，那个史胖子进来的时候，在鞋底藏了五百块钱，很快就被他们搜了出来，当然还免不了挨上一顿暴打。
李老头说，可以让我家里人来看我的时候，打点一下管教，然后偷偷带些钱给我。
不过我进来的时候，那些管教是禁止我和外面人见面的，说是送我过来的人有交待，怕我串供。
无所谓了，比起心里的苦，身体上受的这些苦算得了什么？
昨晚开始下的雪，今天院子里的地上已经铺满了雪，而且飘飘扬扬地又下了一整天。
天黑下来的时候，李老头看着慢慢没过墙头的夕阳，和往常一样，大喊了一声……
“日落西山，减刑一天！”
又熬过了一天，当然是减刑一天。
但这种‘减刑’，对我这样还没判的人，是毫无意义的。
晚上洗澡很有些痛苦，虽然经过前几晚的锻炼，已经对冷水洗澡有了那么点适应，但是……今天的水实在是冰得刺骨。
如果平时能吃饱吃好，这样的冰水洗澡我倒是能挺得过去，但这些天，一直吃不饱，身体只是在消耗，无法得到补充，这寒冷就越发让人无法抵挡。
在看守所里，到了冬天，原来连热水都是很奢侈的东西。
不光是热水，热汤、热菜、热馒头都让你觉得很宝贵。
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如果我一直呆在这里，我会疯掉的。
最可怜的是史胖子，他一直不很适应冷水洗澡，特别是今晚这么冷的情况下。
所以，他决定不洗。
但是那个一直欺负他的年轻人，却逼着他非洗不可。
史胖子不停地向他哀求着，希望这么冷的天，可以不洗澡。
但是那年轻人说，他不洗澡身上会臭，臭着他自己无所谓，但如果臭到了老大，那麻烦就大了，如果史胖子继续坚持不肯洗澡，那他就会拿刷尿池的刷子在他身上帮他刷洗。
史胖子在年轻人的逼迫和威胁之下，最后不得不一边哀号着一边把澡给洗了。
睡了一整夜之后，早上听到电铃声起床，全身冻得冰凉……
起床后，按照惯例做体操，唱大合唱，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唱的是‘社会主义好’，今天唱的歌就比较欢快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在这里面唱这些歌，感觉还真是奇怪，说不出来的怪，没在里面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他们唱歌的时候，边唱边笑，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太阳出来了，雪开始化了，到处滴滴嗒嗒的都是水。
还有一件好事，管教一大早把我叫了出去。
不知道他叫我出去干嘛，不会是有人来看我了吧？
真期待。
我走前面，管教走后面，两人相隔两米左右，据说是怕犯人袭击管教。
我真要袭击他，他走我后面又如何？
我到现在为止，仍然一直遵守着伍子絮先前的教诲，别惹事，她会尽快来救我出去。
所以，我不会袭击管教，尽管今天可能是个‘越狱’的好日子。
到了管教的办公室，我不由得有些失望，里面没人，看来不是有人来看我才把我叫出来的，只是这管教要例行问我一些话。
“犯什么事了？”管教对我说话还算客气，并且递了一支烟给我。
多半还是伍子絮和他们打过招呼，不然他应该不会对我这么客气。
“被人诬陷……”我回了那管教一句。
“哈哈哈，进这里的，有一半人说是被人诬陷。”管教乐了起来，并且把一只打火机推给了我。
“谢谢。”我见他对我还客气，所以也向他客气了一下，然后拿起火机把自己那根烟点燃了。
从来没抽过烟，今天是第一口。
很有些呛人，感觉有些难受，但我强忍住了。
“别人诬陷你什么？”那管教接着问了我一句。
“诈骗。”
回答完之后，我有些奇怪，这管教会不知道我是犯了什么事？
可能他真不知道，如果他真不知道，我好像也没必要和他说这么仔细吧？
“骗钱还是骗色？”管教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了起来，李老头曾经对我说过，这些管教平时也挺无聊的，就喜欢听犯人聊他们的犯罪经历，而且说得越详细越好。
特别是犯下强j、强j幼女、轮j之类的，那是要特别一问到底，包括每个细节，比如女的叫了没有，流水了没有之类的……
就曾经有犯人为了讨好管教，把看来的成丨人小说改编成自己的经历讲给管教听的。
我没兴趣讨好他，所以我也不想编什么故事给他听。
“说我非法集资。”我淡淡地回了那管教一句。
“哦。”大概是没听到他想听的故事，管教微微有些失望。
大概他认为像我这样的帅哥犯事，一定与情事有关。
可惜了。
尽管我没有讨好他，但他明显还是比较照顾我的。
按李老头的说话，和管教谈过话之后，如果可以到大院子里放放风，那一定是和管教说的话很合适，管教心情比较好。
“去外面蹲着吧。”管教指了指他办公室的门外。
这句话，就是可以到大院子放放风的意思了。
我向他道了声谢之后，走出办公室，来到了外面的大院子里。
以前从来没被关押过，也没感觉过自由的珍贵。
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人活着，自由，真的是很珍贵的一样东西。
前些天，每天呆在号子里，眼前就那几个讨厌的男人，确实很容易让人烦躁，能看到几个没看到过的人，都会感觉很新鲜，甚至精神为之一振。
我很快就察觉到了蹲在这里的好处。
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那边的女监，隔着铁栅，还可以看到里面的女犯人。
李老头说，在这里面关久了，突然能见到个女的，哪怕长得象头猪，全身被厚厚的棉袄包裹着，你底下的那东西也保准立马竖起来。
我现在看到了女犯人，但我底下那东西根本没竖起来。
因为我饿。
饱暖才思滛欲，饿成这样子，是不会有那方面欲望的。
现在如果有人在我面前摆上一块面包，和一个捰体女人，我会选择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