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笑臣将那块白色令牌收入怀中，听了葛长崎的话，便又连连道谢。
接着他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师父，曹师兄方才带弟子来的时候，路上却是有关卡盘查的。前几日弟子刚上山的时候却未见到这些关卡，难道这几日出了什么事不成？”
葛长崎沉吟片刻，回答道：“正是这几日刚设的关卡，不过也就是个形式罢了。为师那日遇到你的时候，恰好得到了一件宝物。这件宝物让许多人眼馋，只怕过些日子我百炼堂会有些麻烦。所以设了这些关卡，是怕有些宵小之辈混进来捣乱。不过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屋内修炼，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为师今日告诉你们这些，正是先给你们提个醒，日后真有什么不测时，你们只需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至于那些麻烦，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前去处理。”
海笑臣一听，虽然很想知道是什么宝物，但终究忍住没有再问。又拜谢了一次，便自告退了。
林君泽却被留了下来，海笑臣告退后，他虽不是葛长崎的徒弟，却也是一脸恭敬地给葛长崎行了个礼，说道：“前辈，非常高兴能够再见到您。”
虽然葛长崎那日晚上受伤很重，到现在都仍未恢复，但今日见到乖巧的海笑臣，心情却是不错，也不免爱屋及乌，对海笑臣的这位小兄弟倒也是和颜悦色。
“可惜你灵征全无，不然以你坚韧的性格，老夫倒也乐意再收个徒弟。”说到这里，葛长崎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看向林君泽。
林君泽却不以为意地笑笑，仍旧一脸恭敬地站在那里。
葛长崎看他似乎并无气馁之色，心下也不由得对他看高了一分，说道：“我原本就是准备回来之后，将你托付给别的长老的。现在既然赵老头开口要人了，我也不好扫了他的面子，过几日你便去吧。他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对弟子倒是很不错的。”
说到这里，葛长崎想了想，寻出一把匕首来，说道：“你我相交一场，作为长辈我自该对你照顾照顾的。你既然无法修炼，这把‘龙骧匕’你且拿着，这件法宝用来防身倒也是不错的。”说完，葛长崎又踱了几步，坐回到那张太师椅上。
林君泽见此情景，自然拜谢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融合兽神之血
转眼又过去两日。
“葛老那边你不必担心，我昨天已经前去向他告辞并顺便把那块白色令牌交还给他了。我说自己希望下山去历练一番，以便冲击筑基期。他自然是一口应允，作为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在历练时遭遇不测意外身亡，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对吧？不过现在想来那葛老为人倒真是不错，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愿意做他的徒弟。”海笑臣说到这里，脸上也露出一丝黯然来，他轻吸了一口气，接着便又朝林君泽问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林君泽点点头，眼神却有些游离。
海笑臣自然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在木屋的一角盘腿坐下了。
“阿臣，你所说得都是真的吗？”林君泽终究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海笑臣并没有回答，但他脸上无奈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哈哈！哈哈！上天啊，你对我可真是好啊！”林君泽沉默了片刻，接着竟发狂地笑了起来。
“君泽，你不必如此。我存在的使命本来就是为了今日。”海笑臣说着，努力地想挤出一点笑容来，但终究只是苦笑了起来。
林君泽没有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管，只是喃喃道：“可是你答应过我，你还要帮助我领悟天地法则的。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啊……”
“等你融合了这兽神之血，自然就能学会领悟这天地法则的法门了。以你的资质，自然不再需要我了。”海笑臣的语气里故意透出一股轻松来，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君泽，你别这样。我知道你行的，不要让我失望。”
“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要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为什么啊？”林君泽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海笑臣站起身来，走到海笑臣身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小家伙，这么大人了还哭，不害臊啊。来，跟我来。”
林君泽在茫然中抬起头来，却看到海笑臣已然走到屋外了。他心中一慌，急忙跟了出去。
“你不是想看下雪吗？现在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心愿吧。”
海笑臣说完，手心里出现了一抹白色。双手轻轻一拍，然后往空中一指。
顿时狂风大作，林君泽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咬着牙坚持着。海笑臣站在一旁，只看着林君泽也不说话。
片刻后，林君泽的头顶上空出现了一块巨大的乌云。那乌云浓重如墨，将整个一大片天空都染黑了。那片乌云在空中拼命地抽取着周围的水汽，竟慢慢膨胀起来。
“啪嗒。”林君泽正仰头看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乌云，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他轻轻地用手一抓，却发现是一粒小小的冰晶。
一阵稀稀拉拉的小冰晶过去后，终于真正的小雪珠落了下来，飘落在林君泽的头发上、身上、脸上，顽皮地钻进他的脖子里，让他感到凉飕飕的一片。他伸出手去接住一粒小雪珠，然后紧紧地握拳，似乎想把这粒小雪珠牢牢地握紧在手心里。再张开手来时，除了在掌心留下一片冰凉的感觉来，就只剩下一片湿漉漉的水渍了。林君泽感到喉咙一酸，泪水终于又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了一阵之后，终于停歇了下来。头顶的那片浓重如墨的乌云，也在海笑臣一拂袖间，被一阵狂风吹散了。
“好了，现在让我们回去开始吧。”海笑臣故作轻松道。
林君泽感到心里堵得慌，听了海笑臣的话，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见此情景，海笑臣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君泽，你不想报仇啦？为了你的师父，为了你的族人，替他们报仇。这不一直都是你的心愿吗？”
林君泽仍然不由自主地小声啜泣着。
海笑臣伸出右手，指着那遥远的天空，接着长啸一声。那啸声传出很远之后，终于消失在天际了。
他转过头来，朝林君泽说道：“你不是想替你的好兄弟报仇吗？你不是要向这命运抗争吗？你不是想领悟天地法则吗？”说到这里，他突然大声道，“林君泽，你给我听着！你并不是普通的孩子，当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或许还能够在父母怀里撒娇。可是你，你是不能的！你听到没有？”
林君泽停止了啜泣，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抽泣道：“我想，我是想。但是为什么要你为我……”
海笑臣打断了他的话，哈哈大笑道：“既然这样，就让我来帮助你完成心愿吧。从此以后，我就将真正地成为你的一部分，你要好好活下去，也算替我活着。当然还有你那死去的好兄弟，你的师父以及所有一切对你好、盼你好、愿你好的人们，替他们好好的、努力地活下去吧！”
林君泽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海笑臣一把把他拉进木屋中，接着右手出现了一抹蓝色，朝林君泽身上一点，接着又朝他身后的木床一指。那抹蓝色便将仍旧呆站在原地轻轻地托起，送到了木床之上。
身后的木门关起来之后，海笑臣看着一脸苦色的林君泽，恶狠狠道：“瞧你那脸色，像要给你用刑似的。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实际上是现在是我要受罪了，你给我点好脸色看看不行吗！”
他将一场诀别说成了“受罪”。
林君泽一听，先是一愣，接着竟又嚎啕大哭起来。
海笑臣一看，哭笑不得地说道：“算了算了，真拿你没辙。再这样下去，估计都要先被你气死了。”
他说完走到木床边，又看了神情呆滞的少年一眼，便在木床上盘腿坐了下来。接着伸出手去，将林君泽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傻小子，你忘了和小空的十年之约啦？对了，还有那个云仙子，你好像很喜欢她的吧？”说到这里，海笑臣故意停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君泽。
果然，林君泽原本木然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红晕来。
“没有，我没有喜欢她。”少年想起那日醒来时，看到眼前的云仙子那耀如春华的天人之姿，不禁嗫嚅着想辩解什么。
海笑臣一见，一脸笑意道：“你虽然拥有两世记忆，但终究还是个孩子罢了。就算你上一世的时候，作为一个少年天才‘舒山’，想必也是整日潜心于修炼。这感情方面，自然也是白纸一张。我倒不妨告诉你，那云仙子如今可是已经进入了合体期，至少还有长达万年的寿命。等以后你大道有成之时，何妨便与她共结同心，正好也可以排解我修道之士那深重的寂寞之感。”
海笑臣说得很是直接和大胆，倒把个林君泽羞得无地自容，嘴上连连辩解：“不、不……我没有想过……”却是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好了，像云仙子这样的妙人，先不说那些普通的修士了。就是一般的仙人看见了，只怕也会大为心动的。所以小家伙你可要加油啊，不然的话，说不定还未等到你大道有成，云仙子就已经先被别人抢去了。哈哈……”说完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在这歇斯底里的大笑声中，他突然感到鼻腔处没来由地一酸，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在这咳嗽声里，眼泪便下来了。
“好了，我们开始吧！”海笑臣将双手轻轻地放到对面林君泽的双肩上，接着他的手上猛然出现了七色的光芒。林君泽顿时感到一股暖意从双肩处生出，瞬间便向全身百骸中散去，体内也是暖洋洋一片。就在这时，脑中却蓦然产生了一股凉意来，一下子便将体内的暖流压制住了。海笑臣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手上的七色光芒也更加强烈起来，顿时数股暖流朝着林君泽的脑部涌去，一下便将那股凉意消融掉了。但是却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在脑部生出，和那数股暖流僵持起来。他感到林君泽体内的暖流受阻，抬起头来，又细细地打量了对面的孩子一番。终究叹了一口气，手上迸发出刺眼无比的七色光芒来，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这强烈的七色光芒中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数股暖流顿时就像得了强大的助力一般，一下就将那股僵持着的刺骨寒意消融了。下一刻，数股暖流在林君泽脑中汇成了一股。然后他感到脑中像有什么东西被融化掉了，先是有一股尖锐至极的疼痛产生，好像锋利的锥子狠狠地在他的脑中扎刺了一下，接着便在一片暖洋洋的感觉中慢慢睡去了。
就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在恍惚间似乎听到耳畔有一个极轻的声音叹道：“替我好好活着吧，小东西。”
第三十六章 神秘空间
这一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在这长长的睡梦里，他似乎听见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唠叨：“君泽，快醒来吧，醒来吧……”
但林君泽只是倔强地摇摇头，看着身周围绕着自己旋转飞舞的无数七色光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平静。
接着却变了，那些七色光点在他的眼前急速地拼出一个个人影来。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的眼前反复出现。待得伸出手去想触摸时，那些人影却又化做无数凌乱的光点，就像下雨天屋檐下的小水坑里出现的那些乍现即逝的小水泡一般，明明灭灭个无休无止。
林君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用尽全身力气朝远处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连在这里都不放过我？为什么！”
一片寂静，仿佛一潭沉积万年的死水。
林君泽就在这一片寂静里躺倒了下来，他的身体看上去呈一个“大”字。无数的七色光点覆盖了他的身体，远远看上去，就像盖上了一块七彩斑斓的毯子一样。
就在这时，他面前那片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突然睁开了一对眼睛来。似乎有一张巨大的脸藏在那片虚无之后，却只露出一对摄人心魄的眼睛来。
“嗯，就是他吗……”那一对眼睛看到被七色光点覆盖着的林君泽，眼中竟一下出现耀眼的神采来。
“体内的确有我的血脉，不过实力实在是太弱了，只怕我等不及了。”那声音淡漠异常，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来。
那一对眼睛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传到林君泽的耳中却如同滚滚惊雷一般。这一下，直把他骇的面无血色。他自然没有想到这种地方还有别人存在。
林君泽急忙一个翻身站起来，看到远处虚空中那一对在暗黑之中犹若朗星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谁？”
那一对眼睛却不回答，只是盯着林君泽看，直看得林君泽像在泥坑里打过滚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片刻后，那对眼睛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知我是何人吗？”
林君泽遥遥头。
“你之一族的存在是我赐予的，你体内的血脉也是我留下的，现在你可知我是何人了。”那对眼睛的语气中很自然地带着一股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气势。
林君泽一听，想了片刻，倒也猜出这人是谁了，但却不敢相信。
那对眼睛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便开口道：“你不必疑惑，我不过是一段在此苦等多年的残存神念罢了。至于你所想的那人，你却是见不到的。既然你现在能够见到我，想必已经融合兽神之血了，那么我终于也可以完成我的使命了。”
“他、他……他去哪里了？”林君泽想起帮他融合体内兽神之血的海笑臣来。虽然他知道那并不是他真正的好兄弟阿臣，但是在他的心里两者的影像却已经重叠在一起了。
那对眼睛似乎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既然能够见到我，那么他自然是和你体内的兽神之血融为一体了。因为……他原本就是你的一部分而已。”
林君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下暗叹了一声。
“你……”那对眼睛又开口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君泽愣了片刻，开口道：“那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远处那对眼睛听了这个问题，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意味来，接着回答道：“你若真想再见到他的话，等你真正有资格站到我对面的时候，却也不是不能。”
林君泽点点头，却又想起一事来，便问道：“那些离我而去的人们，他们都去哪里了？”
“在这诸界之内，无一物能够逃得过轮回。离你而去的人们，自然也是往那冥灵界去了。越过那万物为轻的载沉海，就是下一次的轮回了。你不必太过伤心，生死轮回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等你以后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感到伤心了。”
林君泽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却不再言语。
那对眼睛倒也很有耐心，只是盯着林君泽细细看着，也不开口说话。毕竟已经等过了千万年，自然也不急在这一时。
半晌，林君泽自言自语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梦吗？告诉我这都是假的，等我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对眼睛自然是听见了林君泽的喃喃自语，只在一旁沉默不语。
“可这并不是一个梦，我现在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这点，自然就不是梦了。那些一个个离我而去的人们，也的确都一个个离去了。”林君泽说着，脸上露出凄苦的神色来。
那对眼睛一听，说道：“这倒未必……”
可是，此时的林君泽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却又哪里能够听见。
“好吧，现在我想离开这里。”林君泽收拾好情绪，对着虚空中的那对眼睛说道。
“你想离开的话，我自然会送你离开。不过在就之前，我必须先完成自己的使命。”说着，那虚空中竟又伸出两只巨大的手掌来。那两只手掌上分别托着一个跳动不已的小球，左边的是一个土黄|色的小球，右边的却是一个火红色的小球。
“孩子，来选一个吧。”那对眼睛看着面带疑惑之色的林君泽，却也不解释，直接开口道。
“这是什么？
“等你选完了，我自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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