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红粟 > 红粟第8部分阅读

红粟第8部分阅读

敬章副官,敬几位兄弟!”举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还没有倒齐,一个人影从里面院里闪出来吆喝:“你们喝得还闹热吔,给我也倒一碗。”熊霸一看此人衣服水淋淋的,一副生面孔,晓得他从哪里来,心里一惊,大喝一声:“哪里来的野鬼,抓住他!”话音未落,身边枪响了。

    当耿东出现的一刹那,所有土匪的目光全被他吸引,陈云秋四人起身,拔枪在手,赵平,赵鲁还以为四人掏枪给他们帮忙,没想到三支枪打向他俩,两人来不及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陈云秋按二哥的吩咐,“叭,叭!”两枪打向熊霸的双腿,熊霸双腿中枪后剧痛难耐,支撑不住那身横肉,站不住了,倒向桌边,锁眉下一双怒眼瞪向陈云秋。熊霸也不是等闲之辈,倒下时,顺手一拂,一碗汤水洒在了云秋的衣袖上,嘴里狠狠的骂道:“臭婆娘!兄弟们,操家伙!”云秋顾不得这些,抬枪“叭”击中黄强,与此同时,云虎几个人从里屋扑出,训练有素的八支快枪“乒乒嘭嘭”射向还在发愣的匪徒,几个反应快点的转身去抓挂在墙壁上的枪支,哪想子弹呼啸而至,几个人再也没回过头。两个胆小的躲在桌子下,双手抱着头,翘起的屁股不停的发抖,战战兢兢的求饶说:“老总们,饶命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另一个说:“我是帮他们喂鸽子的,哪样坏事都没干过,饶了我们嘛!”云虎摆摆手,让耿东等留下这两个家伙,反正还要人做事。

    煮饭的土匪在厨房忙,密集枪声、伴随惨叫声,让他感觉不妙,他抬腿跨门想跑,一支短枪把他逼住,手里来不及放下的饭碗“咵”地掉在地上,瘫软在墙角落,不住的发抖。

    “豪林庄”上枪响,三个守门土匪不晓得出了啥事,叫一个过来看情况,那人小心翼翼沿着便道走过来,远远的看见几个陌生人提枪朝这边扑过来,“豪林庄”进进出出的人,自家兄弟一个都没得,晓得不好,赶紧回转身,说明情况后,三个人提起枪,没命的往山下跑!没跑多远,被章信东等迎面抓住。山上枪响,土匪外逃,章信东晓得云虎哥已得手。他迅速带领人马赶上山寨,留下三个看守大门,其余的快马冲到“豪林庄”,和先前的兄弟们一起,把几栋房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搜到三十几支长短枪,几百两鸦片,绸缎、白布几百匹和一些生活物资,匪首身上和住处只搜出几百大洋和少量的银票。

    这不像经营了十几年的土匪营寨,陈云虎暗暗思忖。

    他命人将六个土匪押上来,分头进行审讯,得到的结果差不多,每次出手抢回的贵重东西都放在熊霸的房间,他们只是按月领月利。对外联络用鸽子传信,识字的都派出去经营商店了,每次写信都是由赵平、赵鲁写信,鸽子飞到最远的店,那里的人返回时顺路通知其他店里的人,最多两个时辰就到了。

    这些家伙还晓得用先进的通信方式进行联络。云虎找来赵平赵鲁的字迹,模仿着写了一个指令,要求晚饭前所有人员带上账本,到寨上集中,有重要任务,不得缺席。将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出去。

    王元庆押上五个土匪到偏僻处挖坑,掩埋死尸。

    云虎和柱子认真搜查了熊霸的房间,确信没有其他暗门和通道后,两人把目光投向身后的洞口,土匪的匪产肯定藏在洞内的某个地方,他俩点上火把,进洞仔细搜寻,一直走到铁门边,按理他不可能把贵重物品藏到门外。他们又往回搜,往返两三遍,看不出哪里有藏钱藏物的丝毫痕迹。

    看来只有审熊霸了。但熊霸自知必死无疑,他肯说吗?

    云虎叫柱子端根板凳进来,云虎心想,高于我们视线的地方没有细查,不能有任何遗漏。他站在凳子上,借着火把的光亮,严密的搜索着石壁,在一处石缝间,用手摸着感觉有三指来宽的石头有些光滑,似乎有东西摩擦而形成的细微而光滑的凹槽,云虎拿过火把靠近一看,里面好像是一小截与石头一样颜色的油腻腻的东西,手又伸不进去,他用匕首伸进去拨弄,是活动的,但掏不出来,他把柱子的匕首要来,两把匕首左右一夹,出来一个小铁环,后面好像还连着有金属带子,用力一拉,有石头滑动的声响,两人高兴极了,柱子助上一臂之力,下面墙边的石头被慢慢拉开,露出只供一人能侧身进出的一道小门,但手一松,石头又回原位,他们再看石壁的对面,一个插火把的铁环,下面有个钩,刚才搜几遍,都没想到这里多这个钩的作用,总以为只用来插火把照明而已,因洞壁隔一段又有一个类似的火把插座,这带钩的没引起他们的特别注意,柱子将火把插在座子上,与云虎拉开石门,铁环恰好能挂在对面的火把座的铁钩上。这些家伙还是聪明过人,煞费苦心的,你站在下面看不见也摸不着,就是站在上面稍微粗心也发现不了,谁也不会想到机关藏在石缝里。

    云虎和柱子侧着身子进门,里面是个小房间,四周用油布贴壁,室内还较干燥,熊霸经营十几年的匪产显山露水:金银钻石首饰,珍珠项链,玉石翡翠应有尽有,各种规格大小不一,金条二十三根,成色各不相同,盛满了两个小木匣。旁边几个箱子,装的银圆不下万元,银票一跺,计一万陆仟多元,未曾启封的手枪六支和各类枪弹六箱。两人商量,暂不移动为好,他们查看了一下石门的构造,出门后取下挂钩上的铁环,石门依托重量缓缓自动合上,铁环链渐渐缩短,直到恢复原样。

    柱子与云虎走出洞口,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外面清理得差不多了。云秋手臂有点烫伤,好在不严重,涂了点醋,也在忙着指挥。

    客厅里面新摆上了三桌饭菜,六个土匪被绳子串成一串,拴在柱子上,像狗一样蹲在地上吃,俘虏的厨子在专人看守下忙活,张信东给门卫送饭回来,大家开始用餐了。

    陈云虎端起酒碗说:“大家这几天辛苦了,今天我借土匪的酒敬大家一杯,干!” 章信东等笑呵呵的说着客套话,他们没想到,就这几个人,轻轻松松踏平了土匪营寨!章信东端起酒杯说:“二表哥,没想到,这群恶贼恁个不经打,一袋烟功夫,就把那几爷子搞定,来,表哥,我敬你一杯。”陈云虎说:“土匪,乌合之众,在你们这些训练有素的人面前,不堪一击,来,我们大家敬一敬参与剿匪的,部队的几个兄弟。”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敬当兵的五个人,好不热闹。

    喝了几杯后,云虎接着说:“今天报了仇,全靠大家鼎力相助,但这事还没有完,还有二十来个提枪的土匪等我们收拾,等事情办完,我们认认真真搞个庆功宴。今天中午,我们来杯团圆酒,干完吃饭,养精蓄锐,接待我们的客人。”“好,要得!”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饭后,云虎把几个土匪叫到跟前训话:“你们这些土匪,人渣!罪大恶极,枪毙十回都不解恨!想活不?”

    几个人跪在地上求饶。

    “长官,我帮熊霸跑腿的,干粗活,喂鸽子,山都没下过,啥子恶事都没做。”

    “我是来煮饭的,给他们煮饭,哪干过坏事嘛。”

    ……

    云虎桌子一拍:“这时候你们都是好人了,我冤枉你们了?干没干坏事,你们说了不算。我晓得啷个查,查倒起再和你们论理!””几个人战战栗栗,不敢言语。“要想活命,就要服从命令,干好了,放你们一条生路!”几个人磕着头:“愿听从长官吩咐。”

    “好,厨子你去煮饭,煮六十多人的饭,今晚要用,你们五个人背上枪,到寨门前站岗,接待山下来的人员,走漏了风声拿你们是问!”

    “要得要得,长官放心,我们一定干好”。几个家伙赶紧应承。

    “章信东!” 章信东应声而来。“你叫上两三个兄弟,把机枪架在对面的森林里,这几个要跑的话,不用请示,直接用机枪剿,莫手软!”

    “好,我一定办好!”章信东带上两个兄弟扛上机枪,领命而去。云虎发了四杆没子弹的步枪让四个土匪背着。押到门岗处替下守门的两个弟兄。章信东带人把机枪架在森林阴凉处候着。

    屋里这些人准备麻绳,腾出较为宽大严实的房子,等候山下土匪的到来。

    黄昏时分,山下的土匪三三两两的来到寨上,经过寨门时,谁都看不出与往天有什么不同,他们悠闲的与守门的兄弟伙打着招呼,这些人骑马来到豪林庄,一下马,六七支短枪扑上去,绝对优势兵力,将其团团包围,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土匪们只好乖乖的束手就擒。

    周山林与店中两个兄弟伙也被掀翻在地,被结结实实的捆住,从地上被提起的那一刻,这张被云秋搜寻了半天的脸终于出现了,云秋怒不可遏,甩手一枪打过去,周山林躺在血泊之中,另两个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其中一个尿了一裤子,拉他起来都站不稳了。

    枪声一响,陈云虎和王元庆扑了出来,虚惊一场,不晓得云秋为啥专要杀他,云秋说:“邱三哥就是他杀的。”云虎点点头,非常充足的理由,他吩咐人把周山林的尸体拉去埋了。云秋心里对拦截、侮辱她的土匪恨之如骨,杀黄强和周山林解了恨,也许封住了土匪的嘴。她想在众兄弟,犹其是王元庆面前,保持她那一分圣洁、完美和尊严。进入甄子寨那一刻起,她就在匪群中搜寻着那两张可憎的面孔。她在打伤熊霸后的第一枪就杀了黄强,哪会放过令她伤痛欲绝的恶棍!

    二十一个土匪无一漏网,和先前的五人一并关押在事先准备的大房子里。

    “格老子,守门的四个舅子,你们帮他们诱抓老子们,你几爷子还是遭关在借(这)里哈,我以为你几个在上房当坐上宾呢。”有人开始发难了。

    “嘿,几个舅子,老子们进门的时候,悄悄给我们打个手势也好嘛,现在,大家遭一锅端了,二天连个烧纸钱的都没得。”

    “借(这)几个龟儿是卖客!”有人发难,就有人附和,矛头直指先前守门的四个人。

    “卖客! 卖你妈那坯,要是给你舅子打手势,你还能活到借(这)阵哪?你可能像周山林那样命归黄泉俅了哟。你几爷子晓得个捶子,门口右边林子里架着机枪,你跑得脱么?老子们救了你们,你们还像疯狗,反咬起老子们来了。”守门人里终于有人开始了反击,他的几句话说得大家凉嗖嗖的,好似头上悬着一道寒光,随时都可斩将下来!

    一阵沉默……

    “哎,这些是哪条道的人马哟?”过了一阵,还是有人打破了沉寂,想探个究竟。

    “说不清,有军人,也有便衣,好像里头有熊爷表哥的人马,女的是他的副官,男的是他的警卫班长,几个当兵的大模大样的上山,说是给我们送机枪的,熊爷满酒快肉的招待他们,没想到人家暗藏杀机!几个便衣从地道里出来,狠哪,眨眼功夫,赵二爷,赵三爷连同十几个兄弟都没了,熊爷也生死不明。”先前躲在桌子底下逃过一劫的土匪说。

    “是不?熊爷跟他表哥恁个好,他表哥啷个会痛下杀手?”

    “这年月,哪个说得清啰,为了各人的利益,兄妹相残的有,父子反目的也有,表兄弟借(这)点关系算个俅?更何况他们是远房的,你我现在也是砧板上的肉,看明天活不活得过。”

    “哎,干我们借(这)一行,提起脑壳闯江湖,难免,难免,只是没想到,借(这)回输得恁个惨,输得恁个彻底,熊爷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寨子,说起来能攻能守的,几十号人,几十条枪。哪想,没放一枪,连别个的毛都没扯到一根,遭一锅端了,完了,完了。”说话的人摇摇头,失声痛哭起来。几句话勾起了群匪的伤心,有人哭了起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萧杀和恐惧。

    看来云虎先前的分析不错,一屋的土匪至今都还不晓得火烧涂将庵的事。

    第十九章 熊霸血祭陈家湾 云虎义释甑子寨

    陈云虎召集云秋、王元庆、柱子、向福贤和耿东开会,打算明天兵分两路:一路由云虎带队押熊霸回乡祭祖,另一路由向福贤、耿东负责就地审问余匪,弄清这些人住址,姓名,家庭情况,与匪首关系,为匪以来都干了些什么?血债累累,最大恶极者坚决杀掉!同时对财务账本进行研究,以便接管。

    陈云虎说:“这两天,大家要特别小心,这里是匪巢,我们人生地不熟。还有一群会使枪弄棒,杀人不眨眼的惯匪。主动权现在我们手上,稍有不慎,主动权易手,我们就会人头落地!环境险恶啊。下去告诉每一个兄弟,睡觉也得把眼睛睁着。几个行伍出身的我不担心,最担心的是新来这群人,松散且没有受到严格的训练,怕他们出事,你们下去分配一下,一个军人带几个,严防死守,只有处理完毕了,才能松口气。”

    云虎喝了口水,接着说:“几个关键点:一是关押点,那是重点,最容易出事的点,要多派人手,告诫参与守卫的人员,出现异常,无须请示,果断处置。第二是地下通道口,用家具临时堵死,这两处由向福贤、耿东负责。第三是门岗处,拉上寨门留几个兄弟轮流值勤,不得有半点松懈,这事由元庆去落实。你们是有经验的,随时查岗,消除隐患。”几个人点点头。“就说这些,拜托大家,分头去督促落实,干漂亮点。只有干完了,干好了,心里才踏实。”

    第二天清晨,陈云虎、陈云秋、王元庆、柱子和挑选的八个人押着熊霸上路了,为了稳妥,他们带上机枪,全副武装。这时的熊霸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双腿被打断,伤口有些肿胀、发炎,稍微动弹,就钻心的痛,痛得汗水直流,才半天,人都瘦了一圈。他自知作恶甚多,劫运难逃,但咬牙坚持着,希望奇迹发生,山下二十几个兄弟能出手救他。他哪里知道,那帮兄弟已成了阶下囚。熊霸被绳子死死的捆在马鞍上,双腿痛得不敢用力,马没走多远,臀部就已疼痛难耐,加上腿部受伤,熊霸一路哼哼,没有人理会他。

    马队经过一个村落,几条狗汪汪的直追不舍,柱子喝令马队停下,走到熊霸跟前,用双手“刷”地把熊霸的裤脚撕开一个口子,用匕首活生生从腿肚子上割下一块肉。痛得熊霸哭爹喊娘的嚎叫:“好汉爷,给我一刀,杀了我吧!”柱子把血淋淋的肉甩给狗群,狗群争抢而去。章信东说:“这狗也真够贱的,一块臭肉,佐料都没得,还又争又抢的。”众人哈哈大笑一场又往前行。

    经过三个时辰的奔走,马队抄近路回到了陈家湾。沉寂、萧条、破败的陈家湾!要是往日,一群孩子总要围上前来,要这要那,为他们欢呼,今天,他们的胜利如此辉煌,没有人为他们叫好,只有覃先生和几个壮汉为他们默默的忙碌。

    陈云秋时隔半年,第一次踏进故土,往日热闹温馨的村落现在满目疮痍,自己宽敞明亮的家已剩残垣断壁,座座新坟躺在山林边,凄婉沉寂。此情此景,云秋已是热泪千行,她拉着王元庆,带上祭品,在覃先生的引领下,来到父母的坟前,跪下失声痛哭。王元庆把祭品摆上,用火点燃钱纸,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云秋有些死去活来,在众人的劝说下,她止住了哭声,但心里痛,缓缓站起身,似乎有些立不住,凄凄惶惶的,王元庆赶紧扶住她,他们在坟边又点燃一堆纸钱,云秋拖着嘶哑的喉咙哭喊着死去亲人的名字,招魂领财,凄惨,悲凉……

    活生生的现实,就是石菩萨也会动容摧泪!王元庆为云秋的凄婉流下了泪水。一排排的新坟,一个个悲惨的故事,出自他们部队之手!王元庆像个罪人跪在云秋身边,他的心,伴随着云秋凄厉的呼喊在痛,在滴血!

    我们枉为军人!

    熊霸这时才晓得是陈家湾的人逮住了他,当初信誓旦旦来个团都不怕的他,没想到就这样栽在一个小排长手里,他期待的兄弟伙的救援,没有发生,他不明白表哥的副官,那个狐狸精啷个会是陈家的人,听说她还在读书!表哥啷个认倒的她?她上山来,表哥晓得吗?他哪里明白,这时的表哥已在黄泉路上等他呢。

    熊霸晓得落在这些人手里的下场,毕竟一百多条人命啊!他有些后悔,听老二,老三的,那次行动没捞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