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资本大唐 > 资本大唐第70部分阅读

资本大唐第70部分阅读

    当时的王安还是太年轻,再加上他自小就是族中的天之骄子,根本没想过家族会拿自己怎么样。

    可是当年的王安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宣扬的学说已经冲击到儒家学说的根本,做为儒家学说衍生出来的士人阶层,根本不会容许这种学说有生存的空间,而做为士人阶层代表的五姓七望,自然是消灭这种异端的急先锋。

    也正因为如此,太原王氏看到召回王安没有效果,果断对他做出处罚,先是让族中断了王安的供给,长安大居不易,没钱他根本没办法生存,然后又让王安的父亲,也就是王况的爷爷亲自下令让他回来,所谓父命不可讳,任他再怎么倔强,却也不敢违抗父命,再加上身无分文,只得乖乖地回到太原。

    不过王安刚一回来,立刻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被关在家中不准外出。他的父亲也是族中的重要人物,对自己这个聪慧却又离经叛道的儿子十分痛心,对他所宣扬的那套工商兴国的学说,更是十分痛恨,严格执行着族中的命令,不让王安有任何外出的机会。

    不能外出的王安依然没有气馁,他在长安的那段时间让他眼界大开,结合自己为官时所总结出来的实际经验,再加上自己思考所得来的一些东西,使得他萌生了著书立说的想法,刚好现在有时间,可以静下心来新来下笔。

    正是在这种随遇而安的心态下,王安开始动笔写下影响自己一生的一本书,而且这一写就用了将近十年,光草稿都存了满满两大间屋子,书成之后,王安将这本论述工商与国家、社会、个人等各方面关系的巨著命名为《工商论》。

    将工商论完成之后,王安兴奋的大醉三天,然后偷偷找人准备印刷成册,秘密的送给长安的一些朋友,想通过他们传播出去。因为他这十年都躲在屋子里写书,所以太原王氏对他的监视也放松了许多,这使得王安前期的计划十分成功,工商论很快被印刷成册,并顺利的送到了长安。

    就在王安以为大功告成之时,太原王氏也终于发现这本署名王安,并在秘密流传的工商论,这下族中的高层终于震怒,不但发动整个王氏的势力,而且还连络五姓七望的其他几家,合力将所有流传出去的工商论收缴回来,然后当着王安的面,不但将所有书全都焚毁,甚至连他辛苦十年的手稿也都付之一炬。

    看到前半生的全部心血付之东流,而且还是自己的父亲亲自动的手,这让王安一时间无法接受,急怒攻心之下,整个人竟然变的疯疯癫癫,每天堵着王氏宗祠的大门,从轩辕皇帝开始骂起,一直骂到将王氏推到天下名门的王允,然后又从王允骂到现在的王氏宗族,将当时掌权的王氏族人挨个骂了个遍,甚至连他的父亲也照骂不误。他的才学好,虽然疯了,但骂起人来却还是不带重样的。

    王氏宗族看到王安被气疯,本不想再和一个疯子计较太多,可无奈王安骂的太凶,而且连祖宗也一起骂,他们实在丢不起那个人,最后一致决定将王安逐出家族,而王况的祖父也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失望透顶,随之也与其断决父子关系,甚至还做主,让当时已经十几岁的王况也与王安断决父子关系,从此之后他只有孙子,没有儿子!

    如此一来,疯疯癫癫的王安就被孤身赶出家门,不过王况的祖父毕竟对儿子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因此开始对王安的生活也做了些安排,不但分给他一套院子,吃穿用度也都从家中支取,甚至还派有仆人照顾,每隔几天也有医生帮他诊治。

    但是因为儿子这件事的打击,使得王况祖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家中的大权旁落,被王况的二叔,也就是王安的弟弟夺得。开始这个庶出的弟弟还表现出几分大度,对变成疯子的大哥还是按照父亲定下的规矩照顾,但是后来对家中大权掌握稳固后,就慢慢的断了王安那边的用度,任由王安自生自灭。

    没吃没穿再加上疯疯癫癫,王安慢慢的真的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疯子,而且由于他特殊的出身,使得全太原城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疯子,而且不少无聊的人看到王家真的对王安不管不问后,开始将他当做取笑的对象,平时肆意嘲笑侮辱,至于王安以前的亲戚朋友,也都一个个躲起来,刻意的将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的王安王公子给忘记了。

    不过王安的厄运并没有这样结束,做为他的儿子,王况也受到牵连,当初在王况的祖父还在时,自然没人敢对王况如何,但是随着家中被二叔把持,对他这个长房长孙自然看不上眼,处处都刻意的打击排挤。

    幸好王况遗传了父亲的聪慧,而且在二叔的打击下,也慢慢懂得了隐忍,就算知道父亲在外被人欺负辱骂,也不敢去看他,怕被人抓住把柄,而且平时族中兄弟骂他是疯子的儿子时,他也不开口辩解,只是一心用功读书,想考个功名之后,再将父亲送出太原。

    但是事与愿违,无论他再怎么小心,却还是被有心人惦记上,就在他不到二十岁考中举人时,却被族中告知,要他放弃科举,转而负责族中行商之事,而理由竟然是,他的父亲鼓吹工商业,那么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需要进入科举,管理族中商业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面对族中如此蛮横的决定,王况心中怒极、恨极!但他不是王安,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隐忍,最后还是笑呵呵的接下族中派给自己的任务,并且苦恼钻研,慢慢的做出一番不小的事业,并且重新在家族中占有了一定的地位。

    也许是上天对王安父子起了怜悯之心,就在王况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人生道路时,王安的疯病竟然也慢慢的好转起来,虽然生活依旧落魄,但神智总算恢复了正常,不过对于太原城中的百姓来说,王安疯子的印象已经深入心底,根本没有人把他当做一个正常人看。

    从疯疯癫癫又变成一个神智清醒的正常人,王安回想起这些年自己的遭遇,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博学机敏之人,忽然有种大彻大悟之感,世间的一切世情几乎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再无什么事可以蒙蔽他的双眼,也正是在这种时候,他结识了那位杜尔老爹,闲极无聊指点他们几下,就当成游戏一般。

    王况慢慢的在族中有了几分话语权后,本想对父亲王安加以照顾,只是族中看他不顺眼的人却还是很多,因此他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是暗中悄悄见过王安几次,送来许多银钱财物,但是王安对于儿子的好意,却根本不领情,将王况送的财物都扔了出去,而且开始连王况的面都不愿意见,甚至还说他们父子之情已断,不要再做这些无谓之举。

    王况开始以为父亲在生王家的气,所以不肯见自己,不过后来通过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才知道,父亲王安是怕再连累自己,所以才不敢和自己这个儿子表现的太过亲近。知道了这个原因后,王况心中更加愧疚,为人子者,父亲在外受苦,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加难受的?

    而王安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儿子心中更加难受,于是就将自己工商论中的一写观点写出来,然后通过一个人暗中将这些东西传给王况,并且告诉他,若是他想做一个孝子,那就将这些东西全都学会,并且流传下去,这才是对他这个父亲最好的回报。

    王况一开始只是因为这是父亲的一生的心血,所以才开始学习这些东西,但随着接触工商论的深入,再加上自己行商的一些体验,立刻使他认识到,自己父亲的学识是多么的实力与博大,随后更加专心的学习,后来他遇到崔玉后,两人一见如故,忍不住就将父亲所教的传授给他,而随着两人友情的加深,再加上有一个重要人物的关系,使得崔玉也知道了王安的存在,并且还亲自跑来太原求教了几次,而王安对他也似乎与别人不同,很有耐心的指教了他许多问题,于是他和王安虽然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

    了解了王安与王况这对父子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后,李愔看向王况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同情和敬佩,能在那种逆境中,竟然还能出人头地,成为太原王氏中一个重要人物,看来当初自己的眼光的确没错,这个王况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当然了,他的父亲王安更是一位难得的智者,可惜自己年纪太小,没能看到工商论那本书,否则无论如何也要搞到一本看一看。同时李愔还注意到,无论是王况与王安之间的联系,还是崔玉与王安之间的联系,都提到一个重要的人物,但对于此人,崔玉却语焉不详。李愔问了几次,但崔玉却是笑而不答,只是说过会他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策之人与献策之人

    几个人边走边谈,很快就跟着前面的王安来到一个小院子,这里应该是太原城最东边,周围都是一些东倒西歪的房子,一些光屁股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消瘦的小脸上带着菜色,偶尔走过几个成年人,身上的衣服也都十分褴褛,前面王安的穿着和他们一比,倒还显得整齐一些,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类似贫民窟的地方。

    王安外表邋里邋遢,但住的院子倒显得十分干净,一排整齐的篱笆将整个院子围起来,一个木头院门对着正屋,正屋有些破旧,窗户上的窗纸都发黄了,看上去应该好长时间没有换过了。正屋东边是一个不大的茅草棚子,里面垒着灶台,放着些炊具,不用说肯定是厨房。

    整个院子面积不大,但却被充分的利用起来,紧挨着厨房的那块,被开垦成几块小小的菜地,天气炎热,里面的蔬菜长势正旺,绿油油的看上去极为喜人,院子东边面积比较大,被搭起一个个晒衣服的竹架子,上面晒满了洗好的衣服、被单等物。

    一个身穿麻布长裙的中年女子坐在厨房前的大树下,借着树荫正在卖力的清洗衣物,只是这些衣物五花八门,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家所有,从这点李愔猜出,这个女子应该是个洗衣妇,借着给别人家清洗衣服收取酬劳。

    一身酒气的王安跌跌撞撞推开院子大门,提着食盒进了院子。正在洗衣的女子抬头看到王安,立刻将湿渌渌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同时快步走上前,将站立不稳的王安给扶住,一脸嗔怪的说道:“夫君,怎么又喝这么多的酒?”

    而在这位女子抬头的同时,站在院外一直打量的李愔却是一愣,这个女子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满脸沧桑之色,不过面容却颇为秀丽,可以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丽的女子,另外对方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寒酸的衣着却依然掩盖不住身上的富贵之气。另外再听到她对王安的称呼,难不成真的是王况的母亲?

    想到这里,李愔扭头看了一下王况,从对方看到那妇人的表情上,让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崔玉看到这位王夫人,脸上也涌起一种尊敬之色。

    只见王夫人将自己的夫君扶到自己洗衣的小椅子旁边坐下,接过食盒放到厨房。而这时坐在椅子上的王安已经传出雷鸣般的呼噜声。王夫人看着夫君的样子无奈的一笑,转身进到正屋,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吃力的向外搬一架竹床,竹床虽然不重,但她身为女子,力量本来就小,再加上门小竹床宽大,使得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将竹床搬出来。

    看到这种情况,王况和崔玉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顾及,一齐快步跑进院子帮忙,等李愔反应过来也想搭把手时,他们已经帮王夫人将竹床搬了出来,并且将王安扶到了竹床上躺下。

    于对于王况和崔玉的到来,王夫人丝毫不显得意外,而当她看到后面带着护卫的李愔时,脸上那种淡然的笑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一脸肃穆的对李愔行了一礼,然后说出一段让他摸不到头脑的话:“民妇王崔氏,拜见齐王殿下,请殿下饶恕况儿他们的欺瞒之罪!”

    “请殿下恕罪!”王况和崔玉这时也忽然行了一礼说道,脸上也露出几分愧疚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愔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王况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对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听到李愔的问话,站在最前的王夫人露出一丝苦笑,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启禀殿下,这次您来太原,定是想要招揽夫君,只是不瞒殿下,那三策虽然是夫君所出,但他却根本没想过要献给殿下,一切都是老妇擅作主张,不忍看到夫君的一身才华埋没,这才指使况儿和玉儿到登州诓骗殿下,为的就是想让殿下亲自来见一见老妇的夫君!”

    听到对方的话,李愔是哭笑不得,当初王况和崔玉告诉自己,有人献上三条计策,帮自己暂时缓解大唐的人力危机,这让李愔错以为,献策之人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引自己来太原亲自面谈,然后借机投靠。可是他哪里想到,出策之人和献策之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家王安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来,怪不得刚才王况和崔玉见到王安不敢上前呢?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缘故,真正的幕后主使竟然是这个以洗衣为生的妇人!

    “殿下,父亲在病好之后,对世间一切都已经看透,当年的抱负也已经化为死灰,再加上五姓七望的势力实在太大,以他一人之力实在是微不足道,而且族中对父亲的监视仍然没有放松,使得他连想改善自己的生活都做不到,心情苦闷之下,每日以酒来麻醉自己,不过幸好有殿下出现,以一己之力几乎改变了整个社会的格局,这让父亲大为振奋,平时里对殿下也是诸多推崇,虽然没有明确透露想要辅佐殿下的意思,不过小人相信,只要殿下诚心相邀,父亲他肯定不会拒绝!”

    王况扭头看了看在竹床上熟睡的父亲,一脸肯定地说道。做为儿子,看到父亲现在这个样子,连母亲也跟着一起受苦,他这个做儿子的却一点也帮不上,这让他比任何人都痛苦,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的将二老送出太原好好奉养,可是王安夫妇根本不同意,因为这样做的话,不但王况现在的地位不保,甚至还会遭到族中的打压与嫉恨。

    “王夫人、王兄,不必再解释,我李愔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像王伯父这种大才,别说让我亲自来请,哪怕是三顾茅庐,只要能请到,也是值得的!”人家娘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李愔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大度的说道。

    听到李愔不追究,王夫人三人都是松了口气。做为主人,王夫人急忙招呼李愔坐下,然后又叫王况和崔玉进屋子搬了张竹桌和几个竹凳。本来王安夫妇家中贫穷,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招待李愔,幸好王安从那个草原老酒那里提了一桌酒菜,其中有几样果品占尽,倒是刚好可以端出来,虽然这些东西用来招待李愔有些寒酸,但王夫人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窘迫,反而显得十分坦然,如此风度让李愔连连叹服。

    李愔坐在主位,王况和崔玉在两侧相陪,王夫人则坐在竹床边,一边给王安打扇子,一边听李愔他们闲聊。王安还在昏睡,本来王况想把父亲叫醒,可惜试了几次却没有任何效果,据王夫人说,王安只要一喝醉,最少也要睡两个时辰,若是李愔等不及,可以先回去,等王安醒了之后,她再说服对方登门拜访。

    对于王夫人的提议,李愔当场就拒绝了,笑话,既然是想请这个王安出山帮自己,那就要拿出一点最起码的诚意来,若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那还叫什么诚意?正是抱着这种想法,李愔决定在这里等着王安醒来,反正他来太原就是为了此人,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做。

    既然李愔要等,王况和崔玉自然在两边相陪,王夫人是女眷,不便上桌,只坐在一边看三人边吃边谈,偶尔李愔问到她时,她才会开口说上几句。

    而从交谈中,李愔慢慢的得知,刚才王夫人自称王崔氏,这就让李愔有了一些联想,现在终于证实,对方的确是和崔玉一样,都是出身于清河崔氏,而且论辈分,她和崔玉的父亲算是堂兄妹,也就是崔玉的姑姑,当初王安之所以对崔玉耐心教导,就是因为王夫人的缘故。

    说起这位王崔氏,的确是一位用情专一的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