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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生指南第56部分阅读

    只好去汉地劫掠,每次不知有多少人送掉性命。而年景好,风调雨顺的时候,那么初冬宰杀的牛羊,自己吃不完,过了冬天又不能久存,只好把肉白白扔掉,同样剩不下什么东西。如今,这些可就都是钱了,可以在集中市上换成丝绸、瓷器,换成雪盐、霜糖,换成米面粮食……

    想到这些,薄奚氏就说不出的欢喜。部落里这样富足的时候,薄奚氏生平只见过区区两回。一回是檀石槐大败汉军,另一回就是张纯、张举造反。不,那时候也没有现在富足。有了充裕的粮食,部落去年新降生的孩子,就有一万一千之多,比往年多了有三成多——部落里的男人们不需要在马背上证明自己的勇武,就只好在自家的女人身上驰骋了……薄奚氏红着脸,笑出了声。

    “怎么?”

    阿坚见妻子红云上脸,清脆的笑声连连,心里痒痒的,不由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薄奚氏可不好意思说这些。就在这个时候,奶茶开了,翻腾着,奶茶的芬芳,随着袅袅的水汽一起散布开来。薄奚氏趁机岔开了话题:

    “快起来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呢!”

    乌桓的大人本是推举出来的,但人皆有私心,时日久了,这些大人们便制订了种种有利于自己的族规。到了此时此刻,无论是三郡乌桓,还是上谷乌桓都已经形成了“父死子继”的习俗。

    阿坚是难楼的儿子——难楼是上谷乌桓大人,统零着九千余落,近十万人——身份自然非比寻常。难楼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子女众多,但草原上生活艰难,现在活着的只剩下十一人,阿坚排在第五,今年十八岁。难楼的长子在胡乌桓大营统领两千乌桓骑兵,七子被送到信都作质子,留在身边的儿子,只有二子和阿坚,还有还有襁褓中的幼子。

    阿坚夫妻俩正说着话,门帘一挑,从外面探进来一颗小脑袋瓜:

    “薄奚姐姐,我能进来吗?”

    听见这个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阿坚不由笑了:

    “不行!”

    “当然可以!”

    在乌桓除了军事,家务事都是女人做主,也就是说,阿坚说的不算。得到薄奚氏的允许,叶钦娜立刻钻进了帐篷,把阿坚挤到一旁,自己坐在薄奚氏的身边。面对阿坚的威吓,叶钦娜一点也不害怕,她皱皱鼻子,做了个可爱的鬼脸。随即,叶钦娜就闻到了奶茶的芳香。

    “真香啊!”

    叶钦娜赞叹着吞了口口水,转脸对薄奚氏露出了谄媚的笑容,秀美的小脸象哈巴狗似的缩成了一团,看的薄奚氏不由得笑起来。

    ……

    “慢点儿,慢点儿!”

    看叶钦娜狼吞虎咽的模样,薄奚氏忍不住念她。阿坚也在旁边落井下石:

    “就是!过了年,就是个大姑娘啦,还是这么顽皮,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叶钦娜正忙着,薄奚氏却耐不住了,伸手掐了丈夫一把,嗔道:

    “净瞎说!叶钦娜那么漂亮,能歌善舞,谁见了不喜欢,哪里有你这么说话的……”

    叶钦娜喝了半碗奶茶,这才有了空闲,听薄奚氏夸奖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就差没有点头了,阿坚看着有趣,又得了妻子教育,便也附和说:

    “是呀,叶钦娜是草原上的一颗明珠……迟早!”

    话音刚落,阿坚就跑到了旁边,见叶钦娜瞪他,更是笑的喘不过气来。叶钦娜是阿坚的妹妹,见这两兄妹耍花枪,叶钦娜气鼓鼓的模样,薄奚氏不禁露出丝微笑。

    叶钦娜的确是个美丽的小姑娘,粉白的鹅蛋脸上,鼻如玉葱,线条优美的小鼻子略微上翘,秀眉弯弯之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清澈有神。笑起来的时候,小鼻子微皱,脸颊上露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分外顽皮可爱。不过,叶钦娜刚刚十四岁,个子娇小玲珑,胸部微微隆起的曲线,都说明了她的青涩。就像阿坚所说的那样,叶钦娜迟早会成为一颗草原明珠——但那不是现在。

    叶钦娜性格活泼大方,生气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她在薄奚氏身上撒了会儿娇,又找机会踢了哥哥一脚,很快就笑逐颜开了。

    ……

    这是个平凡的日子,天气晴朗,阿坚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用过了早餐,阿坚与父亲难楼招呼一声,便带着奴隶去放牧牛羊了。经过一冬天,牲畜都削瘦了许多,长长的毛下,是瘦骨嶙峋。家中的草料也不多了,正好让牲畜们晒晒太阳,自己觅些草料。

    不过,午后时分,一骑飞驰而至,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大汉车骑将军张涵正统帅大军,一路北上幽州。

    正文 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 粮草先行

    碧空万里如洗,海天相接,一望无际的蔚蓝,分不清,哪里是海洋,哪里是天空。白帆点点,轻盈地划过海面,像那掠过的海鸟,荡漾起层层金光。远远的,一艘楼船从海面上升起,雪白的船帆涨的满满的,青龙旗迎风招展,紧接着一艘又一艘,一连四艘楼船浩浩荡荡的驶来,威风凛凛,势不可挡,使人不觉中忽略了伴随在他旁边的小船。过了一小会儿,文亮才把望远镜转向旁边的小船。他立刻惊讶的发现,小船其实一点也不小。在牟中三年多来,他见过的船只不计其数。那船队中最小的,是快如奔马的赤马船,怎么也有百石;而次大的,则是目前海军的主力舰,也是张家船队的标准舰,七桅大帆船在三四千石之间。只是在楼船映衬下,便显得渺小了许多。文亮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楼船到底有所大?

    “万石巨舰啊!”

    肯定是万石巨舰!文亮情不自禁感叹道。近来,有一个谣言在水手中间流传很广,说有人在南方看见过一艘万石巨舰,他还一直以为是谣言的,谁成想竟然是真的!

    ……

    随着灯塔上旗号的指挥,船队缓缓地靠岸。负责运输的大帆船停靠在码头上,万石楼船泊在外海,巨大的船身仿佛一只只庞大的鲸鱼,悠然地浮在海面上。那楼船不计算船楼。光是裸露在海面上地船身就有三层楼高,楼船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好大一片。站在码头上,文亮抬头仰视着楼船,心中就是一个感觉——巍峨。

    楼船将军黄庭真、偏将军赵文华、伏波校尉伍子矩、威远校尉张平……文亮躬身施礼,心里不由嘀咕起来,这是要有大行动,不知道是要打哪里?

    海上的风吹日晒,令人人都是一身古铜色的肌肤。黄庭真自也不会例外,他身体健硕,嗓音宏亮,还礼过后,伸手将文亮扶起,开门见山地问道:

    “文司马。不知补给是否已经准备就绪?”

    见黄庭真询问,文亮连忙掏出了一本帐薄:

    “回禀将军,补给已经运送到了,这是清单……”

    黄庭真爽朗地笑道:

    “那就好!这个就不要给我了,给伯奂吧!”

    黄庭真没有身手去接,顺手一指身边的赵文华。赵文华可是老朋友了,文亮笑笑,尚未开口,赵文华就笑着接了过去:

    “子明,可是老朋友了。”

    “哦?”

    “我们俩是发小。那年家里挑人,我们哥仨一起考进去的。后来。一起进了族学,一起毕业……”

    赵文华这么说。是把他的弟弟也带上了。文亮也笑着说道:

    “我和伯奂可没法比。伯奂有眼光,一毕业,就主动申请去海曲,我就胆子小,不敢去呀……”

    文亮想起当初,也是唏嘘不已。

    “那怎么能说是胆小,”赵文华转过头来,给众人解释:“文华是家中地独子!”

    张家船队一成立。黄庭真就在,这些事情他是一清二楚。赵文华一说,他就明白了。但伍子矩、张平几人都是后加入的,有的知道一点儿,有的却不清楚。赵文华见此情形,就解释说:

    “那时候,船队可是个危险的去处,传什么的都有,都说出去三人回来一个,没有人愿意去。后来,我一去,好嘛……”

    赵文华卖了个关子,待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才继续说下去:

    “也差不到哪儿去!

    那时候,船也小,海情也不熟悉,航线屈指可数,海图上大片大片全是空白,触礁、迷航、风暴、  疾、土著、海盗……遭遇到哪一个,都会要人命。出去三人回来一个,那是夸张了。能回来俩吧!

    说句心里话,那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总以为传言是夸大其词,要真知道如此,我也未必敢去。我第一次出海,船就触礁了……后来我弟弟要随我去海曲,我就没同意……”

    说起这些话,回想起那些死去的同伴,众人不觉有些沉重。大海神秘莫测,人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在茫茫的大海之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海啸、风暴、大鱼,再大的船队也是渺小的。

    伍子矩是伍子方的幼弟,张平是张超的四弟,他们都是张涵为了加强对船队的控制,后来动员了一批亲信人员,陆续加入到船队中的。待到他们加入船队的时候,海曲已经能造一千五百石的大船,望远镜、指南针也都配备好了,海图也探索地差不多了,感触多少有些,自然没有那么深刻。但是,也正因为他们是后去的,有些话就不好开口。

    有生便有死,海上男儿经历的事情多了,性格开朗坚毅,感伤了片刻,黄庭真朗笑一声,用力拍打着赵文华的后背:

    “伯奂,看你说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趟回来,给兄弟们起个庙吧!”

    “行!我出五百万!”

    报复,这肯定是报复,赵文华呲牙咧嘴地,躲闪着黄庭真的打击报复,爽快地应了下来。文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口就是五百万钱,这海军还真有钱。

    “伯奂,你倒大方!不过,哪儿能让你出大头,这五百万钱得我来出,你出个一百万钱就是!”

    黄庭真闻言也吸了一口凉气。船上的待遇本来就高,还可以自己带点货,挣的自然就多。而这些年来,船队从南打到北,涨海(南海)、东海和渤海的土著和海盗,见到张家的大旗谁敢不退避三舍。捎带着,船队也会打击竞争对手,劫掠它地船队——海上缴获的战利品分配,与陆上是一样地,都是半对半。这几番下来,自然一个个富的流油。但赵文华要拿出五百万钱来,也是他的小半身家了。

    “行!将军出大头更好!”

    赵文华也不和他争,顺势就应了下来。

    “我怎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黄庭真琢磨着,似乎上当受骗了。众人轰一下就笑了,都说哪儿能,正对劲,你是将军,就应该出大头的。

    ……

    “这一趟,海军可是要有大动作了……”

    用过了午饭,把众将校安顿下来,文亮与赵文华核定补给清单。这一趟动静不小,粮草就有三十三万石,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军需品,数量相当可观。文亮和赵文华清单,一边命人核对,并将核对好的物资装运上船。

    “哎,也没什么,就是个运输大队……”

    话说的谦虚,赵文华神色里却流露出一丝兴奋。海军成立以来,投入巨大,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一直以来活动在海上,打击打击海盗、海南诸国什么的。说起战绩来,简直不值一提,在军中的地位向来低人一等。黄庭真的楼船将军,他这个偏将军,很多人都是不服气的。因此,这一次哪怕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赵文华依然觉得高兴。

    “伯奂何必妄自菲薄,主公大力发展海军,想来海军必有用武之地……”

    文亮管理着牟中芝  湾军港,也是海军系统的,自是心有戚戚。

    “那是!我海军北有秦皇岛和耽罗岛,南有夷洲和涨海诸岛,内有青岛和牟中,外有琉球群岛,控制着涨海、东海和渤海的广大海域,拥有战舰上百,大小船只逾千,一次性投送骑兵逾万,步兵近两万五,向南可直抵交州日南郡,向北可囊括幽州辽东、辽西……”

    赵文华心里憋着口气,研究这些已经很久,一说起来,两眼冒光。

    “真的?”

    文亮被他说的热血,从南到北,大汉国的海岸线十分漫长。真有如此能力,那海军的作用可就大了。转念一想,他也不免有几分诧异。按照他的消息,海军应该没有那么些船的。一次投送两万五千兵力,可是需要近百艘七桅大帆船的,还得是武装商船型,而不是战舰型的。不过,文亮就是一个中级军官。谈不上消息灵通,像万石楼船这样的消息,他并不清楚。故而,他没有直说赵文华吹牛。

    “自然是真的!比黄金还真!”

    赵文华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文亮却越看越觉得假,忽然他灵光一现:

    “去!净骗我。黄金还有伪金呢!伯奂,你不是商船队都算成海军了吧?”

    赵文华闻言“嘿嘿”直乐,不说话了。可不是,不把张家船队的商船都拉来,那哪儿找那么些船来。这趟运输就是以船队地商船为主,海军只是运输一小部分,主要任务是护送。当然,海军也有自己的粮船、马船和水船,但这些船只加一起,也就是三十几艘。差不多只有三分之一。

    牟中位于牟平和东牟中间,大致的位置。与后世的烟台差不多。最初的时候,牟中只是因为适合种植蒲桃。从而发展起来的——自然,这里今天也依然是最优秀地蒲桃酒产地。后来,张涧为了安置流民,大力发展捕鱼业。这里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拥有海参、鲍鱼等近百种名贵海产,在中平年间,牟中飞速发展成为青州最重要的渔港之一。文亮就是在这个时期,来到牟中的。初平二年。张涵决定在青岛、牟中、石岛和龙口设立港口。牟中借此东风,发展一日千里。近来。牟中又发现的黄金,更是锦上添花。

    文亮因在平定第二次黄巾之乱中立功,又有着管理经验,而被选中,负责建设牟中港。港口建成,文亮被提拔一级,为假司马,担任军港的主官。牟中港被设在芝  湾中,芝罘湾开口向东,南面和西面有大陆掩护,北面有芝  岛掩护,湾口处有诸小岛掩护,水深滩平,是一个天然良港。芝罘湾的南岸水深一些,被定为军港,西岸水浅点儿,被选为民港。港口出建有码头、船厂、仓库和灯塔等设施。

    为了能泊下这支庞大的舰队,文亮早已把征用了民港。所有的补给,或者被装在箱里(大多数是标准箱——截面为两尺见方,长为四尺),或者被捆成标准箱大小的包裹,整整齐齐地堆在码头仓库里。码头上专门从事运货地小车,宽四尺,长八尺,二十四个包裹或箱子恰好装成一车。每三个人推拉着一辆小车,有条不紊的将货物从仓库运往船上。舰船两侧地舷窗早已打开,架设在那里的人力吊车,不断将箱包吊起,装运到船上。在运输过程中,不时会有小校将车拉到旁边,进行抽查核实,待核查完毕,再重新装车运走。这么多地物资,港口的人员可不够用,赵文华又从船上调集了大批水手,协助装船。水兵们光着膀子,一用力,纠结的肌肉就鼓成了一疙瘩一块的……

    “这一回来了多少船?”

    文亮放下帐薄,清单没有多大误差,该运来的,都运到了。

    “嗯,178,你没看入港记录吗?”

    “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哪儿有时间看记录呀!178吗?对了,运输的大帆船有多少?”

    “嗯,商船来了大半,84艘,我们自己有又凑了21艘,一共105艘……”

    “这样啊!”文亮算了下,“一回是运不完,还得再运一趟……”

    “是啊,运两回也用不了多久,半个月足矣。第一回运到秦皇岛的辽西大营,第二回就要等候命令了,也许还会运到辽西大营,也许……”

    赵文华没有继续说下去。

    文亮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简略地图,沉吟了下,似乎想到点什么,他眼睛一亮,凑近赵文华,小声问道:

    “辽东属国?”

    赵文华微微摇头:

    “也许……”

    文亮盯着他看了半晌,忍不住重重捶了他一拳:

    “也许?”

    赵文华边招架,边笑道:

    “自然是也许!我在计划书里也没看到,但是,辽西走廊夏天多雨,水浅不足以行船,而水深又难过车马,所以,我猜测,可能要对徒河(锦州)动手……

    不就是也许了吗?”

    “哦?那海军不就有用武之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