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腔,眼里有一瞬的温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然后大步离去。
“您等等我!”猫猫迈开步子,跟了上去,明若在原地踌躇了一番,也紧跟上去。
翻山涉水,
非难和猫猫都没停下休息过,落在后面几十丈远的明若,脚步踉跄,很明显体力严重透支。
“先祖大人,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猫猫瞧了一眼身后的明若,慢慢说道。
非难笑着凑过来,美目闪啊闪,“毛毛,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然后自顾自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身后的藤蔓植物许是被他的衣服带到,动了动。
“猫猫,呼!”小跑过来的明若直接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明若,给。”猫猫递给她水,“你和先祖大人先在这休息一下,我去找点吃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明若突然有了力气,大喊着站了起来。
“不用了,你身子弱,好好休息!”猫猫说着走开。正好有风刮过,林子被吹得哗哗作响,植物交缠的迷宫深处,影子攀着褐色的地面小心地前行。
非难低低一笑,身子向后靠去,索性闭上了眼。
明若坐回地上,不安的目光扫到林子中,很快又收回,手里紧握的竹罐子凉得让她心口发寒。
“先祖大人!”她小声对着非难喊了一声。
“唔!”非难应了一声。
“先祖大人,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您?”明若小心地措辞,她能明显察觉到这位老先祖对自己的不喜欢,仿佛自己得罪过他似的。
非难没有吭声。
明若就当他默认了,问道:“先祖大人,您为什么能这么长寿啊?莫不是狐妖族有什么灵丹妙药,或是奇门异术可以让妖类摆脱生死轮回的折磨?还是您其实已经成仙了?”
“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啊!”非难坐立起来,眼睛里突然流露出无邪的光。他托起光洁的下巴,俊美的脸庞让人挪不开眼,沉思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一字一顿,说得真真切切,仿佛当真不知。
“哦!”明若点点头,眼里却闪过一丝不信,咬起的唇角似乎在隐忍什么。
她一系列的小动作尽收非难眼底,玩味地笑道,“喂,你是怎么躲过蛇蝎族的屠杀的?”
非难的突然发问让明若吓了一跳,她很快镇定下来,极其小声地回答:“回先祖大人的话,我是靠装死才躲过一劫的!当时蛇蝎族的士兵在我身上捅了好几刀后,以为我死了,也没检查就草草离开了。我趁他们离开后,偷偷潜回了狐妖族,一直躲在族里,不敢出来!”说起恐怖的回忆,明若满脸藏不住的惊恐。
“哦,真可怜!”非难怜惜地朝她招招手,“过来!”
明若受宠若惊,小心地挪了过去。非难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别担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听他一说,明若不由得喜上眉梢,欣喜说道:“先祖大人,我也想像猫猫那样服侍您,可以吗?”
非难还未开口,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
“猫猫!”明若惊呼,语气相当得肯定,“猫猫一定出事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非难慢吞吞地从石块上爬起来,石块后的植物又晃了晃。指尖夹光,从上往下划破空气,朝那里打去,只听到一声闷响,一条大蟒从藤蔓中露出了半个头,死不瞑目。
“真是有野心的丫头,居然妄想代替我的卷毛,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呵气如冰,非难的眸子如凝结的寒冰,久久不化。
“先祖大人,我们赶快去看看吧!”跑远的明若突然收住了步子,回头朝他大喊。
非难开始动了,“好啊,一起去看看吧!”
几百米开外的溪边,一条花纹巨蟒半身埋入水中,鲜艳的红色顺着水流向下游散去,空气中满是肃然的杀气和无声的硝烟。
猫猫提着璇玑,正毫无惧色地看着它,银色的剑身上,沾满腥气的血顺着锋利的剑刃滑落,渗入石块。
050 非难的冷漠
三角型的巨蟒头慢慢地晃动,铜铃般的眼睛里迸发着恶毒和j邪,嘴里露出的一排尖牙闪着淬毒的寒光。
对视片刻后,水花骤响,花纹巨蟒猛地破水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猫猫袭来。
璇玑在空中飞舞,银光一现,石块纷纷脆裂,炸开一个个小坑。
粗尾突然横扫过来,猫猫眼神一凌,身子在地上翻转一圈,落到一个巨石后。强有力的蛇尾从上打下,石块轰然粉粹,猫猫猝不及防地滚到一边。
“哈哈哈!”巨蟒发出渗人的笑声,紫色的烟雾中走出一个妖娆的女子,她快速地转手,一团毒雾从手中打出,猫猫急忙避开,刚刚落脚的地方冒出阵阵发酸的气味,凭空多出了一个黑洞。
“我要把你生吞活剥!”女子恶狠狠地说着,扭动纤细的腰肢,热辣的她突然狂舞,野性而奔放的舞蹈就是为了摄住对方的心魄,然后趁其迷乱之时,不费吹灰之力吞噬对方。
哪知,猫猫一点反应都没有,侧着头,无力地看着这个白痴女人在战斗时跳舞,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猫猫,小心!”匆匆赶到的明若,发出一声嘶喊,猫猫朝这看了一眼,蟒蛇张嘴袭来。
“天哪!”明若大呼。
腥热的湿气包围住了猫猫,她不敢闭眼,默念一声,璇玑骤然变成轻薄的飞刀,运息射出,仅是片刻后,光亮射进,她划破蛇体飞身而出,蟒蛇软绵绵倒地。
黏糊糊,湿答答,而且还臭烘烘。猫猫当下直接跳进了小溪,冰凉凉的溪水漫过头部,她才觉得略微好受些。
“卷卷,洗好了没?”非难捡起一个石块,扔进溪水里,发出噗通的声音。
猫猫在水底深潜,听闻上面的喊声,也不睬他。
身底下有美餐游过,她可不能放过!手迅速地抓过,脚一用力,身子从水底蹿升,嘴角带笑,直接将鱼甩到岸上。
哗啦——她跃出水面,回到岸上。阳光舔舐着她身上剔透的水珠,眼里一片光泽。
猫猫擦了擦脸,额前的卷毛拧在了一起,那朵荼蘼毫无遮掩地盛开在非难眼里。
“卷卷,我不想吃鱼!”非难略带孩子气地撒娇,“我们能不能找点别的!”
“不行。”猫猫忙着用妖气晾干自己,“先祖大人,您就将就一下吧。这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有山鸡和野猪,要不然,我也想换个口味!”
“除非!”猫猫大力地拧着衣服,停顿了一下说道:“除非先祖大人,您能吃蛇肉?”
“呕!”非难顿时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太恶心了!
“猫猫,你可真厉害,刚刚都快吓死我了!”明若走上来,她的目光触到了猫猫的额角,手径直伸了出去。
“我没事,明若!”猫猫挡下了她的手,浅笑道:“我自己可以弄!”
明若尴尬地杵在原地,悻悻说道:“你额角的花印可真特别!”
“哦,这个啊!”猫猫胡诌,“这个是我舅舅给我雕画上去的,可疼了!”
“是吗?”
“恩,当然!”猫猫扯开话题,“明若,这些蟒蛇是不是蛇蝎族的人啊?”
“是的!”明若目光复杂地瞧着地上的蛇身,突然愤然说道:“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要赶紧杀绝。猫猫,看来我们以后得小心点了!”
“卷毛,若若说得一点都没错。”非难接话走过来,忽明忽暗的眼神落在明若身上,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脑袋,称赞:“你可真聪明,不像卷毛,怎么教都是榆木脑袋,笨死了!”
“先祖大人过奖了!”明若低下头,甜甜一笑,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猫猫眨眨眼,嘟嘴骂道:“行,我这个笨蛋给您做饭去!哼!”
“猫猫!”明若嗔她,猫猫却头也不回地拎起鱼去做饭,好像真生气了。明若回头,一脸的不好意思说道:“先祖大人,请您别这么说猫猫,她好像不开心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说两句就会生气,真是小鸡肚肠!”非难挑眉,拍拍她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若若,你以后跟着我,可不能被她带坏!”
“我不会的,我会好好跟随大人左右的!”明若低下头,眼角上扬,忍不住得意。
枯枝在火焰中呻吟,火舌剧烈的扭动,时不时跳出小小的石堆,溅到外面。猫猫边烤鱼,边听着非难热情地和明若聊天,上天入地,奇闻异事,甚至非难还提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每每至此,猫猫的耳朵就忽扇忽扇地靠到他们那边。
非难瞧见了,却是眯着眼更起劲地说起自己的事,添油加醋,半真半假,一个嘴快,甚至提起了他唯一的挚友,“子兮,他。”
“子兮!先祖大人,谁是子兮啊?”明若兴致勃勃地等着非难继续说下去。
一旁猫猫的耳朵更是竖得都快变出小狐狸的三角耳了。
“是先祖大人的爱人吗?”明若猜测着。
猫猫一惊瞧向非难,正对上非难深晦的目光。非难晃神地望了一眼猫猫,摸摸鼻子说道:“今天就不谈了,卷毛,鱼好了没?”
猫猫急忙扭头,拎起鱼闷声回道:“好了!”
“猫猫,好像还在生气!”明若小声地捂嘴说道。
“别理她,我们吃东西吧!”非难口是心非地向猫猫走去。
051 真真假假
夜色,一点点漫上来,在流荡的云层间,只有星星们乐此不疲地玩着捉迷藏。
今夜,无月。
“明天,就可以到战狼族了!”猫猫趴在地上,眼睛遥望着星空,心情很是沉重。
“为什么还不睡?”非难轻轻地抱起了地上的小狐狸,杂乱的毛色虽然看着不顺心,摸起来却很是舒服,尤其是额前的几撮小卷毛,瞧着手痒痒。
猫猫在他怀里动了动,醋劲十足地说道:“大人家的若若睡着了?”
“施了点法,醒不过来了!”非难不冷不热地说道,手不得闲地去拢猫猫的卷毛,“想好了怎么救你舅舅?”
“不知道!”猫猫的语气瞬间沉闷下去,“我想战狼族的守备一定和猛虎族的差不多,我们想要潜进去,几乎不可能。而且战狼族的狼妖不仅凶残,嗅觉也十分灵敏,狐妖一靠近就会被发现的!”
“这可怎么办?”非难淡然问道。
一听这话,猫猫就知道他有办法,想了想,两只爪子扒拉着非难的袖子,头往上仰。这样看去,夜空下,老狐狸的模样可真是好看。
“嘶。”
“卷毛,口水!”非难挑眉看她。
“哦哦!”猫猫不知死活地蹭蹭他。
“天!”非难忍住想要闷死她的冲动。
“先祖大人,行行好呗?”猫猫可怜巴巴地问道,“您一定有办法帮我混进战狼族,是不是?”
“我没有!”非难抱着她,席地而坐。
“怎么会没有呢?当初黑潜和我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混进猛虎族,而您一人却轻而易举地进去了,还救走了所有人。”猫猫花言巧语地讨好他:“您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天下无双!”
“既然您都答应帮我了,好人就做到底,告诉我怎么进去吧?”猫猫挺起小脑袋,居然和非难商量起了条件,“大不了,我把我的卷毛剪下来,送给您?”
瞧她认真的模样,非难顿时没有形象地大笑起来,弯起的眸子如碎星般明亮。
“怎么样嘛?”得不到回答的猫猫郁闷地咬他的袖子撒气。
非难从她嘴里救下自己的袖子,全是口水,笑道:“好了,我帮你便是。”
“这还差不多!”猫猫满意地点点头,郑重说道:“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把我的卷毛送给您的!”
“哈哈哈。”非难整个人向后仰去,倒在草地上,笑得快断气了。
“先祖大人,要不是为了舅舅,我还舍不得给您呢!这卷毛,我娘很喜欢,我舅舅也喜欢。不过,为了舅舅,我忍痛割爱了!”猫猫边说边从非难的身上滑下去,趴在草地上说道,“好了,先祖大人,您说说我们要怎么进去?”
“别心急!”非难撑起了身,瞧着她笑嘻嘻说道:“得让若若发挥一下她的善心不是?”
猫猫眼珠转了转,上前一扑,说道:“您说,她到底想要什么?”
“以前是残卷,现在嘛?”非难故意吊猫猫的胃口。
“什么?”
“我!”
“切,真自恋!”猫猫想歪了。
“是我能活这么久的秘密!”一语点醒了猫猫。
“若是让她知道残卷在您肚子里,那您岂不是很危险?”猫猫着急地嚷道,“这可怎么办?”
“你在担心我?”
“才不是,我是担心我舅舅。没有您的帮忙,我要怎么救我舅舅!”
“你就是在担心我!”非难不顾猫猫的否认一口咬定这就是事实,笑着拢过小狐狸更靠近自己的身边,“卷毛,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若是找到你舅舅,你就得陪我去周游妖界。”
“我没忘!”猫猫侧头想了想,“可是万一哪天您找到了更好的奴隶,岂不是不要我陪了?”
非难没有回答她的话,久久地瞧着天空,仿佛要透过妖界的天看到别的地方。等他再低头时,猫猫已经睡着了。
“子兮!”凉风中,非难对着猫猫念出他的名字,“冥冥之中,是你托我照顾她的吗?”温柔一笑,“又是一个不省心的淘气鬼!”
这一夜的猫猫,难得好眠,甚至连一个梦都没做。天刚微亮,她便精神地睁开了眼,先祖大人和明若也已经在那边醒了过来,正贴着耳朵在说些什么。
心口有些不舒服。猫猫甩甩脑袋,忽地一声化成|人走了过去。
“猫猫,快来!”明若莞尔浅笑,娇艳如花的脸上满是欣喜,她微微抿了一下唇,故作神秘地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猫猫恹恹地问道。
明若突然扑了上来,大叫着:“先祖大人说他可以帮你混进战狼族,你可以去救你舅舅了,高不高兴!”
“是吗!”猫猫兴奋地蹦跳着,窜到非难身边,说道:“谢谢先祖大人!”
非难咳了几声,说道:“要谢就谢若若,是她求我帮你的!”
“谢谢你,明若!”
“不用!”明若害羞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说道:“是我谢谢你才对,帮我报了那么大的仇,还救我一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恩!”猫猫走上前,抓起她的手,认真说道:“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如水的眸子,盈盈一现。
猫猫多希望三百年前自己离开时对她说的话能成为真的,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敌不过残酷的现实,一切都改变了。自己,狐妖族,明若,都在时间的洪流中变得不一样了,所以,出卖,所以,欺骗,都成了顺理成章的戏码。
心很疼,却只能漠然接受。
“猫猫!”明若的表情有一瞬的恍惚,很快她就错开了猫猫的直视,笑着说道:“是啊,我们是朋友!”
猫猫扭头看向非难:“先祖大人,我要怎么混进去呢?”
“不是你,是我进去!”非难简单地说道。
猫猫脸色骤变,脱口而出:“这不行!”她显然没有想到非难的方法竟然是这个,“虽然您是先祖,很厉害,可是战狼族是我们的死敌,人数众多,您进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不安心的。再说童牧是我舅舅,要救他,只有我自己去冒险才合适!”
“猫猫说得有理!”明若接过她的话,担忧地说道:“先祖大人又不认识童牧大人,万一救错了人,岂不是白费劲!若是猫猫一人能成功混进去,我们在外面也好接应她!”
薄凉的一席话,让猫猫眼里闪过痛色。这个女人留下来,果真是为了从先祖大人身上找到想要的东西。
明若的眼神在同一时间晦暗,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换上安抚的口吻:“猫猫,你别着急。大不了,我们在想想其他办法!”
“若若可真是会关心人!”非难笑得挺开心,眼中都是温柔旖旎之色,他伸手摸摸明若的脑袋说道:“战狼族地下有个废弃的地宫,猫猫可以从那里进去!”
这才是他的办法!
“先祖大人谬赞了!”明若低眉顺目,颔首浅笑,任谁见了都会心生三分怜惜。
猫猫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