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屁股后面出去！”
“三胖，你好恶心哦！” 猫猫皱眉。
“嘿嘿！”三胖憨笑着，诚实地说道：“我就不想出去。”
“为什么？”
“这里多好，有吃有睡，又没有烦恼。”三胖环顾四周，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这些都是我的，我就是这里的王！”
“可是外面没有你牵挂的人了吗？”
三胖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他快速地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光棍一个，无亲无故，自由自在的。与其回到妖界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不如在这里，老此余生。反正，我也一大把年纪了，没几百年好活罗！”
猫猫垂头，低声说道：“可是我有，我舅舅，幺儿，我很担心他们。”
“原来是这样啊！”三胖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别难过，我帮你想办法，只要你能在这里撑一天，我就帮你想一天办法，怎么样？”
“谢谢你，三胖！”猫猫感动地抱了他一下，结果三胖的老脸整个都红了，不好意思地呆在原地，半天都忘了动弹。
直到猫猫笑得前俯后仰，他才摸着红透的脸继续带路。
037 仙子夜殇
早上，或者是晚上，猫猫分不清了，她只能估计出自己已经来这里四天了。
三胖正独自一人坐在对面的高台上，盯着某处发呆，神情有些落寞的样子。
他其实，很孤独吧！
猫猫有些心疼他，忍不住冲他大喊：“三胖，下来帮我重新找把剑吧！”
三胖朝她瞧了几眼，笑了起来，“猫猫，你醒了？”
“恩，帮我找把好一点的剑，这把又断了？”猫猫无奈地向他比划手里的断剑。
“好的，我马上来！”他利索地从高台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猫猫身边。难为他这么胖的身子连气都不喘一下。
“猫猫，去那里找吧！”三胖肥肥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那里我们昨天去过了！”
三胖故意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相信我，那里还有一把剑在，很厉害，很厉害的！”
“真的吗？你昨天为什么不说？”猫猫将手中的断剑扔到旁边的断剑山上，这些天她为了刺通这怪物的胃，不知毁了多少名剑。
狗屁名剑，一砍就断！猫猫在心里鄙夷。
“猫猫，相信我，走吧！”三胖上来扯她。
猫猫笑着答应：“知道了，你带路吧！”
三胖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在前面带路，猫猫在后面跟着，她时不时会被地上一些发亮，发光的小物什吸引，半路跑出去看看。
几天下来，她的小衣兜里装满了五彩的琉璃石，夜明珠，甚至一些不知道功用的丹药，收获满满。
“又是一颗夜明珠啊！”猫猫蹲下身子，正准备捡起它时，脑袋却像裂开来般疼痛。这种熟悉的感觉，猫猫知道是怪物又来扰乱自己的心智了。
“猫猫只要你不相信就可以了，千万别上当！”三胖焦急的声音在耳畔飘忽。
很久，很久后，她才从幻觉中缓过神来，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哭，而是哈哈大笑。
“怎么了？”三胖不解地追问她。
“没事，只是觉得这个怪物好蠢呐！先祖大人怎么会为一个女人挡下天雷呢！”猫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道，“不过，那个地方好眼熟，有点像是欲海！”
“不会，不会！”她又自言自语地摆手，笑道：“哎呦，真是快被逼疯了，这怪物也太能胡扯了！”
三胖听到欲海一词，身形明显一震，猫猫只要一抬头便能发现他的异样，发现他脸上的杀气和愤怒。瞧见他眼睛里昭然的红光，红得如鲜血般，黏稠幽深的光。
“恩，我们还是赶快走吧！”猫猫捡起地上的明珠，准备和三胖继续赶路。
三胖却幽幽地盯着她看，眼神让她心里发毛。
“怎么了？”猫猫不解，她摸了摸脸，说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你知道欲海？”三胖的声音不同以往，又低又哑。
“恩，妖界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是流放犯了罪的妖类的、不过，我喜欢那个地方，我在那里出生！”猫猫坦然说道，而后浅浅一笑，毫无心机。
“你在欲海出生！”三胖的情绪很激动，他上前大力地抓住了猫猫的双臂。
“是的，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七百年！”
猫猫的话音刚落，明亮的怪物胃里，却突然黑暗降临，所有的光亮仿佛被人抽走，混沌一片。
暗色中，杀气滋生，昼伏多年的怨气，破茧而出。
“三胖！”猫猫一声惊呼，急忙推开面前之人，突然大喊：“你不是妖，你是仙！你身上的气息，我记得，和羽珏身上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骗我？”猫猫大声质问他。
黑暗中的三胖，没有回答。
片刻后，空中亮起了很多黄|色的小点点，应该是提着灯的萤火虫，在到处飞舞。
美丽的场景，似真似梦。
耳边传来轻灵的银铃声，猫猫侧头，发现一个美丽的女子正从暗色中朝这里走来。
鹅蛋脸，弯娥眉，秀气的鼻子下胭脂红唇微微抿起。
即使女子未曾言笑，猫猫也能猜想到这样美好的她，说起话来必定是如山泉呤音，莞尔动听，笑起来，也定是倾国倾城。
女子每走一步，都有银铃声伴随，猫猫再次瞧去，才发现她竟是赤足，雪白的脚踝处带着一串银铃，随着她的步子有韵律地晃动。
她停下了，向空中伸出手，一个黄|色的光亮落在她的指尖，只是凝眸瞧了一眼，便莞尔一笑，有种春暖花开般的美好。
“夙夜，你快来瞧啊，这小东西有多美啊！”女子终于向着这里开口，她半弯的眼神里熠熠生辉，期待，羞涩，纯净，什么都有。
只是一点荧光，在她的眼里，却像是整个世界。
猫猫朝三胖的方向瞧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她能清晰地看到三胖脸上的深情，怀念，难过，和自责。
女子又靠近了一步，三胖却惊得捂住了脸，后退几步，喃喃道：“不，别看我，别看我。”
然而，一个墨衣男子却在这时出现在了女子身边，他瞧了几眼她指尖的荧光，伸手一碰，荧光便飞走了。
“夜殇，这叫萤火虫！”墨衣男子清秀的眉间，没有任何表情。
“是吗？它可真美！”夜殇淘气地伸出手想要再挽留住几个萤火虫，却被夙夜抓住，一下子羞红了脸，说道：“夙夜！”
“夜殇，让他们飞吧，他们在用自己短暂的生命给世界留下最美的光影。”夙夜望向空中，如墨的眸子比这暗夜还要暗上几分。
夜殇听懂了，乖乖地偎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漫天的萤火飞舞。
三胖漠然地挥了一下衣袖，所有的光影全部消失，光亮又恢复了，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转过身，不知要去哪里！
“三……夙夜！”猫猫迟疑地喊住他，“你是刚刚那个人，对不对？”她的心中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但是却没有胆子说出口。
三胖的步子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走。
“夙夜，你就是这个藏在鬼域里的怪物，是不是？”猫猫闭上眼，大吼。他和羽珏一样，都是仙，是和她一样被困在妖界了吗；刚刚那个叫做夜殇的女人，她是他的爱人吗；他不是说自己无牵无挂的吗……爱管闲事的猫猫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唯独没想到的是对面的这个男人，他不仅困住了自己，还让自己看那些可怕的幻影，欺骗自己，折磨自己……
为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猫猫正等着他的回答。
“夙夜！”
“闭嘴，别叫那个名字。”三胖发狂般地转过了身，发红的眸子里愤怒在狂乱地肆虐。
“我不是夙夜，我是三胖。”他悲凉地摇头，不断地否认，“我是三胖，我是无牵无挂，无依无靠的三胖。你听到了吗？我是三胖！”他愤怒地瞪着猫猫，想要她承认自己的话。
“你就是夙夜！”猫猫居然毫无畏惧，她往前跨了一步，说道：“你就是他，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肯承认，懦夫！”
懦夫，你是个懦夫！
声声泣血的哭诉，指控，那双失去纯净的眼睛蒙上了悲痛的阴影，直直地望着自己。
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懦夫！！！
“夜殇，夜殇，对不起！”三胖肥胖的身子突然倒了下去，他摊在地上，掩面而泣，说道：“我是个懦夫，我就是个懦夫。”
“三胖！”
猫猫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只是察觉到围绕在三胖身边的戾气已经全部消失了，便大着胆子跑到他身边。
她刚靠到他身边，三胖就伸手抱住了她，像是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三胖！”猫猫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失去娘亲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抱着舅舅的。她学着舅舅的样子，轻轻拍着男子的肩头，不发一言，只是用行动来安抚他。
038 猫猫信使
过了很久，猫猫的衣服都湿透了，三胖的眼泪还在哗哗地流，积攒了上万年的痛苦，他都要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
“猫猫。”他终于抬起了脑袋，发肿的双眼就像被人打了好几拳，丝毫看不出曾经也是青年才俊一枚。
“恩，我在！”角色颠倒，猫猫变成了倾诉的长辈，等着受尽委屈的孩子告诉她伤心的小秘密。
“她叫夜殇，是新列仙班的仙子，原是妖界的花精。”三胖喃喃自语，“虽然是由妖成仙，可是她比起其他高高在上的仙子，要单纯，善良得多，当然还有美丽。”
“她说，妖界常常打仗，仙界却很安宁。她喜欢过这种安静，平和的生活。”
“她说，她喜欢鲜花，喜欢日出，喜欢大海。”
“在这个世上，她最喜欢的，是夙夜，因为是他度她成仙，给了她美好的一切。”
三胖的肩膀动了动，他的脸上出现了懊恼之色，“他不该度她成仙的，不该！”
“三胖，多好啊！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爱你！”猫猫轻轻地说道。
“不！”三胖摇头，眼泪再次决堤，“仙界是没有爱的。爱恨嗔痴，那都是妖和人才有的执念，是欲的根源，仙是无欲无求的。”
“胡说八道，三胖的眼泪就是因情而流！”猫猫用手抹掉他的泪水，看着手中透明的液体，她问道，“开心就笑，难过就哭，爱一个人就应该大声说出来，夜殇她很勇敢。三胖，不，夙夜你也爱她吗？”
三胖点点头，又摇摇头。
“猫猫，夙夜他是个懦夫！”三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消散的杀气和怒意，又在空气中蠢蠢欲动。
猫猫及时搭住他的肩膀，问道：“发生了什么？”
“天尊他发现了夜殇和夙夜之间的事，他当着众仙的面，劝夜殇放下执念，否则就要逐她去妖界！”
“夜殇笑了，在那位大人面前，她笑得异常开心，她说她本就是妖，何惧妖界，一切只不过是重头再来而已。若是仙界无情，她甘愿放弃安宁的生活，和自己所爱的人回到妖界！”
“可是她不知道，天尊口中的驱逐，是永远地封印，是无休止的痛苦，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所以，在那个瞬间，夙夜他站了出来，竟是毫不犹豫地说，一切都只是夜殇的一厢情愿，他不知情。你瞧瞧，这个无情冷漠的家伙为了躲避惩罚，竟然让夜殇独自一人承担罪责！”
猫猫震惊不已，她无法相信夙夜会这么做。
“这不是真的，是不是，夙夜不会这么做的！”
“多熟悉的一句话啊。那个时候，夜殇也是这么问的，她温柔的眼神里，全是夙夜无情的表情，一点点模糊，潮湿，她的眼泪却硬是没有留下来。”
“直到她问夙夜爱不爱她时，夙夜当着众仙的面说从来没有爱她，仙是没有爱的时候，她才潸然落泪！”三胖捂住了胸口，“夙夜的心，在那个时候居然能感受到夜殇的心，碎成了好几千块，再也拼凑不起来。”
“天尊问她愿意放弃吗？她却只是笑，没有温度的冷笑，她在嘲笑天尊，在蔑视所有的仙人，她更是在告诉夙夜她的失望与痛恨。”
“她的执迷不悟最终触怒了天尊，天尊不仅剥夺她的仙位，更将她打入妖界，封印成了。”三胖苍白的唇不停颤抖，“欲海。”
什么？
猫猫捂住了嘴。
三胖对欲海那么敏感，竟是因为欲海就是——夜殇！
“夙夜他根本就不配爱夜殇。他不配，他不配！”三胖重复念叨。
“夙夜，为什么没有继续呆在仙界？”
“没有意义了！”
“没有夜殇的仙界，夙夜他竟是一刻也待不先去。他想弥补，想来妖界见一眼欲海。可是。”三胖突然露出了慌张的神情，他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他猛地抓住猫猫的手，问道：“猫猫，你待过欲海，她还好吗？”
她说过，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他好怕，她不愿见他。
他更怕，亲眼看到她遭受苦痛与折磨。
唉，总要到失去，才知道珍惜。猫猫拍拍三胖的脸说道：“这件事，恐怕得由夙夜亲自去确认。我想，夜殇她一直都在妖界等待，等待夙夜来找她，和她永远在一起。”
“不，夜殇她说了她永远都想再见到他，她是这么说的。”三胖的情绪很激动，不安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悲凉和后悔。
这一刻，猫猫同情他。
“三胖，相信我。”猫猫认真地说道：“我在欲海七百年，欲海每天都要下好几场红雨。我一直都不明白，那雨为什么是红色的。现在我懂了，那是夜殇的血泪，她在伤心，伤心夙夜为什么不去找她？”
“真的吗？”三胖错愕。
“真的！”猫猫点点头，眼里充满了真挚。
半晌后，三胖才黯然说道：“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夙夜他为了让夜殇回到仙界，顶撞天尊，打伤同僚，受到了应有的天谴，同样被封印在妖界，去不了了！”
“夙夜和夜殇，永远都见不了面了！”三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晃地离开。
“等一下！”猫猫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
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她平复心情，缓缓说道：“夙夜一定会写字吧！写封信给她吧，我可以帮他带给夜殇！”
三胖停住的背影晃了又晃。
“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猫猫认真地保证，“我一定会把信送到夜殇手里！”
“虽然迟到了上千年，或是上万年，但是请别再让她等下去了。我相信，只要夙夜肯承认自己爱着夜殇，夜殇就一定愿意原谅他的。”
“仙所厌恶的情，可以生恨，更可以生爱！”这话一出，猫猫顿时觉得自己的口才特别好。
良久后，凝结的空气里才飘来三胖的话：“谢谢！”
松了一口气，猫猫笑了，她用手贴着嘴大喊：“不客气！只要让我多带走点宝物，就成！”当初，没胆子从先祖陵墓拿东西，现在掉进这个宝库，她得多顺点走！
三胖的背影倒了下去。
嘿嘿。
猫猫j笑不已。
039 围攻绝境
“猫猫，你收好了，绝对不能弄丢。”三胖再一次不放心地嘱咐她。
“你放心吧！”猫猫拍拍鼓囊囊的袋子说道：“放在最里面呢，绝对丢不了！”
“猫猫，等一下，万一她不愿意看怎么办？”三胖还是很担心。
“哎，三胖，你放心好了。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看，我就在欲海里一遍遍大声念，念到她听到为止！”猫猫安慰他，“如果她有回信给你，给夙夜。我也会带回鬼域的！”
“猫猫！”三胖突然正色说道：“叫我夙夜吧，我不会在否认自己的心了。自从夜殇离开我后，这是我第一次找回了自己。”
“既然找回来了，就别再弄丢了！”猫猫老成地说道，“送我离开，你需要耗费很大的法力吧，正好减减肥，祝你早日回到英俊潇洒的模样。”
“猫猫，等一下！”夙夜再次拉住她。
“你舍不得我走啊？”说这话时，猫猫的小心肝直颤颤，生怕夙夜一个抽风，不让她离开了。
“不是，是关于你看到的那些幻影。”夙夜幽暗的眸色里闪过忧色。
“怎么了？你不是说那些事是胡乱编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