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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71部分阅读

任命前几天刚发表,所以年锡之拱了拱手,笑道:“还没有来得及给王公去贺喜,今日要借太保的水酒一杯,为王公贺。”

    说罢自己一举杯,王越虽是一脸矜持,但也是喝了。

    也无怪他高兴,讲武堂和国子监不同,国子监是祭酒一人,从三品,司业二人,从四品,官职低,也没有什么实权,是那些老夫子们的专任。

    讲武堂就不同了,入职的全部是武官,将来注定要出兵放马,不如国子监的诸生,要么是穷酸,要么就是勋戚纨绔,一无是处。

    象王越这样的有志于军功的,当着此职,最适合不过了。

    而且,讲武堂祭酒因为是张佳木亲任,设为从一品,司业是从二品,王越的官职反而因为这个任命上去不少,更是意外之喜了。

    至于余子俊,他的银监大使这几个月来做的很漂亮,新成立的银币监大使也是拟定是此人担任了,从临时的差遣变成了固定的职掌,从铸造到发行,都是银币监的职司,他们是和太府合作,从赋税收缴到银币发行,有一个完全的流程。

    太府升位二品,与尚书为堂官的各部相同,而银币监则是新成立的各监中的头等,堂官为从二品。

    所以余子俊也算是升了官,只是他为人潇洒,面对年锡之等人的贺喜,只是微笑拱手,还礼如仪,并且开玩笑道:“年大人太客气了,年未及而立已经是武职一品,此时还来贺下官升官……这叫下官太过尴尬了。”

    余子俊在官员中也算年轻干练,但也毕竟年过四十了,几缕长须垂到胸腹之前,显的颇为老成,而年锡之才二十几岁,胡须很短,相形之下,确实是如余子俊所说,他来贺别人,人家唯有苦笑而已了。

    年锡之也只能付诸苦笑,他毕竟是武职官,以现在的风气来说,文贵武贱,所以之前升到武职一品也未觉得有什么可喜。

    但新官制一出,张佳木开宗明义的第一条便是规定,文武并重,武既不能压过文,而文也不能压过武。

    针对现在文官似乎要比武官贵两级的做法,更是明文规定,文武均礼,凡有不按品级遵守仪制的,一律重罚。

    而武官更有一条好处,便是加勋满一定年数又无过错,在封爵上要比文官便宜许多。

    封侯,丈夫之志,有此一条,也足够文臣们羡慕的了。

    别人听着这话,尚无可不可,唯有王越听了,面上露出嫉恨的神色,看向年锡之的眼神,自然也就不那么友好了。

    只是当着张佳木的面,还没有什么人敢做意气之争。

    而此时被召来的,全是锦衣卫系统内和外围的文官,是张佳木这个利益集团里的读书人,闹出事非来,自然是叫纯粹的武职官们笑话。

    一念于此,王越勉强把那一点不平之气压下,也是放下了手中酒杯,表示绝不再饮,但看向张佳木时,眼神专注,要听听张佳木召他们过来,却是要说些什么。

    “现在朝廷新官制也差不多了,加了不少监司,但六部还是六部,但我打算加两个部……不,是一院一部,”张佳木看向众人,笑吟吟的道:“说给你们听听,参详一下此事如何。”

    第664章 司法

    年锡之和陈怀忠都是满腹心事,他们也是在锦衣卫久了。一个性子方正些,但性子很细腻,遇到事愿多想想。

    最近的事,就是很叫年锡之不安。

    一个则是胆大皮厚,心思灵动,对危险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所以,最近都中情形不安,陈怀忠算是感受最深的一个。

    可惜,他们和孙锡恩等人毕竟分属文武,彼此间勾通的不多,如果是张佳木主持会议,大家畅所欲言的时候,想来也是会有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和所见所得,不过,张佳木现在的精力,确实也真的用不到这上头来了。

    “咦?”张佳木说完,见各人都沉默不语,便道:“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就没有一个猜到我要干什么不成?”

    “学生大约是猜着了。”余子俊进入团体不久,所以刚刚不便抢话,因见年锡之和陈怀忠都不出声,这才欠了欠身,笑道:“一院,大约是在都察院外加一个法院,不知道学生说的是也不是?”

    “很是。”张佳木展颜一笑,看了看年锡之和陈怀忠二人,又向余子俊笑道:“刑部和其下属的各省、路的提举刑狱司专管接案子,破案,拿人,再由他们审,可就不合适了。自己抓的人,自打耳光,可不大对劲,是不是?”

    各人都是笑,只有余子俊点了点头,目光沉深,但脸上也满是佩服之意。

    张佳木这个太保勋戚武臣,在没有直接和他打交道之前,各人都是大有误解,以为他骄横跋扈者有之,阴冷残忍者有之,几次大变,死在锦衣卫上下手中的,怕不有好几千人,人皆以张佳木残忍好杀,是标准的锦衣卫使,皇家鹰犬。

    但接触下来,才知道此人心怀黎庶苍生,对自己身边人都是平等视之,尊重有加。当然,不是张佳木没有上位者的权威,相反,他的权威很足,几乎无人可当面平视,更加无人敢于反对他的意见。

    当然,张佳木在陈述自己意见的同时,也会叫部下尽情的说,说完了之后,他来下结论,结论一下,则不准反对,亦不准保留,一旦发觉,必受严罚。

    一般来说,张佳木的意见也是从来没有错处,几乎很少有被挑出毛病来的时候。

    仁厚,谦冲、王霸兼而有之,这就是余子俊对张佳木的印象。

    这样的一个上位,下属自然也就敢畅所欲言了。眼前这法院之事,余子俊就唯有佩服二字可言。

    刑部和提刑司,有唐制和宋制的影子在里头,事实上,大明也很重视刑狱之事。

    从地方上州县审结后,要上报刑部复核,遇到大案重案,刑部还要上奏皇帝,由都察院和大理寺,再加上刑部会审。

    这样几乎是国朝所有的法司一起了,重视程度当然不低。

    但这还不够,天顺二年初有旨,遇到真正的大案,不仅是三法司,还会召集内阁和相关的部院,在宫中会审。

    这就是朝审,后来民间传言,就成了皇帝亲自断案。

    虽然是不尽不实,但就是封建社会,只要案子打出来,从上到下都是重视,特别是君王本身。

    虽然明朝刑杀宫人很多,城外的化人场隔几天就能接到宫中的尸首,勋戚权贵杖杀奴婢的事也多,但,那是刑杀,如果是国家法司正经的刑狱断案,则是重视非常,绝不敢有枉法的行为。

    就算是封建末世,赫赫有名的杨乃武一案,官司一直打到御前,皇太后亲自过问,摘了几十个上到封疆大吏,下到知县的官员顶子,还有充军流放的不知凡已。

    大抵一个国家,只要没到国家法司枉法曲从,甚至是以黑为白的时候,大约还有几年寿元,不会骤然亡国。

    现今的大明刑部,一清如水自然谈不上,冤假错案也一定有,但肌体虽有溃坏,内里尚且还好,趁着这个时候,改良涮新,正合其时。

    按察司已经改为提刑司,直接归刑部所管,而且,除了分省以方便派员之外,省之下没有府县,以防地方官员以权压人,各省、路派出提刑司使,品级是从三品到最低等的九品都有,刑案一接,直接就是提刑司过问审结,以后的地方官员,除了提刑司提请帮忙合作,就不需要再过问刑案之事了。

    这么一改,地方官员,除了少数贪酷的之外,无不是以手加额,大感庆章。

    地方之事,不外就是这几件:教化、农桑、钱谷、刑名。

    其中教化这事,要地方官以身作则,或是看运气。出几个节妇,或是出个有名的读书人,或是诗文好,或是德行好,又或有几个也不改嫁的寡妇,那就是地方官的教化之功了。

    除了少数有名的大臣,恐怕所有的官员在这方面的成就都是侥章,有则有,没有,也是没有办法。

    至于境内出了雷击,或是出了忤逆案,那么地方官就只能自认倒霉,等着摘印下台就走了。

    农桑其实也只是敷衍,一个地方,田土有限,水利工程有高有低,有没有水,有没有肥,在地方官看来是一定的,所以根本没有人费心出力。

    只有钱谷和刑名,才是真正看地方官能耐的。一个地方,收入就是那么多,有法子的,总能收齐或是最少收成,要是庸懦无能者,被地方大户吃的死死的,大户们不交,小民们也跟风,下头再拿不起来……这样的地方官非去职不可。

    朝廷是要钱粮的,一个地方官教化农桑再强,收不上钱粮来,也是白费。

    至于刑名,也是看各人的本事。有的官儿,苦读到五六十,勉强中了个三甲,吏部签发出来做县官,隔家乡几千里路,雇的刑名师爷再不得力,打不得乡谈,听不懂讼词,那是真的两眼一抹黑,根本就是受人摆布的泥菩萨,这样的刑名,当然不合格。

    至于他治下的百姓也就苦了,彼此争斗没有人管,断不出个道理来,遇到争地产房产,或是殴斗官司,更要命的是人命案子,那就更饽了。

    当然,遇到那种吃了东家吃西家,心里明白装糊涂,一心要吃原告和被告的地方官,一县之内,就更是惨不可言。

    所以上司查看一个地方官的政绩,并不是说断案越多越好,而是境内案子越少越好。什么人命案谋反案一个也不能有,这样就算是卓异的治绩了。

    如此这般,百姓也不愿叫官府断案,能私则私,人命案子私了的也不在少数。自然,这样也就谈不上什么法治,冤枉的人怨气满腹,惨毒不可言,却也是没有办法。

    改了新制以后,考核地方官员的治绩,刑案这一条就不归他们管了,所以说,除了少数贪官,地方官员无有不欢喜者。

    当然,现在提刑司的架构还在搞,懂得刑名又清廉的吏员太少了,锦衣卫的学校一期只毕业数百人,远不堪使用,张佳木已经奏请皇帝批准,在几个紧要地方开办刑名律科学校,入学的就等于是贡生,国家供给零花钱和酒肉粮食,毕业之后,就可以直接分配到地方的提刑司,分配原则当然不能,不然的话再好的吏员也脱不开地方的关系网。

    就算是性子耿直,不受利诱和威胁,但又合必叫人受这种考验?

    分配原则,是以本省为主,尽量是不一个府就可。这样的话,又熟知地方情形,又不怕豪强压迫,或是人情关说,毕竟隔着几百里路,一般的手也伸不到。

    光是在这提刑法治上头,张佳木就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学校的规章制度,地点的选择,办学的经费等等。

    现在的朝廷,暮气还好不深,虽然皇帝是觉得最近太过多事,已经颇为不悦,但好歹内阁支持,刑部尚书对本部职司的改变也极为欣喜……这意味着刑部真正是执掌天下刑诛之事,名正言顺,名至实归,哪个部堂不愿意在自己手中完成这种青史留名的蜕变?

    就张佳木来说,权固我所也,但,能以手中之权多做一些利国济民的好事,自己也是极为开心,这种心理,一般人绝计想不到,只有一个身负天下之责的人,要么以天下供奉自己享乐,毫无节制。

    要么就是以天下为棋盘,随意落子。

    要么,就是把责任真正扛起来,纵横折冲,挑一个最省事,惊动最小的方法,以润物无声的方法,完成变革。

    张佳木便是如此。

    “太保的提刑司之议,之立,已经是叫学生敬服。”众人不说话,这一次是王越开口,他看着张佳木,坦然道:“设立学校,置吏,都是叫学生五体投本。现在再加设审结的法院,提刑司管审案抓人,法院主审,而大理寺则掌诉讼和覆核……这样,想再复今冤狱于日后,也是难矣。”

    “是的,是的!”这般说法,张佳木也极是开心。

    其实,他所做的,不外就是四个字:司法独立。

    但有皇权在上,司法是否真的能独立,尚属未定,但好歹一个大的架构已经出来,就这样,也足够叫他开心的了。

    第665章 农桑

    至于大保所说的加一部,以学生猜度,当是和农桑之事有关?”

    现在的部院格局已经基本明确,对很多职能的补充,张佳木是设监司来完善。比如,太府寺就是和户部分开,户部掌天下户籍黄册府库等事,而太府则是掌商税,银币监掌铸币流通保管发行,军法监掌监视禁军,还弃军器等监,各有职掌,职能分明。

    而刑部经过改革,再加设法院,和大理寺的职掌也就分明清楚了。

    兵部则成为制衡军队的部门,权力有加大的地方,也有收缩的地方,工部听说也有大举动,但,暂且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把一部分职掌归了太府,或是划给了银监。

    吏部和礼部是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的地方,礼部不提,原本职司有限,吏部则是号称天官衙门,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可以与内阁首辅抗衡,终明朝二百多年,吏部尚书向来是位高权重,甚至,吏部的普通官员,书办交员,都可以发展到操纵朝局的地步。

    明末赫赫有名的东林党,起源就是几个在吏部的创始人,利用京察等职权,掌握京官的命门,渐渐的壮大,成为明末第一大党。

    现在这个时候,动吏部的代价太大,正常的官员委派,考核,还需要吏部的合作。

    而且吏部尚书王直也是元老重县,资格仅次于王旗等人,也是朝中一等一的老牌大臣,当年王振用事,王直就是吏部尚书了,二十多年下来了,此老仍然在吏部位上,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官员是他放出去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这样的人,不是一场政变就能打倒的,诛曹吉祥容易,想彻底铲平一个文官元老大臣,除非把整个官场队伍都铲除了。

    这显然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王直这个老尚书只能丢在那儿不动,不仅如此,老尚书还有自己的底气来坚守地盘……吏部也是新吏员进入最少,改制几乎没改的大部之一了。

    其实王直身后,还有一干元老重臣,就算是张佳木想不给这个面子,也得好好想想,是否值得。

    而坚守吏部,也应该是这群老臣计较定了的。

    开始只说是改俸禄,后来又把火耗和商税征收也改了,摊派什么的也全部都综合名实,能免则免,不能免改为正赋,而不准再有新的摊派。

    这不只,锦衣卫的监察司和都察院都奉有严命,地方官员再有借口摊派的,一定会被弹劾逮捕。

    至于驿传也是改的厉害,以前的一套行不通了,现在官员过境,只能按规定来住驿站,绝不能带亲属家人,马蚤扰地方。

    以一县为倒,在改制前,驿站一年要用三万两银子,归本县一万五千户人家摊派,每家二两银,再加上干草等摊派,百姓苦不堪言。

    甚至有官员根本不走驿站,也不出门,但是把住驿站的资格倒卖出去,再由买的人去和驿站谈判,拿走六成到八成的费用,驿站少花了的钱归官员所有,而买资格的人,也平白落了一大笔的好处。

    对于普通的驿夫来说,却是苦海无涯,勉强生存罢了。

    改制到这里,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说实在的,到这时候,大家才醒悟过来,太保所为,真的是深思熟虑,开头根本不说变法,但到了现在,谁都是知道,大明官场,已经在进行了一场没有号称变法的变法!

    没有火耗归公和摊派整理,就没办法加体禄,地方制度一改,就必定要改吏治,到这时候,的规制当然就要配合地方,不然的话,比重失衡,头轻脚重,一定会跌倒。

    所以一样样就这么改下来,说起来这改制裁撤部门额定俸禄和吏员人数品级,这都是内阁主导,但谁心里不清楚,样样事都是张佳木于其中主持?

    再加上现在轰轰烈烈的裁撤六部吏员,改制新军制,妾漕运为海运,更是给大明官场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个月时间,能做到如此地步,偏生还是润物无声的做法,张佳木手段的高妙,自是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越是这样,元老们就越非得紧持不可。

    现在谁知道张佳木下一步能干出什么来?现在大家已经清楚了,内阁已经被张佳木牵着鼻子走,李贤这个负文官重望的中生代官员根本不是对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