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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56部分阅读

    来,收入也渐渐增加。

    如果是以新科进士时授给的官俸,养活自己都嫌困难,更加不必提养活家人。

    开初的俸禄,只是一年四十五两银,当然,这银子不会全部实发,官越小,打的折扣越低,但仍然是有折扣。

    把银子换成苏木,香料、宝钞,当然,更多的是打好的米。崔浩一年实领,最多能有四十两左右,一个月几两银的收入,自己一个人也就勉强过活,再有仆佣之类的必不可少的开销……因为官体要紧,穿着官服,就不能步行,只能骑马或坐车,所以必须得有一个贴身的近仆拿衣包,到了地方再把官服换上,不然的话,花费还得更高,要养马,得有马料,照顾马的马夫,至于车,开销就更高了。

    崔浩至今,也就是刚刚置备了一匹口外买来的菊花青马,雇了一个马夫,还添了一个仆人,平时出门,一个持拜帖叫门,所以人很机灵,一个就照顾行李衣包,老实木讷。

    这会辰光已经不早,天色在似昏非昏之间,街市之间的行人,已经有人提着灯笼在行走了。天气热,白天路上人不多,但这么黄昏时候,太阳落山了,街道上的人反而多起来了。

    粤地炎热,广州人反而是习惯了炎热的天气。而且,京师这里,早晚很凉快,所以对崔浩来说,倒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行走之时,不时有人家往门前泼水,然后搬出椅凳来,就着油灯的灯光吃饭,这一点,倒是教崔浩颇有乡愁了。

    当时正是一天两餐往三餐改进的过程,上推一百多年,汉人还是以两餐为主的,到现在,也不一定全是三餐,贵人是习惯在两餐之间加一餐点心,平民百姓,如果没有劳作,或是天气不热的冬天,仍然两餐,早早吃毕了就上床歇息,哪有功夫拖延多吃一餐,白费粮食?

    夏天就不同了,再俭省的人家,也要睡的迟些,饭自然也多吃一餐的多。

    崔浩此时,就是骑马慢行,闻得沿路人家饭熟之香,再看两边油灯昏黄,不少人家铺席中堂,男女老幼席地而坐,相对而谈,这一下,确实是有与广州大为相同之处。

    乡愁一起,就很难遏止,当下只暗下决心:现在就修书托人送回家,然后请父母派家人老仆,送自己的妻儿一并来京师团聚

    想起这个,倒是教他又想起张佳木来。

    京师之中,已经啧有传言,张佳木的邮传已经开办的极好,当然,大明通天下有过万铺递,就是步行的铺夫,用来送邸报和公文。

    驿站也极多,通天下有数千驿站,十几万驿夫,数万匹马。当然,驿站需要地方供应马匹草料,一年耗费的粮食也在过百万石之间,但国家不设驿站也是绝无可能,没有驿站,则政令不通,调度不灵,也是了不起的大事。

    但驿站除了自己耗费极大外,被来往官员马蚤扰也是常事,当时官风已经开始败坏,地方官员过境,则必定会打地方官的秋风,索要盘缠银子。而地方官,特别是州县一级,也必须接受这种马蚤扰,视为当官成本的一种。

    如果拒绝应酬,得罪的人当然就不在少数,能不能顺顺当当的把官儿当下去,可就难说的很了。

    而驿站原本就耗费极大,来往官员和亲属也要应酬,这就很难乎为继了,更何况,送信和取家属来,费时费力,一路惊扰驿站的话,以崔浩现在的权势,倒未必罩的住。

    “这么看来,此人行事,竟是颇多可取之处了。”

    这么点功夫,想起来的事也并不多,不过是很短瞬间,崔浩便大生感慨了。国家驿站用度有常,确实也不能随便动用,而驿夫人数有限,驿马更不能过于劳累,公务军务,都需使用,这么一想,张佳木的邮传局不仅送物,送信,保证送到,而且亦是开展了马车送人的业务,听说车身够大,也不大震动,还分为几等。

    最高等的,是四人车,空间大,车身内舒适,沿途的邮传站还可以包饭,所以也最贵。这种档次的,自然就是富裕的商人才会使用,要不然,也是贪图舒服的士绅举子。

    然后就是六人车,十二人车等等。

    但就算是最为拥挤不适的十二人车,听说也是比京师内现在最常用的后档车舒服十倍。现在整个北方平原,以京师为基点,辐射甚广,东至山海关,北至蓟镇、宣府、大同等地,往南,则一路到德州、开封、归德、潼关等地。

    虽然还没有涵盖整个北方,不过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下一步,就是直到南京,由南京再开通至浙江、湖广的线路。北人骑马,南人坐船,所以南方的线路要比北方简单一些,但仍然足够显示出张佳木的勃勃雄心了。

    “可惜,还没有开通至广州的线路。”

    想到这里,连向来立场分明的崔浩也觉得可惜了。想了一想,自己也是哑然失笑。

    虽然是仇视张佳木,但张佳木做事的本事,在这一瞬之间,连崔浩也是佩服不已了。因为他自己亦是知道,现在张佳木兴办的事业,如若是交给官府,或是给自己这样的书生来办,恐怕十年也办不成这个规模出来。

    “可惜,可惜。”至此时,唯有感叹可惜,心中只道:“聪明没有用到正道上,到底还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太过可惜了”

    第608章 间子

    他正在嗟叹,不料那个往常负责拜门的机灵健仆突然带马停住,因为停的急了,马轻轻小跳了一下,以示抗议,带的崔浩也是在马身上一起一伏,差点掉落下来。

    “崔大,你干什么?”

    因为是卖断的奴仆,所以不管以前姓什么,现在肯定是姓崔了,这么孟浪,惹的崔浩老大的不开心,当下便怒斥道:“这么带马,干什么?”

    “回大爷的话,”崔大有点怯生生的,答道:“是前头有人拦路,小的不敢硬闯,请大爷示下,该怎么办?”

    其实不待他说,崔浩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并且心中一紧,他知道,情形不对。

    前头四个,再扭头看后头,也是有五六人,一共十来人,全部是戴毡帽,身着灰色箭衣,打扮的紧凑精神的样子,腰间一根皮带,束的很紧,脚下不是常人穿着的布鞋或是草鞋,而是边军所着的制式的带铜钉的长到膝盖的皮靴。

    这么一看,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来的是锦衣卫的专干秘密差事的校尉

    其实他是有误解,锦衣卫的校尉已经全部分为各司局统属,不象以前,是归各千百户统管。现在的这个局面,各千百户当然还在,不过底下的人也是分工明确,千、百户不过是总司其职,各分地段来负责指挥罢了。

    至于有些差事,干脆就是司局直管,连地方上的锦衣卫官也不能干涉或是知道内情了。

    就因为这些设定限制,所以锦衣卫内部的消息自己内部的人也不大能全数明白,这样偶有泄密,外头的人也是知之不详,所以越传越多,但也越传越错。

    现在这些人,其实就是监察司的人,为首带队的,却是有百户职官身份的王大郎,这段时间,他表现优越,屡立功勋,只是因为资历尚浅,所以还没有提升。不过,张佳木的赏赐却是很不少,也替他改名为王彬,所以监察司的人,都知道此人必定会大用。

    这一次,也是监察头一回向外人办差,之前已经准备了很久,而就定在这一天,正式发动而把带队之责给王彬,也是觉得他办事小心缜密,断然不会“砸锅”。

    “前头是崔学士吧?”

    不等崔浩出声,倒是锦衣卫的人先开口。说话的,自然是带队的王彬了。

    “是我”崔浩夷然不惧,大声道:“你们想来是校尉?这么堵我,那么就是奉命来拿捕我,好,我要请问,‘驾帖’在哪里?”

    他也是很忧惧被人对付,所以也很学习了一段时间刑法律令。在太祖年间,锦衣卫抓人就奉敕命,没有敕令法理不行,绝不会动手。

    到成祖皇帝年间,锦衣卫使纪纲权势极大,校尉拿人,有时候根本就是自行其事。纪纲也因为这般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当然,权势也是水涨船高,一时无人能制。

    如果不是跟着明太宗朱棣这样雄强的主子,纪纲能成什么样的大业,还真是难说的很。

    就因为纪纲为患太深,后来律令渐严,校尉拿人,没有刑部出具的驾帖,则可以视同非法,被捕者,可以直接抗拒,并不算拒捕。

    这些,也是崔浩向自己的同年杨继宗打听的清楚,对方在都察院,这些刑律上的事,自然也是清楚的很。

    如果是别的事,他这么一问,倒真的要把一群锦衣卫的人难倒。没有驾帖,确实不能随便抓人。而刑部的驾帖就是专门用来限制锦衣卫权力的,那帮文官,哪里会随便开出驾帖来?

    不过今日情形不同,崔浩这么一问,王彬便是露齿一笑,道:“大人,今天早朝,我家太保奉皇帝敕命,可以依‘告j’之律,拿捕被举报的犯官。”

    这么一说,崔浩心中一沉,知道大事不妙,已经是坏了事了。

    早晨朝会时,这种可以凭告j做法来抓人审问的作法就已经使得文官们起疑,并且大为愤慨。如果不是当时被张佳木抓到了小辫子,证据翔实,文臣们被堵的无话可说,而皇帝也大为愤怒的话,此议绝不可能在朝会时这么轻易通过。

    但所有人都不可能想到,告j法刚刚出来,锦衣卫居然就这么开始行动了。

    “好,这么一说,诸位来拿我,我可以束手就擒。”崔浩面露讥讽的笑容,向着王彬问道:“但我要请问,是何罪名,是何人首告?”

    “罪名,自然是大人有贪贿情事。”王彬也笑的甚是和气,并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之感,在他身前左右,第一次来抓文官的监察力士们也是面露好奇之色,他们,也是头一回来抓这么一个头戴乌纱帽,青袍圆领犀带官靴的青年官员。

    “贪贿?”崔浩突然仰天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下至为滑稽之事,他大笑道:“我知道总有一天,太保会容不得我。不过,总以为是什么别的罪名,不料竟是此罪。太保大人诛除异已,难道就到了这样无所不用其及的地步了么?”

    “这些话,我不敢听,也不愿听。”

    听到指斥自己家大人,而王彬这类锦衣卫的人,却是视张佳木为神明。他的一切,都是拜张佳木所赐,哪里能听人家直面张佳木的是非?

    况且,眼前这官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虽然现在被包围,将被拿捕,却仍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根本不把众人看在眼里。那股子文人特别有的傲气和酸腐气,熏的人难受

    要知道,适才王彬已经出示了腰牌,他也是正经的朝廷官员,正儿八经的六品武职官,可崔浩看他的眼神,却如同看什么小贩菜佣,或是人家的奴才走狗一样

    这种表现,也是深深触怒了一样有傲气,一样极为聪明的年轻武官。此时听到崔浩的报怨,王彬便冷然道:“这些话,请崔学士在诏狱对质的时候,自己和审问官员去讲吧”

    “也是,和你说不着”

    “这倒不一定。”王彬也动了真火,笑道:“也许下官就是小崔学士的主审,到时候,下官就得仔细听大人的辩白了。”

    “好吧,我最后问一下,是谁首告?”

    “是尊家的奴仆,崔二首告。”

    崔浩身边的奴仆不多,除了一个老仆和一个书僮是当初从广州带来,现在家里有的两个跟出门的崔大崔二都是前一阵刚买的,一个机灵,一个木讷,名字也自然是崔浩随便起的,取其方便上口,叫着吩咐事不必太麻烦。

    因为崔大太机灵,崔浩还有点儿担心,现在再扭头看看,那个崔二哪有原本的那种一棍子砸不出一个屁来的傻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那种狡黠之色,却是一看就知道,此人并不是原本的那种插标卖首的身份,而是锦衣卫派出来的密探

    到这时,崔浩面若死灰,知道自己早就落入人家的算中,而人家紧锣密鼓的安排时,自己可能在听戏饮酒,或是和同年赋诗唱词,高乐不已。

    他“啪”一声,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笑骂道:“就凭你,也想和人家做对,你自己平时所思所言,怕是早就被人知道了个清清楚楚啦”

    这话说的也是没错,锦衣卫安插出去的人,每隔一阵就会有密报出来,所以,京师之中的文武勋亲大臣的动静,张佳木都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至于崔浩,因为地处文华殿要地,又是天顺元年进士中的佼佼者,无形之中,就是新科进士中的领袖人物。

    这样的人,自然是要多方注意留心,所以崔浩的话,原是一点儿也不错。

    到了此时,就是刚刚还在愤怒的王彬也是不由得有些同情。毕竟遇到这种事,确实也是心理上的巨大打击。

    “我待你不薄,不过,你原本就是存心进来,所以也不必多说什么。”崔浩看着眼前的狡仆,面如死灰,叹道:“我要请问,你的父母妻儿,都是什么人?”

    当时的人买奴仆,绝不大可能只买一个。因为买来要想合用,就必须要叫仆人扎根于家庭之中,当时的仆人,一家几代几十年,甚是百多年就在一个家族里效力,都是常有的事。效力久了,也就是和家人一样,也并不出奇。

    所以一买就是一家子,让奴仆安心侍奉主人,不必时刻想着离去。

    崔浩买眼前这崔二的时候,就是买的对方一大家子,有花甲之年的父母,也有妻子和一双儿女,所以崔浩才觉得能信的过,将其买了回来。

    他这么一问,便是崔二也面露同情之色,想了一想,笑道:“现在也不必瞒骗大人,小人的一家子,其实就是卫中同僚。”

    见崔浩还想再问,此人又道:“再说,小人可就犯禁了。”

    说着,目视王彬,笑道:“别说是大人,就是眼前卫中的这些同僚,问他们,可以打听小人的根底不能?”

    “不能。”王彬抢先笑答道:“份属不同的上司治下,任务职司不同,今晚之后,大家相见亦不相识。”

    “是了”那人从容答了一声,然后才又道:“若是首告还有传唤,自当奉命赶至,现在,却是要先告辞了。”

    第609章 摊派

    这般表现,也使得崔浩知道,锦衣卫的组织有多么严密,令行禁止,规矩有多么的严格

    “罢了,罢了”他惨笑:“败在太保和诸位手中,看来也并不冤枉”

    “崔学士,不是我说,你原本也并不冤枉”王彬毫不客气,直截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哪一个不是鱼肉百姓,哪一个不是锦衣华食,哪个又想到百姓苦楚?平时是袖手谈心性,说道德,总是自己君子,人家小人。但这大国越治越不成,百姓困苦,十倍于前朝,三十倍于洪武之时,岂不是事实?”

    “别人贪墨,我可没有”

    “有些道理,说与学士听,怕你就懂了。”王彬一边让开,叫力士们把崔浩围在中间,提着灯笼护送,缓步而行。一边侃侃道:“学士去年曾经奉命到江西去,一路来回,地方官的馈赠,可曾收受?”

    “这……”崔浩目瞪口呆,呆了一下,才道:“送程仪是理所应当的事,少的二两,多的不过是四两银,只有苏州大府,送了六两,这难道也是贪贿?”

    “当然是”王彬斩钉截铁的道:“不应得之财,就是贪贿。”

    “那么,”崔浩冷笑道:“天底下可没有不贪的官员了。打打秋风,原本也是人之常情。既然连这个也算贪污,那么,给同乡做保,取点印结银子,也是贪污了?”

    王彬神态从容,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答道:“是的”

    崔浩仰面朝天,大笑:“真真是荒唐,这样办案,也不必问我什么了,要杀的话,直接拉我到宣武门去罢,大家都省点心力。”

    所谓的西市菜市口,也就是在宣武门一侧的空地上,按斩犯官,当然就是在那里,没有推出午门问斩的话。

    崔浩这么一说,半是赌气,半是认真。对方这么问案法,等于是把他直接定了罪,既然如何,又何必多说?

    这么不合作的态度,令得王彬大为不安。

    这两个月的时间,监察司所查的官员甚多。如李贤、彭时,都在查察的范围之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