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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08部分阅读

是余佳,现在在大同主持大局,也是都指挥佥事,都是极高品的武官了。

    眼前此人姓谭名青,却不是京师土著,而是山东道上有名的响马。在山东和京畿道上打劫,武艺不高可不成,官兵也罢了,同行之间互相血拼,还有当时的客商都骑马带刀,稍有不慎,抢人的就能被人给抢了,这碗饭凶险的紧,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谭青有一手绝活,除了弓箭刀枪之外,还能打的一手好弹子,铁丸做弹子,近距而射,十之中有,一旦被打中,自然是血流满面,甚至打坏的眼睛,也很不在少数。

    天顺元年的上半年,此人失风被擒,按实罪名就要问斩,当是时张佳木还在干百户,看出此人武艺高强,而且为人不算残暴,劫财时不劫色,且从不伤人命,其实除了一个爱钱,也没有大不了的罪过。

    于是想了个法子,轻轻开释出来,又补在锦衣卫里效力,算是跟着张佳木最早的一批老人中的好手,黑暗中一把可用的利刃。

    不过,此人官运不大好,没有什么大的立功表现,资格是够了,没有什么上好的机会出头。余佳被选到大同后,他总算熬出了头,好歹在张佳木发家的地方补了个百户,此地不比别处地方,千户是都指挥同知刘勇兼任,有什么事情,直接同刘勇这个总务头儿打交道,在这里干好了,两三年补个千户也是稀松平常的。

    正因如此,谭青当差的心很热,听到有动静便带着人走出来,到得这里,已经大约知道是什么事,因向这一群力士点了点头,问道:“是靖远伯府的动静不是?”

    “是”一个力士上前答话,他大约是这一小队人中的头儿,怀里也是鼓鼓囊囊的,大约是藏着手弩什么的,不过,他的眼神看向谭青时,明显是有着讨好和敬畏,大约力士们都知道谭青的暗器功夫了得,内卫用到短兵和暗器的机会比缇骑要多出十倍以上,所以对谭青,他们有超出寻常之外的尊敬。

    “嗯,既然是这样,”谭青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谭大人不去看看么?”力士头儿反问。

    “哦,我不去了”谭青回答的很简捷易懂:“我不喜欢凑热闹,如果是别处出事,我要去驱散,伯府门前这热闹,就不必我们去管了。”

    “是,咱们和谭大人的想法一样。”那力士头儿很见机,谭青这么说,他自然也是紧跟而上。

    谭青岂是好敷衍的人,当下冷然一笑,对着他们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人都是又j又滑,顺着我说话不是?”

    “当然不是……”力士头儿凑过去,悄声道:“虽说都是一卫中人,但小王大人受这个封,咱们都知道是冲着咱们家大人来的,这会子他们这么热闹法,说实在的,咱们心里挂味儿,怪不是滋味的,甭说撒铜钱,就是撒金子,这钱咱们也不去捡”

    张佳木驭下宽严相济,威望之高卫中无人能比,称别的人要带姓,但只要说咱们大人,卫里养的猪也知道是在说谁。

    听着这话,谭青严刚坚毅的脸上也露出赞同之色,他也点了点头,道:“确实,我亦云然。”

    他又看看眼前诸人,不觉道:“你们既然受命监视大臣,那么,小王相公现在也是总兵官,凡事,你们要多盯着点”

    “是,咱们明白”虽然不是直属,谭青无权命令力士们,但内卫中人却都是昂首挺胸,高声答应下来。

    第411章 人情

    “拜见祖父大人。”

    虽然是爷孙,不过王增此时公服相见,脸上也如临大宾,到得王骥身前数步乃止,然后大礼稽首而拜。

    “好好,”王骥笑的合不拢嘴,吩咐道:“起来,起来”

    “儿子也给父亲大人贺喜了。”

    事情出来,王祥一直在招呼亲戚外客,得意洋洋。这会子儿子回来了,这才由他带着来叩拜祖父,王增过来,他自然也是跟了来。

    “嗯,我喜,”王骥看了看儿子,突然感叹道:“佳子佳孙,老夫更有何憾可言?便是明早蹬了腿,此生也没有遗憾了。”

    “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孙儿可要驳回了。”王增起身,笑道:“大人身体康强,精神健旺,就是现在还能骑得劣马,开得强弓,等大人过百岁大寿的时候,天子赐几仗,孙儿也快要抱孙子了,大人总得看到那一天,才能言老啊。”

    “胡说,胡说。”王骥连连摇头,道:“这般年纪,过一天就是一天,哪里敢奢望那么久”

    虽然是在斥责孙儿,不过脸上毕竟也是笑意盈盈了。

    老年人确实是过一天少一天,晚上睡了,第二天早可能就不醒,虽然这样就是难得的善终,对儿孙来说,可以说是“喜丧”,但是对老人自己来说,毕竟恋生恶死,好死也不如赖活着。王骥已经八十有一,百岁当然也是心中渴望,虽然也知道极为渺茫,但自己自忖身体康强健壮,好歹活过九十倒也觉得问题不是很大。

    明初时候,几个有名的大臣都是八十好几,甚至也有活过九十的,以当时的医疗条件来说,身体自然是远远超过普通人的健康才可以了。

    这会子王增的话自然说的老头子极为高兴,嘴上斥胡说,脸上却甚是开心,笑了一回,老王骥却又正色道:“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安定下来,过两年和嘉善成了亲,早些生个重孙叫老夫抱一抱,倒是真的。”

    “父亲说的是了”王祥承了一句,又向王增道:“此事要和皇上禀报知道,晓得么?”

    他倒是拿起鸡毛就当令箭,皇家纳王增尚主,原本就是要他多一重资格,将来不论是在宗室内还是在勋戚亲臣之中,又或是军界,王增都有一层经历,锦衣卫那头,也能镇得住。

    就是因为此等考虑,所以把个十三岁的公主给了王增,就算要成亲,不等两年之后也是绝无可能的事。

    此事一提起来,王增就颇为伤感。

    原本娇滴滴的美娇娘都预备要迎回家了,当时已经做了夜夜笙歌的打算了,连药丸都暗地里配了几颗备在身上,现在却一切成空,每天还是孤单只影,想一想真是情可以堪,情何以堪啊。

    好在现在有一个张佳木和自己是难兄难弟,不过,今天入宫,听宫里的人说太后和皇后已经有商议,重庆今年已经快十五,最多明年也就能成亲了。

    想一想这个,心就跟猫爪子挠似的难受着呢,偏这个老爹哪壶不开就偏提哪壶。

    “我说,”王骥适时道:“我和增儿还有正事要说,你先出去招呼宾客吧。这会子正是贺客盈门,你跟我这儿混什么混。”

    “哎呀,也是”王祥虽不聪明,也知道自己是碍眼了。他看看父亲,再看看儿子,悄没声的叹一口气,然后便告辞出去,自去迎会宾客去了。

    这会子靖远伯府倒真的是贺客连连,这等喜事,通家至好要来,平时关系不咋地的也是跑了过来贺喜,光是宫中那些大公公大伴们派来的小宦官们就得好好费力思去打发,一个不到,凭白就得罪了人。

    王祥一走,屋里祖孙俩脸色就立刻沉静下来。

    半响过后,王增才向着祖父问道:“大人,孙儿有话想问。”

    “你要问什么,我大约也知道了。”王骥沉吟了一下,答道:“确实,此事是吾等暗中设计,皇上也首肯了。老实说,会昌侯几个,怕也事先就有消息了。”

    “那置孙儿与佳木与何地”王增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当下便叫道:“友朋之道,就是彼此信任,知心托命,才是死友。大人现在叫孙儿这样,实在叫孙儿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怎么说是好?”王骥沉下脸道:“一面是忠君,敬上,也要加一个爱友,一边只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你说怎么好?”

    这么严斥,王增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但,脸上不服气的神情也是很明显的。

    “你也不要想太多,”王骥一脸的疲惫,不过语气倒是和缓的多,他慢慢地道:“佳木刚刚来过了。”

    王增一震,问道:“怎么?”

    “来贺喜呀。”王骥脸上仍然一无表情,只道:“你们小小人儿,经过几桩事,也就敢和大人说这些话。这么安排,佳木懂事的话,只会感激,当然,他也确实感激的很。”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王骥突然大为光火,怒拍着自己坐椅的扶手,喝道:“佳木要不是老夫,能有今天的地步?老夫对得起他,亦对得起他的父亲,就算现在拿他做伐子,但那是胡某人提出来,皇上也首肯的,大丈夫做事,只看有没有欺心,有没有误国,是不是忠君,有没有悖理,你有没有?”

    “这,倒没有。”

    “没有,就同我出去,同你老子好好应承宾客,然后去向忠国公报道,和他一同挑兵,选址,建武库,请大使监军,早点把营盘立起来。你听着,要好好训练,要把你身上的文人架子彻底丢掉,和你的副将参将们一起吃饭,练兵,喝酒,小子,老夫要瞧着你变成一个武夫模样,不要现在这样,不文不武,懂么?”

    “懂,孙儿懂了”王增已经悚然而惊,眼前这个向来慈眉善目,最近几年已经不管外事,甚至府里的事也不大管的祖父仍然是个狠角色,适才的话,冷酷无情,完全的利已,但说起来却是振振有词,完全把道理说在自己这一边。

    到现在,王增才略有明白,为什么张佳木和他说过,政治是件肮脏的东西,沉浸其中久了,饶是有情也无情了。

    他一边向祖父叩头告退,一边觉得极为震惊,因为心情激荡,下楼的时候,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

    好在,到了楼下,家下人接着,再看看府中张灯结彩,连向来依附于二娘的那些有体面的管家和管家娘子们都一个个排开来在站班等着他,一见他过来,各人都是深深行下礼去,脸上的敬畏之色,怎么也不是装作的。

    想想看,老头子一生辛苦,他这样年纪的时候还没有当官,他的父亲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就只是个荫生罢了。

    倒是他,二十不到,武官一品,手握重兵兵权,生杀予夺都由得他,这般的权势威风,家下人怎么敢不多敬他三分?

    至于到了前厅,已经有不少王骥在京营里的旧部得到风声,或是红袍玉带,或是青袍绿袍,身上的补子,不外乎就是虎豹熊罴之类,总之是一官厅的武官聚集一堂,粗看过去,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人,或是更多。

    一见王增进来,各人便是神态各异,姿式不同,不过核心倒是一样的,全是讨好,奉承,还有期盼。

    这些年下来,王骥在京营的势力也就是这么多了。象石亨那样,麾下军官三千多人,替他们讨皇赏,要庄田,京畿一带的好田几乎全被石亨一伙圈走了,就是因为麾下的武官数量太多,要替他们做主多弄些田土好处所致。

    王骥当然不屑如此,也不愿如此。

    这么多年下来,老头子渐渐不管事,就算在兵部的位子上也是没有实职,没有权,自然好处就少,人往高处走,旧部离散,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好了,各人看到王增出来,眼里都是精光四射,来之前,大家便都道:“苦了这么多年,好歹有个盼头了,看这位小爷是要超过老伯爷的样子,咱们是王家旧部,好歹也得叫咱们过几天好日子了吧?”

    心不正则眸子也邪,一群武官凑过来,隔的老远,王增也能嗅到他们身上的窝窝头味,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心知不妙,这生生就是一群饿坏了的饿狼。

    “见过大少爷。”

    “还记得老刘不?”一个大嗓门叫道:“你小时候,你刘叔我跟着老伯爷打兀良哈之前,还到府上来拜过门,正好抱了抱你,被你尿了一身,哈哈。”

    “老刘你甩老牌子么?”一个声音愤愤不平:“这里谁不是伯爷的旧部,跟随几十年的老部下?”

    “就是就是,大少,这一次你当总兵官,可不能把咱们给忘了,啊?”

    王增原不欲理睬,再看看听听,却果然全部是祖父的旧部,其中有几个穿着千总补服的还是王骥当年的亲兵,真的是效力几十年的老人。

    现在他们名位不显,身份不高,如果王家真格不理,这些人也就只能穷一世了。

    这么一想,心自然软了,当下便是笑道:“各位世叔伯放心吧,小侄会酌情安置,请大家稍安勿燥。”

    此语一出,自然全场欢腾,王增却殊无欢喜之意,只是郁郁地想:“怪不得佳木说,为官办事,最难的就是破人情,嗯,他能把亲舅舅贬成校尉去守德胜门,以前我不当回事,现在看来,真的是远不及他了……”

    第412章 欲雪

    薄暮时分,昭武伯府。

    曹钦是正经汉人,不过,身上野性未去,凶蛮霸道之性闻名京城,在他府中,最多的就是拿刀弄剑骑好马喝烈酒的蒙古人。

    这些人,和早年归义,现在已经汉化,实际上与蒙古已经断绝联系的归化蒙古人不同。比如恭顺侯吴谨就是归化了的蒙古人,在太祖洪武年之前,这家人就已经汉化了,和汉族官僚没有什么区别。

    大明一兴,北伐檄文上说的兆民一家,无分蒙汉的话,自然就是拉拢的这些汉化了的有实权的蒙古族官僚。

    结果檄文一至,蒙人的高官贵族就都叹口气,知道事不可为。

    有人和顺帝一起逃跑蒙古草原,重新学祖宗过那幕天席地的生活。

    有的人却吃不得那种苦头了,在汉人这里有锦衣玉食,有豪宅良田,有子女玉帛,虽然蒙汉不一家,不过既然汉人也能叫人过的下去,那就不妨归降算了。

    从洪武年间开始,就有不少这样的蒙古人选择归化,说来也怪,他们投降之后,就是忠忱不二,而且蒙古人性子粗豪,给人以忠直可信的观感,以帝王之尊,当然更喜欢使用的奴才是完全可靠,当然,完全算不上,也得相当的可靠。

    于是蒙古人就大为吃香,在洪武到永乐,不少蒙古名臣存身其中,倒也立下了不小的丰功伟业。

    至于恭顺侯一家,上一代的老公爷居然是在征蒙古的战事中战死的,而且这样的事在归化蒙古人中还不止一桩两桩,于是,在大明上层,对蒙古人就有一种异样的情怀,就是更加的信任了。

    当今皇帝对吴谨侯爷的信任程度,就绝对远在普通的大臣之上。

    任何一个大臣都不能象吴谨那样,类似于皇帝的总管管家,近身护卫,大臣,勋戚等诸多的角色完美的融为一体,换了汉人大臣侯爵,就算自恃身份也没法如一个家奴一样去侍奉皇帝。

    京中贵人凡事都同皇家学,所以各家都招罗了一些蒙古鞑子装装门面,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曹钦做事就是一根筋,早年是学着玩儿,后来渐成习惯,而且,渐渐也发觉了蒙古鞑子的妙处:只听家主的。

    什么忠君爱国,什么n理大道,什么儒家的大道理,蒙古人谁同你讲这个?谁养着他们,谁供给的好,自然就替谁卖力气。

    当然,这只是那些没有归化,连汉话也不大会讲的马蚤鞑子们才成。他们也讲忠义,不过只讲对自己家主人的忠义,至于儒家的那些东西,他们哪里懂?

    既然如此,曹钦自然就花大价钱大心力多养一些蒙古人,好在这也很方便,曹吉祥不必说了,他自己也是伯爵和都督同知,一品武官,又是实职营将,开销什么的开公账,养的却是自己的私人。

    曹钦府中,现在足有近四百人的鞑官,全都是来自草原各部的北虏鞑子,而且十之八九都是未开化的野人一般,给他们金钱女子,则自然就会替曹钦卖命,这些人除了是曹钦的家奴之外,还都在军中补了军职,有不少人在上次夺门变时报上名字,成为大明的鞑官或是入籍,成为正式的武官,其中,做到都指挥,指挥使的,不下数十人,曹家要是有什么喜事,这些鞑官全穿上袍服,声势居然比起奉天门的御门听政都差不了多少,因为御门听政的时候,也就是数十红袍罢了

    今日曹钦早就有言在先,所有的鞑官不论有事没事,一律都得回到府中,这些人多半还是住在曹府之内,也有少数人已经在外买了居处另住,当然,知会一下,不论是谁都得前来,没得例外。

    晚间突然变了天,黄昏时分,天气越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