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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03部分阅读

可小么。”张佳木知道眼前这是个儒家信徒,虽然信仰不是那么坚定。大明这会子,正是从中古到近代的转折,盛唐至宋的那些从生活,到学术,到一切的一切都与明初不同,但思想钳制还没有改变,得到明中叶后,不少思想家应运而生,到了明中晚期,士大夫看似颓废不堪,吃补药,画春宫,其实只是对思想钳制的一种摆脱罢了。可以说,明晚期的汉人士大夫,绝没有后来的僵化,他们对新生事物敏感,愿意学习,并不视为洪水猛兽。

    比如著名的徐光启和孙元化这一对师徒,对西学就以拿来主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吸收利用。

    他们不仅是自己用西人的学术和机器来造大炮,而且要力图推广这种有异于中华的学术体系,他们译几何学,介绍西人的哲学,以当时西人东来的势头,还有明朝士大夫这种开放的态度,如果不是被野蛮人打断了进程,原本华夏不必走的那么坎坷的。

    当然,福祸由人,都是自己招惹,怨不得别人的。

    这会子对陈怀忠的疑问,张佳木只是淡淡一笑,接着便吩咐道:“摇快些叫陈先生看一看,看看咱们这个有没有用。”

    四角都是健壮汉子伺候,听得吩咐,便用力摇那手柄,果然,几下过来,风力就比刚刚大上几倍,虽然不及窗外的风大,但也绝非普通的人力可及了。

    “大人,真是奇思妙想,学生敬服。”

    “我知道,”张佳木笑道:“有人会说是奇技滛巧,不过,只要能教人舒服,就算是奇技滛巧,又怎么着?”

    “就怕,”陈怀忠欲言又止,倒是孙锡恩在一边劝道:“咱们大人从不因言罪人,对下属也宽厚,你看,我没来时要打要杀的,来了也就这样。”有他现身说法,陈怀忠倒真不怕了,因笑道:“就怕太费银子,不是普通人能享用得起。”

    “你说的是了。”张佳木长叹道:“这才是真知灼见,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了。”

    他向着孙锡恩道:“你看,读书人也不一定全迂腐。他要说这些东西是y物,该象宋太祖毁七宝盆那样毁掉,我倒是瞧不起他。他说常人用不起这个,无益于民生,这个话才见的是,才有道理。”

    孙锡恩也是点头,笑道:“说的是了,我和陈兄相与,就是因为他没那味道,要是有,就算才学再高,也当不得用场,一肚皮的学问,不能经世致用,于国于民,又有什么用?”

    “有理,有理。”陈怀忠感叹道:“经世致用,这四个字,真是妙极。”

    孙锡恩笑道:“这是我家大人的话,我可不敢掠人之美。”

    “不必提这个了。”张佳木道:“这镙杆什么的,也不光是可用来扇风,还有大用。不过,暂且也和你说不了太多。”

    他又看向陈怀忠,笑问孙锡恩:“怎么样,和他说清楚没有?”

    “大致是清楚了。”孙锡恩道:“关键的事,还要大人自己和他说吧。”

    陈怀忠知道说到正事了,因站起身来,垂手道:“学生虽然尚才疏学浅,不过,也愿附骥尾,为大人效力。”

    “是为朝廷效力。”张佳木笑道:“锦衣卫也是朝廷机构部门,现在也有几个进士,举人什么的在里头,与你的身份,也不算太辱没。”

    他沉吟了一下,笑道:“我也不打算叫你以文改武了。这样罢,你在卫里挂个名,算是你锦衣卫经历司的经历,六品文官,算是对得起你吧?”

    陈怀忠大喜,不过脸上还强自抑制着自己的笑意,他打了个躬,拱手道:“学生尚且寸功未立,大人就给这样的恩遇,学生实在是感愧至不可言,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该得的。”张佳木笑道:“我这里几个进士,现在已经是三四品官了,举人么,也是千户,正五品的武职官,你先当个六品,不过,你还不能上任……”

    他举起手,止住要发问的陈怀忠,笑道:“你先在卫里呆一阵子,学些东西,接着,我荐你到阳武侯家里看风水,你要用心,最好是出名。然后,我教阳武侯荐你到钦天监去,以你的才学,足够了。”

    “大人……”钦天监在当时的儒生看来,也不是一个好去处。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绝不会去那里算历法,星相。

    业余爱好倒无所谓,儒士中没有几个不爱这一套的,从袁天罡到刘伯温,谈一谈,身心愉快。不过,教自己天天去弄这个,可就真为难了。

    “我知道,我知道”张佳木打断他的话头,笑道:“你大约不明白,这样的做法,就是潜伏进去,以这个身份做伪,将来事情办成了,你还是回卫里。或不然,我直接荐你去内阁,先做内阁中书,侍诏,慢慢来么。”

    内阁中书也是六品,除了进士分发外,可以由积劳的官吏升任,现在还不能捐纳,所以是很不错的优差。

    陈怀忠没有中进士,就是中了,也可能分在三甲,到地方做摇头大老爷,要不然,就是部曹小吏,想升上来,非得下苦功不可。

    当官,有很多腾龙捷径,多认识大佬,绝对就是其中最方便快捷的法门。

    以张佳木的身份,也绝不会信口开河,看来办好这件事,前途有亮。陈怀忠念及于此,不觉大喜,不过他是那种看着胸无城府,但其实自制力很强,而且精明过人的人,刚刚还在欢喜,接着就是想到,这桩差事必定坚难凶险,不是那么好办的。不然的话,何必对自己这么重视,又许诺升官?

    张佳木是何等人?他这里刚有点想头,那边就已经看了出来。

    当下便笑道:“你不必怕。这件事,于你没有什么大风险可言,等过几天,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第393章 狂奴

    “是,学生不敢畏难。”

    “你知道么?”张佳木站起身来,目光深沉,缓缓道:“我这里有多少天大的事要办?我和他们牵扯不起了。他们要发难,由得他们。但最好是让我知道,我好有计较,有提防,我的心力,要放在国之大事上,是千百年之计,你懂么?”

    虽然陈怀忠真的不懂,一个锦衣卫使怎么和大明的千百年的大计有关?不过,张佳木的语气深沉,饱含感情,其中的真挚之意呼之欲出,根本就不可能是虚假。

    他心中感动,也深沉点头,道:“大人以国士待我,学生岂可只知保守自身?总之,一切听命行事就是了。”

    “也不要浪掷。”张佳木起身送客,道:“凡事多小心,具体的事,孙锡恩会和你说。有什么事,你也只找他。”

    “是的,大人。”陈怀忠知道会见结束,于是也起身告辞。

    “锡恩,代我送客罢。”张佳木将两人送到楼梯前,拱手致意。待孙锡恩答应之后,他想了想,又叫道:“陈先生先下去,锡恩,你过来一下。”

    孙锡恩会意,立刻转身上来,陈怀忠知道两人还有话说,于是自己便自顾自的下来。

    到得楼下,随意一走动,看看这大府花园的景致,晚风徐徐而来,倒也解了不少闷热。天很热,叫人不停的出汗,他摸了摸额角,看看黑沉沉的星空,心道:“怕是要下雨了。”

    正想着,天空先是一通银蛇闪烁,接下来就是一阵阵闷雷声响,再眨眼功夫,瓢泼大雨就已经淋头浇了下来。

    陈怀忠在园中转悠,除了挂在各处照明的明瓦风灯之外,再也不见人,适才进来,虽然有人带路,下楼的时候也没见人,这会子看看四周也没有可避雨的地方,心中暗道:“坏了,一会回家莫被淋成伤寒才好。”

    正在发愁,暗处却悉悉有声,他吓了一跳,忙急退了几步,心中大是害怕,这后园虽然收拾的精洁漂亮,但占地太大,草木之盛叫人咋舌,现在又是急雨狂风大作,这黑漆漆的,还真是叫人害怕。

    “陈先生,莫惊。”正彷徨害怕的时候,倒是从山石影里钻出来两个灰袍汉子,因向着一脸灰白的陈怀忠笑道:“来迟了,莫怪,适才雨一下来,咱们就跑去寻蓑衣芒鞋,回来这么一跑,叫先生久等了。”

    “别尽客气了。”另外一个汉子笑道:“再说下去,先生要湿透了。”

    “也是。”

    先头那个也是笑起来,然后两个壮汉将手中的蓑衣草鞋帮着陈怀忠穿戴好,这玩意做的又轻巧,又有用,似乎用草束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还有一些油脂的味道,雨虽大,却是从蓑衣上滑落,一点也没有留下。

    陈怀忠奇道:“这东西真好,是你们什么内卫做的吧?”

    “是,”先说话的汉子很健谈的样子,笑道:“是内卫的军工司做的,这玩意轻便防雨,好用的很。”

    “尊驾似乎不是汉人?”陈怀忠的个头不矮,也算是中等向上,但眼前这两汉子却足足比他高出一头还多,就算是张佳木,恐怕比这两人还要矮一点儿。再加上口音有点儿怪,所以他才会有此问。

    “没错。”那汉子笑道:“我们不是汉人,容美宣抚司的。”

    “哦,哦,”陈怀忠笑道:“锦衣卫中,真的是人才济济。”

    他倒也不是虚言吹捧,眼前这两汉子,都是年纪不大,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是夷人少民,但汉话说的也很不错,对答起来显然是读过书的。当时的汉人识字的还不多呢,少民之中识汉字读汉书的就更少了。

    因此,他问道:“两位想来是贵官之子了?”

    “家父田九宵,正是宣抚使司。”

    “哎呀,”陈怀忠大惊,忙拱手道:“失敬了,原来是两位舍人公子。”

    “我们土司不这么叫,”开头的汉子叫田镇,笑道:“我们兄弟向来心慕汉邦文化,正好,父亲听说朝中反正,急着叫咱们来朝贡。这一贡,正好又有些事结识了大人,这不,在他府中呆一阵子,学一些东西再回去,也不枉咱们来这里一遭。”

    陈怀忠这才知道,原来眼前两人是前一阵来朝贡的容美宣抚司的土司世子,和自己说话的,是土司长子田镇,另外一个,是次子田秀。

    这两人都是正经的舍人公了了,虽然土司不能和正经汉官比,但他们在领地上等若国王,代代世袭相传,田家又是心慕汉化,有诗家之称,在当地也是势力雄厚,麾下兵马众多,而且骁勇善战,所以朝廷对容美宣抚司也很重视,历来封赏不断。

    想着居然能叫两个田氏族人,将来可能承袭宣慰司的公子来伺候,陈怀忠心里也大为得意,一时间,恐惧害怕的心思就全没有了。

    待重新回到楼下,正好,孙锡恩也拾级而下,见陈怀忠的样子,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等孙锡恩也换过了衣服,两人一并向着府外而去。一路上倒是没见什么人,但凡有所需,则人影立现,出得府门,陈怀忠不觉感叹道:“都说张大人厉害,先我只是听说,刚刚见面,除了看出英气勃勃,气宇不凡之外,也瞧不出太多。哦,对了,大人心思动的很快,我刚想了一点什么,他马上瞧出来了。”

    “这算什么,”孙锡恩在张佳木面前大大咧咧的,不太讲究的样子,但私底下,对张佳木是敬服到了骨子里,他想了想,答道:“大人似乎可以从人的表情推断人的心思,我想学,可他不教。”

    陈怀忠失笑道:“此等事也是靠天赋吧,学是学不来的。”

    孙锡恩微微一笑,答道:“当时他也是这么说,陈兄,我们不说这个,来,我来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暴雨倾盆,但勾当大事,却也顾不得许多,两人冒雨骑马,边行边说,等回到陈家宅院外头时,已经说的八九不离十。

    “就是这样,明天早晨就派人来接你,和嫂夫人交待清楚,到了那边,十天半月不见人的,别找我要人。”

    “放心就是。”陈怀忠笑道:“把人送回娘家就是。”

    “那你自己呢?”

    “当然是帮人看地去了。”

    孙锡恩一笑点头,道:“不坏,就是这样了,看陈兄这样子,入港很快,过不多久,就会是我们锦衣卫的一把好手了。”

    “过奖,过奖。”

    “对了”临行之际,孙锡恩想起来什么似的,笑道:“陈兄,你这里屋小偏陋,就看这天井吧,地势低矮,今天这雨一下,明儿想出来就得坐船了吧?”

    坐船当然是夸张之语,不过,这种地势低洼的院子,下了雨能养鸭子,这一点倒也一点都不夸张。

    听着这么说,陈怀忠只能苦笑道:“这里是四十两银子典的,京师之中,独门小院,这个价格已经足够便宜了。”

    “诚然。”孙锡恩点了点头,语气舒缓的道:“给你换个地方吧。东厂胡同那里,有我们几幢院房,住着卫里不少人。你知道,东厂现在和锦衣卫关系密切,住在那边,有什么事也好照应。如果不是避忌人家看出什么来,卫里直接给你寻个好房子,也算不什么。就是这个,也是三进小院,十来间房,佣仆也有几人,都备妥当了。”

    “这……”陈怀忠这才知道,适才张佳木把孙锡恩叫上去,吩咐的原来就是这样的事。

    他只觉得眼窝有点发热,心中感动之极,一时之间,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这样待人法,怪不得锦衣卫从原本半死不活的状态,半年多时间,已经龙精虎猛,焕发出勃勃生机。

    怪不得人都说锦衣卫上下齐心,犹如一人,有这样的上司卫使,怪不得下头的人拼了命的卖力做事。

    没有后顾之忧,只有一心向上的热切报效之心,这样的团体,是一定会壮大的。

    到了此时,陈怀忠抛却一切得失利益之心,满怀热切的道:“请放心好了,学生一定竭尽全力,以报效大人的知遇之恩”

    “你能这么想,真好。”孙锡恩也颇为感动,他语气深沉地道:“我等都是大人从泥途里提拔出来的,如果不是大人,我还是一块烂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混人。祖宗没留什么东西给我,除了一个表亲,也没有达官贵人做亲戚,我年叔父又是清官,这么多年没有照顾过我什么。如果不是大人,我等,嗯,就是卫中坊丁出身的那些人,又岂能有今天的这般风光?”

    说到这,他的语气变的昂扬起来:“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瞧不清。只是我知道,大人所行所为,都大有深意,跟他久了,就知道不必多想,只跟着走就是了。陈兄,宜努力哉”

    孙锡恩这般慷慨激昂,陈怀忠也是兴头起来,他笑了一笑,双手虽然捂在袖子里,却也是一副意气昂扬的模样,他道:“瞧吧,京师风云,虽然吾辈不是播弄者,好歹也插手其中,当个小鱼小虾,也自有用处,哈哈,真是热闹,人生际遇如此,就算死了,也不平生。”

    “狂奴,做作狂态。”孙锡恩骂他一句,自己却也是微笑起来。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394章 又一年

    天顺二年三月。

    虽然早就过了年,天儿也曾经有回暖的迹象。不过,到了三月之后,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漫天扯絮,阖城银白,到处都是飘扬的雪花,到处都是洁白一片,有此一雪,对麦子收成来说当然是好事,阖城之中,虽然有穷家小户冻的受不得,但多半还是满怀欣喜,看着这漫天洁白。

    张佳木早晨没有上朝。

    倒不是他懒,一卫的掌印指挥,能怎么懒?

    全卫现在膨胀到三万余人,光是缇骑这种强悍的直属武装都已经有八百余人,任怨天天和他闹腾,吵着要带缇骑到边关去立功,不过都被张佳木给压了下来。

    现在京师之中,暗流涌动,而且对手隐藏的极深,这半年多来,一次把柄也不曾叫他抓着。石亨那边围了这么久,这位脾气暴燥的国公爷就是不反脸,也不曾有异动,弄的皇帝都老大不好意思,几次暗示,叫他放松一些,于是忠国公府外的那些力士探子们就外撤了一些,算是给皇上一个面子,但外紧内松,一点儿也不曾真正放松过。

    大同方向,去年夏秋之际,石彪与保喇会战一场,彼此互相有斩获,当然,石彪又一次号称大胜。

    有此胜利,但又没有除根,在张佳木的建议下,皇帝在去年八月,十一月,两次急召石彪回京,把这位侯爵总兵官折腾的不轻,但石彪两次都是老老实实的听命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