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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62部分阅读

    这么一点儿。听说种子从倭国弄来,一斤种子,比一斤黄金还要贵的多。”

    “这么贵?”焦礼虽然封爵,不过骨子里还是个蒙古老粗,当下先用蒙语骂了一句,然后便瞪眼道:“如此侈靡之物,吃了又燥,有甚什么?张大人如此搞,不是和那个烧蜡烛比富的谁一般胡闹么!”

    焦礼这么说,在场的军头们都觉得他说话太过,怕是张佳木承受不住,不过各人去看时,张佳木却是神态自若,听完焦礼的话,只是一笑点头,道:“伯爷说的对,此物原本就是对穷人最好,不象黄瓜,一两银子一根,穷人不吃也罢了。小民百姓,冬天有酸菜配辣椒,则是无上佳品。”

    焦礼瞪眼道:“那怎么这么贵?”

    “现在是贵点,”看着他这模样,张佳木心生敬佩,焦礼此人对百姓倒未必有什么疼惜,贵人们百战余生。当然讲的就是阶级和享受,要指望这些贵族想着贫民的疾苦,那就是缘木求鱼,不过焦礼不愧是带兵出身,一想着可以教广宁镇的士兵得享此味用来驱寒,则自然就关切,当将领的,对外能弓马却敌,斩首无数,对内能体恤士卒,则已经是很合格了。他笑了一笑,不以焦礼的态度为忤,只是道:“来年降一半,再过两年,则市井之中,亦不为奇矣。”

    “好,来饮一杯。”

    焦礼大为激赏,在场带兵的军头无不如此。事实上孙继宗心里清楚,张佳木手头的东西绝不止辣椒一味,他消息也算灵通,现在已经知道张佳木选派人手出海。四处搜寻新奇的吃食之物,所以他才有今天的奉迎之举,在他看来,年轻人喜欢新鲜玩意,也无可厚非,而且,张佳木看起来几乎没有缺点,这么年轻的一个都督,宠结内官而权重于外,赐大宅,庄田,居然一点声色犬马的东西也不沾,这就难得可贵了。

    象他的世子,也就二十来岁,正妻之外,姬妾也有七八个了,只是,他这个当爹的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话就是,他自己的妾侍也二十几人了。

    象张佳木这样,不好女色,亲近一个公主也可以当没事人一样,从来不打听,不努力,也不找人试探,其实以他的权位,自然会有无数人帮手,只要他自己愿意。但这个后生,硬是把自己全部精力都投在公务之上,就这一点来说。孙继宗简直是要五体投地了!

    既然对方喜欢口腹之欲,好歹说明还是一个正常人,不然的话,孙继宗简直以为自己在和圣人打交道了。

    不过,他要是知道张佳木的打算,恐怕就只能更加敬佩,而且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其实辣椒也好,还有张佳木打算派人出海寻找的土豆、番薯、玉米等物也罢,都是为了让粮食高产,一个农家子弟出身的人,将来的小冰河时期对大明的伤害张佳木不大清楚,不过有了这些作物,北方的农民才能有正常的收成保障,才能免于冻饿,这一点张佳木则是心知肚明。在他后世的年代,玉米等物已经是全国种值,几乎无处不在,这东西高产易种,对自然环境的要求很低,不象水稻等物,太难伺候。所以他掌权之后就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但相比起找辣椒的幸运来,这几样作物就太难了一些!

    事实上。现在欧洲的大航海时代是刚刚开始,还得过几十年之后才成功的开辟亚洲航线,百年之后,葡萄牙人才在澳门落下脚来,并且与西班牙等国席卷亚洲,西方殖民者才算真正的进入了中国人的视野。

    现在这会,他们的精力还全用在南美,北美也只有少量人涉足,至于亚洲这里只有零星的船只和中转贸易,根本还不是重点。

    这些张佳木不大知道,现在想在亚洲找到从南美发现的那些作物种子。实在是太早了一些。总得几十年后,在吕宋才开始种值番薯和玉米,到那时找,才是方便很多。至于现在,那可真就是撞大运的事,实在是太渺茫了一些。

    不过倒是有一点好处,朝廷禁海久矣,张佳木打算在海洋贸易上搞点花样,派人出海只是一个先声,种子能不能找到是看运气,不过摸清现在福建和广州一带的贸易情形,倒是至关重要。

    当然,这些也不必提起,当下只是敷衍几句,等热菜上完,大家都有了五六分酒意,孙继宗拍了拍手,自有下人上来撤了席面,送上热毛巾擦脸,香茶漱口,然后再奉上一道茶来,到这会儿,大家就知道要开始谈正事了。

    张佳木的座次,不高不低,在勋臣们之下,却在所有的都督武臣之上。

    其实在他的下首亦是有不少须发浩然的老将,但做此官行此礼,张佳木的官阶勋位在武官来说是第一,寻常都督,哪有光禄大夫的官阶?又哪有加太子少保的恩遇?现在的张佳木虽是武臣,亦是权臣,寻常武官,已经是难以望其项背了。

    “嗯,请恭顺侯说吧。”

    众人坐定,到此时就看出来,究竟谁是这一场会议的核心人物了。象焦礼,施聚等人。多从外地刚奉命调回京师,什么还都没有摸清,只是借重他们的名望。他们自己,也是明白此点,开始说正事时,刚刚话最多的焦礼便已经不出声,只是捧茶不语。

    至于下首的那些武臣,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出声的打算。

    上首诸多勋戚,真正主事的倒不是主人孙继宗,而是恭顺侯吴瑾!

    至于孙镗,亦是可以左右局势的一位人物。

    “好,我来说吧!”吴瑾也并没有推辞,在场的人,以他现在的地位也正适合做发言的人物。他虽不象张佳木这样宠信极重,权力极大,但也不是平常勋戚可比。他家祖上亦是蒙古人,而且受封国公,到吴瑾这世降封为侯爵,也是每天都在御前伺候,皇帝很信任也很倚重,遇事经常征询吴瑾的意见,而吴瑾为人也是忠勤谨慎,不党不派,所以在勋戚中也有很超然的地位。

    至于他的蒙古人出身,在大明不但不会被歧视,反而在政治上有所加分,这就更加说不得了。

    就算张佳木,对吴瑾也有一份尊重,因为他是在京的蒙古鞑官之首,就算是张佳木的老师哈铭,也是经常奔走于吴瑾府上,甚至听诺效力,所以无论如何,张佳木会给吴瑾一个面子的。

    “当初夺门之后,”吴瑾一开始说话,众人便把目光看在张佳木身上,此人得志之始,便是由夺门而始。不过,吴瑾并没有如此,仍然是不急不徐,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皇上决意撤于谦所倡议设立的十团营,军士仍然归三大营,不再分团营和老家。当初是因为于谦之议,所以皇上深恶之。议撤之时,大家也都没有说什么,现在看来,这件事是做的错了,大错而特错。”

    以吴瑾的个性,能当众说出这种话来,三大营的情形自然就是很不堪了。

    所以孙继宗紧接而上,也不客气,只道:“现在有石彪守大同,听说他很能干,不过也只能看看,现在保喇跃跃欲试,我在这里说句实话吧,要是再来一次也先进犯,咱们也就只能守在京师里不出去,出兵则必败!”

    “不错。”孙镗话不多,亦是一位后起之秀,焦礼诸辈,皇帝可能觉得老了,叫他们回京是来养老,但孙镗则是现在皇帝最为倚重的一位爵帅,他忧心忡忡的道:“营制崩坏久矣,十团营时,分有诸将统管,于谦督促又严,所以操练正常,现在重归三大营,老幼不分,良莠不齐,就是精兵,也消磨掉了。况且,粮饷不继,武官贪污盛行,吃空额,占役,冒领,雇役,至于会操……”孙镗摊手苦笑,问下首各人:“现在谁带的兵还有会操?”

    各人都是摇头,一个红脸都督站起身来,抱拳道:“下官该管的营兵该有两千余人,不过,老弱过半,这还罢了,又被占役七成,剩下来的全是些混混油子,老实说,下官亦役使不动。不要说会操了,能自己来点卯就不错了!”

    有人开头,则下余人跟紧而上,听到后来,便是张佳木也为之惊心。其实倒也不足为奇,王朝上升期时,则样样事都有规矩,一走下坡,则势如奔马,想拉也拉不回。三大营极盛时有二十几万战兵,加上辅兵过五十万人,现在呢,能拉出个万人队,就是阿弥陀佛!

    第243章

    京营的事已经是一笔烂账。在场勋戚,谁也脱不了关系。就是施聚,他在湖广辛苦很久,前些年,在江西上饶和银矿造反的矿工头儿叶宗留大打而特打,好不容易,才把造反的刑徒矿工给镇压了下去。兵火过处良莠不分,兵丁是不管你是被迫从贼还是主动造反,遇之则杀,过之烧抢,用施聚的话说,上饶银矿经此一劫,恐怕没有几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了。

    而施聚自己立了大功,年纪也大了,是该回京荣养的时候。皇帝体谅臣下,所以封伯拜爵,又将施聚调回京师,叫他好好养老。

    因为此故,施聚自己占役营兵也觉得光明正大,修在地安门外什刹海的巨宅时就格外用心,请了懂得营造的师爷夫子就好几十人。再配上几百营兵使用,打定主意,要花巨资把宅子修的漂亮,除了不敢逾制之外,对任何事上都不俭省,而占役的营兵,有老有少,当然精壮为多,各人在谈营兵占役的时候,施聚预先声明,这是皇帝特许,请过旨的,所以预先招呼,向大家说声抱歉了事。

    “总之,”最后施聚连连拱手,只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怀柔伯当然与众不同。”孙继宗笑嘻嘻的打圆场:“本府这里,也用了一些营兵,不过是为了招呼各位,明天一早,给他们赏赐,就放回营去了,绝不会坏规矩,请大家放心。”

    焦礼大为烦燥,大声道:“说这些又不是为约束咱们,带了一辈子兵,到老封伯。些须享受也是国家应给的,我在这里也不怕说这种话,要是国家不给,我反而心里会不乐意。嗯,咱们要专重将权,又不是谈占役,我看,不要谈了!”

    焦礼的话,自然蒙大家赞赏,孙继宗适时接上,只道:“确实如此,东宁伯说的极是。今日议题,是改三大营仍然为十团营,”他看了看左右,心里默算了一下够资格担任一营总兵官的人数,又打了个宽,只道:“十二团营,或是十五团营,都可以。”

    孙继宗的话引起了热烈的赞同,在场的都是有资格占役营兵的,营兵领的是国家的俸禄。干的是私家的差事,大家少则几十,多则过百,一年下来要省多少用度?况且不占白不占,不占是王八蛋,连个世袭指挥加游击官衔的都敢占役,一个百户都能叫营兵到自己家扫院子看门,大伙儿到了勋戚这个地步,要是老老实实的不拿不占,还真的就是王八蛋了。

    至于改三大营为十团营或是十二团营,这其中的花样就太多了,水又深又浑,在场的全都是老的毛都白了的老狐狸,拼命灌张佳木的迷汤,转过占役的话题,提起训练,关饷,大操,这些话题都是他们的长处,说的头头是道,仿佛不改营制,连个百人队都出不成,焦礼更是激愤,敲桌打板,除了抨击现在的营制,同时好象对曹吉祥也颇有不满,不过话头刚起,就被施聚等人拦住了。

    张佳木却很谨慎,一言不发。只是笑ii的听着,话题一起,他连酒也不饮了,菜也不吃,只是专注的听众人说。

    到最后等各人都看着他的时候,张佳木却是转过头来,向着施聚笑道:“伯爷,下官很想听听叶宗留的事,请伯爷说说,如何?”

    提此这话,在场的人倒都是好奇,便是施聚也是老脸有光,这是他一生最得意之事,如何怕人问?

    当下清清喉咙,满脸飞金的道:“叶宗留是庆元人,是个矿工头儿……”

    大明不象前宋,对采矿的事有专职官员,统筹安排,并且各方各面都很纯熟。比如矿工的安家,关饷使费,统一提调,都有专职官员负责,所以矿工待遇什么的并不低。足以安身立命。明朝因为挑动石人天下反的往事,所以对聚集人群别有戒备之心,大河出工都很小心,不敢怠慢,而矿工全部是身强力壮,而且秉性粗野的人为之,所以就更加小心,开矿之事,慎之再慎,除了一些官矿之外,一般不准私人采矿。

    这就好比是治洪之道。用的不是泄洪的法子,而是一味防堵。世间事,越是防堵,则越容易出乱子,一出乱子,则越加防堵,这就是一种恶性循环,开矿一事,成为大明的死结,终明朝之世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

    比如铜钱一项,洪武年间最多一年铸过两亿钱,算是最多的一年。但仍然是远远不够,也就是前宋时一年出产的十分之一。

    到了仁宣年间,最多的年头也就几千万钱,少则一两千万,这么一点铜钱,因为赏赐外藩和民间使用的耗费,聚钱铸铜也是一项大的消耗,明朝的铜钱,开始是定的一千两百文兑一两白银,后来就知道是浑话,完全的胡说八道,铜钱开采远远不足消耗,民间使用不足,再加上正统之后的各种乱政,现在这些年,铜钱根本不铸,也没有官员过问此事,民间到官方的兑换比已经是一两银子兑七百文铜钱,而且这种兑换比很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张佳木不知道,铜钱兑白银,最高比时曾经到四百文钱兑一两银。这样一弄,民间几乎无钱可用,只能采取实物交易,而且随着白银流入的增加,则银本位成为必然,到了大明中期之后。铸钱的银本不足,或是根本没有,银本位成为主流,到了清朝也没有改变,一直到废两改元为止。

    这是经济之道上的大学问,老实说,张佳木现在也不是特别的明白。毕竟他不是古代经济和历史学家,现在懂的这些,也是公余之闲,每天苦学的结果,他的志向不是一个普通的特务头子,所以对这些特别关切,而眼前的诸公,说起来是朝廷柱石,国朝倚重的有爵位的贵族人,但提起开矿一事,除了对矿工的警惕的防备之外,都认为开矿有弊而无利,这种论调,倒是和文官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区别。

    对于施聚来说,只是着重他讨伐叶宗留的经过。叶宗留是闽浙交界的人,少习武艺,为人任侠,是个很仗义的汉子。因其如此,他能带领几百人一起到矿里去采矿,用以唯生,并且很发了一点小财。

    后来朝廷禁矿,派出大兵到矿上剿伐矿工,把矿工视为流民土匪,大杀大砍之下,杀死了叶宗留不少至交好友,因此他和王能,郑祥四等人一起造反,矿工确实有勇力,官兵居然不敌,造反之后,连伤都指挥使刘海等高级武官,连败官兵,声势为之大振,结果无数矿工农民投入其中,称叶宗留为大王,战转闽浙赣等三省,最后在江西被施聚和都御史柳华、张楷等人包围,步骑冲杀,血战连场,最后,宗留在江西中流矢而亡,一场大祸乱,终于被平定下去。

    这是正统七年间的事了,施聚现在提起来,犹是满面生辉,颇为得意的一场事。

    因为内乱和外患不同,土木之变以前,国朝安定很久,老英国公张辅就是平定了安南,所以犹被信重,而土木之前,国家的大征伐就是叶宗留一役,施聚打的很漂亮,原本可能要流窜数省,甚至失陷州府的一场大乱,很干脆漂亮的了结,所以成名之役,犹为可说。

    当然,底下的几个都御史也很得力,算是文官中的干才,但名声不显,施聚也只是稍提几句,接下来,便是大谈特谈矿工的勇力和悍不畏死,因为采矿原本就是提着脑袋的活,又要有力气,又要胆子大,普通的农民是不敢去当矿工的,几百人啸聚在一起,一言不合就敢杀人,所以大明犹重对私矿的禁绝看管,也未尝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伯爷,”谈到最后,张佳木突然问道:“江西和闽浙一带的银矿很多,但总以江西的银矿出产最多,一年产银最高时,可达二三十万两。叶宗留乱后,私矿禁绝,官矿亦减产,因为肯当矿工的人少了很多,我想请问一下,现在那里的出产,一年是多少银?”

    “咦!”施聚瞠目结舌,问道:“提起这个做什么?要问,也是江西布政司的事,不然就是当地都司来管,难道锦衣卫亦要过问么?”

    说起来,各地的武将对锦衣卫有好感的少,有恶感的多。所以施聚的口吻就不是那么客气,相反,而咄咄逼人的逼问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