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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35部分阅读

刘敬,这几个都要注意。还有老上司朵儿,这会儿郁郁不乐,坐在张佳木身边,一脸的不合时宜,自从于谦和朱骥等人被抓了之后,朵儿就是这么一副神色,酒也不喝了,摔跤也不摔了,成天的就是这副模样,今儿是张佳木接事的大日子,朵儿这才赶了过来,平时则是一步不出府门,他原本的恩主曹吉祥召了几次,朵儿都是不肯给这个面子。今儿能来,已经是因为和张佳木交情深厚,实在是抹不过面子的原故了。

    好不容易完了事,朵儿一脸厌恶的看一看逯杲,凑到张佳木身边,向他问道:“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张佳木也低生道:“僵在这儿了,你别急,我正想办法。”

    “好!”朵儿起身告辞,只道:“今天是你大好的日子,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但还是要说,少保对你很欣赏照顾,私谊不说了,公心来说,大明不是亏他老人家,能有现在的这太平局面?”

    临行之际,朵儿神色郁郁,只道:“佳木,为人不能忘本,你可不要叫我太失望!”

    朵儿告辞,其余的指挥各官也是纷纷告辞,没一会儿,除了下头的千户百户,高品官员都是走的差不多了。

    看着稀稀拉拉的大堂 ,张佳木只一笑,待他走后,却是向穿着校尉服色,站在一边此后的曹翼道:“去,把曹福给我叫来,我有事问他。”

    第146章 入宫

    和曹福谈话,是在大堂左侧的偏厢里。

    这里如果按清季的说法。这就叫签押房了。张佳木现在招募的有限的几个秀才出身的幕僚,就全在里头。

    人才都不很出众,年纪也都偏大,但刑名律令钱谷人情都很熟悉,都是衙门里的老公事,又不是正经吏员,每人每月四两到十二两的俸禄,待遇不薄,跟的又是极有前途的后生大官,所以这些老夫子们也算出心出力,这几天平时办公,就是风风火火的,张佳木也就很有点一呼百诺的味道和感觉了。

    这会他进来,这些夫子们很识趣,一个个站起身来回避出去了。

    有一个过来提醒他:“东翁,下午要进宫去谢恩,别给忙忘了!”

    张佳木笑道:“钱夫子就是仔细,进宫这么大的事,我岂能忘?放心吧,准定不会忘就是了。”

    要说这称呼,咋听也是挺别扭的。其实。大明的称呼还真没有什么不叫他别扭的。文官一般自称学生,京官够品级的都被称老爷,叫大人的话人家和你翻脸。说来也怪,明朝官员不喜欢被人称为大人,这会儿还好,再过几十年,谁叫大人跟谁翻脸———就算是公爵侯爵,叫爵爷也没一声老爷好听。家里的大少爷叫大爷,然后以此类推。老爷子不死,大爷过六十了,也还叫大爷。

    御史叫道长,县官叫老公祖,知府叫太尊,巡抚则是中丞,总兵叫总爷,大学士什么的叫老先生,太监们则叫老师傅———也有倒过来叫的。

    称呼在后世没什么了不起,别管人家的爸叫爹就成。在明朝可不成,事事都有体制规矩,称呼错了,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比如对长辈官员,可以自称待生,对老师,自称门生,对恩主,自称门下。弄错了,就会被人嘲笑。

    有个倒霉官儿。平时说顺口了,奏对时对着皇帝也自称学生,下朝后惭愧的不得了,没办法,只能辞官了事,回家啃老米饭去了……种种五花八门的称呼,张佳木光是搞清楚其中的弯弯绕儿,就很费了一番功夫哇。

    夫子们一边走着,张佳木还在拱手:“各处的卷宗,早点汇总了给我,劳驾,劳驾!”

    别看他是武官从一的大官儿了,对这些幕僚还真不能太摆驾子。要是那些举人出身的名幕僚,还得待以客礼,甚至是师礼。明清之季,官员能自己理事的极少了,多半都是靠身边的幕僚来办,有专攻刑名的,有书启,有专写奏折的,还有理钱粮的。都是内行,不能轻易得罪。

    象张佳木这里,锦衣卫里头那些勾当夫子们不懂,但那些文案往来钱粮汇总开支明细的玩意,总不能叫他这个指挥使自己去动手吧?

    要不然说明太祖设计官制的时候有点缺心眼呢,就考虑了正职官员的俸禄就以为够了,官员都是些书生,按制度又是异地为官,你想一个北佬到广东当官,不靠幕僚师爷和当地的豪强世家,还怎么理政办事啊?想贪污都找不着门路啊。

    和这些老夫子们敷衍了一通,曹福就被带过来了。

    张佳木坐着喝茶,曹福扑腾一跪,就地在青砖上猛一叩头,嘴里道:“下官见过大人,给大人贺喜了!”

    “瞎,刚刚都贺过了,还贺?”张佳木满面春风的把曹福拉了起来,笑道:“你好歹也是伯爵家里的人,人都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可不止七品了,好歹也是个正六品的百户,要有点出息劲,别给你们伯爷丢人!我这里,也会照应你,有什么人为难你,差事不好办了,都和我说,我一定给你当家就是了!”

    他又揉又捏。把个浑身上下没一点官味的曹福哄的刚得了糖的小孩儿一般,又扯了一通闲白儿,张佳木才很随意的问道:“最近府上有什么贵客没有,你这个大厨不在,恐怕招呼客人都难了。”

    “哪里,哪里!”曹福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客气了两句之后,才笑着答道:“也没什么贵客,太爷在宫里头自己开伙,一般不到府里头来。除了他老人家,全是一群老粗,烤只全羊就打发了的事,有什么了不起?”

    张佳木失笑道:“我也是老粗啊,不过,曹福,要是我去,你可得拿出全挂子的本事来不可。”

    这会儿没有味精,好的味道倒真的是好厨子调出来的,普通的酒楼什么的味道真不咋地。

    “那是,还要您说?”曹福笑的眼眯缝起来,只道:“我家老爷这几天还念叨,说是张大人最近忙了,也没过府来。等哪天有了空了,非得和大人好好喝顿庆功酒才成。”

    “行,行。”张佳木漫声答应着,心里略有点焦急。说了半天,想知道的还没有听到半句。

    曹福倒真没什么心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佳木说着些家常话。也难怪道,就是一个厨子,主家喜欢他,才给安排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让他家世代也生发起来。说起来就是一个厨子的底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正说着,张佳木精神一振,却听曹福抱怨道:“最近不知怎地,来了一群头巾客,官儿不大,驾子不小,吵吵嚷嚷之乎者也的,真是烦人。”

    曹福虽说是个厨子,好歹也是武将家里头的。曹家向来都是京营武官和鞑官们出入的地方,几百号人加起来估计也识不得几百个大字。突然来了一群头巾客,也就是文官,曹福看不过眼,也就不足为怪了。

    “喔,都是谁啊?”张佳木很关切的问。

    曹福歪着头想了一想,才道:“徐大人,薛大人,许大人三个,还有御史杨暄、张鹏几个,这几天,徐大人常带着他们上门,咱家老爷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嘿,也真是奇了怪了!”

    一点也不奇怪!

    徐有贞组阁已经是势成必然,不仅组阁,听说现在的首辅陈循将被撵出内阁,而且,还会和其余几名大学士一起充军辽东。

    这么一来,徐有贞的资历威望和在皇帝心里的地位都是够了,他来当首辅,首先石亨那一些武官就不会有意见,再和曹家拉上关系,中官这里也可保无事。这么一弄,首辅的位子就是稳稳当当的了。

    而且,眼下大事,就是徐有贞要撵走旧的阁臣,并且处置陈循和王文、萧滋,最要紧的是处置于谦一事。

    现在张佳木顶在这里。护住于谦,事情成了僵局,朝野上下都很不安,徐有贞这厮和石亨等人已经是穿一条裤子的盟友,现在的关键就是把曹家给哄好了,只要再和太监联起手来,就算张佳木现在红的发紫,也是扛不过这么多人吧?

    好算盘,好计较。

    张佳木心里盘算着,脸上对曹福却越发客气起来,又和这个百户闲扯了好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叫曹福出去,自己也不必换衣服了,正好就穿着公服去见皇帝。

    从西长安街到西华门,正好距离不远,他现在的顶马仪仗是六个人,庄小六在养伤,带班的就是曹翼,这几天天天进宫,也是熟门熟路了,到了西华门,守值带班的正是锦衣卫的一个百户,今天有差事在身,没去恭贺顶头上司升座,这会儿见张佳木来了,一溜烟似的跑过来,趴在宫门前就是咚咚咚三个头。

    “下官张威,叩见大人,给大家贺喜了。”

    曹翼和他也是熟人了,上前把张威拉起来,笑道:“刚刚不去,这会儿再嗑头也是不成了。”

    张威也是笑,只道:“上命不由人,都督是不会把俺们这点小错放在心上的。”

    张佳木只一笑,倒真不怎么在意,由着他验了牌,再问道:“圣驾在哪儿?”

    锦衣卫的百户不仅是守备宫禁,还有带班引见的职份,所以张佳木才会有此一问。

    “今儿在乾清门吧,刚刚已经见了几拨人,还没进去,都督这会去正好,不必再劳动圣驾出来,或是要都督进去了。”

    “哦,好!”张佳木答应一声,吩咐道:“劳驾,带我进去吧。”

    和皇帝在在乾清门见面是挺方便,大明皇帝常朝见人,一般不是在乾清门就是在左顺门,很少在殿阁之内,宫门见面,比叫大臣们进去就方便的多了。

    他是顶尖的大红人,根本无须请示。张威在前,张佳木的几个伴当也都是校尉,一个个跟在身边,从西华门进去,再往东北方向折转,一路上官员禁卫甚多,穿着明盔亮甲的大汉将军们也是张佳木的下属,一路上都是对他恭恭敬敬,等到了乾清门附近,里头内侍拍着巴掌出来,气喘吁吁的道:“皇爷说了,张佳木无须再请,到了就进去见面。”

    圣意如此,张佳木心头也是颇为感动。他答应一声,又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跟着带班的中官进去。

    说是门,其实比普通人家的房子还大,隔的老远,就能看到各色伞盖仪仗,还有摆放的高高在上的御坐,一脸大胡子的朱祁镇坐的最高,隔的老远就能看到。

    朱祁镇也是老远就看到张佳木过来,他也是一脸的笑,只是招着手道:“来,张卿速来!”

    第147章 奏对

    以帝王之尊,对臣子犹如父辈见子侄。张佳木在朱祁镇心目里的地位就可见一斑了。

    他心里也是极是感动,天子驾前,也容不得慢悠悠的走,只能把袍角一掀,一溜小跑到了驾前,然后就是叩头行礼。

    “起来,起来!”朱祁镇心情极好,复位已经好些天了,对内阁和各部也做了一些调整和安排,特别是五军都督府和十团营,三大营、四卫营、禁军各卫,都是提拔调整了一些武官。

    在他看来,十团营和三大营有曹吉祥和石亨看着,还有曹钦等一大票后起之秀在里头,都是国家勋臣子弟,对他也是忠心耿耿,可以尽管放心。有军队在手,再把文官系统给理顺了,改元之后的新气象就出来了,再举行复立太子的典礼,皇位宗法就无人敢于摇动。大明江山,也就又重复一统,总算也对得起祖宗了。

    有这种安然闲适的心思,朱祁镇看着张佳木也就更加顺眼了。对张佳木,还有张佳木的家族,朱祁镇都是知之甚深。皇室用人,就是讲究一个家谱世系。就好象后世,也要讲阶级成份一样。

    功臣和忠义之士的后人,本来就能加分不少。再加上张佳木的父亲当年确实受了不小的委屈,朱祁镇心里也是很清楚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对这个少年后生很是关注了。

    现在好了,一切尘埃落定。张佳木这个少年后生也官拜都督,想来想去,对得起故人,也对得起自己一番苦心栽培,皇帝心里,委实是得意的很了。

    朱祁镇就一直用打量子侄的眼神看着在御座之下的张佳木,这个后生长相也还不错,高大俊秀,神色俨然,年纪虽然不大,看着也是沉稳厚重,没有那种轻佻气。换了普通人,年纪轻轻就这么得意,尾巴也要翘到天上去啦。

    一想到这里,想着曹吉祥和曹家几个子侄的模样。朱祁镇摇了摇头,人,就是怕对比啊,一比之下,可就原形毕露了。

    等张佳木起来,朱祁镇就笑着问道:“今天去接事升座,有人为难你不?”

    张佳木一楞,皇帝这么问话,还真的是不符体制,哪有当皇帝这么问大臣的?

    “你不要惊奇。”朱祁镇笑道:“京卫之中,锦衣卫已经是老大垂暮,暮气深沉。世家子弟多,太监子侄家人多,都是世代与国同休的勋戚,那点虚骄之气也是免不了的。你再怎么说,也是个校尉的儿子,他们,怕是口服心不服的多啊。”

    张佳木想一想,皇帝说的也确实是实情。除了一脸刚愎的逮杲之外,其余的那些个千户百户们,似乎对自己服气的也不多。各人脸上神情都是淡淡的,没有几个真上来效忠投靠的啊……

    这一瞬间,他也有点懂皇帝的意思了。

    皇帝对他是真信任,从家世到人品,这快一年的时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朱祁镇一直都在关注着他。

    每个上位者用人都是一样,比如张佳木自己,现在身边跟的,就是顺眼的和最熟的那几个,别的人也未必就不好,但心里在取舍之时,就下意识的要叫曹翼领班。

    如果不是庄小六断了胳膊,那不管他的官儿当的有多大,身边的卫士伴当变成多少人,领班就非得还是庄小六不可。

    人同此心,朱祁镇的意思就很简单了。

    小子,朕信任你,你可要拿出实绩来!

    别以为身上的这一身从一品的官袍好穿,锦衣卫交给谁,等于是把外头的情报系统都交给了一个人,皇室的安危,天下臣民的想法,市井流言,暗地里的阴谋诡计,犯法违禁的勋戚和文武官员,居心叵测妖言惑众的野心家,这些人可是层出不穷,都在锦衣卫的监管之下啊!

    要是锦衣卫使不得力。连服众的功夫也做不好,在锦衣卫内部都镇不住场子,那么,皇帝也就只能考虑换人来做了。别的官能力未必要多强,忠心最要紧。但锦衣卫掌印指挥,就非得忠心和能力都顶尖儿才行!

    “既然知道,还非得派个逮杲拉我后腿……”张佳木想到这儿,也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但这一层可万万不能说破!帝王心术就是这样,对张佳木再喜欢再信任,但锦衣卫可不比普通的京卫,一万多人,从武力这一层来说已经够强,但手中握有的权力更叫人侧目不已。

    从侦破到抓,再到审讯定罪,锦衣卫可以一手包办。要是所托非人,得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这也还罢了,要是放在一个野心家手里,锦衣卫将会膨胀成什么样子,是不是朝野之中无人敢惹,到最后发展成一个危胁到皇权的怪物?

    永乐年间的纪纲,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了皇权了。要不是纪纲倒霉,遇到了朱老四那种狠主子,没准还真的能叫他成了事。

    有殷鉴不远。朱祁镇的慎重是完全合理,并且是必须的。

    这么一点时间,张佳木心里已经转了不少的念头,自觉对皇帝的心意把握到了一些,他才笑着回话道:“皇上,那怕什么?臣就是个破落户又怎么了?大家好就好了,不好,臣翻脸发作起来,恐怕也能叫人难受的很了。”

    “嗯,不坏,就要有这种敢任事的劲头。”朱祁镇一脸悠然。慢吞吞的道:“先要好好用人,把锦衣卫抓好。接着,不要和朱骥学,他被于谦压的软绵绵的不成体统。你看看,朝野之间,还有谁把锦衣卫当回事?在南宫那会儿,你没去正南坊接事前,东厂就骑在锦衣卫上头,这不成话。现在朕给你抓人的权,你要放手行事,懂吗?”

    皇帝和臣子说话到这份上,算是很交心了。但张佳木心中一寒,却是有点寒意上身的感觉了。

    看来,朱祁镇在南宫呆了这么几年,原本温厚的性子也是大有转变。对朝野之间也不全然放心,狐疑,狠心,愿意放手让锦衣卫去侦辑百官,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