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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7部分阅读

    在靠近德胜门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坊门,坊门大开,好象也没有看到坊兵,他心中大喜,加紧脚步,向着坊门处奔去。

    在他身后,京营兵终于甩开了碍事的番子,火把的亮光出现,马蹄声清晰可闻。

    张佳木心中大急,他是受伤的人,体力早就透支,京营兵都骑着马,这里又是坊门处,空旷开阔,对手只要挥鞭打马,没几下就会追上来的!

    他慌不择路,过了坊门就绕道而行。

    这个坊也不知道是见了什么活鬼,道路都宽的吓人,坊里也没有几个活人,这样再想借着地形和人流来阻止对方的追击已经绝无可能。

    绝路,绝地。

    张佳木心中虽然焦急,却并没有绝望之感。天佑善人,况且,他自觉是两世为人,死便死了也罢,谁知道魂魄又去了哪儿?

    穿越客的优势大约就是这点了,既然知道灵魂不灭,还怕个鸟!

    正在此时,异变突起,就在他奔行的道路前方,又是灯火大起。虽然亮,但不是火把的亮光,而是不少人举着灯笼,似乎是某个大官的仪仗过来。

    张佳木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有变化就有转机,他向着那队人狂奔而去。

    惊呼声大起,提着灯笼的都是一些穿着青衣的奴仆下人,一个满身血污的高大少年冲了进来,各人都是下意识的躲闪,并没有人想起来要拦他一拦。

    “哪儿来的狂徒?”

    仪卫中间,一辆马车轿帘大开,一个少女正皱着眉从车上下来。

    这少女年纪不大,生的白白净净,瓜子脸,小小巧巧的甚是可爱,一身黄衫,脚踩快靴,腰间竟又是佩着一柄宝剑。

    如此打扮,在少女的俏丽之外,又多添了几分英武爽利。

    灯光的光线之下,把少女的脸庞照的红艳艳的,漂亮极了。

    看到张佳木,她先是着恼的样子,待看到他脸之后,竟又是若有所思,再接着,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先是惊喜,然后又是愤不可遏。

    她道:“你怎么回事,京师里头,谁用箭伤了锦衣卫的校尉?”

    声音也是干脆利落,问的又急又快:“快说呀,这样还有王法没有,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干吗去了!”

    张佳木听着她问,脸上却是露出笑来:“我惹的人,五城兵马司的人怕是惹不起。”

    黄衫少女歪着头想了一想,道:“也是,能把锦衣卫的人伤成这样,当然不是常人。”她看着张佳木的伤势,又大皱其眉:“现在不说这个,得赶紧给你治伤。”

    对答这么几句,竟好象是熟人似的,语气里也透着一点亲切。

    张佳木想来想去,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再仔细看看眼前的黄衫少女,俏丽可人,飒爽英姿,闹了这么一天,又身受重伤,他的自制力降到最低,打量了几眼,他动心了。

    “哎……”

    被一个英轻男子这么盯着看,对那个少女似乎也是头一回,她脸红了,想要斥责张佳木,却只是轻轻哎了一声,就又住了嘴。

    好在,这会子杀风景的人赶了过来,对面火光大亮,曹氏兄弟几个带着京营兵骑马追了过来!

    第029章 重庆公主

    “终于还是追上来了啊……”

    张佳木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疲惫感。他太累了,从早晨到杨府破案,然后就是任怨出事,接着到东厂救人,一环接一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

    然后再大打出手,其中还有朵颜那样的强手,再接着身中一箭,然后带着伤亡命狂奔。

    到了这会儿,他终于累了,从内心到肉体,他都累坏了。

    “去他妈的,爱怎样就怎样吧,老子懒得跑了。”

    他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发黑,意识也渐渐模糊,眼前所见,只有一个娇倩美丽的少女,正用关切的眼神在看着他。

    晕倒失前,失控的张佳木突然把黄衫少女搂在怀中,用力一吻。

    天晕地转……

    眼前一切失去了颜色,唯有柔软的双唇让他沉醉,还有淡淡的清香环绕在鼻间,挥散不去。

    “你,你疯了!”

    黄衫少女猝不及防之下被张佳木抱了个满怀,对方高大的身体让她无法推拒,一吻之后,更是让她脑子一片混乱,不过她倒是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动作,旁边发呆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原本就是迷迷糊糊的张佳木被公主摔了个大背跨跌在一边,再看他时,却是已经昏迷过去了。

    “公主……”

    这会子黄衫少女身后已经站满了身着劲装的侍卫,一个武官打扮的中年男子吓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他立刻跪在黄衫少女面前,抱拳请罪:“臣下侍卫不周,让这个狂徒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哼,你也知道护卫不周!”

    黄衫少女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她恨恨的看一眼昏倒在地上的张佳木,怒道:“把他送到大姑姑府里,着人严加看管!”

    “是,”那武官忙不迭答应了,却又问道:“那么,要给他治伤不要?”

    黄衫少女并不答,只是狠狠瞪他一眼,武官福灵心至,不敢再问,忙着人把张佳木抬了起来,送到附近的驸马都尉石璟府邸里去了。

    至于曹钦等人,早就看的呆了。

    看到张佳木被抬起来,曹钦还想说话,曹铎曹铉两人一左一右把他夹住,三人并身后的京营兵们一起跪下,大伙儿一起道:“臣等叩见公主殿下!”

    在大明,公主虽然不似汉唐的公主那么有权势,可以开府建衙,但承金册,领两千石俸禄,而且驸马都尉为亲臣,在国家朝堂政事上也很有地位,算是一种变相的公主权力的外延。

    而且,公主与亲王一样,都是礼绝百僚,哪怕是公侯遇亲王公主,亦以臣礼相见。

    眼前的黄衫少女,是当今太上皇的长女,重庆公主。

    太上皇生有重庆、嘉善、淳安、崇德四个女儿,除了黄衫少女,也就是重庆公主外,其余三个公主年纪尚幼,都还没有成年。

    重庆公主年方十四,尚未选定驸马。因在宫中闷了,有时会微服私行,有时则带着护卫,没事儿就到自己两个姑姑家里去游玩解闷。

    上次在长街上惊了马,危急之间,就是张佳木将她救了下来,拉马定马,英姿飒爽,漂亮极了。重庆公主自幼喜弓马射箭,当时对张佳木的身手很欣赏,再加上救驾功劳不小,对张佳木的映象着实不错。

    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不便声张,所以就下令李春暗中寻找机会,想办法补偿张佳木护驾救命之感,没想到,今天刚从大姑姑顺德公主府里出来,就在坊门前遇到张佳木,莫名其妙的,还被他亲了一下!

    曹氏三兄弟叩首下去半天也没有回应,曹钦抬起头来,用好奇的眼神看一眼公主,发觉公主神色不善,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道:“公主殿下,刚刚那小子……”

    “你说什么?”重庆公主瞪大双眼,跺着双脚,娇声喝道:“滚,快滚!”

    “呃,”曹钦还想再解释两句,曹铎和曹铉飞快的把他又挟起来,兄弟三人立刻掉转身体,溜之大吉。

    奔到了几百步外,曹铉满头大汗的回头看看,因见公主仪卫已经向宫中去了,这才松了口气,向着曹钦道:“大哥,你胆子真够肥的。”

    “怎么了?”曹钦闷也闷死了,先被养父喝骂,再又被公主怒斥,人也没抓到,白辛苦一场,想想真是气闷死了!

    他如此不开窍,曹铉“嘿”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曹铎性子良善一些,开导曹钦道:“这位公主是太后跟前最宠的,向来骄纵,当初太上皇,现今的皇帝,这两位都不敢去惹她,你真大胆,还敢在她面前置辩什么吗?”

    他又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刚刚那小子可真够大胆的,是个人物。公主都敢亲,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

    曹铉也笑,不过笑了一阵,却道:“这件事咱们得吩咐手下,烂肚子里!”

    这话见的是了,曹钦虽然鲁莽,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这件事关系到皇家脸面,一会禀报给曹吉祥必定也是如此吩咐。

    当下也闷不作声,一场厮杀追赶,最终成了一场闹剧,兄弟三人都有点意兴萧索的样子,骑马赶路,就这么懒洋洋的又回到东厂附近。

    曹吉祥还等在原地,又有几个武官模样的在曹吉祥身边,正在分说什么。

    三人到了近前,才认得是府军前卫的指挥使李春,还有一个似乎是蒙古鞑官,似乎有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名字来。

    见了曹吉祥,三人下马见礼,曹钦垂头丧气的说明经过,原本以为要被重责一番,不料曹吉祥面露喜欢之色,向着李春拍手道:“瞧,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

    听说张佳木已经被长公主带走,李春心里一块大石头也是落了地,他极欣慰地:“好了,千斤重担,我可总算是卸下来了!”

    “不一定,”曹吉祥摇头道:“东厂不归我管,不过,王诚和舒良几个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就算是公主,也不好出头硬保他不是?”

    “不过,”他又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一边掉转马头,一边道:“我也觉着这个小校尉是个命硬的主,能不能扛过这关,咱们走着瞧吧。”

    一边说,曹吉祥就这么打马走了,仿佛极怕沾包甩不脱似的。

    众人一时皆散了,倒是夜色中哈铭揪着自己下巴上的大胡子,心中盘算着:“这遇上公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注:明朝对公主待遇尊礼尚可,驸马都尉也有一定的政治舞台。不象清朝那么变态:公主被囚禁深宫,嫁人后受制于精奇嬷嬷,连行个房都要贿赂那些嬷嬷,人生从来不得自由,故明公主长寿者多,而清公主终二百多年只有三个活过五十岁的。

    第030章 处理意见

    张佳木醒来已经是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了。

    窗外有株老树,枝干上落叶已经掉落个精光,裱糊的窗户纸好象刚换过,但也是挡不住窗外的寒风,一阵阵的冷风从缝隙里吹进来。

    推开窗向外看去,只见一堵堵的高墙,除了寥寥的几颗树木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还有放衣物杂物的柜子,都是用最劣的木头打造的,散发出一股霉味来。

    在床边,有一个小小的火炉,生着木炭,炉子很小,炭火很少,微弱的火苗无助于驱除寒气,只能给人一点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住这样的房子当然很受罪。

    但如果是在锦衣卫管辖下的诏狱里头,那么,这间房无异于天堂了!

    张佳木现在就被关押在锦衣卫的南镇抚司。南镇抚司与北镇抚司两边相望,相隔不远,又被称为“南所”和“北所”。

    北所关押的是锦衣卫根据皇帝诏命或是自己凭驾帖抓来的犯人,隔的很远,都能听到犯人被酷刑折磨时发出的惨叫声。

    那是座人间地狱!

    南所用来关押锦衣卫的内部人员,不管是什么罪名,都关在这里。

    张佳木昏迷了很久,醒来之后,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楚了,唯有肩头的箭伤犹在,动作时牵扯到了,就会很疼。

    已经被人上了药,并且取出了箭头,还消了毒,用棉布细心的包扎了起来。

    这让他想起昏倒前惊心动魄的一吻……自己怎么会那么冲动,那般无礼,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吃惊和一点若有若无的甜蜜之外,倒也没有别的感受了。

    他问自己是否后悔,当然是很干脆的一个字:不!

    那个黄衫少女的形象已经烙在他心里,男人总是喜欢漂亮女孩子的,亲了就亲了,这有什么好生悔的?

    唯有一点不安,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凭自己的遭遇来看,显然是极有身份背景,不然的话,怎么从曹氏兄弟手里夺了他下来,又治了伤之后,才把他送到了锦衣卫的南镇抚司。

    关在这里,心里只有两件事,第一,那个少女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第二,还有没有可能被放出去?

    这些现在无从说得,连打听的人也没有。倒是他从自己现在被关押的处境来分析,似乎情况还算乐观,要知道,不管是北所还是南所,进来的人不被毒打刑求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家属送饭的话,连饭也没得吃。

    听说,有的犯人被毒打之后没有人管,被老鼠啃食四肢五官,遭遇之惨,已经不是人类的语言可以形容。

    他有这间房可住,说明事情尚未绝望。

    ……

    张佳木抬头看天的时候,就在他不远处的锦衣卫正堂里,几个指挥使对面而坐,百户官门达站在正中,正在向几个锦衣卫使汇报着昨天的情况。

    门达昨天受哈铭之托找锦衣卫使报告消息,到了晚间风云突变,张佳木直接打进了东厂大堂,伤人无数,救出了一个任怨的同时,可把东厂给得罪惨了!

    早晨的时候,锦衣卫收到风声,司礼监的几个公公都气的早饭也没吃,后来直接把状告到了御前。

    现有决定出来:要把张佳木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事情重大,京师里已经人近皆知,如何处理这件事,锦衣卫内部也很有争议。

    主张依顺东厂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敬,他皱着眉头道:“这么说,他可真够莽撞的!要我看,干脆依了东厂和几位公公算了,为这小子得罪他们,犯不着!”

    刘敬和宫中的关系并不一般,说话当然也是向着公公们,偏有人不愤,同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蒙古人朵儿性子粗直,他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我偏不愿意!”

    刘敬脸一红,想要和他发火,想了一想,没敢。

    朵儿生的五大三粗,大马金刀的坐在椅上,侃侃道:“咱们受这些没卵子货的欺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永乐爷时锦衣卫是什么风光,纪纲那反贼不必提了,后来的卫使们,谁在阉人面前低声下气的?”

    他的话,虽然粗直,但也近乎于众人的心理了!别的事也还罢了,但这个小校尉争气的很,打人打到东厂去了,老实说,真真是给锦衣卫上上下下几万人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年来,锦衣卫受东厂的气真的是受够了!

    事情一出来,全锦衣卫上下都疯了。

    东厂要提人,首先南镇抚的人就拒绝了,根本没有问上官的意见。

    还有不少旗校暗中给张佳木送衣服和食物,更有人自作主张生了火取暖,这种待遇,凭你是阁老尚书,只要进了锦衣卫的大狱就甭想了,可张佳木偏偏就令锦衣卫上下努力,一起给护了个严严实实。

    刘敬已经有点后悔,从朵儿的话和其余各指挥的态度来看,他的话要是传了出去,以后在锦衣卫里就别想服众了。

    经朵儿这个粗货一搅,厅里的气氛就和刚刚不一样了。

    门达这个百户在指挥使面前也是够资格说话的,他接着朵儿的话头,笑道:“朵儿大人说的是这么个理,咱们锦衣卫是给皇上办事的,什么时候轮着东厂指手划脚的?”

    话不重,但透着有骨头,在场的人都是一副赞同的表情。

    座中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打了人家的人,说来说去,不加以惩处的话,怕是说不过去。”

    朵儿和这个年轻人关系很亲近,别人没敢接话,他却瞪着眼道:“打人可不犯死罪,更说不上是凌迟了。大明律令,不能当儿戏吧。”

    “不是说死了一个吗?”

    “戚,那是他们自己人捅死自己人,刀枪没眼,手上功夫不行,可怨不着咱们的人!”

    门达又插话:“还有,王老伯爷很看重这个校尉,已经和东厂那边疏通。不过他老人家也说了,他的面子怕是不够,已经点了名说,请朱大人务必秉公办理。”

    王骥和李春等人的面子,还有宫中似乎也有不愿严办的风声,这些东西,说实话,居于首座的这个年轻人都不大在意。

    他谁的面子也不会甩。

    他是国家宣力武臣,锦衣卫掌卫事指挥使朱骥,更为关键的是,他是大明少保,兵部尚书于谦的女婿!

    在于谦的授意和朱骥自己的努力下,锦衣卫这头怪兽已经被驯服的差不多了。国有正臣,不需要厂卫这种特务政治横行,这是他和于谦爷儿俩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