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锦衣为王 > 锦衣为王第4部分阅读

锦衣为王第4部分阅读

    快成黑潭了吧……

    看着这些爷爷辈叔父辈的老狐狸们,张佳木很想大叫一声:“大爷大叔们,放过我吧!”

    不管怎么说,得先推托一下!

    他道:“伯爷,卑职只是个锦衣卫的旗校,哪有这种资格主办刑案!”

    “不妨事,”王骥飞快的道:“是门达百户荐的你,他挂名,你主事,他对你放心,我对你当然也放心的很!”

    “你好生办事。”大约也觉得有点强人所难,所以王骥带着一点歉意道:“这件事过去,我会给你说话,总不能太亏待你。”

    以他的身份地位,保举一个锦衣校尉太容易了!

    “是,”张佳木肃然道:“既然伯爷严命,卑职当然竭诚效力,绝不会推诿坏事。”

    这下公事算是谈完了,王骥一端茶,身后长随便高唱送客。

    已经快到吃饭的时候,不过张佳木的身份还真不够在王骥府上留饭,所以张佳木从容行礼,向着众人告辞。

    别人都坐着没动,哈铭把张佳木送到大门口,笑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张佳木苦笑道:“见步行步吧,师傅,这一次徒弟可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这样不好么?大郎,京师风雨将至,安避家中当然可保平安无事,但富贵险中求,不置身其中,恐怕你这一生也只能是以校尉终老。”

    这话,乍听之下,平平无奇,略微一想,其中含意很深。

    张佳木这会才若有所悟,问道:“师傅,这个杨给事,是怎么回事?”

    哈铭出来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个,因此立刻答道:“皇上换太子的事,你知道吧?”

    “记得好象是景泰三年的事,怎么了?”

    “原本的太子是太上皇的儿子,皇上的侄儿。皇上废了他,立了自己儿子。这也不能说错,谁不愿传位给自己的子孙?可惜,后立的太子福薄,没几年就死了。杨给事前一阵上了个奏疏,请皇上‘早建元良’,这个中含意,你懂没有?”

    “懂了!”

    张佳木悚然而惊:当今皇上和太上皇虽然是亲兄弟,但是天家的事是没有什么伦常亲情可讲的,兄弟两人早就掰了脸,听说太上皇在南宫连饭也吃不饱,现在立太子的事已经是天下第一事,杨煊这个奏折,肯定是有人授意,早建元良,当然是早点复立原太子朱见深,这件事真的是大的不能再大了,卷到这事里头,极为不智。

    “你放心好了。”哈铭看出他的心事,安慰道:“这件事,两边相持不下,皇上既然叫查,就是要给各方一个交待,伯爷负责此事,我们这些叔辈又怎么会叫你出来背黑祸。小子,你好生办你的事,不管查出什么结果来,总之你自己得大大露个脸,懂么?”

    这才是哈铭叫他出来吩咐的用意了!

    还不等张佳木答话,哈铭又神色轻松的笑道:“听门达说,他推荐你参加射柳?”

    “是的,徒儿想试一试。”

    “你的弓马功夫可是我一手教的,不要给我丢脸!”

    “不敢保一定获胜,总之徒儿尽全力就是了。”

    “怎么不敢保?”哈铭大为不满,连连摇头:“我教的徒弟,又是张尚荣的儿子,总要有点不甘人后的气势。”

    他又道:“今天没空了,这几天内,我总要抽个时间出来,到你家去看看。你要小心,如果你真的不堪,我要代你父亲责罚你。”

    哈铭在蒙古人中都以善骑射闻名,不然的话,当年北伐打瓦刺也不会挑他这个通事入营从征。早年教授张佳木武艺时,哈铭就极为严格,如今有他去指点,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张佳木大喜:“徒儿恭候师傅大驾光临!”

    哈铭哼一声:“走着瞧吧,你不要当我在说笑。”

    说罢,他摆了摆手,又看了看在一边等候的任怨一眼,笑着说声:“不坏。”然后,就这么施施然入内而去了。

    看着任怨一脸好奇的过来,张佳木感觉自己还是没怎么回过神来。

    这一天,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射柳的事,过几天就要开始,先在锦衣卫里头比试,然后再和其余各卫选出来的比试,过五关斩六将,其中的辛苦当然不必说了。能不能出头,尚在未定之天。

    御史高平那边,将来会怎么找他麻烦,也是很值得头疼的事。

    还有自己的小旗官,胸襟似乎也不大开阔……

    还有自己的师傅和叔执辈们,神神秘秘的,究竟他们是哪一派,背后的势力又是谁,颇堪玩味。

    还有,自己父亲的身份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有点云山雾罩。

    门达百户大人似乎对自己期望值有点过高……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那个该死的遭雷劈的杨给事中家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他怎么才能在这件事里捞到好处,在王骥这样的元老重臣面前,好好的露一回脸!

    第015章 搅动风云

    这么多事,就算是当着任怨也不好多说。

    看到任怨迎上来,张佳木微微一笑,道:“九哥,咱们回家去!”

    任怨可是满脑子的疑问,不过,他现在对张佳木可是佩服极了,这小兄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心里清楚的很,跟着他走,准没错儿。

    出外一个月,又是少年,当然想家了,任怨也是一笑,道:“那就快点走,这个时辰,总还能赶得上家里开饭。”

    “家里是必定会等的。”

    “佳木,现在咱有银子了,买两匹马怎么样?四百来斤的三岁口好马,估摸着,五六两银子也就到手了。”

    “这主意不坏!”

    正南距宣南不远,两人谈谈说说,没一会功夫也就回到了宣南坊中。

    府、县、坊、牌、铺,大明京城政治架构和街道都是层次分明,架构严谨。

    城市街道一般是按钟鼓楼的所在四散辐射,宣南坊中也不例外。钟鼓楼所在的大街最为宽阔热闹,沿街都是店铺商家,来来往往不少行人客商,儒冠僧尼,流民乞丐,赶场的妓女乐师,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张佳木心情极好,穿越以来,虽然头疼的事儿不少,但好歹是打开了局面,回想一个月前,他和任怨两人在刑部坐记时吃的那种苦,遭的那些白眼轻视,不由得不让人心生感慨!

    一路上边走边看,陈宝良的羊肉面店,富泰祥的鞋店,孙春阳的南货铺子、戴春林的香料铺子,林林总总,真不知道有多少家!

    这还不算是最热闹的地方。

    京城里,两个地方最热闹。一个,就是正阳门东西大街,店面铺子最多,商家的招牌幌子能把天给遮住,在那儿,凭你是天上有的,地上走的,就没有买不到的货物!

    第二个,就是按前朝后市规矩,皇城里每到一定时间开的大市。按春秋古义,天子居朝堂于前,建坊市于后,以便利国惠民。

    现在当然不比上古那会儿,但老祖宗的精神倒还没丢。从玄武门到景山,好大一块地方,到了开市的时候全城的商铺都到那儿摆摊卖货,在皇城开市,不是上等精品的货物也断然拿不出手,论说起来,皇城大市可又比正阳门东西大街要更热闹,货物也丰富的多了。

    张佳木在戴春林的香料铺子里买了些桂花油,又买了两斤羊头脸肉,叫伙计片的雪花般轻薄俏式,再又在南货铺子买了点酱料什么的,最后还买了蜜饯攒盒,买了这么一大堆,算了算,花费了三两多银子。

    搁以前,当然舍不得,也没这么多银子。

    到了胡同口,兄弟两人分手。这一回,可有点依依不舍的味道。

    以前哥俩都是一起办差,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一下猛的要分开,两人都觉得有点不好受。

    好在,过一阵子就要一起到大营去参加射柳比试,张佳木倒是想起来要提醒他:“九哥,回去之后要好生多练骑射,你说买马我倒想起来,赶紧去买,咱们以前练的多,这两年可没了马骑,骑术不过关,射的再准也没用。”

    射柳是讲骑射配合的,两样真的是缺一不可。

    任怨连连点头,道:“你事忙,过几天我有空就去看看,就便买两匹回来。”

    “好!”张佳木想了想道:“马鞍什么的家里都现成的,倒不必再费事。但马一定得好,口要壮盛,腿劲要好,九哥,你可得看好了!”

    不管有没谁在背后照应着,张佳木觉得凡事还得先靠自己。要是射柳大会拿了金牌,这一生大约也不会愁吃喝了。

    至于国家大事,废立太子,去他娘的!

    他说的郑重,任怨也知道此事要紧,当下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

    两人长揖而别,任怨自己回家,张佳木信步而前,看着长着青苔,砖缝里残留着衰草的门首,心中感慨万千。

    不管怎么说,有家才有根,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根啊。

    他轻轻拍门,没有几下,门房老张福已经连声答应,跑了过来。

    开门一看,老头儿干瘪的脸上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一瞬间,张佳木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小门小户的,日子过的挺紧,张福跟了张家几十年,平时也是默不言声的,到这会儿,张佳木才知道,原来这老奴仆脸上还能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是大爷回来了。”老张福又惊又喜,都顾不得张佳木,连忙就回过头去,冲着院子里头大叫。

    “哎,张福你这是干吗!”张佳木埋怨着,心里也有点说不出来的感动,这么着一来,等他进了院子,不大的小院正中已经站了满满当当一院子的人。

    老张福两口子,母亲,小妹、这是自己一家子人。意外的是,还有舅舅徐胜一大家子人,七八口子,和张家自己家人站一块儿,黑压压站了一地。

    舅舅是一向不大上门的,他老人家也是锦衣卫的校尉,就在正阳门东西大街上当差任职,不红不黑的混日子。因为张家日子难过,舅舅家想必不想沾包,怕受连累,这一回刚补了校尉,这一大家子可就不请自来了。

    “好外甥,你可回来了。”徐胜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反正这小子亲娘是自己亲妹子,他就算不满意又能怎么着!

    张佳木是没办法,就这么几个亲人,能包容就包容得了。

    他露出一脸笑,举着手中的大包小包,道:“舅舅来的巧了,正好,我买了不少好东西,还说给舅舅送些过去,可巧你老就过来了。”

    这当然也是满嘴胡说八道,不过,有这态度就行了。

    到这会,徐氏也放下心来,看着一个月没见的儿子,因见张佳木又黑又瘦,不觉心疼起来。

    “娘,我这是每天射箭练的,”当儿子的知道母亲的心思,一看徐氏脸色,张佳木便笑道:“儿子要去博一个宫中射柳的名额,不累点苦点,成么。”

    儿子出息了,母亲自然开心,这么一排解,徐氏心里好过了许多。她拍了拍张佳木身上的浮尘,笑道:“进房说吧,里头有好东西给你瞧!”

    “什么东西?”张佳木一边走一边和妹妹小花说话,拿买的攒盒零食和胭脂头油什么的逗她玩儿,心里倒是奇怪,家里哪有什么闲钱给自己买稀奇的玩意?

    到了堂房正中,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黄杨木打成的大供桌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套衣物,有纱帽、飞鱼服、还有靴子、腰牌、鸾带,最后,还有一把精致漂亮的绣春刀。

    徐氏笑道:“大郎,这是你们卫里门百户差人送来的,派来的人,可着实把你好生夸了一回,说你办事很得力认真,百户大人对你喜欢的紧。儿子,你可要好生当差,不要辜负了大人的信任才是。”

    这就是锦衣校尉的全套装扮了,从今儿起,他可以脱了身上的赤黄罩袍,穿上飞鱼服,佩上绣春刀,成为一个正式的锦衣卫校尉了!

    “来,穿上给娘看看!”

    徐氏心里高兴极了,自从老爷离世,家里顶梁住就是眼前这个尚未娶妻的儿子,眼看着儿子补上了缺,她的心事也算是去了一半了。

    张佳木知道母亲心中高兴,只得凑趣,于是解衣换衫,徐氏和舅舅一家子都笑呵呵的看着,堂房之中,一团喜气。

    “对了,”徐胜似乎刚想起来:“大郎,前些日子,朱指挥使到正阳门那边去,召集了人说话,特意提起你来,虽说他为人刚正,对你办的差不是很欢喜,但夸你是个聪明人,还说,正阳门那里乱的很,他打算和门大人打个招呼,调你到正阳门那儿去当差。”

    徐胜极为欢喜的样子,他道:“朱指挥可是掌刑的指挥使,他老泰山又是于少保老大人,大郎,要是你巴结上了他,可又比跟着门达百户强一百倍了!”

    舅舅口中的朱骥指挥使大人,应当就是另外一派的大佬之一了吧?

    看来,前一阵子,他跟着门达搅动正南坊的大局,引起的反弹当真不小!自己这个小小校尉,居然惹动起了京华风云,各方势力,都已经开始对他加以关注!

    他苦笑道:“舅舅,我一个小小校尉,岂能巴结得上?况且,上头有命叫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哪有我自己做主的份?”

    这么一句话,徐胜似乎得了回答一般,哈哈一笑,就把话题揭过去,不再继续说了。

    张佳木暗自摇头:徐胜身后的这位大佬,眼光似乎很差劲啊……挑了这么一个唬烂的说客来,岂不是事倍功半!

    第016章 杨大老爷

    一家人聊了没一会就开饭,徐胜酒量极宏,说话也还算风趣,和张佳木说些锦衣卫里的掌故,倒教张佳木长了不少的见识。

    后来张佳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举起酒盏到眉间,敬了舅父一碗,然后笑道:“舅舅,我父亲当年在卫里如何?”

    “你父亲啊……”徐胜也是一饮而尽,仿佛不胜唏嘘:“尚荣哥武艺高,人也好,就只拿俸禄,不该取的钱一文不取,要不然,你们娘母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落魄。”

    坐在一边的徐氏听着很不乐意:“弟弟,你喝多了!”

    “说的是实话么。”徐胜确实有点酒上头,他摇头晃脑的道:“尚荣哥就是太老实了,不然,凭他的出身……”

    “他什么出身!”徐氏大怒,起身撤了徐胜的酒盏,厉声喝道:“不准再喝,也不准再说,吃饭,堵住你的嘴。”

    可怜徐胜已经大把年纪,儿子都快能娶媳妇的人,被他姐姐这么断喝也没有办法,只得眨巴眨巴眼,就此住嘴。

    张佳木心里真是好奇……

    但眼下再问,明显是一件极为不智的事,于是也只得默然不语,没一会功夫,金氏端上面汤来,大家喝了汤,徐胜带着家人告辞而去,临行时向着张佳木道:“朱大人那里,我会帮你好好说上几句,虽然舅舅只是个校尉,但说话还是有人听两句的。”

    明知他在吹牛,张佳木也不说破,笑笑说道:“起动舅舅劳心劳力的,怎么敢当呢。”

    “没事,没事,一切有我。”徐胜醉醺醺的去了。

    徐胜走后,张佳木刚想回房,却被暴走的娘亲拎到了上房。

    “儿子,你也补了校尉了,”徐氏端坐椅中,板着脸道:“主意要拿定了,我们张家忠厚传家,锦衣卫里也千万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懂么?”

    诱抓百姓不知道算不算伤天害理……张佳木老老实实的垂着手站着:“娘请放心,我一定不干那些欺男霸女的事。”

    “嗯,”徐氏点一点头,脸上怒气稍解,她又想了半天,才又道:“儿大不由娘,我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只是先和你说,家大业大,子孙胆也大,祸事也大!咱们现在虽然过的窘迫一些,但平安无事就是福!”

    这些话,尽管有不小的道理在,但张佳木听着实在是没法入耳。

    这一通庭训可真不短,一直说了小半个时辰才算完。

    等好不容易放他出来,张佳木可真是长出了一口闷气。

    换了以往的他,可能也就被说动了,平安是福,说的倒也不错。可是换了现在的他,对着这个破败的小院,勉强温饱的生活,黯淡无光的前程,就真的能沉的住气,静的下心?

    万难办到啊……

    但自己究竟要走什么样的道路,前程又将如何?怕只怕,稍有不慎,在这纷乱如麻的京城各派势力之中,他这样的小虾米随时都会被人吞掉啊……

    就这么在家里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