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流打散，颜色顿时淡了下去，似乎要消散了。沙加娜的机枪和机炮同时开火，不再理会这东西。在她看来，就算对方是鬼，这一次的高压攻击，也能让鬼魂消散。
然后她就感觉后背一凉，那淡淡的烟雾不知道怎么就钻进了她的座舱之中。
沙加娜的心也凉了下来，她的手立刻按在了第一个红色按钮上。
那是震慑者的自爆按钮，一旦按下去，整个装甲中的能源和弹药都会以最激烈的方式炸开。方圆百米内的目标，都会被爆炸碎片杀伤，整个座舱内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这是人类不想被机器抓去当俘虏而设计的攻击方式，被机器抓去当俘虏的话，有可能被切片研究，也有可能被洗去记忆，或者摘除脑叶。种种残酷，对于机器来说，只不过是科学研究。
沙加娜以为自己不怕死，可当她的手指按在自爆按钮上的时候，却迟疑了。
那是生命对于死亡本能的抗拒，就算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大多数人也不肯结束自己的生命，更何况，她根本不清楚那烟雾是什么。
强大的电流，的确伤害到了史密斯，而且伤害的很严重。这样的伤害要是来上几次，他很可能就必须依靠程序备份复活了。
备份的程序中，有很多东西是没有的，比如在备份之后他学习到的能力。
沙加娜犹豫的瞬间，史密斯已经从烟雾形态变成了人类的样子，他在座椅背后伸出双手，抓住了沙加娜的脖子，用最短的时间抚摸了一下，然后双手用力一拧。
咔！
颈骨断裂，沙加娜的手向下用力一按，在临死前，还想着和对方同归于尽。只是她的手已经无法控制，手指一滑，按在了另外一个按钮上——自动战斗模式。
这是震慑者装甲的驾驶者重伤的时候才用的，位置是驾驶者失去行动能力前最容易触碰到的地方。
震慑者的手臂上，忽然弹出了十多支武器，悬挂在大腿上的榴弹炮，背后的导弹舱全部打开，瞬间将火力倾泻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巨大的能量流让震慑者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绚丽的火焰喷吐，仿佛震慑者是一株火树。机器人割草一样的倒下，那震慑者头顶和胸部的电子眼锁定了最适合攻击的目标，机械乌贼如雨坠落。
史密斯没有理会那些机器的死活，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临死的勇气，人类啊……”
说完这句话，他的嘴巴猛然张开，像是一条蟒蛇一样，双颌支起成钝角，一下就咬住了沙加娜的脑袋。他的双手奋力撕扯着，指甲化为锋利的刀片，将沙加娜身上固定的安全带全部扯断，就腰部的金属扣都被生硬的扯开。
没了束缚，沙加娜的身体被史密斯强行的吞噬，整个人都向前支起，双腿膝盖顶在座舱前的屏幕上。
轰隆！
史密斯猝不及防，那沙加娜的身体忽然就炸开，血肉纷飞，他只来得及吞噬到沙加娜的胸部，这一次的爆炸毫无预兆，让他都无法松口。
史密斯的整个头颅也跟随爆炸变成粉末，化为黑烟。等他再度凝结头颅的时候，吞噬血肉恢复的一点力量也消失了，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史密斯面色狰狞，自己想要变成沙加娜的样子，所以才去用这种办法整个吞掉。可是这个脿子身体中竟然藏着生物炸弹！
这是人类精英战士才会做的选择，一旦落入重围不敌，身体出现死亡特征超过6秒，生物炸弹就会自动引爆。
这样的爆炸，尸骨无存，机器也不可能拿回去虐待。
嗷吼！
史密斯愤怒的嚎叫起来，自己冲入这个地下城市，竟然一再受创，这身体的强度，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人类的简单武器，就能给自己造成伤害，自己需要不断的补充能量，不断的吞噬生命，才会让这身体不至于衰老，死亡。
该死的人类，肮脏龌蹉的人类！
他的嘴巴再度张开，这一次，他红色的舌头诡异的伸出来，一直向外拉长，转眼之间，已经有三米多的样子。
鲜红的舌头灵巧的在座舱内舔舐着，每一寸落下沙加娜血肉的地方，都在他的清理范围之内。
原来，这就是饥饿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失败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恨！
史密斯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狗，在拼命的抢屎。这是屈辱的感觉，但是无法抗拒。几次受伤，让他急需能量补充身体。可是自从拥有了身体之后，就不能利用身为程序时所需要的纯粹能源了，只有吃，像是那些恶心的生物一样，把食物吃进肚子，他才会好受一些。
迷宫的另外一端，正在指挥布置防线的乔恩忽然身体一震，停了下来。在他面前的几个战士首领也愣住了。
“沙加娜……”乔恩苦涩的吐出了这个名字，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他忽然抬起眼，看了一下姜焱和安娜，道：“沙加娜死了，我输了，你选择12个人跟随你，这是你应该得的。”
他的声音迅速冷静下来，所有的苦涩和后悔，都被压制下去。沙加娜操纵震慑者都死了，外面的敌人也太恐怖了，一具震慑者，很少有在弹药耗尽之前出事的。哪怕遇到战舰，震慑者也可能会利用地形逃掉。
更别提地下的环境，更加适合人形装甲活动，她怎么可能死掉。
他手下的战士首领也都知道了沙加娜的死讯，生物炸弹引爆，大家都收到了提示。
姜焱不知道沙加娜是怎么死的，但是他明白，这个时候不适合说刺激人的话。姜焱看了一眼安娜，转过头来，对乔恩道：“跟着我的人，会很危险，沙加娜的手下我不想要，你替我挑选十二个人吧。”
“我让克拉克撤下来，跟着你。剩下的十一个人，我会从普通战士里选择，他们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士兵。”乔恩脸色苍白，缓缓的松开了拳头。
他已经开始相信姜焱的话了，不能让自己的士兵送死，这地下的城市根本守不住。只要自己这里不成为突破口就可以，但是绝不要和敌人死战。或者逃，或者……投降。
“如果城市的通道全部封锁的话，我们有机会逃走吗？”姜焱忽然问了一句。
乔恩看着姜焱的脸，半晌没有说话。
“那就是有了？我猜猜，这个时代，应该不存在水下舰队，但是能保留一两条旧时代的潜艇不是难题。但是潜艇的控制权不在你的手中，对不对？”
“没错。”乔恩咬牙开口了。科科岛上是有两条潜艇，但是都是小型潜艇，只能在科科岛附近几公里的距离内训练，离开太远，就会被海中的怪物撕扯成碎片。
就算没有遇到怪物，这两条潜艇，卸下武器的话，也装不了一百个人。就这样逃走，就必须舍弃一些对自己绝对忠诚的手下。
第八十八章 好久不见
在这个时代，拥有得力助手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乔恩手腕出众，又肯为兄弟们着想，所以在这个十万人的城市中，拉拢起了两百名的私人部队。
这是相当出色的能力，至少姜焱没有这种手段。
可乔恩也不能放弃这些兄弟独自逃命，那说不过去，他并非冷血的人。必要的牺牲他懂得，可牺牲的目的呢？让自己活下去？
让克拉克跟着姜焱，他不希望姜焱把克拉克当成炮灰。这是他很重视的手下。如果城市不会被攻破，他是不会让克拉克这么快就独立出去的，至少要让克拉克的实力再提升一倍以上才行。
“我会让克拉克活下来的。”姜焱仿佛知道乔恩在想什么，他很认真地道：“如果我能抢到潜艇，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
“走？”
“史密斯需要手下，哪怕是人类，他也会接受。但是你不同，你是一个很有凝聚力的首领，在他身边是个威胁。要是城市守不住了，你肯不肯跟我走？”
“去哪里？”
“南方，寻找一个更大的岛屿潜伏下来，你等我回来，会给你带来意外的惊喜。”
乔恩沉默了，南方的海域，如果不是常年冰封的地方，会经常受到海怪的袭击，存活艰难。所以海人们大多都选择科科岛这样的地方定居。
逃走的话，武器弹药携带的就非常有限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空口无凭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立刻相信。但是你总该有些希望才对。”姜焱说着，从契约者腕表中取出一把把的匕首，在手中变魔术一样的更换着。
乔恩心中有所触动，他没有追问姜焱来历，但是也猜测出来，姜焱不是地球人。或者说，不是黑客帝国世界的人。在乔恩心中，他生存的地方就是地球，而姜焱和外星人的一个概念了。
“你听过平行空间的理论吧？”姜焱见乔恩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加了这么一句。
“看过，医生，如果你能抢夺下来潜艇的话，我会带人跟你离开，去南方寻找落脚点的。”
“这就对了，就算我们能杀了史密斯，代价也是巨大的，机器会在一个月内，大规模杀进来。眼前我们要对付的数量还不多，机械城要是增加军队的话，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把科科岛夷为平地。”
乔恩勉强一笑，想要驱除心中的阴影，却怎么也做不到。命令传达下去，克拉克带着乔恩手下最精锐的队伍撤退下来，换上了普通战士顶替上去。
狭长的战车中，乔恩和他的心腹开始认真的和姜焱商讨离开的计划。
姜焱坦然承认，他自己就可以携带大量的武器弹药，只要能逃出去，支持两百人创建一个简单生存点的空间他还是可以提供的。
但是大型的人形装甲，战车之类的东西就不要想了，姜焱的朱雀纹章空间也是有限的，而且收取物品也受到物品本身质量的影响。质量太大的东西，需要足够的精神力才能收入。
姜焱的精神力虽然已经凑到了80点，也不可能收取战车。
乔恩也知道，自己多年的积累不可能带走，只能优先选择武器。他手中的武器积攒也是不少，准备后路的话，也不至于影响眼前的战斗。
战车难以拆卸，震慑者人形装甲却是可以。乔恩的两具私人珍藏被拆卸开来，收入姜焱的朱雀纹章空间之中。电动雪橇是必须有的东西，否则在冰天雪地里长途跋涉，人的体力消耗极大。
有了这两样东西，能源就必须携带，可是能量燃料，也就是结晶，乔恩自己也没多少块。乔恩叫过来一个战士，和那战士吩咐了几句话，那战士点头离去。
安娜的听力是以前的4倍，她听到乔恩让那个叫维尼的战士把一些古董和艺术品折价给某人，换能量结晶。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看来乔恩也是个有决断的人。他现在开始变卖家产，把能带上的东西都带好，看来是死心塌地和姜焱合作了。
乔恩又叫来了十几个人，分别吩咐他们去出售一些东西，尽量换取能量结晶。水素粒子炮比较特殊，使用能量结晶相当浪费。但是在这个世界，能量结晶是比子弹好用的多的东西。一枚能量结晶，释放出的攻击相当于数百颗子弹，体积又小巧，是最好的战略储备。
本来这东西就比较昂贵，乔恩这个级别的人要购买，也要肉痛。现在他决意带自己的势力逃走，那就不能吝惜财物了。
沙加娜的死亡，对乔恩触动极大，她是乔恩手下最好的震慑者操纵员。
沙加娜手下的小队却是十分安静，他们保护在狭长战车的周围，等待乔恩安排他们。等乔恩把该处理的事情都交待完毕，才把这十一个战士叫上车来。
“沙加娜的死，不能责怪医生，是我们对敌人太掉以轻心了，以为凭借城市防御和震慑者装甲就能轻松应付。医生提醒过我们，是我们的骄傲，自大，才让沙加娜离开的。”乔恩看着这十一个手下，这十一个战士的脸上，还有悲愤。
在他们看来，如果沙加娜不是和姜焱打赌，根本不会死。至少她不会独自开着震慑者前去战斗，如果带上两个追踪者和几个步兵的话，情况也许就完全不同了。
姜焱却不在意这些略带仇视的目光，他平静地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能杀死沙加娜的，恐怕就是我说的那个怪物了。有他在的话，就算通道全部彻底封死，他也会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将外面的机器放进来。”
仿佛是为了验证姜焱的话，那迷宫之中，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还有巨大的撞击声。安娜的目光无法穿透超过两层的水泥墙，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克拉克，保护乔恩，你们要是想报仇的话，跟着我来吧。”姜焱说着，向安娜使了个眼色。他知道是史密斯杀了进来。
眼下的史密斯，应该是比较脆弱的时候，不先干掉史密斯一次，自己也没心情去抢潜艇。史密斯不死的话，别说一个月，这个城市连半个月都守不住。
“给他们换上外骨骼。”乔恩沉着的命令着，姜焱要亲自去挑战那个怪物，他当然会用最大的火力支持。这十一个人中，有两个人拥有追踪者，剩下的是纯粹步兵，换上外骨骼的话，至少力量和携弹量大许多倍。
“带电击枪，外骨骼挂上激光刀，恐怕要近战。”姜焱冲着乔恩说，他也怕那十一个人根本不听自己的建议。乔恩点头，吩咐去取装备的人按照姜焱的说法做。
激光刀杀伤力很大，可是攻击距离一米左右，纯粹的近战能量武器。史密斯的半数据化身体没有契约者的完善，能化为黑烟并不是好事，那反而是他的弱点。
姜焱希望能量武器对史密斯能有更大的杀伤，至于这个推论是否正确，很快就会知道了。
迷宫之中的战斗声相当激烈，忽远忽近。不断有沉闷的撞击声和爆炸声传来，姜焱没有要外骨骼装甲，只是穿上了一件插有陶瓷板的战斗服。他甚至把sz1型步枪都收了起来，只留下猎魔人突击枪背在后背。
左手虎牙军刀，右手上弦月。姜焱站在迷宫的出口，和安娜并肩而立。
沙加娜的十一个手下，脸上总算是好看了一些，这两个家伙，也不是胆小鬼，更不是废物。
安娜仔细倾听着，迷宫内的战斗区域很大，最前方的战斗非常短促，显然，那史密斯在强行突破，根本不理会迷宫之中的堡垒。和堡垒发生战斗的，就是史密斯控制的机器人了。
来吧，来吧！
杀死你这个怪物，我们就有希望回去了。安娜心中的战意变得越来越强盛，她只是一个没有级别的契约者，可是拥有了数字装甲之后，战斗力飙升。
按照姜焱的理论，自己得到这么大的好处，空间要是没有什么考验才奇怪呢。这一次，面对史密斯的战斗就是对自己的考验，如果挺过去，数字装甲就真正是自己的了。
如果失败，就是死亡。
姜焱和安娜站在一起，轻轻问道：“要是不死，这个任务就算熬过去了。”
“嗯，我知道。”
“所以，尽全力吧，我会留下精神力，只要不死，就能把你救回来。”
“你要保重，这次我未必可以照顾到你。”
姜焱转动了一下双手的匕首，感觉手掌的湿度恰好合适。他没有接安娜的话，那迷宫的出口位置上，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人走了出来。
刚刚出现的时候，他上半身的衣服下摆全部烂掉，向前走出七步的功夫，已经恢复得光鲜如新了。
姜焱远远的向他招了招手，开口道：“史密斯，好久不见，你还没死？”
第八十九章 吃人
史密斯看到姜焱和安娜，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也和姜焱打了个招呼，道：“医生啊，你也没死啊。”
“三岛一城呢？”姜焱知道对方是程序化身，本能的问了一句。如果对方是人类，肯定不会有答案的。
“被我吃了。”史密斯站在距离姜焱五十米外的地方，他的声音清晰异常，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姜焱和安娜的身后，是十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其中两个，还乘坐着追踪者装甲。
在更远的地方，停着乔恩的指挥车，车旁还有两辆装甲战车，十几个战士，和一具震慑者。
那震慑者是克拉克开回来的，上面还没有人。
姜焱和这个怪异的家伙认识，让乔恩的人心中都是一沉，而且姜焱还和熟人一样聊起来，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