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将车子停了下来摘掉头盔向身后的张鑫走去。
“有带烟吗？”刀子问张鑫。
“哦，有……”张鑫赶紧从自己的赛车后座里掏出一盒皱皱巴巴的黄鹤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放的时间有些长了，不知道有没有发霉……”
刀子掏出一只闻了闻皱了皱眉头：“凑合抽吧！”
张鑫递过火机，等刀子点燃香烟之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咳咳！有点霉了！”张鑫被烟呛得直咳嗽。
两人最近关系怪怪的，刀子也感觉到了，张鑫对自己有些疏远，平时一直是跟着自己后面刀哥长刀哥短的，大概是从无名山山路修好的那次试车之后，张鑫总是在不经意间对自己表现出浅浅的敌意。
张鑫自己也觉得奇怪，刀子的技术在他的眼中是无比强悍的存在，自打加入r车队之后，整天付出比任何人都要多的时间和精力努力的练习，自以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接近刀子的水平，但是无名山的试车，让自己倍受打击，赛道标准的路面和调校完美的赛车让刀子在那次的试车拿下一个让人咂舌的最快纪录，也顿时让张鑫觉得自己经过这么多的努力和付出后抬起头来只见前方依然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最让张鑫崩溃的是，当时陈铮和老孟一致认为，刀子并没有发挥到极限……
“刚刚的下山路感觉怎么样？”刀子突然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啊？”张鑫一愣“我没觉得怎么样啊？下山的那段路上，我一直盯着你的车尾……”
“靠！”刀子无奈的说：“你盯着我干嘛？这两圈慢速行驶主要是让你有时间感受路面的颠簸程度、规划每个弯应该以哪种速度和角度通过，你要想象着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自己是如何在正式的比赛中是怎么跑的……”
“刀哥……我又不是首发车手……”张鑫小声的说。
“那你知道为什么叫你也来吗？”刀子看着张鑫有些退缩的样子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今天下午那个本地的车手保养过车子之后也在这条路试车了吧，一会儿回到山上你问问陈铮那个家伙跑山的计时，陈铮一定有记录的，你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攻克这条路，并且超过他，比他用的时间更短，明白吗？”
看着刀子一脸严肃的对自己说教，张鑫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想赢我……”刀子抽了口烟，使劲的呼了出来。
“刀哥，我没……”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想赢我着证明你有斗志，这样很好啊！不然你加入r车队还有什么意义？让你先来做替补车手不也是为了让你更快的成长吗？”
“刀哥，谢谢你……”张鑫红着脸低下了头。
“靠！少跟哥肉麻！回山上，下一趟你打头，我跟跑，然后下山还在这里，我想听听你对这条路的真正的看法……”
“好嘞！”张鑫跨上赛车发动了引擎，不得不说刀子这番话解开了张鑫这段日子里的心结，张鑫通过刀子的态度明显的感觉到，不只是陈铮和老孟在教他，就连自己的假想敌，自己一直崇拜的刀子也愿意在一次次的比赛中亲身实例的去带领自己一点点的进步一点点的突破……
“刀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哼哼！总有一天我会赢你！你都快30了，我才25岁！哈哈哈！”张鑫得意的想着。
“阿嚏！”正准备戴头盔的刀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娘的！谁骂我了？”然后转过头看着张鑫：“兄弟，有带卫生纸吗？”
“没啊！干啥？”张鑫愣了一下。
“妈的，刚打了喷嚏，鼻涕粘头盔风镜上了……”刀子撇着嘴用手擦掉了黏糊糊的鼻涕随手朝自己屁股上抹了抹……
“我靠！刀哥，你也忒……恶心死我了……”张鑫嘴撇的跟八字一样，一脸鄙视的看着刀子。
“刚是不是你骂我了……”刀子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看着张鑫。
“哪敢啊！”张鑫嬉笑着说。
“妈的，就是你小子！”
“不是……不是我！”
……
02挫败感
回到了山顶，陈铮也十分的赞同刀子的想法，张鑫和刀子调换发车位置后，立即开始了第二趟“蹚水”。
这条赛道截取了223省道的一段作为云台山下山道的比赛路段，由于是双向对开的公路，不像无名山一样是单行旅游线路，这就要求山下留守看路人随时用无线电报告对头车的情况。
好在时值周末的晚上，几乎没有了上山的车辆，二人在第一趟跑下山路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见到对头车了，第二趟，按照刀子的要求，张鑫一边熟悉山路上每一个弯角一边假想着自己在正式比赛的时候应该在每一个弯道使用什么样的速度、角度和位置入弯，何时入弯减速何时抵达出弯的加速点，以及每个点大概需要使用车子的哪个档位……
说实在的，这段山路从小北顶到安上村的道路细细数来独弯和组合弯道一共有七七四十九个之多！要在短时间内记住并熟悉每个弯道的特征就算是刀子也觉得吃力费劲，更何况还要规划整个赛段的节奏。
文中一直提到的节奏无非也就是刚刚以上刀子所要求张鑫对整条赛道化整为零以每个弯道为单位，以什么样的速度、角度、行车线的选择，减速点、加速点的位置等等等等，然后再把这些行驶数据化零为整的串联起来，就形成了所谓的比赛节奏……
这条全长约141公里的山路无论是对张鑫还是刀子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挑战，跟无名山的二十几个弯道比起来，这里的弯道数量要稠密的多！其中不乏各种角度刁钻的s弯、w弯、发卡弯等等。
“日啊！这也太变态了……”张鑫咬紧牙关，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连低速探路都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其实在张鑫身后的刀子也好不到哪去，说句不夸张的话，要是在无名山，刀子甚至可以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就能跑出令人乍舌的成绩，凭啥？凭的就是刀子对无名山下山道每一个弯道、每一米的道路甚至是路上有几条裂缝几颗石子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烂熟于心。但是在这里，刀子自己心里都有些暗自打鼓，甚至是对这次首次出征都产生了赢不了的想法。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骑行抵达山脚，同时跳下车子，踢开支架，仍旧是抽着有些霉味的香烟，刀子眉头不展的默默抽着烟，说真的，跑完这两趟之后，刀子的心情比这发霉的烟味好不了多少。一种极强的挫败感像阴影一样笼罩在刀子的心头，我会输吗？如果第一次出征就输掉，那么以后的比赛怎么办？是不是年龄大了，变得胆小了？如果说张鑫只是担心自己跑不好这条山路的话，那么刀子自己心里纠结的事情远比张鑫多的多。刀子突然开始拿自己的不足对比张鑫的长处，要说刀子自己的技术几乎都是在无名山上无数次的练习得来的，跑起无名山的下山路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但是张鑫就不同了，因为是新手，对于新路段的适应能力肯定要比自己强，或许经过远征的历练后，这小子终究会超越自己吧，而自己或许也只能守着无名山做一个走不出山的下山之王吧……
“刀哥……”沉默了一阵子后张鑫先开口了。
“什么事？”
“这条路，很难跑……”张鑫丢掉烟蒂，吐了口唾沫。
“说说看，怎么个难跑法？”刀子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前半段很那跑，弯道太多，一个接一个，节奏连贯不起来……到了水库附近的山路还好些，弯道的角度平滑了很多，比较适合高速过弯，总之，这是一条先难后易的路段……”
“嗯……表面看来确实是这样，这不是才练了两趟吗？对于这样的山路，唯一的秘诀就是多跑几趟，没节奏就在一次次的跑趟中找节奏……”说完刀子跨上自己的赛车戴上头盔向山顶返航。
“吃饭！吃饭！”刚上山顶陈铮就敲着不锈钢饭盒冲着二人吆喝。
不知什么时候小舞带着童楠开着陈铮的吉姆尼吉普车已经在山顶等着了，并且带着用可以说是巨型的电饭煲保温着的白米饭，保温桶里盛放着回锅肉、鱼香肉丝、烧青菜和咖喱牛肉……
“哥哥！吃饭啦！”小舞和童楠头上带着白色的厨师帽，看起来十分的滑稽，而童楠似乎不太情愿带着这种白色的高帽子，本来就很腼腆的她脸色更加红了。
问道这些家常菜的香味，刀子才感觉到肚子饿了，跳下车熄火，小舞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盛进一个新的不锈钢饭盒里送到刀子的面前。
“哥哥，哥哥，里面有小舞亲自下厨特意做给你吃的咖喱牛肉哦，哥哥最爱吃的……”
刀子笑了笑，亲昵的刮了一下小舞的琼鼻，接过了饭盒。
“哥哥，坐在这里！”说着小舞从吉姆尼后备箱里拉出一张很大地垫，铺开之后所有的技师和工作人员全都席地而坐开始了晚餐。小舞也端着自己的kitty猫饭盒蹦蹦跳跳的坐在了刀子的旁边。
刀子一边吃饭一边出神地思考着这条山路的跑法，自己的感受和刚刚张鑫所讲述的大概一致，这条山路是前半段弯道密集，通行速度不高的路段，但是下半段的路程弯道就骤然减少，角度也都趋于平缓，再加上后半段的高度落差不大，没有大落差的下山坡度，车子与车子之间的马力差距就会十分明显，对手是川崎zxr，即便是前半段占据车身轻、灵活度高等优势的nsr可以来开距离，但是后半段四冲程车的高速状态下的马力优势绝对不容小视……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饭都凉了！”小舞轻轻的撞了撞刀子的肩膀“是不是不好吃啊……”小舞嘟着嘴鼓着腮帮子：“这顿晚饭可是我和小楠一起做的……”
听到小舞提起自己，童楠赶紧低下了头，脸色又开始红了起来。
“哥哥，童楠好像老是爱偷偷的注视着你呢……”小舞撒娇般的用自己的肩膀轻轻地撞了撞刀子。
“哪有！我才……我才没有！”童楠脸更红了，端起饭盒像逃难一样跑到1号车旁坐在车厢边远离了人群。
刀子也发现了，最近童楠对自己的态度却是奇怪，老是自己不经意的看到她的同时，童楠总是把眼神从自己身上躲闪开来。
03将近两分钟的差距
一顿丰盛的晚饭结束后，刀子和张鑫趁着用技师检查赛车的时间找到陈铮，三人盯着陈铮在ipd上特意绘制的精确的路线图研究了起来。
听完刀子和张鑫对路况的看法之后，陈铮点着香烟一阵的沉思。过了好一会陈铮深吸了一口香烟缓缓地说：“想不到，仅仅是两趟的试车就让你们俩心里有这么大的压力……”
刀子耸耸肩，不置可否。
“适当提高一些节奏，再跑个三趟，用六成的速度去跑……”陈铮合上ipd上的rt ver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们在以后的远征赛事上做到连战连胜，所以，不必要的心里压力可以丢掉！”
二人再次发动了赛车，只是这次发车并没有一前一后的出发，而是刀子和张鑫两人间隔三分钟依次发车，由刀子首发。
说是使用六成的速度去跑，但是刀子心里并没有这么打算，前两趟的慢速识路让他觉得十分的憋屈，但是在憋屈的同时，按照自己教张鑫的跑法，试着将心里预演的节奏串联起来，所以不知不觉的，车速开始渐渐快了起来。
从起跑到第一个弯，四档降二档，80码过弯，抵达出弯点时均匀加速，挑上三档120出弯。到达第二个弯道，同样四档减为二档70入弯，第二个弯道直至第四个弯是连载一起的复合型s弯，车子保持着二档7000转70-75之间的速度通过出弯之后，刀子迅速将档位提升至3档，利用出弯后不太长的一段小直路，把车子的速度提升至5档130，紧接着的一个u型发卡弯，刀子在入弯口再次将档位从5档降低至2档，轻踩刹车50码入弯，到达u型弯顶点之后，减至1档开始急剧的加速，2档……3档出弯车速80……
短短的几百米的距离，刀子踩下挑起几十次档杆，着对于刀子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这得益于10年前每天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汽油浸滛与无名山的飞驰，练就了手脚无间的配合，但是毕竟他在之后的10年间再也没有碰触过赛车，以往的身手在此山路上还是稍显捉襟见肘。
“妈的，不服老不行了……”刚过四分之一的路程，刀子就觉得左脚的脚腕有些酸沉，不断的挑档降档使得脚腕不住的做着上下往复的动作。
过了该段山路唯一的隧道之后，紧接着就是该山路特有的七连发卡弯，也是当地车手所说的“云山七连”该段路面山势陡峭，相对落差极高。弯道外侧也只是粗糙的用一些间隔的水泥墩作为防护，这些水泥墩的间隔拦阻冲向外侧的汽车都有些显得稀疏，更何况是比汽车要窄得多的摩托？
出于强烈的恐高症，刀子在刚刚前两趟识路的时候经过此地都有些显得心惊胆颤，更何况出于竞赛时为了获得更高的过弯速度，必须要沿着山崖的外侧高速过弯。
“妈的！景区赚的钱哪去了，连护栏都不舍得装……”刀子咬着牙硬着头皮按照自己之前所预想的路线切入弯道，当车身掠过一个个涂上红白相间油漆的水泥墩时发出“呼—呼”的声音时，刀子的心脏也随着声音一下一下沉重的跳着……漆黑的夜空中，弯道外侧的山崖像是一个张开着的巨大黑色大嘴，高速向自己扑过来随时可以将自己吞噬一般，刀子手心有些微微的出汗，背后一阵阵发凉，“要是掉下去，肯定会粉身碎骨吧……”刀子一想到黑漆漆的山崖下那看不清的茂密的树林和嶙峋的怪石，双腿就不住的打颤发软，使得自己如履薄冰一般小心翼翼的掠过一个个u型弯道。
“操！想这些没用的干啥？” 经过几番心脏急剧的收缩之后，渐渐适应并减轻了一些恐惧感。刀子收敛心神，极力的抛开让自己恐惧的想法，尽量不把眼神放在弯道外侧的万丈深渊。这个七连发卡弯过的算是差强人意，但是和刀子的预想线路和速度还是有些差距的。
“下一趟，着重再适应一下这一段！”刀子驾着车心有余悸的从后视镜扫了一眼刚刚通过的“云山七连”。
过了所谓的“云山七连”之后，弯道的角度也都慢慢的开始趋于平缓，加上这段山路的落差本身就不是太大，刀子的恐高症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车速也渐渐放开，到达山脚下负责报告上山对头车的计时员面前的时候，该计时员报出全程总时间：9分51秒4！
刀子跳下车熄灭了引擎，有些心疼的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些负责变速箱和后轮之间动力传输的链条，还真别说，这一趟山路下来，车子的链条都稍微呈现出向下的抛物状弧线，频繁的换挡操作，即便是“did”牌的竞技专业链条也有些吃不消，后轮的链盘更是如此，链盘上的挂齿磨损相当的严重，自己的pg-iv当时为了更好的轻量化，使用了质量较轻但是耐久度并不高的合金链盘，这段时间的骑行下来，已经有不少的挂齿被磨损的异常尖锐……
还没等张鑫跑下山，刀子的耳边传来一阵川崎赛车直列四缸发动机所特有的引擎声。刀子循声望去，一部赛车朝着自己驶来，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车头上独特进气管道和蝴蝶型大灯表示着自己是一部97款的kwski zxr400。
驾驶zxr400的车手跳下车子脱掉头盔，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然后笑着说：“你就是刀子吧，久仰啊……”
车队在刚刚上山的时候，刀子一直在1号车里睡觉养神，所以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并不认识，只见这人友善的伸出手来，刀子才迟迟的伸出手与之握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天宇，朋友们给面子非得说我是这条山路上最快的人……”赵天宇说话颇具江湖气息。
“你好……”刀子对这个自来熟的家伙的突然到访感到有些意外，按照比赛前的约定，今晚是留给r车队单独训练的，这家伙这时候折返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条山路不怎么好跑吧……”赵天宇裂开嘴嘿嘿的憨笑着。
“还好，再适应两趟应该就差不多了。”刀子并不想和这位多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