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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后记第22部分阅读

    是要搜宫了,她问心无愧自然是不怕的,可是抬眼撞到梁贵妃有恃无恐的笑容,心里不禁犹豫起来,再联想到昨日晚上自己的疑惑,终于了然了。想来这宫里,已经被做了手脚。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臣妾不懂,臣妾被人设计陷害,皇上也没有说要处置臣妾,如今不去仔细排查可疑之人,反要过来搜臣妾殿里,臣妾日后这脸面,怕是无处搁了,随便出什么事便要搜身搜宫的。日后见人,怕也抬不起头来。”秦谖说的自然是端午前事,想借那次自己被搜身来博取太后些许同情,暂时打消搜宫的念头,让自己得以喘息,声调也委屈万分。

    却不想这句话更惹起太后想起梁贵妃的话来,因此对秦谖更加嫌恶,口气也多了几分不耐,“宜贵人只需要告诉哀家你是愿还是不愿?”

    秦谖看见知道今日是要被搜定了,心里着急,迅速四下张望了一下,如镜如花在自己身后头也不敢抬,李辉在殿外候着。

    “太后既然执意如此,臣妾哪里敢拦着,便依从太后的搜宫便是了。”秦谖迫不得已答应下来。

    太后得了秦谖这句话,便立刻吩咐下去:“杜若夕颜桔梗,你们还不带人下去仔细搜着,记着,不能放过任何地方。所有可疑的东西都拿到哀家这里过目!”

    “如镜如花,你们还不快带着几位姑姑去?愣在这里做什么,真是没眼色。”听了太后发话,秦谖也连忙对身后的如镜如花道,一面暗暗传递了个眼神给如镜如花。

    第一百零八章 柳暗

    如镜如花听到主子叫她们名字,不由得抬起了头,收到了来自于主子饱含深意的目光里面的信息,心里一慌,忙连连答应着,一齐起身了。

    “慢着。”太后忽然道,“让杜若她们去就行了,你的人还是好好在这呆着吧,别在哀家面前耍什么动作。”

    秦谖感觉到头皮发麻,是被梁贵妃盯着发毛的感觉,让她感觉无处遁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按着梁贵妃的期望轨迹那样发展了。

    “臣妾听太后的就是。”秦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改变太后的主意了,索性乖巧的挨在太后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她知道待会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心里却奇异的安宁下来,秦谖不禁想起曾经似乎自己就对太后一直都充满着惧意,这个不苟言笑总是盛装的女人,在自己成婚第一天满怀着忐忑入宫去觐见时候,便警告自己不要妄图霸占元真一个人的感情。

    却不想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就算换了身份换了地位,那原有的淡薄的,依旧不会有热度。

    柳暗花明又一村,每当遇到什么问题,自己就喜欢用这句话来安慰内心,只是如今自己仿若入了绝地,该如何逢生?若真是被搜出了东西,再联系到太后今日对自己的态度,意欲谋害皇上的罪名便是坐实了,恐怕就会了断自己的性命。

    梁贵妃,当真是够狠,明明自己一开始从未招惹过她,不想她对自己却是步步杀招,若自己这次能有生路,定不放过她!

    秦谖心中各种念头百转千回中,杜若夕颜几个姑姑也重新回来了,让手下的宫女将几个东西放在漆木红盘里端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看了一眼下面的东西,问道:“可疑的都拿上来了?”

    杜若道:“是,栖鸾殿地方也不大,我们也就把搜查过程中不晓得来历内容的都呈了上来。”

    “那你就去传鲁太医进来吧,他在外面也等得久了。”太后慢慢道,倒不像方才那般着急了。

    秦谖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来太后这次是做好了准备,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梁贵妃,见梁贵妃眼神在盘中某一物停留了片刻,随即嘴边擒了一抹微笑的向自己望来,秦谖明白梁贵妃如愿了。

    太后望向秦谖:“宜贵人,就请一一向哀家解释下这里面的东西,为哀家排疑解惑吧”

    “是。”秦谖别无他法,只能顺从的向前,心里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怕凶多吉少。

    “这是臣妾仿着古方做的玉容霜,这是臣妾常带在身边的地黄丸药,也是从前叫太医开的……”秦谖一一将漆木红牌里的东西往外拿了,与太后解释道,鲁太医也都在太后的示意下跟在秦谖身后将秦谖放下的东西仔细检查了,皆无问题。

    秦谖将手伸向盘里的最后一样东西,却忽然迟疑了,手还没触及到那油纸包,便又翻身向太后跪道:“太后娘娘,臣妾实在不知道这是何物,不像是臣妾宫里的,臣妾可否能够打开一看?”

    第一百零九章 辩

    太后哪里会信她,眼里流露出冰冷和蔑视,她就说嘛,刚进宫的新人而已,哪够资格在这宫里得瑟,不够接自己一招。

    “宜贵人先把东西打开,哀家也瞧瞧。是不是你宫里的,你心里清楚,哀家也清楚。”

    秦谖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样结果,她那样不过是最后一搏,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向梁贵妃计谋得逞的嘴脸,做出镇静的模样,打开了油纸包。

    众人的视线也随着秦谖的动作,聚集在了秦谖手下,是个青色的瓷瓶。

    太后向鲁太医点头示意了一下,鲁太医上前,去过那瓷瓶,将里面的东西仔细查验了,向太后回禀到:“太后娘娘,这确是番木鳖风干研出的粉末。”

    太后看向勃然变了脸色的秦谖厉声道:“宜贵人,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哀家听闻你是受了德懿仁皇后的恩,为了她报仇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给哀家好好坦白清楚。”

    秦谖自然死也不认,泫然泣道“太后娘娘明察,臣妾从未见过此物,太后您想想,臣妾若真想害皇上而不为人知,哪里会将毒下在臣妾亲手做的小食里面?臣妾做的时候身边有小厨房的公公给臣妾作见证,臣妾哪里有机会动手么手脚?分明是早早有人将这毒趁人不备下在了药酒里,陷害臣妾啊!”

    “胡说八道,那天谁会知道你要做什么去给皇上?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早早做好准备,只等着有机会为皇上做小食,如今在哀家面前,在证据面前还不肯坦诚!”太后责道。

    “太后明察,臣妾哪里会预知皇上和贵妃娘娘想让臣妾做什么,臣妾在宫里才听到陈阜总管的传唤,说要臣妾做酒酿丸子,一定是事先知道臣妾要做酒酿丸子,或者有办法让臣妾做酒酿丸子的人,才在必备食材中准备的,这般歹人,心思是在狠毒,太后不能不查!况且臣妾若真下毒了,哪里还会将这作为证据收在臣妾宫里?这么小的瓶子随便怎么都可以不留痕迹的处理掉,臣妾自问不是愚人。”秦谖不肯放弃,努力寻找着一切能够的理由为自己辩驳道,她信太后虽一贯不能喜她,但绝非梁贵妃同伙,只能晓之以理,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果然,太后的眉头皱起来了,秦谖说的的确在理,那日秦谖究竟是否提前知道她是要给皇上做酒酿丸子的,可具体细节她又不曾清楚,只好问向身边的梁贵妃:“玉真,你给哀家说说,那日前是否早早通知过秦谖准备给皇上做酒酿丸子?”

    梁贵妃看太后被说动了,还来问自己当日细节,心里一跳,还是强笑着道:“这想吃酒酿丸子也是臣妾与皇上忽然想的,倒是没提前通知过宜贵人,不过,这宜贵人从刚来永和宫还是个小小常在的时候就来问我借用小厨房了,听说还经常给皇上做点心膳食,提前在药酒下毒伺机害皇上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与皇上一时的贪吃倒给了宜贵人这样一个方便,也是臣妾的错。”

    “是么,还是个常在时候就开始向你借用小厨房?不是我说你,玉真,你御下也太松了,心不要太软。”说着目光又看向秦谖:“你莫不是不晓得宫里规矩?每个宫的小厨房都是皇上开恩为一宫主位专门设的,普通一个常在哪里有资格用?是不是你一开始就存了心思,想要借用小厨房之便来谋害皇上?!”

    秦谖脸色白了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成了梁贵妃指证自己的话柄,梁贵妃那边已经低低抽泣了起来:“是臣妾失察,竟不知她还有此祸心,臣妾若早早知道她是不便在御膳房下手而打小厨房的主意,断不会允她,幸好这次皇上没事,否则臣妾百死也难抵罪过。”

    “是天意佑皇上,佑你,否则你哪里还有命去百死?”太后爱怜的看了一眼梁贵妃,刚才自己险些就被秦谖说动了,看来玉真说的没错,这宜贵人果然是能言善辩。

    “是天佑皇上,臣妾是跟着沾光罢了,只是可怜臣妾的莫离。”梁贵妃低低的说了一句,神色充满感伤。

    秦谖看见表情丰富的梁贵妃,不禁恍惚了一下,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高傲的见人连表情都懒得给的梁贵妃。

    “宜贵人,事到如今你到底要不要和哀家说清楚?哀家或许会留个全尸给你,并做主保你全家性命,否则,哀家恐怕你是不晓得慎刑司的厉害!”太后已经对秦谖没有了耐心。

    秦谖只得权宜,将头扣在栖鸾殿冰凉的地砖上,“臣妾要招,也要在皇上面前招,太后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就把我带到皇上面前去。我一定会如实的将经过说清楚。”

    梁贵妃听见,心里有些担心,虽然如今太后已经认定了秦谖的罪实,可看秦谖模样平静,不知心里还在打什么算盘,夜长梦多,还是让太后直接下令处死她算了,先斩后奏,再去和皇上说,心意定了,梁贵妃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向太后劝说,却听太后已经道:“我看你是执迷不悟,好,还不死心,好,就把你绑到皇上面前,看你还有什么法子伤害他!”太后以为秦谖还想害皇上。

    秦谖无语,只得扣头道:“谢太后恩典。”

    太后命杜若出去唤人来将秦谖绑了,缚住手足,秦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但在太后面前还是乖乖的顺从了。

    太后先着夕颜去提前通知皇上,才带着秦谖慢慢出了永和宫。梁贵妃看太后表情严肃,只得跟着太后走了,她料定秦谖这次必然无法逃脱,虽然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但小心的隐藏好了。

    养心殿里,皇上皱着眉头看着被太后和梁贵妃五花大绑带来的秦谖,“母后是说方才在宜贵人宫里找出了番木鳖?搜宫,这是谁的主意?”皇上问着却将目光投在了梁贵妃身上。

    太后却挺起身子将梁贵妃护在身后,“是哀家的主意,哀家听说了昨日的事情,胆敢谋害皇上,这件事非同小可,哀家不得不出手了。”

    第一百一十章 渐远

    皇上慢慢收回了落在梁贵妃身上的目光,转向太后道:“母后,儿子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儿子以为并不像表面一般简单,已经在调查了,请母后稍安勿躁。”

    太后对这回答并不满意,“你查到了些什么,给哀家说说?哀家都已经在宜贵人宫里搜出了番木鳖!难道这还不足以将她定罪么?”

    皇上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秦谖,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陈阜,去把她解了。”

    “皇上?哀家是要带她来,让她一一招供的,就这么解了她,她万一要伤害你怎么办。”太后的声音有些尖锐了。

    “朕心里有数,不如母后先回去,朕亲自问清楚,她好歹还是个宫妃,这样绑着传出去也不像样。”皇上耐着性子,但口气已经略微生硬了些。

    太后见皇上宁可违逆自己也不肯处罚秦谖,脸面有些挂不住,忍不住拂袖动怒道:“好,皇上的翅膀硬了,不需要哀家了,皇上不叫哀家管事,哀家就从此呆在永寿宫不插手了便是,皇上自己看着办!”说完便转身出了养心殿。

    梁贵妃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满心以为这次秦谖一定逃脱不出,不想皇上竟如此包庇她,见太后要走,下意识的想追出去拦住太后,不想却听见皇上出声留住了她:“梁贵妃留下,朕有些话要问你。”

    不只是梁贵妃,秦谖也有些诧异皇上的态度,她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在劫难逃,想到皇上面前抵死不认,再来个以死谢罪,想皇上心软,一定不忍,来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却不想皇上却没有在意太后的话,更没有降罪自己的意思,是因为皇上在意自己么,秦谖看皇上表情,在心里摇了摇头,从头至尾,皇上也未曾多看自己几眼,仿若自己真的只是他口中的,一个宫妃而已,如果只是一个宫妃,配不上皇上的袒护。

    那究竟是为什么?

    皇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让陈阜解了秦谖身上的绑,顺手让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歇息了,长乐看到这情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她方才见秦谖这样进来,真是捏了一把汗,可碍于前事,又不敢去求情。

    “太后那边,是你去说的吧。”皇上并未多留意秦谖,开口直接问向梁贵妃,梁贵妃心里一紧,不知皇上为何这般问,还是强笑道:“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太后她老人家哪里会不知道,臣妾怕太后记挂担心,今日便去向太后说明了昨日的事情,都是臣妾多事。”

    皇上眼神有些闪烁,看向梁贵妃的脸上多了层谁都看不透的深意,“是你提出要去搜宜贵人宫的?”

    梁贵妃不敢认,“臣妾哪里敢,是太后的主意。”

    “这番木鳖是在何处被发现的?”皇上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转而问起其他,梁贵妃终于喘了口气,只要皇上又提起番木鳖就好,看来皇上不是有意袒护,只是多疑罢了。

    “是在宜贵人的书橱顶格。”梁贵妃因为松懈了心,一时大意顺口说出来了,说完立即觉得不对,又加一句:“是杜若几个姑姑去搜的,臣妾没有跟着,不过方才太后也问了,杜若姑姑好像是这么答的,臣妾没留神,怕记不准。”

    秦谖不禁转头瞥了眼梁贵妃,自己并未离开太后视线,太后是没有关心这个问题的,梁贵妃没有跟着去搜查,却知道东西藏在哪里,分明是嫁祸了,但秦谖没有开口,她等着皇上的主意,这些微小的疑点都在秦谖心里默默记下了,等着更合适的时机来用它们来翻身雪耻。

    皇上听了梁贵妃的话,目光忍不住的落在屏风后面的某处角落,得到一个眼神的否定后,乌漆的眸子重新落在梁贵妃身上,让梁贵妃心里忍不住的发毛。

    “这些年来的事情都是你来做的,太后肯信你,朕也没有意见,你比起其他人,在我心里终究不同。”皇上终于开口了,对着梁贵妃缓缓道。

    梁贵妃听了这话,心里微微的苦涩起来,自己倾身相许,也不过换来一句不同罢了,不过梁贵妃很快就平复了过来,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

    她不要他真情真心,她要这六宫之权,有人质疑她的权威,就该死。

    “皇上说这些,可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梁贵妃神情有些惶恐,带了几分怨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皇上,有些委屈。

    皇上叹一口气,“没什么,只是朕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以前的玉真,性子是冷傲了些,朕以为内心还是很善的。”

    梁贵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以前的玉真,是说如今的自己便是不善了么,莫非皇上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就算皇上知道是自己撺掇太后去搜宫,也绝不会这样对自己说,他还不至于袒护秦谖至此。

    秦谖也听得一头雾水,不知皇上所言何意。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宜贵人继续在自己宫里待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栖鸾殿半步,长乐,未央,你们俩送她们下去。”皇上摆摆手,一副有些失落的表情。

    秦谖看的心疼,不知皇上为何忽然失落,但还是不能拂逆皇上的意思,同梁贵妃一起跪安了,走到门口,又听到皇上吩咐陈阜道:“陈阜,去传薛答应过来。”

    这几日几番猜测百般揣度身心疲惫,忽然忆起了那晚湖边的如水的女子温柔的笑靥。

    秦谖脚步顿了顿,拼命忍住回头的,跟在梁贵妃身后回永和宫了。

    一路的艳阳如火,也暖不了秦谖的寒心。

    她忽然感觉那个少年,如今渐渐长成了一个愈发成熟稳重的男人,却不再是自己深深了解的夫君了。

    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的默默发生着改变,留意或者不留意,都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心痛的去看着。

    秦谖回想起薛茜桃的面容,银牙暗咬,护甲深深的嵌在了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