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下越大的雨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只是安静的望着。默默的伫立着。
像是一棵在雨中的白杨树一般的坚毅。
消瘦的背影,让人心疼。
而眼中,那粘稠的悲伤,被雨打湿的氤氲,逆流成河。
斑斑驳驳,疏影心(3)
轻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回想,清晰……好像是她和顾笙去超市,然后,叶之庭救了她,受了伤。
瞳孔放大。
来不及思绪,套上衣服便准备出去。
迎面而来的南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目光中的怜惜,清晰无比。
“南宁。”她弱弱的喊着。
“你要去见叶之庭。”南宁直白的说,不给她躲闪的机会。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不断地追逐。
不断的失落。她何曾不知道,轻歌心之所属。
可是,天和地的距离这样的遥不可及,她不想看见她再这样从云层狠狠的被摔落。南宁比任何人都了解苏轻歌。再有一次,眼前的苏轻歌就会分崩离析。
轻歌不语,目光垂落。晨曦的温暖光芒,透过厚重的窗帘,落在轻歌的头上,顽皮的跳跃着。她的眉眼,落了点点的繁光,很唯美的忧伤。
眼中波澜不惊:“南宁,我要去确认一件事情,这样我就能死心。”就能再也不期待。就能守着自己的空城,一辈子也不再幻想。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的固执。”
“你就不能妥协一下吗?轻歌。”南宁说着,眼中的悲伤,慢慢交织成沉重的雾气。
我想保护你。
你却总是自愿的伤害自己。
轻歌。
她越过南宁的身侧,淡淡的说:“对不起,南宁。”语气低沉,说不出的凉薄。
南宁终是坐在床沿,不断的苦笑。
轻歌,你太不解那个少年了。那个深如海洋般的苍凉少年。
走出寝室的时候,便看见顾笙一个人坐在长凳上,清晨的雾气缭绕在他的身侧,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与背后的场景融为一体。背影微凉,会让人心脏微微的一疼。那个,孤单的少年。
“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出决定的,轻歌。”声音沉沉,清浅的像是‘叮咚’落下湖面的雨水。
晨曦的光芒,松软的落在他清澈的琥珀色的眸子里。碎光溢出,恍惚中,似乎,他在悲伤哭泣。
亲爱的少年,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的悲伤呢。
多么希望你能像以前开心的微笑着。
他站起身,背影落寞。被晨曦拉得很长很长的影子,终于影藏在黑暗中,成了一滩的苍凉。
微笑。踱步而来。逆光而站。可轻歌却觉得,他的笑,似乎带着一丝苦涩。很像是,绝望中安慰别人的微笑。
一惊,绝望中的微笑。
不会的。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不可能的。
“轻歌,我多想一直守护着你。”他说着。声音低沉,有些暗哑。似乎是被什么哽咽住了一般。他的目光是深深的空然。与暖光一起夹杂着的悲伤。这个凉薄的少年。
然后,轻歌便落入一个怀抱,温暖,宽阔的怀抱。似乎,一直以来,顾笙的怀抱都是这样的带着温度。
不管是自己任性,胡闹,他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怀抱小心的护着自己。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带着她未知的感情呢。
轻歌不知道,身后的顾笙。他的眼中,世界正在顷刻的崩塌。
他在无声的哭泣。
她不知道,她的勇往直前,她的心甘情愿。从来都是伴随着另一个人的孤单和落寞。从来都是她在微笑。
那个人在悲伤。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受的时候。
那个人愿意将自己世界的温暖和光芒,全部毫不吝啬的给她。
因为,爱是不需要理由。
因为,爱,从来就是傻子一样的付出。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爱情。
它是。
顾笙爱着苏轻歌。
斑斑驳驳,疏影心(4)
开始下雨了。稀稀疏疏的雨丝,像是割不断的相思。缠绵着落下。诉说着无尽的回忆。
地上盛开了一朵朵的水花。
风在背后低唱着前世的思念。
那都是你我,不知道的轮回。
车上,轻歌望着氤氲一片的雾气,还有苍茫的雨幕,淡淡的说:“司机,附属医院。”耳边顾笙的话清晰无比:“轻歌,你要幸福。”
忽然,心脏像是被针隐约的刺到。痒痒的难受。轻微的疼痛。
那一边。沉默站在雨中的顾笙,红了眼眶。
遍布眼中的忧伤。泛滥成灾。
脚步声渐渐的靠近,他也丝毫未曾顾及。直到,林灵从背后将他抱住,温暖的触感蔓延到背脊,他失神的喊:“轻歌……”如泣如诉。
林灵的背脊一凉,颤抖着将他抱的更紧。
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
来到病房前面。隔着门,千丝万缕的思绪展开。手握上冰冷的把手,深呼吸一口气,像是要做最后的决断一般,拧开。有光芒泄露晃到了眼睛。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单之上,干净的像是一个天使。
踱步而去,怕扰了时间的平静。
目光微抬,墨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被重重的压下去。再度抬首已经波澜不惊。轻歌只望见了他眼中的深邃,清晰,澄澈,似乎永远看不穿似得。
这个少年。如海一般的深沉。
却温暖的如小溪一般的清澈。
看不清,望不穿。
灵魂在微微的颤栗。未知的莫名的紧张。
“是你救了我。”她问。打开的窗户,有清凉的风,拂过脸颊,乱了发丝。纠缠着风铺成一曲挽歌。
叶之庭淡淡的垂眼。平淡的说:“恩。”不浓不淡。
像是要给自己勇气,手紧紧的握着,拽着自己的衣角。虽然无措,依然固执的问:“你……还喜欢我吗?”无数次在心中叫嚣的秘密,暴露在空气中,沉重的连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紧张的看着他的表情。
少年的身子似乎不可遏制的一颤,眼中隐隐泄露的忧伤和无奈。细碎的光芒,被微凉轻柔的风,掩盖了一切。
有水汽弥散开来。
错觉中,他的眼睛湿润的发亮。琉璃一般的光彩,波光粼粼。雾气缭绕,像是山巅之上的云雾一般的温柔,沉沉的飘渺。
他说:“你弄错了。”语气略微一顿,在微光之下,她的世界顷刻的陷入黑暗,瞬间被抽离的光芒:“我只是把你当成了朋友,从未爱过。”
身体沉重。像是,被灌满了铅一般。无法动弹。
他们之间仅仅一步之遥,她却觉得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之远。仿佛他在彼岸微笑,而自己在此岸伤怀。
没有再说话。
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是啊,我也不喜欢你呢。”
窗外,大雨滂沱。
急促的逃开,狼狈的跑出去。错过了大雨而至的那声微不可叹的声音:“对不起,请幸福。”
全部未曾听见。
失了生命最初的曙光。
全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仿佛,曾经的一切,都已经是被尘埃落定的过去。
一句不喜欢就全部的抹杀了。
于是,在这个尘埃星球中,那唯一拉出的弧线,也彻底的断开。
无人理会。
病房内,那个少年,眼神定定的望着雨幕,雨捎了进来,他的床单被打湿,也毫不知觉。
他的眼中,泻出的落寞,像是蔓延了一个雨季般的延长。
清澈的眼眸中,那深沉的隧道一般的光芒,浓厚的让人心疼。
终于……
泪,蜿蜒而下。
无人知晓。
番外【三】轻唱情歌,少年曲
脑海中沉沉浮浮,是关于你我已经泛黄的回忆。
年幼的我们一直以为可以保鲜一切东西,却不愿意承认时间的锐利,它挥舞着镰刀,割断了一切温暖的根基。
于是,变成了薄凉。
2010年。暑假。中考结束。
夏季炎热的高温持续不散,柏油马路上蒸腾起的氤氲热气,灼热的弥散开来。
街道上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或许是懒惰,或许是害怕。总之没有几个人愿意出来。即使外面绿草如茵,花儿馥郁芬芳。
南宁望着蹲在一旁偷窥的轻歌,直接往她头上一个栗子,轻歌惊得马上怒吼:“啊,南宁,你干什么啊。”
有汗水顺着鼻子落下。晶莹透亮。她们的脸涨红的不似寻常。空气中流动着的空气热乎乎的,让人难受。
即使是在树荫下,凉爽的因子也被炎热的气息给烤干了,蒸发的很彻底。
南宁白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我不明白了,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这么热的天,跑来看他工作。”
轻歌嘟囔着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眉眼含笑。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衣。米色的休闲裤。俊逸的模样在阳光下烨烨生辉。勾勒出丝丝的温浅。
像是魂不守舍一般。
全世界,目光只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一举一动。他低眉愁绪的样子。他明眸皓齿的样子。整一个世界都是他的影子。隐隐的,在心脏的位置,刻画出不朽的印记。
那个时候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情之所动,亦是,情之所初。
于是连炎热的空气也不曾发现,觉得心里安静一片,落入了海洋微凉的海水中。
“你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我真的发现。”南宁在一旁抱怨,不停的用手扇着自己。企图带来一丝凉快。很快她便发现,这样只是徒劳。因为……实在是太热了。
有没有那么一刻,你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疯子。
觉得你疯癫,觉得你神经错乱。不然怎么会做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可是你却没有发现。你觉得,这理所当然。
你的世界,只存在一个身影。
魂牵梦绕。
别人的声音,全部都是过眼云烟。
“苏轻歌,我真心觉得你一定是被他灌了迷|药。”那时候的南宁愤慨的说。轻歌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担忧,那是隐隐的为未来所展现出来的茫然。
而她,一腔热血。不顾一切。执拗的疯狂。
似一只初生的牛犊,不怕伤害,不怕任何事物。
因为未曾被现实所折磨过。
所以,毫不言败。
只会低声说:“南宁,叶之庭怎么能这样的迷人呢。感觉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了。”
整一个眼中,覆盖了炫目的光彩。
遇见了生命中最初的少年,带着最痴癫的单纯的感情。只是喜欢,只是想要望着,看着。即使是远远的。
“轻歌,真的可以一直这样喜欢吗?”南宁的一席话,让她微微的迷茫。望着那个在人海中穿梭的少年,他的手里堆叠着厚厚的传单,他微微的笑容,眸如星辰的眼睛。
轻歌的背脊微微的一僵,笑靥展开:“会啊,我会一直喜欢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时间的深海中,谁能永恒不变呢。
岁月荏苒,都在你未知的范围,重重的为你的未来描绘一笔。你不懂,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只能惴惴不安的望着,等待着。
而唯一能确信的是。
自己会爱。
不会停止。
孤注一掷。
哪怕,最后只是一个人的狂欢。
哪怕看着她的少年和别人,地老天荒。
茫茫宇宙中,13忆的人中,那么偶然的遇见,那么有幸的相知。难道不是上天注定。
从最初动心的那一秒,就已经注定。
万劫不复。
番外【四】轻唱情歌,少年曲
一念执迷,成就了颠沛流离的宿命。
青春中萌芽的暧昧,温暖。回首之后,你会否迷茫。觉得那些都不是自己经历过的,仅仅是一个,清晰又迷糊的梦。
会不会抿唇微笑。
又或者是泪洒如雨。
轻叹那个少年太过深沉,错过了你和他最美的年华。
遗憾,没有再合适的时间,倾诉自己的情思。然后在清冷孤寂的夜晚,独自哭泣的像是一个泪人。
全身的撕心裂肺的疼。
被搁浅的结局。
无人询问。
2010年。晚秋。高一上册。
班级里闹哄哄的。处处弥漫着热闹的气氛。幸好和南宁分到了一个班级,轻歌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回首初三的日子。费力打听到了叶之庭想要去的高中,然后彻底奋斗,熬出了一个个深深的黑眼圈。
“你这样做,他又不知道。”南宁愤愤不平的说。心疼的替她揉揉眼睛。
轻歌浅浅的笑着,满足的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只是想和他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那也是一种安心。”凭着天生的感觉,就这样一头的扎了进去。
记得,南宁眼中的隐隐的不安。
总以为是一场幻觉。
喜欢人,为喜欢的人努力,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吗。
然后悴不及防的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他幽幽走来,视线一顿,有些惊讶的道:“轻歌。”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他还记得自己。
这个发现,让轻歌欣喜若狂。
她奋力的点头:“叶之庭,我一直记得你呢。”他明眸皓齿的样子,晃到了轻歌的眼睛。整一个世界似乎都放晴了一般。
有秋涩的风,慢悠悠的流淌过。
他的目光,干净的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带着致命的温柔。
这是多大的喜悦,居然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未完成的故事,被时间添上浓厚的一笔,谁也不曾发现。
都是生命中的戏子,上演着,你我从来未知的戏曲。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已冥冥之中注定。
小鹿乱撞。
眼神迷离。
他说:“这样啊,那以后就有机会多接触了。”一直觉得他的微笑,明媚的像是三月之末的光,松软,温浅。
如小溪一般的少年。
木讷的说:“恩,好。”痴呆的望着他的模样。
千万个试想的偶遇,都未曾料到,会一下子接触到这样近的距离。仿佛是上帝的恩赐一般。
“那么,轻歌,高中期间我们一起加油吧。”有的时候,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你再回味,却能尝出话中千丝万缕的温暖。
人世情长。
哪怕是痴梦一场,也顾不得仔细思索。
南宁在她耳边悄然的说:“你喝醉了,所以才会这样傻得像一个痴人。”
好像不管在任何地方,不管在任何时刻,最清醒的,永远是南宁。她永远有那样清晰的分辨力。活的这样的清晰。
而轻歌,低语呢喃:“你看见了吗,南宁。叶之庭是不变的。”
沉溺在他的视线中,心隅一方,小小的天地,刻画了一个不朽的少年。从此,天地之崖,只为你倾尽一切。
用一生深邃了你的生命。
无怨无悔。
斑斑驳驳,疏影心(5)
任由雨淋湿全身。视线模糊,早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彻骨的疼,似乎被重新唤醒。
左心房的钝痛,牵引着右心房。微微的共鸣,忘记去平衡。
它说,我很疼,快要忍不住碎了。
多么痛的领悟。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轻描淡写的说:“是你弄错了,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抹杀了,把一切的回忆都抹杀了。
为什么,你会爱上他呢。为什么你要哭呢。
别哭呀,别……哭呀。
眼泪顺着脸颊,混着冰冷的雨水,‘啪嗒’落在地上。氤氲的雾气升腾,看不清整一个世界。
在雨里疯狂的跑着,像是发了疯一般,生命中最后的希望也被抽离。干干静静。不顾路人怪异的眼神,全部视而不见。
就像是在森林里迷路的野兽,越过一片片荆棘丛,被刺伤也在所不惜。
狼狈不堪。
灵魂在下一刻,深沉的入眠。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的疼。不喜欢,为什么要救她。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像是失了神一般,跌坐在无人的公园中,膝盖擦破了一块皮,左手上的绷带,被雨水染出了斑驳的血迹,她却未曾发现。
滂沱的大雨,毫不怜惜的倾倒而下,厚重的雨幕中,她眼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