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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庭翠(女尊)第17部分阅读

药。这药名叫“忘却”,不过它的效用并不是让人忘记一切前尘往事,而仅仅是忘记在服下此药之前一个时辰内经历的所有事情。

    在命令胡侍卫出外追敌时,欧筱彦已决定如果她其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自己就把“忘却”掺到水里让她喝下去,反正这药除了会让人发一场烧外没别的不良反应。现在不必如此,自然更好。

    “逍遥三针”向来独来独往,杀人从不假他人手,可以确定在她之前来的那个黑衣人和她并非一伙。可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呢?不像杀手,倒像是做惯了飞贼的……会不会是觊觎汐吟剑的宵小之徒?

    三十二年前,师傅从当时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司马潜手中夺得了汐吟,并以此剑结束了司马潜的性命。此后它便为师傅所有,不过师傅有自己的心爱之剑,用不着它,所以它虽在天下名器谱上排名第九,却已久未显于世间,加上天下名器谱并未详细记载其形貌,因此当今世上,除了他们一家外,识得汐吟的人寥寥无几。

    乔青青,崔无相,宋无名,还有观赏过师傅收藏的栊山派掌门……不,绝不是这四位,且不论她们的资历身份等等,单说兵器:乔青青和栊山派掌门使的是刀,不是剑,崔无相和宋无名倒是使剑,可她们的剑排名都高于汐吟,怎么可能对它感兴趣?

    莫非是她们身边的人……抑或,这世间还有别个亲眼见识过汐吟的?

    欧筱彦一面思忖着,一面关上窗,从行李中拿了套和身上这套相同的寝服换上。之后,她取出一个小瓷瓶,拔掉瓶塞,将里面的药水往地上那溅了血的衣服上倒了点。只见一缕极淡的白烟升起,衣服在顷刻间无影无踪。

    她起身开了窗,往外面张望。站了好半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暗想:时间也不短了,胡侍卫怎的还不回来,莫不是遇到了危险?那个黑衣人……

    正考虑着出去找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东北面掠来,欧筱彦这才放下了心。

    “主子,属下无能,让那贼人逃脱了,请主子责罚。”胡侍卫进房即跪倒在她身前,一脸的颓丧自责。

    黑衣人逃之夭夭固然有点令人失望,不过胡侍卫既然和她周旋良久,想必不会毫无收获。欧筱彦将人扶起,先问了句:“胡侍卫,你没有哪里伤着吧?”虽然她看起来无恙,总还是确认一下更为放心。

    “回主子,属下不曾受伤。多谢主子的关心。”胡侍卫的胸中涌上一股暖意,面上愧色更浓。

    欧筱彦在桌边坐下,道:“你把刚才的情况说一说。”

    “是。启禀主子,属下追出去后,遥遥望见贼人逃往东北方向,立刻跟上前去。初时越追越近,快要到跟前的时候,那贼人不紧不慢的回头看了看属下,须臾之间又拉开了距离……属下……属下方知是被她戏耍了……”

    胡侍卫窘迫得几乎要说不下去,欧筱彦接口问:“她是蒙着面的吧?”对方点头说是。欧筱彦沉吟道:“胡侍卫,我知道你的轻功已是相当高明,那人比你还要高明,却不知是何来历?”

    “回主子,她的身法极为特别……昔年的采花大盗司马潜有一独门轻功,名唤‘踏雪’。司马潜没有儿女亲眷,她一死,‘踏雪’从此失传,世间再也无人能使,不过,曾亲眼得见过的人还是有的,属下的师傅就在其列。属下以前听师傅说起过‘踏雪’,那贼人的轻功极像是它……”胡侍卫不觉又忆起刚才所见。

    “听你此言,司马潜莫非实有传人?”欧筱彦心念电转:如果黑衣人真的与司马潜有莫大关系,那么她能认出汐吟就不奇怪了。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此人虽然轻功绝高,却显然不欲和人缠斗,是不擅吧?真要近身较量起来,她或许根本就打不过胡侍卫……

    “回主子,很有可能。不过,贼人使的是否就是‘踏雪’,属下尚不能完全肯定,属下打算向师傅详细请教一番。”

    欧筱彦点头,“也该如此。”皱了皱眉,又道:“怎会找上我的?奇哉,怪哉……”

    胡侍卫自是不知。她告诉欧筱彦:她对那贼人穷追不舍,过了好一阵子,对方大约是觉得无趣了,加快了速度想把她甩下,片刻之间却又停住,弯下腰好像是去捡什么东西。在那之后,对方重新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她就把人跟丢了。她无奈之下,回到贼人捡东西的地方四下里搜寻,希望能找到某些有价值的东西,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末了,她补充道:“主子,还有一点,贼人个头不高,身体却有些臃肿,看上去说不出的别扭,不像是正常的肥胖……属下猜想她衣服里头是不是塞了东西……”

    “不想让人认出身形?极有可能。”欧筱彦一指轻敲桌面,“我在想,此人是女是男,尚未可知……”

    “主子,倘若此人使的真是‘踏雪’,就必是女子无疑,因为男子是学不了‘踏雪’的。倘若不是,那就不一定了。”

    “是这样啊。”忽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欧筱彦往窗外望了望,心说难不成要下雨了吗,刚才还好好的,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她没有料到南漳其后并未下雨,而京城的上空此刻却正电闪雷鸣,她的府中,有两个人的命运即将在顷刻而至的狂风暴雨中彻底改变!

    豆大的雨滴滂沱而下,似乎无休无止,呼啸的风摇晃着树的枝叶,在暗夜中无情肆虐。本就辗转难以成眠的温菱此时更加心烦意乱。睁着眼躺了一会之后,他索性披上衣服,走到窗前。

    呆呆的望着窗外,他不可抑制的又想起了自己至今未见过的那位新主人。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在此风雨交加之时,三皇女府中还有位少年和温菱一样立于窗前,并且,一样在想着欧筱彦。这少年正是司徒修玉。

    经过乐命师数日来的开导,他想通了许多原先纠结在心间的事,情绪也平静了许多。他开始静下心来反思,开始正视自己这么久以来始终不愿去承认的事实:他的性命真的是欧筱彦救的,她的救是纯粹的救,完完全全出于好意。她没有恨他、报复他,亦不再爱他,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可怜的人。

    是的,她觉得我可怜……她在施舍同情……司徒修玉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外面一声惊雷响起,紧接着又是数道刺目的闪电。司徒修玉木然站着,对于周遭的一切并不在意。他喃喃自语:“欧筱彦……你……”

    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再想下去,上空的一个炸雷让他骤然间倒在了地上,他失去了知觉……

    待到司徒修玉醒来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天空曙色微露。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心里暗暗奇怪:这几天都去了随心阁,根本就不曾干活,现在怎会如此?对了,之前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会倒下?

    从地上爬起,他蓦然惊觉——这里并非他司徒修玉的房间!

    72七十二、回京

    七十二、回京

    上等绿檀木制成的书台、琴案、花几、月洞架子床……自己那间阴暗潮湿又无比狭小的下人房里哪里有这些好东西?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难不成是她吩咐换房间的?对了,还有身上这套淡青色的丝衣,也是她叫人给换的?

    不,不可能啊,她还没有回来。即便回来了,又怎可能如此?

    司徒修玉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他转身望向窗外,发现自己其实身处于楼上,下面不远处有个小厮正打着哈欠走过来,手里端着水盆,却是自己认得的晴儿。这晴儿原也在前院做活,半个月前调到了正院。看来,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正院里头了……究竟为何呢……

    司徒修玉在近旁的梳妆台前茫茫然坐下,却旋即震惊的叫出声来——

    台上的铜镜里映出的面容分明不属于他!

    这张脸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上面没有任何疤痕,而且比他没毁容前还要美丽许多。司徒修玉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一把拿起镜子来照。

    任他左照右照,镜子里依旧是一张陌生的脸。目瞪口呆的他放下镜子,想了一下,又将双手举到面前看着。

    纤纤十指,如水葱也似,没有伤疤,也没有干粗活留下的痕迹。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不信:这具皮囊原本是另一个人的,现在却为他司徒修玉所占据。

    僵坐在椅子上,他恍恍惚惚的回忆着:之前,他站在窗前,外面下着大雨、雷电交加……好像是在一个极响的炸雷过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因为被雷劈中了吧……他的魂魄大概就在那时进入了这个人的身体……不可思议的奇遇……

    司徒修玉的脸上忽而现出一丝微笑。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外面隐隐传来的男人声音打断了司徒修玉的思绪。他站到窗前,看见晴儿正和一个拿着扫帚的胖小厮站在一处,胖小厮背朝着楼这边跟晴儿说着话,内容听不清楚,但是晴儿随后极其惊愕的叫了起来:“小苏他是怎么死的???”

    在说我!司徒修玉心中一震,屏住了呼吸。那两人又交谈了片刻,依旧听不清,只能看见晴儿拿帕子擦起了眼泪。

    他呆呆望着那两人走开,心里思绪万千:我和晴儿说的话统共不超过十句,他却为我的死落了眼泪,真真是个善良的人。

    换作我的家人,会怎样呢?父亲如果还在世,一定会伤心不已的……而母亲和姐姐恐怕巴不得我死掉……

    欧筱彦知道了我的死讯又会怎样?或许,她会为我叹息感伤……而那只是短暂的,用不了多久,她终将把我司徒修玉遗忘……

    毕竟,我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可怜的人,她不吝于对我付出同情,但也只有如此而已……她现在挂在心间的,是那个清丽出尘、似仙人一般的少年吧?

    可是,我现在附身的这个美人又是谁?是她恋上的另一个么……他们两个已经被她给收了吧?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等等,这个美人的魂魄哪里去了?我到了他身上,他是不是也到了我身上?如果是,他又为何会死?如果不是,他会不会回来?到时我怎么办……

    无论如何,不想再作为“小苏”活下去了!那样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司徒修玉死死咬着嘴唇,连咬出血了也未察觉。

    他当然无从知晓自己的不安其实没有必要,温菱永不可能再回来——在这场意外中,他是极其幸运的,而温菱却正相反,连生命都失去了,魂归地府。

    司徒修玉在房里走了好几圈,越走越焦躁,越走越烦乱……想不出结果,他索性倒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脸,自言自语道:“他要真回来我也没法子,大不了,当孤魂野鬼去!”

    欧筱彦在南漳县又待了两天。许是因为知道目前无法得手,这两天里疑似司马潜传人的神秘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裘小四和胡进贤不敢懈怠,始终保持着严密防范,并对出现在周围的可疑人士加以留意。

    曾家芮也在她们留意的对象之列。她一直待在客栈里,似乎在等人,之前的那个男人没再来过。欧筱彦她们临走的前一天傍晚看到了她的师妹前来和她会合,彼时方知她是为赴同门师弟的喜宴而来,而那个男人的身份则仍旧不得而知。

    至于从诸葛其柳身上搜出的白玉核桃,的确内有玄机,它是由两瓣巧妙的嵌合而成,打开之后,一个被卷成数卷的小纸条就出现了。欧筱彦把纸条展开来看,正反两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她的名字也在其中,而除了她,其他人的名字都给划上了一道杠。不消说,这是诸葛其柳的杀人名单,名字上有杠的都已命丧其手。

    名单上的人三教九流,不一而足,有恶贯满盈的j恶武人,有德高望重的有道高僧,有艳名远播的青楼花魁,还有得罪了权贵、后在流放途中不知所踪的刚直清官……更多是欧筱彦不认识也未曾听说过的。她看着名单,暗暗叹息:拿诸葛其柳一条命来偿,却是便宜她了,她手底下不知有多少冤魂哪……

    离开南漳后的二十多天里,依旧风平浪静。公干结束后,欧筱彦一路顺利的回到了京城。

    进城时天色已晚,到礼部复命自然要等到明天,欧筱彦心说正好,今天可以和我家那几位好好相聚了。别离一月有余,她对家中的几个男人甚是思念,此刻人虽坐在马车里,心却早已飞到了自己的皇女府中……

    到了府门口,小庆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一边向主人禀报一边掀开了车帘子,两名侍卫也各自下马。欧筱彦从车上下来,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终于到家了……

    几个男人对她也是思念得紧,听说她回来了,个个欣喜不已。欧筱彦在自己书房里听着肖平乐汇报府中事务的当儿,春儿依照吩咐去了竹苑、梅苑和玫园,把她的意思向三个男人传达了——今晚,大家一起在正院用饭。

    方涟墨没有被通知,他几日前染了风寒,尚未痊愈,正卧床休息着,所以欧筱彦在听完报告之后便前往兰苑看他。

    虽然他在她心目中和那三个男人依然不同,可她对他并不是不关心不在意的,那是一种犹如涓涓细流的情感,在时光流转中一点一滴的积聚……

    不曾热烈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却早已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习惯了他的轻言浅笑。和他在一起,她是愉悦的。而如今,她渴望见到的人中,有他……

    就在欧筱彦走向兰苑的时候,何元碧正在竹苑里撅着嫣红的小嘴,烦恼的站在镜子前面。

    “小圆,这件半臂哪里好看了嘛,还不如刚才那一件。”他转了半圈,又转回来。

    小圆在旁边看着他的一身道:“它很配这条水绿绫裙呀,公子穿起来很好看的。”

    “哼,哪件你都说好看。”何元碧转头往凌乱摊着许多衣服的床上望了望,道:“你把最右边那条绣桂花的裙子拿过来,我瞧瞧看。”

    “噢。”小圆边往床边走,边提醒他:“公子可得快些作决定哦,时候不早啦,而且你方才还说头发乱了要重新梳的。”

    “知道啦。”

    何元碧接过小圆递来的裙子,放到身前比了一下,随即道:“罢了罢了,还是穿我新做的那一套。”那套是他最先试的,试了半天又试回来,主仆两人都笑了。

    于是他换上了鹅黄镶翠边的素缎短襦和配套的翠绿细褶裙,之后便坐到梳妆台前,由小圆为他梳头。

    小圆手下忙活着,道:“公子,小圆在想,玫园和梅苑那两位现下不晓得在做些什么。”

    “管他们呢。”何元碧想到林湘然和程灵雁,不由微微的拧了拧柳叶眉。尽管同情他们以前的遭遇,但是他并不喜欢他们,林湘然杀死阿全,他觉得很残忍,更让他觉得残忍的是程灵雁先前堕掉孩子、弃妻主而去的举动……

    73七十三、拨云见日

    七十三、拨云见日

    兰苑。

    “表姐……”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方涟墨惊喜的轻唤了一声,他凝注着她,心跳不听使唤起来。

    “表弟,好久不见。”

    欧筱彦望着对方憔悴了几分的脸庞,不由十分心疼,快步走到他身边,“你风寒未愈,怎不躺着好好歇息?”

    方涟墨面上隐隐发烫,低了头道:“躺了一天了,下来走走。”

    不能告诉她:自己本来昏昏沉沉的,一直躺在床上,可是听闻她回来便觉一振……知道她会来兰苑,暗暗等着、盼着,却没料到她来得这般快……莫非,自己在她的心上其实是有位置的?

    掩饰性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桌子,他很快又道:“表姐请坐,我叫小易上茶来。”欧筱彦言道不必,拉着他坐了下来。

    她就方涟墨的病情和这几日的医药饮食细细询问起来,方涟墨一一答了,心里充溢着融融暖意。不是敷衍,不是客套,她是真的关心自己……

    只不知,这份关心是否仅仅是表姐对于表弟的关心?

    男儿心思,曲曲折折,他的小手不知不觉的绞紧了帕子,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宁定。突然间,床下响起喵喵两声,不用说是大花发出的了,欧筱彦转头看看,笑道:“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