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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庭翠(女尊)第16部分阅读

    —没有它,荔儿今天就不会死。

    他这般想着,从头上摘下一根簪子,在狗儿身边蹲下。狗儿似有所觉,但动也不动,黑黑的眼睛只无神的望着他。

    他咬了咬牙,将手里的簪子猛的刺了下去。

    65六十五、解相思

    六十五、解相思

    狗儿在簪子的尖端刺入身体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痛叫,林湘然的手有些颤抖,但是转瞬之间就又捏紧了簪子,猛地一下拔了出来。

    鲜血四溅。

    狗儿再也没有了气息。

    闻声而来的欧筱彦和春儿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小黄狗,惊愕的对望一眼。林湘然从地上慢慢站起来,一脸苍白的望着欧筱彦,“我……我把它杀了……”

    欧筱彦早瞧见他手里的簪子了,凝视着他泪痕未干的脸,她开口问:“是因为荔儿么?”刚才在门外隐隐听到狗叫,还以为他被狗攻击了,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林湘然紧握着簪子,喃喃道:“是……若没有它,荔儿今天就不会死……”

    “……”欧筱彦虽觉他不该如此,但也不忍责备他,只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床上的荔儿,又看了看南墙那边洞开的窗户,心里思忖着:春儿出外等候之前察看过房内,如果阿全当时在的话他不会看不到,所以阿全应该是在他待在门外的时候来的,并且是跳窗进来的。

    这块大6上有个风俗,如果某人是自尽而亡,那么在其死后的六个时辰内,停尸之处朝南的窗户必须完全打开。阿全循着主人的气味悄没声的到了这里,又就近从窗口进来,也难怪没人发觉。

    欧筱彦低头看着阿全,这只有灵性的狗脸上毫无痛苦,只有安详,似乎是安心追随主人而去……

    林湘然和她有着相同的感觉,低声道:“方才,它不闪不避……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是——”他停住口,硬生生的把“盼着我成全它”几个字憋了回去。

    “湘然,我懂你的意思……”欧筱彦再望了荔儿数眼,叹息一声,转向身旁垂手静立的春儿吩咐道:“叫人将此处清理干净。到荔儿下葬之时,让阿全陪他一起入土。”

    “是,主子。”

    “对了,春儿,午膳就别摆了,装进食盒里,送到梅苑。”……

    欧筱彦陪着林湘然回到梅苑。后者由小厮萱儿侍候着换掉了那身溅上血的衣服,之后食盒也送来了,欧筱彦强拉着他坐下来吃饭。他只动了几筷子便停了,说自己吃不下,想起荔儿心里就难受。

    林湘然说着又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欧筱彦一边拿锦帕替他拭泪,一边温言劝解。正在这当儿,小庆匆匆忙忙的过来了,满脸喜色的她给欧筱彦带来的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程灵雁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欧筱彦听到这个好消息自是喜上眉梢,起身急道:“他现下在何处?”

    小庆道:“回主子,程公子现下在玫园。方才他听说您在梅苑,就回了玫园等您。”

    欧筱彦点点头,对林湘然道:“湘然,我去玫园了,饭你多少吃点,吃过了好好歇息,啊?”

    林湘然因这意外状况已经不知不觉止住了泪,闻听此言,心道:你忘了自己还没吃几口么?这顿饭,你不会回来吃了吧……想归想,他是决不肯把这话说出口的,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

    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程灵雁的心中一阵悸动,起身望着半开的门,默默地想:她来了。

    不过须臾,门被一下子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正是他思念已久的人。

    “殿下……”他的唇微不可察的颤抖着,一瞬不瞬的望着带上门后向自己大步走来的俊挺女子。多久了?有多久没见到她了?

    “灵雁,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欧筱彦走到他身畔,却又退后一大步,近乎贪婪的注视了眼前的人半晌……

    继而上前伸出双臂,似乎要将他揉碎一般的紧紧抱着他,并在怀中人如云的秀发上烙下了急雨一般的亲吻……

    重逢的喜悦与激动。

    浓浓的爱意。

    程灵雁在熟悉的怀抱里难以抑制的哽咽起来,欧筱彦的大手抚着他颤抖的娇躯,爱怜的道:“想哭,就尽管哭罢。”

    “呜呜……呜呜呜……”程灵雁的头埋在她怀里,安心的哭出声来。她并不言语,心疼的拥紧憔悴了许多的人儿……

    不知哭了多久,程灵雁慢慢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看着她的眼睛颤声说道:“我……我在外面的时候……好想你……”

    欧筱彦凝视着他,柔声道:“我也是一样。”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吻去他的泪水,他闭上眼,感觉着她温暖的双唇在自己的脸上游移……

    片刻后,吻停下了,程灵雁睁开了眼睛,对方温柔的一笑,牵住他的手道:“我们坐下来说话罢。”说着把他带到桌边,自己又拉来了一把椅子,和他坐在一处。

    他的心情已稍微平复了一些,瞅着她问道:“殿下,你是不是还没吃完饭就过来了?”

    “阿,我吃了一点。”

    欧筱彦刚才从小庆那里得知程灵雁已经在路上吃过午饭了,因此没再问他这点,续道:“灵雁,说说你罢,你找到你弟弟了?怎么找到的?”如果没有见到程灵鹤,没有确定他的安全,灵雁决不可能回来,也决不可能如眼前这般……

    程灵雁弯了弯嘴角,不答反问:“四天前,我在洪棉县给你寄了一封信,可曾收到?”

    “收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找到鹤儿。他报平安的信每隔五日来一次,从未中断过,虽然每次都只有寥寥数语,轻描淡写的把寻弟的过程几笔带过,但这其中的种种艰辛,自己又岂能不知?

    “寄信当天我本打算离开洪棉,却在将出城门之际与鹤儿巧遇了,他身边还有一名女子,这女子叫宋无名,是鹤儿的恩人,并且已成了他的妻主。”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这个巧遇未免有些诡异,就像上次某人“准时”接走鹤儿一样诡异,更何况那宋无名……看着对方高兴的样子,欧筱彦不忍说些什么,只静待他讲下去。

    “鹤儿从辅清家中被拐走之后,那伙人带着他七弯八绕,他以为是去长峦国,其实他们只是到了相邻的隋鸣县,在隋鸣的几座大山里转悠。他们对鹤儿观察试探,确定他对这几座山毫无印象、以前从未到过之后,那个原来冒充你的人就登场了。”

    崔无相?欧筱彦拢了拢眉,“难不成山上埋着什么宝藏,他们以为鹤儿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对,那伙人确是为了宝藏而来,他们都是长峦人,以那个冒充你的人为首。她当时戴着另一张面具,在鹤儿面前把自己的手下统统点了|岤,她对鹤儿说那几个人都是长峦的逃犯,听了传言来隋鸣挖宝的,又给鹤儿看了些伪造的文书,她的手下也配合她招了供。”

    欧筱彦想起上官子烨捡到的那张面具,目光闪了闪,“她莫非是不打算再以我的样貌出现在鹤儿面前了……”

    “我也觉如此。此人自称是长峦官府的捕头,其实她只是个江湖骗子,武功不甚高明,到处骗财骗色。幸亏宋无名碰巧经过,听到了她和手下商量下一步行动的话,鹤儿才没有继续受她的骗。”

    程灵雁顿了顿,道:“宋无名人如其名,无门无派,武功颇高,一直隐居在隋鸣的山上,可说是一位世外高人。她从那骗子的身上搜出了不少东西,里面有鹤儿在笑红轩里丢失的珠钗,鹤儿又看到了从那骗子脸上撕下的面具,于是明白了真相。”

    “珠钗?”欧筱彦想她既能白嫖,顺手牵羊倒也不奇怪。

    “嗯,是那骗子从鹤儿身边偷走的,鹤儿原本只当是自己糊涂丢了呢。宋无名一审问,她马上招了,果然就是骗了鹤儿的那个人。”

    欧筱彦在心中道:不,你们所见的“宋无名”才是那个人,她其实叫崔无相,真正的宋无名正与师傅结伴同行,往京城而来,她可没有□之术。

    对不起,灵雁,我不能告诉你,我不想你离开。

    66六十六、违心之言

    六十六、违心之言

    程灵雁继续说道:“以前的种种骗局种种伪装,全归因于一个宝藏的传言。该死的骗子,为了自己的贪欲,差点儿毁掉了鹤儿的一生……幸好鹤儿遇到了宋无名……”

    “是啊……”欧筱彦飞快的想着:那“骗子”必定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崔无相的手下,崔无相对他们的“审问”根本就是作给鹤儿看的。她以新设的局戳破原有的局,不仅取得了鹤儿的全盘信任,而且还借此契机陪伴在他的身边。

    想也知道,她开解他、安慰他,并且不失时机的吐露爱意……最终,成为了他的妻主。

    欧筱彦眉头微挑,又道:“我有一点不明,那个骗子为何会认为鹤儿有可能知道宝藏的秘密?鹤儿莫非是你父母抱养的孩子,实际上另有身世?”

    “那骗子说鹤儿的亲生母亲生前是越黎逆臣王董的一名心腹……”程灵雁的声调高了起来,“我,我不相信,他们一定是弄错人了!鹤儿他绝对是我的亲生弟弟!”

    “灵雁……”欧筱彦安抚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应该是弄错了罢。既无凭据,从前也无迹象,我若是你我也不相信。”

    王董这个名字,她从柳贵侧君的口中听说过,之后在刑部调阅卷宗的时候也看到过此人的资料。其未成气候便谋反事发,被诛九族,唯一脱逃的女儿现在也已经被凌迟处死。

    此人绝无可能遗留宝藏,崔无相编排到她头上,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鹤儿,十之八九是魔教的后人。而崔无相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还很难说,宝藏?秘笈?抑或是其它东西?无论是什么,它都不太可能在隋鸣,隋鸣应该只是设局的地点,而非试探的目标。

    看着面前犹自红着眼圈垂头沉默的人儿,欧筱彦心里有说不出的怜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他此刻绝不仅仅是在想鹤儿……

    “正如你先前所言,我双亲的怪病是因中毒而引起的。”程灵雁抬起眼睛。

    她顺着问了一句:“是那伙人干的么?”实际上,她曾向何元碧询问过该种毒药的情况,何元碧的回答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因此她更确定是崔无相下的手,就如同八象神功以及摄魂之术一样,这疑似铊的奇毒,全天下只有崔无相一个人会用……

    “不是,是另外一个贪图宝藏的人下的毒。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死在了那骗子的手下,她杀人是为了宝藏,那伙人杀她也是为了宝藏。”程灵雁咬牙,“亏她死得早,倘若落到了我手上,让她受千刀万剐也不解我的恨!”

    “正所谓害人终害己,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恶人必然已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身遭刀山油锅之苦。”欧筱彦宽慰着他,暗想这崔无相倒真会为自己圆谎,在心底冷笑一声。

    她接着又问:“对了,宋无名是怎么处置那骗子一伙人的?”

    “他们在被捉的那天夜里逃走了,宋无名去追,后来追到一处悬崖上,他们倒也硬气,干脆跳下了悬崖。宋无名第二天带鹤儿到崖下看了,尸体都在那里,据说样子惨得很,不过谁叫他们为恶在先呢,活该!”

    欧筱彦当然不会认为那些人是真的逃跑、真的因跳崖而死。她“嗯”了一声,思忖着崔无相真是杀人不眨眼,几个小喽啰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于是便下了狠手,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这样一来,事情便可算是到此为止,在程家兄弟看来也算是报完了仇……

    身负秘密而不自知的程灵鹤,在她眼中又是怎样的存在呢?他的价值,恐怕不仅仅是在为找寻那个很可能是子虚乌有的“宝贝”提供线索方面。以往从未娶亲、从未容许任何男子怀上其骨肉的崔无相,为了程灵鹤竟如此煞费苦心、如此破例,要说她没有动心,怎么可能?如果乔木木知道,一定会嫉妒得发狂吧?

    “宋无名”……虽然名字是假的,但她对程灵鹤的心思,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对了,有一点——“灵雁,宋无名带鹤儿去看尸体,难道不怕他受惊吓动了胎气?”还有之前,程灵鹤明白自己受骗的时候,想必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吧,崔无相肯定不会想不到这些的。

    “我先前也这么担心过,其实是白担心了,宋无名是个再细心不过的人,一早就给鹤儿服了颗自制的安胎药丸。说来也巧,那药丸本来是她应朋友之求从山上采集草药制的,结果刚出来就派上急用了。”说到宋无名,程灵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

    鬼扯,哪里是什么“应朋友之求”?分明就是为自家夫郎特意做的。欧筱彦在心里苦笑一声,道:“听起来你的这位弟妇很不错啊,鹤儿和她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幸福吧?”

    程灵雁的嘴角浮起了浅浅的笑,“可不是么,宋无名对鹤儿关爱切切,呵护到了极致,鹤儿历经劫难,终于觅得佳偶,现在的他,十分幸福……”

    欧筱彦点点头,又问:“宋无名今年多大?长相如何?”在鹤儿面前,崔无相应该会以真容出现吧……

    “她今年四十有二……外表清俊斯文,像个读书人,个子很高,比你还要高上小半个头。”

    对方随后的语声轻了一些:“虽然……虽然年纪很大,但她对鹤儿这么好……又对他肚里的孩子视如己出……”

    程灵雁的描述和她所听说过的崔无相并无二致。面对虽略有遗憾但总体而言对弟妇相当满意的他,她扯出一个笑容,不得已的附和着他、赞赏着“宋无名”。

    同时,心中默道:灵雁,放心吧,无论如何,鹤儿在她的身边不会有事。

    ………………

    久别重逢的两人在房里说着话,不知不觉已到了晚膳的时辰。春儿按欧筱彦之前的吩咐带着人在玫园的饭厅里摆下了一桌接风洗尘的丰盛宴席,随后将他们请了过去。

    席间欧筱彦时不时的为程灵雁挟菜,后者也是饿了,很快吃掉了满满当当的两碗饭菜。欧筱彦看着他鼓起来的小肚子,嘴角勾了起来。

    他羞红着脸举粉拳捶了欧筱彦一记,欧筱彦哈哈笑出声来,内心充盈着说不出的快乐。

    两人洗手、漱口、擦面之后,欧筱彦看春儿似乎有话要说,便让程灵雁先回房休息一会,自己留了下来。

    春儿告诉主子司徒修玉下午又不安生了,起因是前院新来的一个小厮看见他时吓了一跳,失口大叫一声“鬼啊”,这一下不得了了,司徒修玉一边干活一边哭了个昏天黑地,谁劝都没有用。瞧他那样子,今晚怕是要不吃不睡哭到天明了,春儿不放心,让人一直监看着他。

    对于几乎快要遗忘了的这个“麻烦”,欧筱彦根本懒得费口舌费心思,当下决定依自己原先的打算,送他去随心阁见乐命师,至于送的时间就定在明天下早朝之后。

    之后她出了厅上到二楼,程灵雁刚好从卧房出来,他的贴身小厮小眉抱着一叠衣物跟着。他说要去沐浴,又说打算泡久一些,解解乏。欧筱彦自是晓得他这一路奔波,身体已疲累不堪,吩咐小眉好生伺候着,自己回了一趟正院。

    欧筱彦沐浴之后,让小庆叫肖平乐过来作一天的例行汇报。待到汇报结束,欧筱彦又吩咐肖平乐将邱侍卫与小喜等人召回,她答应了,躬身退下。过了没一会儿,春儿却又来了。

    欧筱彦揉了揉眉心,道:“春儿,你要说什么?莫不是那个司徒修玉闹腾得厉害了?”

    对方摇摇头,“回主子,不是司徒修玉,是一个女子在府门外借酒装疯、胡言乱语,诬蔑主子对上官公子动用邪术……春儿已让裘侍卫将她绑了起来,现来请主子的示下。”

    不消说,此人百分之百是那个钟情于上官子烨而始终不得其芳心的冯之沅,今天大概在他那里受了什么大刺激,欧筱彦笑了一笑,道:“叫裘小四把她带进来。”

    67六十七、奇花盛宴

    六十七、奇花盛宴

    “是,主子。”

    春儿话音刚落,裘小四就到了。原来那女子刚才忽然呕吐,弄脏了前院的地,自己整个人也臭气熏天的,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