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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赢政第18部分阅读

    之情一向淡薄,又何来舍不得之说?”赵姬说完,一双含着媚意的大眼里淌出两行泪珠来,说到嬴政时,语气倒是带了复杂之意,不过随即又被她抛了去,只是伸手在吕不韦脸上抚摸。

    赵姬对自己深情一片,吕不韦却是相信的,因此闻言,倒是点了点头,狠狠捏了她一把,看赵姬迷离的眼神,凑脸过去埋在她雪白的脖颈间,听她娇喘了两声,吕不韦却是脸上神色一冷,又突然间将身子拉远了些,正色道:“嬴政是留不得了,你尽快送些女人过去,让他生下子嗣,到时让他交由你抚养,咱们再慢慢从长计划!”

    他声音冰冷异常,赵姬打了个哆嗦,却是感觉到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如同着火了一般,她生性风流,这会儿隔着薄薄的一层单衣哪里还忍得住,胳膊如蔓藤般伸了出来紧紧将吕不韦的脖子缠住拉了下来,与她唾沫相连,嘴里不清不楚道:“奴家,省得了……”

    兰池宫里污言秽语声一片,侍候的侍人们个个都如石雕般,对眼前的情景视若无睹,只当没瞧见一般,与此同时,章台宫里,嬴政卸下了一身君王的服侍,只着了一件黑色麻质深衣,拿了笔简跪坐于案前观看,一张俊美无涛的容貌与赵姬类似,但高大健壮的身材却是给他增添几分阳刚之美,容貌虽好,却无女子的阴柔,只是那眉宇间的冷意尤若实质一般,他身侧侍候的赵高低眉敛目,外表一副恭敬之色,但内里却是回忆着嬴政之前所练之剑术,袖口下的手不断比划,殿内顿时一片谧静。

    许久之后,嬴政似笑非笑放下手中竹简,竹简搁在案几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声,赵高这才似回过神来般,腰又弯得更低了些,尖声道:“王上,可是要将油灯拨亮一些?”嬴政一向睡得极晚,每日练习剑术之后还要看一个时辰的书简,算是难得勤勉的君王,因此赵高并未询问他是否要歇息。嬴政只是看了他一眼,慵懒的转了身子,后背靠着案几,一双冰冷的眼眸里露出几分兴味之色,轻声道:“剑术练得如何了?”

    年少君王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如平地惊雷般,赵高当下脸色登时惨白,下意识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身子不住颤抖起来,后背的灰色衣裳紧紧贴在身上,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嬴政看他这模样,眼里冷色一闪而过,接着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竟胆小如斯,类鼠也!”话语清冷,带着说不出的轻蔑之意。

    赵高脸上露出屈辱之色,却是咬紧了牙,闭了闭眼睛,半晌之后睁开眼睛时,脸上竟然一副决绝之事,将额头重重碰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这才觉得自己心内的惶恐稍稍褪去了几分,胆气又重新涌在心头。他跟在嬴政身边许久,知道这少年君王的疑心与控制欲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此时他语气里没有责备之意,赵高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希望来,又将自己身体放得更卑微了一些,颤着声音道:“奴斗胆,求王上成全!”

    嬴政嘴角冷意凝结出一朵笑意,斯条慢理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拾回案桌上的竹简,温声道:“且看你本事如何,如若有用,政自然不会追究,若是废物,趁早熄了心思才好!”

    赵高身子颤了颤,半晌之后才恭敬的谢了恩,没有嬴政的口谕,他连身也不敢起,就这么跪了半宿,但心里却是什么滋味儿都有。

    夜半时分,赵高已经跪得双腿发麻,不过嬴政还未开口,却是不敢擅自起身,膝盖间如同针扎似的疼,他这几年忍耐功夫却练得到家,面上竟然依旧平静,丝毫不显,照理说平日这个时辰也该是嬴政歇息的时候,眼见着月已挂上树梢,没两个时辰又是嬴政起身的时候,这会儿竟然还没睡,赵高眼里闪过疑惑之色,不过却并不敢贸然开口。

    约摸到了寅时分,原本谧静得像是能听到心跳声的大殿里却突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显然来人已经将自个儿脚步放得最轻,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一点轻微的响动,也足以让人反应过来。赵高如石雕似的面庞突然间如同活了过来般,强忍着想要抬头的冲动,又将腰背弯得更直了些。嬴政却是脸上露出笑意来,等了许久,倒是不负他等候的时间了。‘

    外头一个侍人挑着脚尖小心的掂了进来,看到殿内燃着的灯火,年少的君王身影在这昏黄的灯光下若隐似现,那袭黑色深衣如同与周围环境混为一体般,脸上是一片阴影瞧不清楚,那侍人头也不敢抬,只是小声道:“王上,蒙将军来了。”

    “宣!”嬴政眼皮儿也没抬,只是挥了挥袖子,那侍人就轻轻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两道影子却是透了进来,蒙骜穿着一袭黑色深衣,虽说已经是夜半时分,可蒙骜脸上却是丝毫疲惫之色也无,反倒是精神抖数,大步朝殿内走了过来,还没走近,约摸离嬴政还有十来米左右的距离时,蒙骜就已经跪了下去:“老臣近日得了一人才,不敢私留,顾不得天晚,特来进献大王。”他说话时,原本跟在他身后一道灰色身影,也跟着跪了下去,却是并未出声。

    嬴政眼神微微一动,赵高就挪着已经跪得早已经没了知觉的腿移了过来,替嬴政将桌案上的灯火拨得更明亮了些,又有侍人取了折子将墙上的青铜油盏点亮,那跪在蒙骜身后的人就显露了出来。虽然蒙骜举动也是得嬴政示意,不过得知他真的找到了人,嬴政心里也颇觉兴奋,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笑道:“卿得蒙将军看重,还不抬起头来与政瞧瞧?”

    那人首次答应了一声,声音略带了些沙哑,抬起头时,露出一张斯文儒雅的脸,此人身材略有些消瘦,不过从刚刚走进来的身影看得出来应该不矮,穿着一身时下人最爱的深衣,更衬得此人消瘦,骨瘦淋凛,光是从面相上看来,倒是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不过那双略带了些野心的眼睛却是透出了此人不屈于人下的性格,嬴政微微笑了笑,这中年人却是略微直起了身子,双手十指并拢互相交叠在头顶处,又深深的拜了下去:“楚人李斯,见过大王!”

    第十四章 表忠心

    嬴政一听他自报家门,嘴角边笑意更甚,看了蒙骜一眼,竟然亲自起身朝李斯走了过去,一边唤了蒙骜起身,一边竟然伸手分别将蒙骜与李斯扶了起来:“先生得蒙将军看重,必定不凡,政自来最敬重才学过人之士,今日能与先生一见,倒也算是了了生平夙愿!”

    李斯受宠若惊,没等嬴政手当真扶在他腕上,连忙自个儿就顺着他手势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惊喜之色,慌忙道:“李斯才疏学浅,不敢当大王如此厚礼。”此时的李斯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寻常读书人,虽然与师弟韩非师从名满天下的赵人荀卿,可他一直未能得到重用,再者楚赵等国又弱,不能与秦相提并论,他与一些避士不求名利,奉行无为而治的士人不同,李斯心内野心更盛,一心想以胸中所学展露报负,从而官居高位。lwen2

    他初时自认自己才学非凡,原本信心满满来秦,可惜他一无推荐之人,二又名声不显,竟然一时之间无人理睬他,李斯心中郁闷,又投效无门,正在此时,蒙骜奉嬴政令寻找一个李氏名斯字通右之人,暗地里就打听到了这个因名声不显,却无人肯招揽的食客,蒙骜初时并不看重李斯,只是得自嬴政命令,虽不知君王为何点名要这样一个人,但蒙骜心内忠贞,虽然不明,仍旧是照嬴政吩咐,用重金将李斯招揽为食客,悄悄收于自己门下。

    李斯四处碰壁,原本心内都绝望了,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当下大喜过望,来到蒙府就拼命表现自己才能,却不知蒙骜原本就是替嬴政办事,李斯也只当是蒙骜赏识自己才能,直到今日蒙骜带他来见君王,李斯心里头既是对蒙骜有感激与知遇之恩,又有即将对自己能一展报负的欣喜期待,秦国君主虽然年少,但如此礼贤下士,自己要是能在此时率先在他身边占下一席之地,往后必然荣华富贵随手擒来。

    越想,李斯倒越是激动,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染上些许激动之色,连眼睛里头的期望与野心也自然是迸发出来。

    嬴政瞧在眼里,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蒙将军荐人有功,政心里自然记得,天色已晚,蒙将军先暂时去侧殿歇息一阵。”嬴政这么说,自然是没有要蒙骜走的意思,蒙骜也不问缘由,立即就点了点头,跪坐在地上的赵高一见这情景,连忙行了礼站起身来,躬着身子小碎步细声恭敬冲蒙骜点了点头,二人这才出了正殿,将殿内侍人也跟着带了出去,独留了嬴政与李斯二人。

    此时的李斯还不是后来世人尽知的丞相,他如今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普通中年人,身上还带着警慎与不安,以及一丝对出人头地的渴望,嬴政打量了他几眼,李斯低眉敛目,连眼皮儿也不敢微动,心里激动间只能听到自己疯狂的跳动的心声,面对这少年君王明明年纪不大,但一举一动说笑间,却自带着一股慑人的魄力,叫李斯心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斯自个儿都觉得跪于地上身体有些僵硬了,才听嬴政温和道:“先生还请上座!”

    李斯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嬴政指了指他案几处的左侧面!那是君主的案几,虽说只是侧面,但也实在太过尊贵了,李斯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得了此殊荣,答应了一声,这才起身弯了腰小碎步跺了过去,却见嬴政亲自拿了一只锦团,扔在那案几侧面!他心下‘咯噔’一声,说不出的激动与欢喜,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还能有如此尊荣,得君王亲自赐坐于身侧不说,还能叫秦王自个儿动手替自己拿绣团,激动之下,竟然脑子都有些昏沉,连自己撩了衣摆跪坐下去的动作都变得僵硬无比。

    嬴政看李斯这模样,嘴角若有似无的弯了一下,指着桌上那书简道:“听说先生出自大家荀卿门下,政一向对荀卿敬仰无比,可惜当日在赵国之时无缘得以相见,如今通过先生,也算是一了当年夙愿。”他说完,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那清脆极有节奏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尤为响亮。

    李斯激动得双颊通红,听嬴政这么说,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到了他搁在桌案上,已经摊开了大半的竹简,他恍惚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句刀刻的工整的小字: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这正是荀况著书里,名曰劝学的一段话,他当年师从荀子时,早已经听得耳熟能详,闭着眼睛,也能将前后一大段话背得出来,但这会儿在嬴政案几前看到,却另有一番感受,再配上嬴政刚刚所说对荀子十分敬仰的话,这会儿听来竟然觉得真诚无比。李斯心里生出感动来,连忙又叩首:“斯有幸,能侍俸于您,实在不胜感激,又得大王看重,乃斯之福也。”

    嬴政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小心翼翼的中年人:“先生乃荀子高徒,不知对于如今的秦国,该有何见解?”

    来了!李斯精神一振,连忙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略有些谨慎的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自成大事者,机遇最重,彼时秦国先王虽强,但时机不遇,至周天子衰落,各国之间接连征战,经秦国几代君王努力,如今秦国最为强大,大王您又如此贤德,斯认为,大王如若消灭六国,实在容易之极,尤其拂去灶上之灰,现在成就帝业,统一天下,让大王您建立不世之功,正是最好的时机!斯愿辅佐大王,往后愿为您马前卒,只求大王给斯一个机会!”李斯说这话时,双目泛光,神采当下与之前的畏缩不同,变得极富自信。

    光是从他这一套说辞来看,此人确实是有大才,口才又极为伶俐,目光也准,用得好了,倒也是一大助力。他师从于荀子,本来荀子所学就偏向法家,用此时的话来说,那是学的帝王之术,李斯在他门下学习,能有这般看法也是不足为奇,嬴政点了点头,一时间也未开口说话,李斯摸不准他心里的想法,原本的自信又褪去,变得有些忐忑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等待嬴政的回话。原本他以为嬴政年幼,听到这样的话应该被自己鼓动,到时重用自己的,谁知出乎意料之外的,这位君王十分沉得住气,李斯原本就不受重用,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深恐丢失了,自然更是患得患失。

    “先生说得极好!”半晌之后嬴政才抚掌而笑,眼睛微微眯了眯,里头冷光一闪而过,接着才似笑非笑问道:“秦国统一天下自然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不过政倒是还另有一事要请教先生!”

    “大王请讲!”李斯听嬴政这么一说,才松了口气,这时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对眼前这年少君王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小视之心,反倒更是打起了警惕,全神惯注听他说话,一双眼睛不敢直视嬴政面颊,只是死死盯着嬴政的双手,连他指尖细微的敲动案几,也觉得自己心跟着七上八下。

    嬴政见他这模样,身子更是放松了些,不过高大的身材就是跪坐在案几上,也带给李斯一种极其浓郁的压迫之感,原本李斯比嬴政也矮不了多少,但他身材瘦弱,不如嬴政强壮,再加上嬴政身上无所不在的君王气势,李斯早已经落了下乘,因此这会儿竟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辛苦非常。不过李斯来到秦国求的就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因此自然不愿就此退缩,也不愿意表现得无能惹了君王不快,一直强撑着,跪坐于案几前的双腿也开始轻轻颤抖起来,面色苍白,额头上沁出细小的汗珠,不过目光却更显坚定了些。

    “先生对于如今政与吕相国的情况,又是何看法?”轻飘飘的一句话,当下令李斯后背吓出一层白毛冷汗来!如今世人谁不知秦国吕不韦势大?就连君王也得尊称他一声仲父,至少世人都以为秦王政对吕不韦该是极其恭敬的,李斯虽然早猜秦王与相国之间关系不睦,毕竟君主渐长,又大权旁落,只要稍有雄心,亦不会就此作罢,但他却没料嬴政第一个就先问了出来,如若答得不好,轻则前程尽毁,重则恐怕秦王不会留下自己活口,他问这话,杀意已显,李斯袖下的手掌轻轻抽了一下,接着又死死握成拳头,突然间镇定自若笑了起来,朝嬴政大福了一礼:“如今吕氏势大,此祸不除,大王王位不稳!”

    这话已经隐隐有诛心的嫌疑,嬴政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定定看了李斯半晌,突然喝道:“大胆!吕相于秦国有恩,岂可如此对待有功之臣?若政如此无情无义,往后贤士谁还肯来投?政敬先生乃有识之士,谁料先生竟出此下作之言!”

    嬴政话声一喝,李斯身形下意识的抖了起来,接着深呼了一口气,起身后退了两步,接着行全身五体投地大礼,一下子匍匐于地上,狠心道:“大王,斯乃一片肺腑之言,秦国只容一君,斯也只愿只取一人之言,吕公虽有恩于秦,但已年迈,秦国总归是大王您的秦国,天下也是大王您的天下,就算今日大王治斯不敬之罪,斯也必定要直言而说!”李斯说这话时,其实心里早已经骇怕异常,但极怕之后,心里却又极度的冷静,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表明站在秦王的船上,必然不容再三心二意,更何况这少年君王虽然表现得震怒,但君威难测,这怒气有几分,是否发自内心他却不得而知,他也怕如果只因嬴政一句话自己就改变初衷,难免会被嬴政当作风吹两面倒的小人,因此狠了心,直接将宝押在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上,语气又更坚定了些!

    “放肆!大胆李斯,你可知罪?”嬴政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手臂狠狠一甩,指着李斯,那宽大的袖袍带起阵阵劲风,李斯心里狠狠一抖,身子当下如同筛糠般,抖了起来,趴在地上,竟然在君王震怒下连动弹也不敢,李斯鼓足勇气,满头大汗抬起头来,就见嬴政满脸阴沉之色,眉宇间染了怒容,看得他又是浑身发软,骇怕异常,哪里还敢多看,只敢低下头高呼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

    “哼!政敬你乃荀卿先生之高徒,岂料你满嘴胡言乱语,政岂能容你?”嬴政满脸怒色,竟像是气得狠了,只道:“政看在荀卿先生份上,也不治你罪,你且从哪来,回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