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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恋红颜(上)第1部分阅读

了,“你总算愿意嫁给我了,嗯?来人,送允泛  姑娘上轿子!”

    “是!”

    札兰达在她耳边低语:“乖乖的别耍花样,否则──你是知道的,我向来没什么慈  悲心肠。”

    眼见允泛被带了出去,季夫人哭叫著:“允泛!允泛!”

    “别叫了,她今后会变成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奶奶,这样,你们死也瞑目了吧?”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札兰达抽出佩剑,狠狠地捅了季夫人一刀。他没有放过其他两人,长剑一挥,两声  痛苦的哀嚎后,大厅内岑寂了下来。

    “如果不这么做,她会一心想回来。”

    札兰达丢开染血的剑,拍了拍手,云淡风轻地下令:“放火。”

    在外头的允泛听见哀嚎声,目睹屋子著火,她的心仿佛被撕成两半。

    “爷爷!姥姥!娘!不要──”她拚命尖叫挣扎。不要!不要这么残忍……老天…  …火光越来越亮,转眼间便吞噬了整座桑竹堂。熊熊烈焰伴随著崩塌的房屋,允泛整颗  心汩泊地淌著血。

    “不要!”

    允泛疯狂地挣脱了士兵的钳制,冲进火场中。

    “你想做什么?!”札兰达抓住她低吼。

    “放开我!”她胡乱踢他,毫不犹豫地飞奔回火场。不!不要丢下她!要死就死在  一起吧!

    “该死的女人!”札兰达暴吼:“去把她给我拉出来!”

    “少爷。火势失去控制了,季姑娘是无法生还的!”

    “是啊!少爷,季姑娘是抱著同归于尽的决心冲回去的,属下认为她一定……一定  ……”

    看著札兰达阴晴不定的表情,没有人敢再说话。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可恶!

    良久,札兰达咬牙切齿道:“打道回府!”

    第二章

    札兰达离开后不久,一场大雨浇熄了大火,冰冷的雨水打醒了被浓烟呛昏的允泛。

    她没死?

    允泛乏力地撑起身子站起来,发现身旁躺著几具冰冷的尸体。

    看著至亲家人的尸体,她掉下眼泪。

    大家都死了……“回来……回来啊……”她的喉咙被呛伤,声音破碎沙哑。

    允泛痛哭失声。她无言地呐喊著:为什么?为什么?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单薄的单衣,连带著把她的心……也打碎了……不知道哭了  多久,允泛抬起泪痕狼藉的小脸,不经意地瞥见札兰达丢弃的宝剑。

    允泛颤抖地拾起长剑,看著上头发黑的血迹,心一抽一抽地隐隐发疼。

    就是这把剑杀了她挚爱的亲人!

    剑柄上镶著玉石,刻著札兰达的名字与族徽。她握紧剑柄,告诉自己──要报仇!

    她一定要报仇!

    她不能留在这里,她必须尽快离开江南一带,至少要离开札兰达家的势力范围!

    她提著剑,举步维艰地往郊区方向走去。

    雨仍然不停地下著。走著走著,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物也迷蒙成一片。  她好累、好累……冷不防、脚底一滑,允泛沿著山坡滚了下去,便不省人事。

    才刚把大婚的事情办完,忽必烈隔天就假借巡狩江南之名离开紫禁城,身旁只带了  五卫亲军指挥使普达克。

    “皇上,您刚大婚就离开宫中,这样妥当吗?”普达克从大都忍到杭州,足足过了  七天才敢问出囗。

    宏吉刺那罕可不是好惹的,皇上冷落了三位皇后,很可能会招来宏吉刺家族的不满  ,万一惹出什么争端,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高踞马背上的忽必烈扬眉道:“巡狩江南的诏书比下诏大婚的诏书还要早,这事宏  吉刺家族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有什么不满早该说了,不是吗?还有──普达克,出宫在  外,叫我少爷,宫中的繁文缛节能省则省,我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少爷。”

    虽说江南地区四季如春,然而,在初春时期仍然寒风料峭。春雨常常一下就是两、  三个时辰,他们为了躲雨,浪费了不少时间。出宫十天,一无所获,令作风一向果决迅  速的忽必烈有些气闷;他是一国之君,号令天下,却命令不了上天不下雨。

    绵密的雨丝迎面拂来,带来些许寒意,但这次忽必烈不想为了躲雨而浪费时间,他  今天必须赶到杭州城与掠影会合。

    掠影不是忽必烈敕封的使臣,没有官阶,不隶属任何机构,直接听命于他的差遣,  但掠影可在宫中自由来去,必要时,还可以调派直属皇帝指挥的怯薜军;通常忽必烈若  有重要事情交办,便直接交由掠影负责。

    快马奔驰在泥泞的郊道上,一心急著赶往杭州城的忽必烈不断策马疾驰,由于速度  太快,以至于在看见横在路中间的障碍物时,一个紧急拉缰绳的动作使得马儿受惊地扬  蹄嘶鸣,重重地喷气。若非忽必烈骑术精湛,早已滚落马背,惨遭乱蹄踏死的命运了。

    “少爷!”

    普达克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惊险的一幕。

    “骢,安静!”忽必烈安抚住胯下的马儿后,眯起眼睛看向路中间的白色物体。

    时间紧迫,又偏逄连夜雨,此刻,忽必烈实在没什么好脸色了。

    他火大的翻身下马走向那个白色物体,这才发现那是一个浑身泥泞而且昏迷的女人

    忽必烈探了探她的鼻息,再伸指为她把脉,发现无论是鼻息还是脉动都十分微弱,  而且她浑身冰冷且湿透了。他猜不出她到底昏迷多久了,如果他不管她,不用一天,这  个姑娘就没救了。

    到杭州城这件事,势必得延宕下来了。

    忽必烈扯下狐裘大氅包裹住她冰冷的身躯,将她抱上马背。看见前头不远处似有间  破庙,道:“去找些柴火,我送她到前头不远处的破庙避雨。”

    普达克一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即衔命而去。

    忽必烈看著怀中满身泥泞且浑身冰冷的女人一眼,然后被她手中紧抱的东西吸引住  他的目光。

    那是一把剑,除了布满泥水之外,尚沾有发黑的血渍。

    她是谁?她会使剑吗?

    忽必烈随即因自己的想法而失笑了。

    她是那么柔弱,可别告诉他她是个受伤的女侠或女飞贼。

    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救人要紧。

    忽必烈收回心神,策马奔向不远处的破庙。

    忽必烈抱著昏迷的人儿走进破庙时,他身上也差不多淋湿了。而这间破庙也真是名  副其实,甚至连基本的遮风蔽雨都办不到;但也只能将就了。

    他摊开狐皮大氅铺在地上充当垫褥,再将怀中的人儿放置其上,开始动手替她把所  有湿透的衣裳褪下。

    此时此刻,忽必烈可没有心情去管她是不是尚未婚嫁的黄花大闺女,他只知道再不  脱下衣服弄干她的身子,不用多久她就保不住小命了。

    他微微蹙起英挺的眉峰,刚刚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身上仅仅穿著一件单衣。

    她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应该是汉人或是南人吧?汉人或南人的风气有开放到准许  女人仅著单衣就出门吗?就他所知,即使是操贱业的女人也不敢放肆至此。

    还是──她被侵犯了?

    脏污的衣裳下,是一具娇小而玲珑柔美的娇躯。

    尽管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女人裸裎的肌肤,但从未有女人的肌肤像她这般光滑柔嫩,  而且雪白得不可思议。

    单衣下,是一件绣著玫瑰花的浅紫色肚兜,也是同样的湿濡;忽必烈正要伸手解她  腰间的束带,门口细微的声音使他反射地将皮裘左右拉拢,覆盖住她晶莹诱人的娇躯。

    “皇……少爷,您要的柴火──”普达克在看见忽必烈的动作后,有些微惊。

    “您要亲自替她换衣裳?”他可是当今圣上呢!

    “废话少说。”都什么时候了,哪顾得了汉人所谓的狗屁礼教。他背著身子扔了一  条布巾给普达克。“把布巾打湿,打些水过来。”

    “是。”

    待普达克退下后,忽必烈先著手生火,再转身脱下她的兜衣,用皮裘紧紧地裹住她  ,抱著她到火堆旁烤火。

    不一会儿,达普克找来一个水盆注满了水,并打湿了布巾,一同送到忽必烈跟前,  这次,他很识趣的到外头的屋檐躲雨了。

    忽必烈拿起布巾,沿著她弧度优美的脸颊轻轻擦拭,擦下了一层脏污,恢复她原有  的模样。

    忽必烈怎么也没想到在那狼狈的模样下,她的原貌是那样的清丽动人!虽然她有些  苍白,有些憔悴,却不掩其绝俗容颜。

    他突然有股冲动,很想看看她睁开眼睛后的模样。从她的眼神中,至少可以看出她  约略的性格,是柔、是媚,还是如他想像中的甜美?

    忽必烈取下腰间的酒囊,仰首喝了一口,握住她小巧的下巴,俯下头来哺啜她饮酒  ;终了,还意犹未尽地以拇指摩挲她渐渐红润的细致唇瓣。

    他吻过不少女人,但他吻到的不是她们的唇,而是唇上的胭脂,过分甜腻的香气往  往惹得他嫌恶反胃;从没有一个女人的唇像怀中的人儿这般甜美,毋需胭脂的妆点,便  诱人采撷,而且相当对他的味。

    奇渥温皇室能接受他纳一个汉女为嫔妃吗?

    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忽必烈微微失笑了。

    怀中这个人儿究竟有什么魔力,闭著眼睛、不动不说话也能挑逗他。

    如果这事儿说给雷季渊听,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唔,也许季渊会说──你的定力没有我想像中来得坚强;不然就是你不该挑在大婚  后立刻离开三个皇后,罔顾了正常的生理需求。

    季允泛羽睫轻颤,而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她乏力地欲撑起身子,却被突然出声的人吓了一跳。

    “你终于醒了。”昏迷一个昼夜,忽必烈差点以为她就这么躺著,永远不会醒了。

    他是谁?

    她撑起身子,惊骇的发现滑落的狐皮大氅下,她竟然不著寸缕!

    “啊──”她七手八脚地拉拢大氅,颤抖地低叫:“我……我的衣服呢?”

    忽必烈觉得有趣,打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问过他“我的衣服在哪里”之类的话

    他伸手指指火堆旁道:“那里。不过,又破又脏,恐怕不能穿了。”

    她咬著下唇,一双漂亮的眼眸含著受屈辱又愤怒的道:“是你脱掉我的……”

    “当然哪,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那个“别人”早就被他赶到外面去了。

    允泛绝望地扑过去,又捶又打,啜泣地喊著:“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家人、她的一切已经毁在札兰达那个可恶的男人手里,现在连她的清白都被这  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夺走!为什么?!

    忽必烈抓住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有丝恼怒。

    “你撒泼够了没有?除了脱掉你的衣服,我什么也没做!如果我不脱掉你的衣服,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著对我使泼吗?”

    “我有求你救我吗?我早就不想活了,为什么不让我死?”她所在乎的都失去了,  对这个世间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原来他想的都错了,外表出奇美丽的她根本不是柔弱惹人怜爱的水仙,而是一株带  刺的玫瑰!

    “你想死?”

    忽必烈有点火大,为了救这个一心寻死的女人,他把重要的事情都撇到一边,结果  她居然讲这种话!

    “对!我想死!”允泛胡乱地挣扎著,啜泣道:“放开我!我不会感激你的,永远  不会!”

    忽必烈忍著不发飙,但还是克制不了亟欲宣泄的咆哮道:“放开你,然后在我好不  容易救回你一条命之后,你再跑去寻死,是不是?”

    “不干你的事!”他根本不知道家破人亡的打击对她有多大,她不需要他自以为是  的管东管西!

    “什么叫不干我的事?”忽必烈怒火高扬。人都救了,还叫不关他的事?“你的命  是我捡回来的,在我没有允许你寻死之前,你最好安安分分、认命的活著!”

    允泛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认命的任他钳制。泪水不断地滑下脸颊,她颤抖地喃喃  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你根本什么也不明白……”

    忽必烈轻哼道:“我是不明白你寻死寻活的理由,可我也不想明白。”

    有什么理由非寻死不可?不管是被恋人抛弃了,还是欠了一屁股债,谁都没有资格  不负责任的寻死。

    允泛含泪静静地看著他,然后问道:“你是蒙古族人?”

    “我是。”立体如刀鋆似的五官,当然怎么看也下会是汉人。

    “你们高贵的蒙古族人只管掠夺你们所要的,几时想到要在意我们这些卑微的汉人  心里的感受?”

    忽必烈一怔。

    允泛直视著他,愤怒且毫无所惧地道:“你们已经占有了我们大宋的国土,统驭了  所有的大宋遗民,得到的还不够多吗?你们歧视我们这群卑贱的汉人,我们咬紧牙关也  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家破人亡才肯罢休?明明一样是大元的子民,  为什么要有贵贱之分?难道连我们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生存权利都要剥夺,这才顺了你  们的心、称了你们的意,是不是?”

    忽必烈的心仿佛被她的一番话狠狠的抽了一鞭,隐隐作痛。

    这就是他施行“种族分界”的结果?在汉人的眼中,“种族分界”却成了“种族歧  视”?

    “你有委屈,什不去向县官、御史台申冤?难道寻短就能解决问题吗?”

    允泛冷笑道:“怎么申冤?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卑贱的汉人,甚至连县衙都进不去吗  ?你知道吗?使我家破人亡的,就是江南行台之子啊!”

    忽必烈重重地闭了下眼,语调喑癖道:“你要我怎么做?”如果这是他造成的,就  让他做些弥补吧!

    “你什么都不必做,别妨碍我死就够了。”允泛迅速抽走他腰间雕工精细的宝石弯  刀,往自己纤细雪白的秀颈上抹去。

    忽必烈的速度比她更快!他伸手点了她的睡岤,让她倒在他及时敞开的怀中。

    在允泛意识逐渐朦胧之际,隐隐听见了他冷冽而低沉的命令:“我不会让你死,也  不会让你走,你的命是捡我回来的,你属于我!”

    他绝不容许她寻死。说他蛮横不讲理也罢,说他专断独行也罢,在他还没弄懂整件  事情的始末,以及始作俑者是谁之前,他不允许她有寻短的念头。

    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忽必烈漂亮的厉眸危险地眯起──他要将这个蒙古族的败类凌迟处死!

    第三章

    破庙门口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忽必烈迅速地掉过头去。来者知道自己已暴露行踪,  便干脆地慢慢移出。

    “从没见过你那样对待女人。”掠影带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副悠闲懒散的不正  经样。

    忽必烈安置好昏睡的允泛后,淡淡地问道:“来多久了?”

    “久到我把整件事情的经过都看得一清二楚。”够久了吧?

    忽必烈投去一记杀人般的眼光,不悦地道:“为什么不出声?”

    掠影皮皮地一笑道:“在那种节骨眼出声,多杀风景呀!对了,怎么没看到普达克  ?”

    “你今天倒是很有心情调侃我啊!”忽必烈唇角微扬,微眯起眼斜睇著掠影,敢蓄  意冒犯龙颜,胆子不小嘛!“你没遇见普达克?我让他去找你了。”

    “你迟迟没有进城与我会合,我猜你大概被事绊住了,所以循著回程的路找来,我  和他大概是错开了。不过,我没想到竟是为了个女人使你把事情撇到一边。”

    “查得怎么样了?”

    “有点眉目。”掠影瞟了一眼熟睡的允泛,挑眉道:“要在这里谈吗?”

    忽必烈真有点啼笑皆非。掠影简直是蓄意挑战他的底限,除了丹芙之外,他是第二  个敢这么对他挑衅的人。

    “到外面谈。”

    虽然她应该持续约一刻钟的昏睡,但没必要冒那种险。

    走出破庙,两人沿著前院漫步。

    “说吧。他还在不在人间?”

    掠影很干脆地回答:“在。”

    还活著?太好了!忽必烈眼睛一亮,迫切地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还不知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