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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第20部分阅读

    三十多个锦衣卫官兵,收入不菲。

    周芳希翼的看着郝风楼,道:“学生闲暇时做了一个帐,这笔银子,刨开三百两送去北镇府司,其余的大人可得两百两,下头的兄弟每人十两,再有……”

    郝风楼抿抿嘴:“银子我不要,弟兄们倒是辛苦,所有的校尉、力士每人给十两罢,小旗二十,总旗五十两。至于北镇府司那边,就不必去打点了,除了这些,还能剩多少银子?”

    周芳愣了一下:“大人,这不合规矩啊……这……这……”看出了郝风楼目中的坚决,周芳最后老老实实的道:“若是如此,只怕每月能剩百两银子,实在不少了,不过留着有什么用?”

    郝风楼微微一笑:“这笔银子,留着当然有用,以后你专门做帐,你不只要做书吏,要要做帐房,记账的事你熟稔不熟稔?若是不熟,就招募个帐房来。”

    周芳眼睛一亮,他突然明白了郝风楼的意思。其实锦衣卫里的文吏责权一向都不小,比如经历司,就是地位超然的存在。别看周芳只负责筹钱和点卯,可是某种程度来说,人员的调遣归他管理,所以平时大家都对他礼敬有加。

    可是现在,却又兼了帐房,以百户所现在每月收入,这小库房里的银钱可不少,收支和出纳若是都归他管,周芳的地位,可就全然不同了。

    他连忙道:“学生尽力而为。”

    郝风楼没有多说什么,见他大包大揽,也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只是道:“好,以后这库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过,现在有些事要交给你办,嗯,你拿笔墨来,这些事很繁琐,省的你记不住。”

    周芳拿了笔墨,蘸墨之后,等候郝风楼吩咐。

    郝风楼沉吟道:“采买木牌一百块,请人雕刻一些字上去,字上要刷红漆。”

    周芳忍不住道:“不知雕刻什么字?”

    郝风楼道:“不得随地便溺、不得随地吐痰、不得随意丢垃圾……”

    郝风楼连说了七八个不得,周芳听的头大如斗,耐着心记下,却忍不住抬头道:“大人,这是什么规矩?”

    第八十三章:坑了

    郝风楼正色道:“这是咱们东华门的规矩,往后这东华门就得照着我们的规矩来。还有,要招募一些人手清扫街道,招募五人吧,让他们每人分管几条街,务求做到整洁。告示还要贴出去,要请一些漆匠来,道路要划线,一分为二,订起规矩,但凡车轿路过,大家各走其道,凡有过界的,让曾建等人去罚钱,若是引起纠纷的,不问是非,首先拿了违反越界的人再说。”

    郝风楼顿了一下,继续道:“几处沟渠也要请工匠修葺一下。这里夜里的更夫似乎不常来是不是?咱们自己请两个,其中一个值夜,另一个白日也要通报时辰。嗯,眼下暂时差不多了,采买聘请工匠还有修葺的事以后就交给你来办,至于罚钱维持街道的事让吴涛带人去管,曾建呢,以后专门带一队兄弟,好好地整理一下地面,三教九流进咱们这个地方倒是容许,可是要是敢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作j犯科,偷盗或者马蚤扰商户,亦或当街斗殴的,统统让曾建去料理了。”

    郝风楼这里的料理却和其他衙门不同,锦衣卫是超级暴力衙门,通常他们口里的料理就是直接将人拉去某处城隍庙,直接用棍棒将人打死,绝不只是表面上那样轻松写意。

    只是郝风楼让周芳记下来的这么些事却是让周芳很是不解,这些可都是银子啊,好端端的把银子收了来,最后却去挖沟、扫大街,连更夫也花钱去雇,这……还是锦衣卫吗?

    倒是不许吐痰、丢垃圾对周芳来说很是别出心裁,都说郝大人一向脑子灵活,总能想到挣银子的办法,这没事放人出去罚没点银子,似乎也不错,毕竟巡街的校尉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没什么紧要的事,很多人都在躲懒,现如今有了罚钱的权利,只怕积极性会高许多,也算是大家又多了一条财路。

    对郝风楼,周芳一向不敢悖逆,好歹是读过书的人,周芳很明事理,知道上下尊卑,绝不会贸然质疑郝风楼,另一方面,也是郝风楼从前的表现本身就让人信服。

    郝风楼挥挥手:“好啦,去办吧,昨夜我一宿没有睡,到这儿打打盹,这些事只好托付周先生了。”

    周芳连道不敢,连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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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华门这边出现了许多很是奇怪的举动,比如满大街铺天盖地的各种木牌,紧接着平时出现得并不多的锦衣卫们一个个跨刀出现,让整个东华门附近一带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校尉王昌搬着矮凳正盯着木牌子,这木牌子上用鲜红的红漆写着‘随意便溺者罚钱三十钱’的大字,很是醒目。

    王昌乃是吴涛的人,此时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三十钱不多,可总算是浮财,百户所里有规矩,谁抓住罚没的银子便是谁的,对此,王昌颇有自信,虽然随地便溺之人不是多数,可是人有三急,一条街上的墙根墙角处总会有几十个这样的人,若是招子放亮一些,好处不少。便溺倒也罢了,此外还有吐痰,还有车马错道,都是挣钱的机会。

    钉了牌子,下头的吴涛眯着眼,忍不住低骂:“本该挂高一点,罢了,罢了,既已钉了,也就罢了。”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有其他的心思,多半这位吴总旗心里巴不得挂低一些,大家都看不到才好,否则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王昌拿着锤子跳下来,笑呵呵地道:“大人,哪里还要钉?”

    吴涛背着手:“差不多了,巡逻去罢。”他的眼睛忍不住向十几丈外一处尘土飞扬刨坑的地方落去,脸色不是很好看。

    王昌晓得吴涛的心思,忍不住道:“好端端的,还要咱们百户所拿钱修茅房,哎,修这么多茅房,人有三急,就都去茅房里了,总旗大人,等茅房修起来,咱们到哪儿罚没银子去,百户大人也……”

    吴涛脸色一板:“百户大人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休要牢马蚤。”

    整个东华门有十三条街坊,而现如今却在悄然发生变化,街旁的沟渠有人开始疏通,道路上也刷了一层红漆,将整条道路一分为二,到处都是木牌,也有许多的校尉、力士来回巡走,虽然这些人一开始引起不少的恐惧,可是渐渐的,大家发觉这些人其实并无恶意,只要照着规矩,按着这些人的规矩行事,不要作j犯科,并不会有什么妨碍。

    尤其是曾建带着一队校尉捉了不少窃贼和泼皮直接带出了城外,等到回来的时候,这些窃贼和泼皮已是再没有踪影了,自此之后,那些三教九流已经知道,东华门已成了禁地,大多数人到了这里都得绕着路走,就算是非来不可,也绝不敢滋事。

    突然有人‘失踪’,应天府那边倒也接受了几个苦主的求诉,可惜失踪的都是些市井泼皮,再加上应天府也晓得那边不能招惹,索性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于是大家突然察觉,其实东华门的诸多规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了规矩,大家各走其道,免了许多纠纷,无人随地便溺,沿途又修了茅房,街道上有人清扫,一下子,街道改观了不少,以前倒不觉得,可是如今却对比出了差异。

    一个月过去,天气骤冷,秋日过后,万物都变得静赖起来。

    陆家那边,郝风楼去走动过几次,对待这位世‘侄’的来访,陆家的态度倒还不错,只可惜无缘见到陆小姐,郝风楼倒也不觉得遗憾,来日方长罢了。

    此后东城千户所传出消息,千户张辅调任五军都督府,新任千户上任,这位千户大人到底什么来路,郝风楼所知却是不多,他手头要忙碌的事太多,比如牙防组的新建,比如百户所辖内的治理。

    只是此时的应天府里,眼瞅着年关就要到了,对应天府来说,日子却并不好过。

    每到年关,总是一件庆幸的事,按理应天府上下囊括了京畿八县,无论是官吏,都要迎来往送,给上官的冰敬,同僚之间的随礼,自然也免不了下头的孝敬。

    这就如买卖一样,有了入账,才有支出,可是现在,进项方面却是出了问题。

    今年年关的孝敬居然只有从前的八成,而且情况还在恶化。

    上官们虽然都不做声,满口还是两袖清风之类的空话,可是背地里,有人却是忧心忡忡。

    通判杨贤此时披着一件暖色的搭肩,在通判厅里拿着一份文书,眉头皱得很紧。

    问题很严峻,让这位杨大人预感到事情很是不妙。

    进项少了这么多,表面上,上官们不会说什么,可是心里头会怎么想?

    第八十四章:此处不留爷

    而进项之所以大减,关键的问题就出在那锦衣卫东华门百户所的上头,原本东华门那边自己要收平安钱,要坏了规矩,应天府做了忍让,而之所以忍让,是因为那儿毕竟只是星沫的蚊子肉,不值一提,没必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去和姓郝的那个疯子硬碰。

    可现在不同了,这才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大量的商铺居然纷纷进驻东华门,若说一开始还有人在观望,可是现在,简直就是蜂拥而入。

    从前一些应天府眼里的‘肥羊’,如今全部将买卖转到了东华门一带。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问题还是出现在了东华门百户所的头上。

    自从东华门那边不准许三教九流和其他衙门分一杯羹之后,不但开始收起平安钱挂平安牌子,尤其是对、赌坊之类的商铺,每月收取纹银五十。

    乍看上去似乎算是心狠手辣,可是要知道,但凡牵涉到了黄赌毒之类的行业,往往都是暴利,这些行业本就不是一般人敢沾染的,背后若是没有足够硬的后台,没有足够的关系,纵然晓得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是谁敢搭进去?

    只是要有足够的关系却也不容易,有关系就必须维持,而后头的这些保护伞们断然不是寻常角色,要和这样的人维持关系可不是随便一点银子能够打发,一年到头,那些大人物们生辰、冰敬、碳敬,还有各种年节,统统算下来,至少有数十个由头,次次都要备上礼物,一般的礼物人家瞧不上眼,你还得打听人家的喜好,礼物轻了,更是不成,所以什么如意、玉佛、字画等等,哪一样都是不菲,单单这一项,不知糜费多少,再者大人物家的管事、门房也要打点,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人家若是在人前人后消遣你几句,或是再刁难你那么几次,所有的功夫说不准就全部白费了。

    维持关系往往比明码标价花费更多。

    除此之外,这些买卖毕竟不是正途,所以各个衙门大多数都将手伸到这上头,寻常的生业,大多数衙门不敢过于放肆,毕竟御使巡按在盯着,可是赌坊和不同,你再怎样盘剥,也无人会为了这种东西去出头。

    再加上这些行业从业者本就龙蛇混杂,是三教九流的主要聚集地,不少市井无赖甚至地方上的黑手,许多人都靠这种行业维持,若是不肯满足这些人,少不了也会滋事。

    如此种种,使得这些行业既是应天府的主要财源,应天府上下都指着这口锅里混饭吃。

    只是如今却是大大不同了,一个月之后,那些原本对锦衣卫百户所大为不满的赌坊、突然发现,自己的铺子里竟是再没有泼皮马蚤扰,也没有衙门的差役来捣乱,而对商贾来说,逐利本就是他们的本性,这笔帐只要算一算,这东华门锦衣卫的规矩是不是利好便了然了。

    于是,整个南京城开始商贾在东华门附近的街道开设赌坊、,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还有许多原本不敢涉足这个行当的商贾,此时也发挥了极大的热诚,竟是纷纷涌入,短短一个多月,东华门增加了商户一百七十多家,其中超过了八成都与、赌坊有关。

    这里头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譬如赌坊,原本南京城的赌坊其实并不多,不过寥寥百家而已,毕竟从前敢开设赌坊的,多是如张彪那样的强人,一般的商贾,哪里敢轻易做这买卖,可是东华门新近开设的赌坊就超过了六十家,要少一些,可也有五十余户之多,其实这些人早就眼红这些行当的利润,平时不敢去做,而如今有了机会,这才蜂拥而入罢了。

    原本许多人都没有将这当一回事,东华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聚集了这么多和赌坊,能有多少客人上门,可是接下来的事却是让人大开眼界,显然他们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所谓群体效应的事,一下聚集了这么多生业,反而让东华门声名鹊起,以至于许多人慕名而去,新开一家商铺生意便火一家,反倒是其他地方的买卖惨淡了许多。

    这也是情有可原,许多人去去赌,无非就是凑个乐子,东华门那儿可选的多,又听闻那儿没有偷儿和市井无赖,街道干净,大家都想去瞧瞧,这一瞧,就彻底的火了。

    带动了人流之后,各种酒肆、茶坊甚至是戏班子也都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大家玩乐之余,总要吃喝,有了人流就有买卖。

    这对东华门甚至是东华门百户所来说固然是好事,商户越多意味着平安钱越多,可是对其他人来说,可就真正惨淡了。

    其他地方的赌坊和勾栏生意一落千丈,可是应天府、兵马司甚至是市井无赖们却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往死里盘剥,从前的时候,大家还能支撑,喂饱了方方面面的人之余,顺道儿也喂饱了自己。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现在生意本就惨淡,从前一个月下来,多多少少有五百一千两进账,拿出半数来打点倒是无妨,现在一月的进帐只有二百五和五百,若是还和从前一样,大家吃什么?

    对应天府和兵马司还有那些市井无赖来说,却也是没有办法,年关要到了,他们说到底,只是小角色,若是今年体恤大家,上头的诸位老爷们发现今年的孝敬竟是比从前少了不少,却未必会体恤他们。于是乎,一边是催着要钱,个个如狼似虎,像是讨债鬼一般。另一边却是千万般的不舍,从前能和你和谐相处,是因为大家都有赚头,现在总不能辛辛苦苦砸了这么多钱进去,全部养肥了你,却饿死了自个儿。

    微妙的平衡彻底打破。

    商户们倒是很干脆,既然这买卖没法做了,那就关门大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爷我投锦衣卫去。

    通判杨贤面对尴尬局面便是如此,人都跑了,躲去了东华门那儿,人家在那儿重新开张,你手再长也管不着,而对即将过年的应天府差役们来说,跑的人越多,压力就越大,于是一个个红着眼睛,连最后一点脸皮都撕下,像是疯了一样四处索要银子,就差提着刀明抢去了。越是如此,逃亡的商户就越多,竭泽而渔,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个年,不好过啊。

    左思右想,也没有个因果,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若是让差役们稳住商户,应天府肯少收一些,体恤一下商户的难处,可是兵马司肯吗?说不准应天府少收一些,兵马司就多收一些,不但没有便宜到商户,反而让兵马司占了便宜。

    可是放任下头去四处找银子,不顾及任何后果,却也不成,你把人逼得越狠,人家惹不起还躲不起,就算不去东华门那儿,大不了买卖不做了你又能如何?

    难办啊,自建文以来,应天府这潜规则也有几个年头了,谁曾想,如今这个规矩被彻底的打破。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却有差役过来:“杨通判,府尹大人有请。”

    “本官这便去。”杨贤不敢怠慢,连忙动身。

    第八十五章:家大业大

    应天府尹治理京畿八县,放在外头,或许只是一个知府,可是在这里,却是和地方上的布政使司平级,天子脚下的封疆大吏,地位超然。

    此时在幽森的值房里,府尹大人端坐在案牍之后,正在奋笔疾书,虽是白日,可是因为屋子并不通透,所以四壁上依旧悬着灯。

    灯火绰绰,堂屋森森,通判杨贤进来,几乎看不到这位大人的面容,杨贤行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刷刷……

    依旧是毛笔的笔锋在纸上笔走龙蛇的细微摩擦声,府尹并没有抬头。

    杨贤见状,只好侧立一边。

    佐贰官便是佐贰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