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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意藏春第6部分阅读

他看到他紧张地、吞吐地、不安地说要与她一道看日出,她憋了好久的笑最终没能忍住说了句——

    “真像小孩子呢——你是这么说的吧?”赵决把脸埋在她的颈弯里,温热的气息淡淡地拂过她,“我知道你总爱把我当孩子来看,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总是乱发脾气的一无是处的,我知道无论我说了多么可恶的话你都会包容我只当我是一个孩子般的,可是,即便你把我看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也有保护你的决心,也有保护你的勇气,就算让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明白吗?”

    “你是个傻瓜,我怎么会让你死?我情愿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藏春悠悠地道,说不出的个中滋味。

    “藏春——”赵决用力抱紧她。

    “啊——”两人都小小地惊叫了一下,莫名地互看,“你怎么了?”两人同时问道。

    “我背疼。”

    “我手疼。”

    两人同时答道。

    “你背痛?我看看。”说着赵决不由分说地想要翻开衣服看看。

    藏春面一红,不由得推开赵决,“不碍事,可能是刚才落下崖时被刮到的。倒是你的手,让我看看。”

    “可是……”赵决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两手差点没高举过头,“我可是大夫,我会去自己处理一下就不会碍事的,到时你,怕是伤到筋骨了。”握起他的手细细地看着,十指指尖都血肉模糊了,卷袖一看,暗红退去不少,“手指是外伤,用些金创药就会好的,至于手臂,都是离经之血,得用些和血及续筋接骨之药,不过你放心,不会断的。”藏春抬头看他,不安地问,“一定很痛吧?”想来以他的身份何时受过这等苦,这伤在指上,十指连心的。

    赵决皱眉,“是很痛。不过,这有什么办法,谁让落下去的是你呢?”是呀,若是落下去的是别人,他才不会理咧,哎呀,她干吗扯他的伤口呀,很痛的知不知道?想到什么遂又问道:“你的脚是不是被蛇咬到了?”刚才看她在崖边踢动脚是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缠到了。

    “啊,不是,开始我也以为是,可能是什么藤之类的,有点痛,不过看了没事的。”想想又说,“你怎么知道?”

    “刚才全副注意力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否则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只来得及看见你使劲踢腿然后就落下去了。”

    哦哦。

    “哎,好像他们和好了是不是?”藏春朝角落里看看,宇天涯重新戴起了斗笠,怕是一时半会不适应吧,不过看两人相拥的模样怕是仍深爱对方的吧。妻子爱着丈夫,在丈夫失踪的几年间心心念念地等着,不改初衷,而做丈夫的也正是因为深爱妻子,在被毁容后无颜面对妻子,无言地折磨自己,唉——只缘一个相爱啊。

    相爱啊?

    好诡异的字眼啊。

    “谁管他们?”赵决随意地扫一眼,他对别人的事根本不感兴趣,想来要不是因为他们夫妻的事,他和藏春也不会莫名其妙还被落入山崖,说来他们才冤咧,明明说好是来骑马的,结果竟弄成这副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赵决心里偷偷地想哦,似乎那个丑八怪也没认出藏春是女子哦,看来也不止他一个没认出她的身份嘛。所以呀——内心里大乐——他不是傻瓜哦。

    “可是,他们的头好近哦。”藏春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说,眼角乱瞄地看着角落里的男女,头越挨越近,近到似乎没了距离。怪了,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越来越热,心也怦怦地跳。

    赵决也在看,而且是瞪大了眼在看,直到两人没有了距离,才转过头来,不期然地与藏春收回的视线对上,两人傻傻一笑,很快移开。

    两人背对着他们,缓缓捧住脸蹲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又看向对方,赵决也红了脸,却舍不得移开目光,两人的眼清亮地凝着,均不由得想到许久前的那个夜里,那个初初的见面之吻,彼此的眼里有着最简单的心意——倒影轻荡。

    第9章

    淳化三年五月,由当朝翰林院、翰林医官院颁布医方《太平圣惠方》。

    方书前编言:《太平圣惠方》,太平兴国三年由宋太宗诏命翰林医官院诸太医各献家传经验方,共得方万余首,加上太宗即位前亲自搜集的经验效方千余首,经由翰林医官使王怀隐,副使王佑、郑奇、医官陈昭遇等“参对编类”,对众多医方进行了认真细致的整理归类,根据疾病证候划分为1670门,每门之前都冠以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有关理论,次列方药,以证统方,以论系证。全书之首还详述诊脉及辨阴阳虚实诸法,次列处方,用药基本法则,理、法、方、药俱全,全面系统地反映了北宋初期以前医学发展的水平。各门按类分叙各科病证的病因、病理、证候以及方剂的宜忌、药物的用量,方随证设,药随方施,临床应用颇为便利实用,全书收方16834首,内容涉及五脏病证、内、外、骨伤、金创、胎产、妇、儿、丹药、食治、补益、针灸等。编纂经历了十四年时间方才成书完成。

    此为宋开国初年最重要的一本医方文献,普天同庆。天下名医皆聚往京都,好一派大兴医道之势,热闹而又,连世市井妇孺也在道说一二。不过,在小小的“广济堂”里藏春依然安怡自得地做她那小小大夫。

    “广济堂”前颇为清冷。

    “爹呢?”躺在软榻上的陈藏在轻问,自从几天前《太平圣惠方》编校完成,父亲也有空回到这个家,虽然说十几年才见面的时候怕是没几天,但一家人总还是一家人,这份亲情是隔不断的。

    放下笔,藏春浅浅地笑,“这个时候怕不是在哪里与名家名医大讲医道呢。”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医官陈昭遇是他们的父亲的,而父亲在京都里也没有其他的家,他几乎把他所有的时间与心血都用在了那本《太平圣惠方》上,也几乎是以翰林院为家的。父亲是那种只为理想而活的人,这只怕是他一生最有成就的时候,那种满足与得意兴奋时不言自明的。好几个晚上都看到爹对着死去的娘说着终有所成之类云云。

    “爹可真够忙的。”藏在微眯着眼,这天暖和得不可思议。

    “可不是。”藏春也禁不住眯起眼,想着她的医术果然不怎么样呢,自己给哥开了十来年的药也不见好,可是爹才从旁指点一下,明显感到哥的脸色好多了,不单是哥,也不单是爹,似乎一下子很多事情都变好了。

    就在两兄妹闲谈的时候,一个明黄少年一下闯了进来,边走还边埋怨地说什么这地方怎么这么偏僻的话。本来风风火火的,可一看到藏春又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出话来。

    “赵兄。”藏在淡淡地打着招呼。

    “啊,陈,陈大哥。”赵决不知如何称呼藏在,吞吐地回应着,再看看藏春若无其事地在把玩着一枚药材,不由得肝火冒上来,怎么,才几日不见,就又是这副样子了?

    “怎么有空来?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和王爷一起与百官庆医书大贺呀?”藏春说,想想又问,“你的手好了?”

    “早好了。”赵决没好气地说,这女人干吗那么冷淡呀,虽然、虽然她一向都是如此对待他的,可那是以前呀,经过落崖事件后她应该看到他就当是热情万分的,嘘寒问暧才对。

    郁闷!

    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想着要来看她,还拿来——

    “嗳,这是给你的。”丢过一个盒子。

    藏春好奇地一扯,盒盖一掀,不由得呆了,盒里静静地躺着一件艳红的丝绢女装绸衣,印着大红牡丹,“送我的?”废话,赵决翻白眼,不给她会拿给她呀。

    “你试试好不好看,嗯,你们女子不都喜欢这种衣服吗?”前天在金缎纺,一眼就看中了这件艳红的衣衫,想着她穿起来的模样,于是就买下送给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赵决有些紧张地看着藏春手里的动作。

    藏春提起衣服,一展,舒软的感觉,衣襟上是玫色的花边,胸前绣有娇艳的牡丹富贵,腰间的带子长长的飘着,红通通的轻薄衣料在夏天会很漂亮吧。往身上比划一下,浅浅地笑,“好看吗?”

    “还好吧。”这样粗粗一比哪里会清楚,不过,单是这么看这样一件红艳极了的衣衫确实挺好看的。藏春低头看看自己,然后手轻轻地卷着把衣服重新放回盒里,赵决一愣,不喜欢吗?

    “为什么送衣衫给我?”藏春的指尖轻轻地划着布料,不甚在意地问。

    “我……”我什么呢?我、喜欢……赵决的脸呈现不自然的暗红,话在咽喉深处打着滚,眼又不自然地看向陈藏在,而后者却一直眯着眼,像是在享受温暖的天气,一点也没为他们的对谈话所影响。干吗问这么敏感的话题呀,而且,按道理她应该知道他的心意才对。

    “你送这个给我,是不是喜欢我?”还是那种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心绪。这一说赵决大惊,连退两步,指着藏春,“你、你……”他都没说出口她怎么就这样直直地问了,让他如何会答嘛。

    “可是……”收起划布的手,望向赵决,平静地说,“已经有人来向我提亲了。”

    什么?!

    赵决跳了起来,“有人向你你提亲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是谁?是谁那么大胆没经我允许就敢来提亲?我非要他命不可。”

    等他问完所有问题,藏春才一一作答:“就是几天前誉海书院的苏砚来跟我爹提的亲。”

    什么?那个苏砚?“我早知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趁我不在就和你去喝茶还不算,居然还要提亲。提亲有什么了不起,提亲是吧?以为我不会呀?我也可以提。”

    “哦?你的意思你也要来跟我提亲吗?”藏春小小地指出,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不过赵决去没留意,他全心全意投入到他的愤怒中去了。

    “我不可以吗?而且你亲……呃不是,是我亲过你我要对你负责啦。这天下只有我才有资格跟你提亲好不好。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赵决,赵决!可是堂堂成王府的世子,我……”赵决说着也感到说这样的话挺丢脸的,再看到藏春眼里的笑意,还有那早已禁不住溢出眼、溢出唇的笑意,本来生气的心情竟一下消失无踪,只不由得心跳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厉害,不由得不在乎还有没有旁人,不由得拉过藏春抱在怀里,小小声地补充,“好嘛好嘛,我什么人也不是,我只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来跟你提亲,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喜欢你。”轻轻地叹息,落时藏春的深深心里,“是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藏春的。”

    “嗯。”藏春心满意足地应声,是的,她也是呢。

    “可是——”赵决想到了什么,一下把怀里的藏春拉开,“我要去找我爹,让他跟你爹提亲去,不然就来不及了,我才不会把你让给别人哦,非要让爹一定要说成功,对对,哪容得那姓苏的,你在家里等我哦,我先跟我爹去提亲然后再来找你哦。”

    “等我哦。”说着赵决又急急地跑了,差点被门坎拌倒,但他浑然不觉,踉跄一下继续跑了开去,只想到要赶快找到成王爷好去提亲。

    藏春站在门口看他,眼眉弯弯的。

    “你不叫住他吗?”藏在也如藏春一样地笑,眼弯弯,眉弯弯。

    “由他去吧。”藏春笑。苏家来提亲时她一早就回绝了。苏砚,她没想到他会喜欢她,一直以来都是的。看得出来爹爹是喜欢苏砚的吧,本来也是因为爹爹的关系他们才认识的,可是,不是他不好,只是啊,她遇到了合适她的人。她记得那天爹爹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只是说如果说集医之大成是爹的理想,那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她的理想,爹该是明白的吧,所以答应了她的请求回绝的苏家。

    嗯,天气真好,所有的事情也都很好呢。

    “小春,你喜欢赵决吧?”

    “啊,嗯,是喜欢,”藏春轻轻地说道,“很喜欢,很喜欢的,我想那就是爱吧,是的,是爱。”

    “为什么?”藏在其实是想知道,小春的个性是静淡而温暖的,而那个赵决……和小春似乎差异太大。

    “我觉得很幸福,和他在一起。”轻若无声地叹息,“像活着,爹是为了理想,娘是为了子女,哥是为了阳光,而我,则是为了幸福,是身为一个女子的幸福。”不是身为爹娘的女儿,也不是身为哥的妹子,更不是身为一个大夫,只是身为一个女子的渴望。

    是的,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幸福——

    尾声

    “昨天的御宴皇上有问什么吗?”

    “不清楚,我都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

    “那我教得真失败。”

    “也不算了,后来不知玉妃吃到什么突然轻叫了一下,当时好多人说了一大堆方,头都晕了,我就随口说‘哪有这么麻烦,用吴茱萸调醋点涌泉即可’,哪知各个都来大赞我一下,害得我莫名其妙,皇上还说我都可以进翰林医官院了。”

    “你怎么知道是口疮?”

    “我猜的呗,皇妃在宫里有那么多太医能有什么病,而且她正在吃酸辣的菜,最可能就是口疮。”

    “呵,这也给你蒙到?”

    “是我学识厉害好不好。”赵决仍旧是得意的表情,看藏春微微眯着眼对着阳光转而对他说,“你的朋友。”

    “在哪?”还没来得及四处看看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呵呵,赵兄,推却我等之约却原来自个上街溜来了。啊,赵兄,新交的朋友?”

    是李律他们。

    “赵兄不介绍一下?”

    什么?赵决眼都瞪大了,介绍给他们认识,这三个风流成性的家伙,他才不要咧。

    “喂,眼睛乱看什么呀?非礼勿视懂不懂?藏春可是我最重要的人哦。”

    呃?什么?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更对藏春感起兴趣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看有什么特别之处。哦哦,赵决说这个布衣少年人是他最重要的人咧。

    “有些面熟,仿是似曾相识呀。”

    这群讨厌鬼,都说不能再看的了。赵决下意识地挡在藏春的前面,“什么似曾相识,藏春很重要,与你那些莺莺燕燕可不一样。”

    咦?唔!

    “赵……兄,”三人结结巴巴的,道,“原本你一直不近女色却原来是喜欢男子啊?”果然啊,以前介绍了多少娇美可人的美女给赵兄,却都被一一拒绝,原来是另有所好呀——了解。

    “哼,没眼光的家伙。”赵决才懒得跟他们解释呢,都是笨蛋哦。伸手拉着藏春,“我们走。”

    藏春低下眉,弯着眉眼无声地笑着任赵决拉着她走。

    “赵兄,赵兄似乎挺快乐的样子呀。”李律看着两人渐渐隐去的身影,不由得叹道。

    好像也是哦,赵决似乎是很幸福的样子。

    远去的明黄少年与青衣少年,在阳光下凝成了一个点。

    嗯嗯——很幸福!

    后记

    《太平圣惠方》是宋开国初年最重要的一本方剂类用书,成书于淳化三年五月,该书首详诊脉辨证阴阳虚实之法,次序处方用药的法则,然后按类分叙各科病证,随证诸方,主治详明,是一部临床实用的方书,也为以后的《圣济总录》及《平平惠民和剂局方》奠定了基础。当时还没有活字印刷术,采用的是雕版印刷术,是一种较为粗糙的方法,而《太平圣惠方》卷帙浩繁而流传甚少,现已失传。

    我国现有版印本是从日本的旧印本抄来的(说来真让人寒心)。

    原本是想写更多的关于传统医学的精髓之处的,奈何力不从心,只怪学识有限,只能点到为止,单以《太平圣惠方》为背景粗粗写了开来。

    但尽管如此也不忘我要表达爱情的初衷与对传统医学的喜爱。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