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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之书第10部分阅读

黑暗之后,毫无障蔽的太阳光芒将持续生起。”

    如果读者想从本书了解大圆满法和临终教法的话,我希望你能寻找和亲近一位具格上师,发心接受完整的训练。大圆满法的中心是两种修习:力断(trekcho)和顿超(togal),如果想深入了解中阴境界所发生的事情,这两个法门是不可或缺的。这里我只能做最简短的说明,至于完整的说明,必须在弟子已经全心发愿修法,并达到相当的修行功夫时,上师才会传授他。我在本章所说明的,就是力断的核心。

    力断的意思是强力彻底而直接地切入无明。简单地说,无明是被本觉的“见”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切入,就像刀切开牛油或空手道高手劈开一叠砖块。整个厚重的无明大建物就此倒塌,好象你炸开它的拱顶石一般。无明被切开了,心性的本初清净和自然素朴就赤裸地显现出来。

    在上师认为你对于力断的修习有了彻底基础之后,他才会把顿超的高级法门介绍给你。顿超的修行者,直接在一切现象所本具或“当下呈现”的明光(clear light)上用功,使用特殊而非常有力的修习来让它在自己身上显露。

    顿超具有当下和立即证悟的特性。譬如登山,一般的方法是走很长的山路才爬到高峰,但顿超的方法则是一跃而至。顿超可以让一个人在一世中,在自己身上证悟到觉悟的不同层面。因此,它被视为大圆满传统最非凡、独特的法门:“力断”是大圆满的智慧,“顿超”则是它的方便。它需要大量的训练,通常都是在闭关的环境里修习。

    然而我们要一再强调的是,大圆满法的“道”只能在具格上师的直接指导下才能修。guru喇嘛说:“你必须记住大圆满法的修习,如力断和顿超,只有经由经验老到的上师指导,并且接受证悟者的启发和加持,才可能成功。”

    虹光身:

    透过这些高深的大圆满法门,修行成就者可以将他们的生命带到殊胜而光辉的结束。当他们命终时,可以让身体回缩到组成身体的光质,他们的色身会溶化在光中,然后完全消失。这种过程称为“虹身”(rabow body)或“光身”(body of light),因为在身体溶化时,会有光和彩虹出现。古代的大圆满密续和大师著作,对于这个惊人、不可思议的现象,有不同的分类,因为有一段时期,虽然不是常态,却经常有这种现象出现。

    知道自己即将证得虹光身的人,通常会要求独处在房间或帐篷里七天。第八天,整个身体消失了,只留下毛发和指甲。

    现在我们也许很难相信这种事,但大圆满传承的历史却充满证得虹光身的例子,诚如敦珠仁波切经常指出的,这不是古老的历史。我将提到一个最近的,而且是与我个人有关的例子。一九五二年,在西藏东部,有一个著名的虹光身例子,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他就是索南南杰(na nagyal),我老师的父亲,也是我在本书前面提及的左顿喇嘛的兄弟。

    他是一个非常单纯而谦虚的人,以在石头上雕刻咒文和经文维生。有人说他年轻时曾经当过猎人,跟随一位伟大的上师接受教法。没有人知道他是修行人,他确实可以称为“密行者”(a hidden yog)。在他临终前不久,人们常看他坐在山顶,仰望虚空。他不唱传统歌,自己作词谱曲。没有人知道他正在做什么。然后他似乎生病了,但奇怪地,他却变得越来越快乐。当病情恶化是,家人请来上师和医生,他的儿子告诉他应该记住他所听过的教法,他微笑说:“我全都忘光了,不管怎样,没有什么好记的。一切都是幻影,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很好。”

    在他七十九岁临终时,他说:“我唯一的要求是,死后一个星期内不要动我的身体。”当他去世后,家人就把他的遗体包裹起来,邀请喇嘛和僧人来为他诵经。他们把遗体放在一个小房间内,并且不禁注意到,虽然他高头大马,却毫不困难就被带进房间,好象遗体变小了。同时,奇异的彩虹般的光充满了整个屋子。在第六天时,家人看见他的身体好象变得愈来愈小了。在他死后第八天的早晨,安排葬仪事宜,当抬尸人把盖布掀开时,发现里面除了指甲和毛发外一无所有。

    我的上师蒋扬钦哲请人把指甲和毛发送来给他看,而且认证了这是虹光身的例子。

    第十一章 对临终关怀者的叮咛

    在一家我所知道的临终关怀医院里,一位近七十岁的女士,名叫艾蜜莉,罹患|乳|癌已经到了生命终点。她的女儿每天都会来探望她,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但当她的女儿离开之后,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坐着哭。不久我才知道个中原委,因为她的女儿完全不肯接受她的死是不可避免的,总是鼓励母亲“往积极方面想”,希望能藉此治好癌症。结果,艾蜜莉必须把她的想法、深度恐惧、痛苦和忧伤闷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分担,没有人可以帮助她探讨这些问题,更没有人可以帮助她了解生命,帮助她发现死亡的治疗意义。

    生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与别人建立无忧无虑而真心的沟通,其中又以与临终者的沟通最为重要。艾蜜莉的例子正是如此。

    临终者常常会感到拘谨和不安,当你第一次探视他时,他不知道你的用意何在。因此,探视临终者请尽量保持自然轻松,泰然自若。临终者常常不说出他们心里真正的意思,亲近他们的人也常常不知道该说或做些什么,也很难发现他想说什么,或甚至隐藏些什么。有时候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因此,要紧的是,用最简单而自然的方式,缓和任何紧张的气氛。

    一旦建立起信赖和信心,气氛就会变得轻松,也就会让临终者把他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温暖地鼓励他尽可能自由地表达他对临终和死亡的想法、恐惧和情绪。这种坦诚、不退缩地披露情绪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让临终者顺利转化心境,接受生命或好好地面对死亡。而你必须给他完全的自由,让他充分说出他想说的话。

    当临终者开始述说他最私密的感觉时,不要打断、否认或缩短他正在说的话。末期病人或临终者正处于生命最脆弱的阶段,你需要发挥你的技巧、敏感、温暖和慈悲,让他把心思完全透露出来。学习倾听,学习静静地接受:一种开放、安详的宁静,让他感到已经被接受。尽量保持放松自在,陪着你临终的朋友或亲戚坐下来。把这件事当作是最重要或最可爱的事情。

    我发现在生命的所有严重情况里,有两件事最有用:利用常识和幽默感。幽默有惊人的力量,可以缓和气氛,帮助大家了解死亡的过程是自然而共通的事实,打破过分严肃和紧张的气氛。因此,尽可能熟练和温柔地运用幽默。

    我也从个人经验中发现,不要用太个人化的的观点来看待事情。当你最料想不到的时候,临终者会把你当作愤怒和责备的对象。诚如精神医师库布勒罗斯所说的:“愤怒和责备可以来自四面八方,并随时随意投射到环境去。”不要认为这些愤怒是真的对着你:只要想想这些都是由于临终者的恐惧和悲伤,你就不会做出可能伤害你们关系的举动。

    有时候你难免会忍不住要向临终者传教,或把你自己的修行方式告诉他。但是,请你绝对避免这样做,尤其当你怀疑这可能不是临终者所需要的时候。没有人希望被别人的信仰所“拯救”。记住你的工作不是要任何人改变信仰,而是要帮助眼前的人接触他自己的力量、信心、信仰和精神。当然,如果那个人确实对修行能够开放,也确实想知道你对修行的看法,就不要保留。

    不要对自己期望太大,也不要期望你的帮助会在临终者身上产生神奇的效果或“拯救”他,否则你必然会失望。人们是以自己的方式过活,怎么活就怎么死。为了建立真正的沟通,你必须努力以他自己的生活、性格、背景和历史看待那个人,并毫无保留地接受他。如果你的帮助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临终者也没有反应,不要泄气,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关怀会产生什么影响。

    表达无条件的爱:

    临终者最需要的是别人对他表达无条件的爱,越多越好。不要以为你必须是某方面的专家才办得到。保持自然,保持你平常的样子,做一个真正的朋友,如此,临终者将肯定你是真的关怀他,你是单纯而平等地跟他沟通。

    我曾说过:“对临终者表达无条件的爱。”但在某些情况下,这绝非易事。也许我们跟那个人有很长的痛苦历史,也许我们会对过去对他所做的事感到愧疚,也许会对过去他对我们所做的事感到愤怒和厌恶。

    因此,我建议两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帮助你打从内心对临终者产生爱。我和那些照顾临终者的学生们都发现这个方法很管用。第一,看着你眼前的临终者,想象他跟你完全一样,有相同的需要,有相同的离苦得乐的基本欲望,有相同的寂寞,对于陌生世界有相同的恐惧,有相同的隐密伤心处,有相同的说不出的无助感。你将发现,如果你确实做到这一点,你的心将对那个人开放,爱会在你们两人之间呈现。

    第二种方法,我发现这种方法更有效,就是把你自己直接放在临终者的立场上。想象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你,正在面临死亡;想象你痛苦而孤独地躺在那儿。然后,认真地问自己,你最需要的是什么?最希望眼前的朋友给你什么?

    如果你做了这两种修习,你就发现临终者所要的正是你最想要的:被真正地爱和接受。

    我也常常发现,病得很严重的人,期待被别人触摸,期待被看成活人而非病人。只要触摸他的手,注视他的眼睛,轻轻替他按摩或把他抱在怀里,或以相同的律动轻轻地与他一起呼吸,就可以给他极大的安慰。身体有它自己表达爱心的语言;使用它,不要怕,你可以带给临终者安慰和舒适。

    我们常常忘记临终者正在丧失他的一切:他的房子,他的工作,他的亲情,他的身体,他的心。我们在生命里可能经验到的一切损失,当我们死亡时,全都集合成一个巨大的损失,因此临终者怎么可能不会有时悲伤,有时痛苦,有时愤怒呢?库布勒罗斯医师认为接受死亡的过程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失望、接受。当然,不见得所有人都会经过这五个阶段,或依照这个次序;对有些人来说,接受之路可能非常漫长而棘手;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完全达不到接受的阶段。我们的文化环境,不太教育人们了解自己的思想、情绪和经验,许多面临死亡及其最后挑战的人,发现他们被自己的无知欺骗了,感到挫折和愤怒,尤其当没有人想了解他们衷心的需要时。英国临终关怀先驱西斯里·桑德斯(cicelysaunders)说:“我曾经问过一位知道自己将不久人世的人,他最想从照顾他的人身上得到什么,他说‘希望他们看起来像了解我的样子。'的确,完全了解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从未忘记他并不要求成功,只希望有人愿意试着了解他。”

    重要的是,我们要愿意去尝试,而我们也要再三向他肯定,不论他感觉如何,不论他有什么挫折和愤怒,这都是正常的。迈向死亡将带出许多被压抑的情绪:忧伤、麻木、罪恶感,甚至嫉妒那些身体仍然健康的人。当临终者的这些情绪生起时,帮助他不要压抑。当痛苦和悲伤的波浪爆破时,要与他们共同承担;接受、时间和耐心的了解,会让情绪慢慢退去,会让临终者回到真正属于他们的庄严、宁静和理智。

    不要搬弄学问,不要老是想寻找高深的话说。不必“做”或说什么就可以改善情况,只要陪着临终者就够了。如果你感觉相当焦虑和恐惧,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对临终者老实地承认,寻求他的帮助。这种坦白会把你和临终者拉得更近,有助于打开一个比较自由的沟通。有时候临终者远比我们清楚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我们需要知道如何引出他们的智慧,让他们说出他们所知道的。西斯里·桑德斯要求我们要提醒自己,当我们和临终者在一起时,我们并不是唯一的给予者。“所有照顾临终者的人迟早都会知道,他们收到的比他们给予的还要多,因为他们会碰到许多忍耐、勇气和幽默。我们需要这么说……”告诉临终者我们知道他们有勇气,常常可以启发他们。

    我发现,有件事对我很受用,那就是:面对奄奄一息的人时,永远要记得他总是有某些地方是天生善良的。不管他有什么愤怒或情绪,不管他多么令你惊吓或恐慌,注意他内在的善良,可以让你控制自己而更能帮助他。正如你在跟好朋友吵架时,你不会忘记他的优点,对待临终者也要如此;不管有什么情绪产生,不要以此判断他们。你这样的承担,可以解放临终者,让他得到应有的自由。请以临终者曾经有过的开放、可爱和大方对待他们。

    在比较深的精神层次里,不论临终者是否晓得,记得他们也有佛性和完全觉悟的潜能,这种想法对我的帮助很大。当临终者更接近死亡时,从许多方面来说,开悟的可能性更大。因此,他们值得更多的关怀和尊敬。

    说真话:

    人们常问我:“应该告诉临终者他正在接近死亡吗?”我总是回答:“应该,告诉时要尽可能安静、仁慈、敏感和善巧。”从我多年探视病人和临终者的经验中,我同意库布勒罗斯医师的观察:“大部分的病人都知道他们即将去世。他们从亲戚的泪水、家人紧绷着的脸,意识到他们已日薄西山。”

    我常发现,人们直觉上都知道他们已经为时不多,却依赖别人(医师或亲人)来告诉他们。如果家人不告诉他们的话,临终者也许会认为那是因为家人无法面对那个消息。然后,临终者也不会提起这个主题。这种缺乏坦诚的状况,只会使他感到更孤独、更焦虑。我相信告诉病人实情是很重要的,至少他有权利知道。如果临终者没有被告知实情,他们怎能为自己的死做准备呢?他们怎能将生命中的种种关系做真正的结束呢?他们怎能帮助那些遗眷在他去世后继续活下去呢?

    从一个修行人的观点来看,我相信临终是人们接受他们一生的大好机会;我看过许多的个人藉着这个机会,以最有启示性的方式改变自己,也更接近自己最深层的真理。因此,如果我们能掌握机会,尽早仁慈而敏感地告诉临终者,他们正在步向死亡,我们就是确实在给他们机会提早准备,以便发现自己的力量和人生的意义。

    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这是我从布里吉修女(sister brigid)那儿听来的,她是在爱尔兰临终关怀医院工作的天主教护士。六十来岁的莫菲先生和他太太,接到医生告知他在世的日子已经不多。第二天,莫菲太太到医院探视他时,两人谈着,哭了一整天。布里吉修女看到这对老夫妻边谈边哭泣,前后有三天之久,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介入。不过,又隔一天,两位老人突然间变得很放松而安详,彼此温馨地握着对方的手。

    布里吉修女在通道上拦住莫菲太太,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使得他们产生这么大的改变。莫菲太太说,当他们获知莫菲即将远离人间时,就回忆过去相处的岁月,想起许多往事。他们已经结婚近四十年,一谈到他们再也不能一起做事时,自然觉得悲伤。于是莫菲先生写了遗嘱和给成年儿女的遗书。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因为实在很难放下,但他还是做了,因为莫菲先生想好好地结束生命。

    布里吉修女告诉我说,莫菲先生又活了三个星期,夫妻两人安详宁静,给人一种平易近人和充满爱心的感觉。即使在她丈夫过世后,莫菲太太还是继续探视医院里的病人,鼓舞那儿的每一个人。

    从这个故事中,我了解到及早告诉人们他们即将过世,这是很重要的;同时,坦诚面对死亡的痛苦,也有很大的好处。莫菲夫妇知道他们将丧失很多东西,但在共同面对这些损失和悲痛之后,发现他们不会丧失他们之间永存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