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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之书第9部分阅读

第十三章 〈给临终者的精神帮助〉所看到的,上师相应法构成颇瓦法(phowa)的基础;所谓颇瓦,就是死亡时意识的转换。因为在死亡时,如果你能信心十足地把你的心与上师的智慧心结合,而后在那种平安中去世,那么我向你保证一切将顺利美好。

    因此,我们活着时候的功课,就是要一再练习把我们与上师的智慧心结合,让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动作,包括坐、走路、吃东西、饮水、睡觉、做梦和醒来,都能够很自然地越来越溶入上师的存在。慢慢地,经过多年专注的恭敬心,你开始知道并体悟一切现象都是上师智慧的展现。一切生命情境,即使一时似乎是悲剧、无意义或可怖的情境,都将越来越清楚地显示它们是上师和内在老师的直接教诲和加持。诚如顶果钦哲仁波切所说的:

    恭敬心是修行的核心,如果我们心中只存有上师,只感觉热诚的恭敬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看作是他的加持。如果我们能够以这种永远现前的恭敬心来修行,它本身就是祈祷。

    当一切思想都充满对上师的恭敬心时,就会产生自然的信心:它将照顾一切事情。一切形状都是上师,一切声音都是祷告,一切粗细的思想都是恭敬心。万事万物当下就在这种绝对性中解脱,就好象结在空中解开一般。

    第十章 心要

    人们在真正证悟心性之前,没有人能够毫不恐惧而完全心安地去世。因为只有经过多年不断修行而加深的证悟,才能够在死亡过程的消解混乱中,保持心的稳定。就我所知,帮助人们证悟心性的所有方法中,大圆满法是最清晰、最有效、最适合现代环境的法门。在佛教的各种教法中,大圆满法是最古老、最直接的智慧之流,也是中阴教法的来源。

    大圆满法的来源,可以追溯到本初佛普贤王如来,由传承不断的历代大师传到今天。成千上万的印度、喜马拉雅山和西藏修行人,透过这个法门得到证悟和觉悟。有一个美妙的预言说:“在这个黑暗的年代里,普贤王如来的心要将像火般地照耀。”我的生命,我的教法,还有这本书,都是为了点燃世间众生心中的这把火。

    在这个使命中,永远给我支持、启示和指导的就是莲花生大士。他是大圆满法的主要精神、最伟大的发扬者和化身,他具有殊胜的功德,如宽宏大量、神通力、预言式的见地、觉醒的能量、无限的慈悲。

    大圆满法并没有在西藏广泛教导,而且有一段时间,许多最伟大的上师们不在现世传授这个法门。为什么现在我要教它呢?我的几位上师曾经告诉我,目前是大圆满法流传的时刻,是预言中暗示的时刻。我也觉得,如果不把如此殊胜的智慧法门与大家分享,那就是不慈悲。人类已经到了他们进化过程中的生死关头,这个极端混乱的年代,需要极端有力而清晰的法门。我也发现,现代人所需要的教法,必须避免教条、基本教义论、排他性、复杂的形而上学、属于外国文化的东西;他们需要当下就能了解的简单而深入的法门,他们需要不必在寺院道场就能修持的法门,他们需要能够溶入日常生活和随地都可以修持的法门。

    既然如此,大圆满法又是什么呢?大圆满法不只是一种教法而已,它不是另一种哲学,不是另一种复杂的系统,不是另一套诱人的技巧。大圆满是一种状态,本初的状态,全然觉醒的状态,一切诸佛和一切修行法门的心要,个人精神进化的极致。藏文的dzogchen 在英文中往往翻译为great perfection,我并不赞成这种译法,因为great perfection带有一种漫长艰苦旅程的目的,这实在与dzogchen的真义相差太远了。dzogchen(大圆满)的真义,莫过于它是我们的本性自我圆满的状态,根本不需要去完美它,因为一开始它就是完美的,仿佛天空一般。

    一切佛教法门都可以用根、道、果(ground,path,and fruition)来说明。大圆满法的“根”是这个基本的、本初的状态,是我们的绝对性,它本来就是圆满的,永远现前的。贝珠仁波切说:“它既不是要从外面去寻求,也不是从前没有而现在要从你的内心生出来的。”因此,从“根”(绝对性)的观点来看,我们的本性与诸佛的本性相同;上师们说,毫无疑问的,在这个层次上,无法可说,无行可修。

    不过,我们必须明白,诸佛走的是一条路,我们走的是另一条路。诸佛认证他们的本性而觉悟;我们不认得那个本性而迷惑。在教法中,这种情况称为一根二道(one ground,opaths)。我们之所以处于相对世界。就是因为我们的本性被遮蔽,所以我们需要遵循教法和修行,才能回到真理:这就是大圆满法的“道”。最后,体悟我们的本性就是证得完全解脱和成佛。这就是大圆满法的“果”,如果修行人能够用心去修,实际上是有可能在这一世证果的。

    大圆满传承的上师们,深刻觉察到把绝对和相对混淆是非常危险的。不了解这种关系的人会忽视,甚至蔑视修行和因果业报的相对层面。不过,真正掌握大圆满法意义的人,却会更加尊敬因果律,也会更加重视净化和修行的需要。这是因为他们了解被遮蔽了的内在是多么广大,因此会更热切、更精进、更自然地努力扫除他们和真性间的障碍。

    大圆满法就像一面镜子,它能够以如此活泼自在的清净和如此纤尘不染的清明,来反映吾人本性的“根”,因此我们本质上就受到安全保障,不被任何思维性的知识所禁锢,不管这种知识多精细、多具说服力或多诱人。

    那么,大圆满法对我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一切教法都是导向觉悟的,但大圆满法的殊胜是,即使在相对的层面,它的语言也不会以概念去污染绝对的层面;它让绝对的层面保留纯真、有力、庄严的素朴,却仍然能够以如此生动、令人兴奋的语气,把绝对的层面介绍给任何一个开放的心灵,因此即使在开悟之前,我们都很有机会瞥见觉悟境界的光辉。

    见:

    大圆满道的实际训练,可以依据传统而最简单的方式,用见(view )、定(ditation )、行(action )来描述。“见”就是直接看到绝对的状态或我们存有的“根”:“定”就是稳定那个“见”和使它变成连续经验的方法:“行”就是把“见”溶入我们的整个实相和生命之中。

    “见”又是什么呢?它无非是看见事物如是的实际状态;它就是了解真实的心性就是万事万物的真实本性;它就是领悟心的真性即绝对真理。敦珠仁波切说:“见就是对赤裸裸的觉醒的认识,它包含一切事物:感官的认知(能)和现象的存在(所)、轮回和涅槃。这种觉察有两个层面:绝对层面的空和相对层面的境相或觉受。”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广大无边的心性中,所有一切境相和一切现象,不论是轮回的或涅槃的,永远都是圆满具足的,无一例外。不过,即使一切事物的本质都是空的,都是“自始就是纯净的”,但它的性质仍然富有高贵的品质,涵藏各种可能性;换言之,它无边无尽不断在创新而当下圆满。

    你也许会问:“如果体悟‘见'就是体悟心性,那么心性又像什么?”心性的体,就像空无一物、广袤无边、自始清净的天空;心性的相,就像太阳的光明清澈、无所不在、自然显现;心性的用,也就是慈悲的显现,就像阳光大公无私地普照万物,贯穿四面八方。

    你也可以把心性想成镜子,具有五种不同的力量或“智慧”:它的开放性和广阔性是“虚空藏智”,慈悲的起源;它巨细靡遗反映一切的能力是“大圆镜智”;它对任何印象均无偏见是“平等性智”;它有能力清晰明确此辨别各种现象是“妙观察智”;它有潜能让一切事物成就、圆满、随意呈现是“成所作智”。

    在大圆满法里,“见”由上师直接介绍给学生。这种直接教授是大圆满法的特色所在。

    上师象征诸佛智慧心的完全证悟,透过他的加持,可以把它的直接经验,在教授“见”时传达给学生。为了接受“见”的传授,学生必须先发愿和净业,达到心灵开放和恭敬心具足的地步,以容纳大圆满法的真义。

    诸佛的智慧心要如何介绍呢?请想象心性就是你自己的脸;一直都在你身上,但你自己不能看到它。现在请想象你从来没有看过镜子。上师的教授,就好象突然拿起一面镜子,让你首次看到你自己的脸在镜子上面反映出来。就好象你的脸一样,本觉这个纯粹觉察力,既不是你过去没有而现在上师才给你的“新”东西,也不是你可以在身外发现的。它一直都是你的,也一直都在你身上,但在那一个惊人的时刻之前,你从来不曾看过它。

    贝珠仁波切解释说:“根据大圆满法传承的伟大上师说,心性,本觉的面貌只有在概念心溶化的时候,才能传达介绍。”在介绍的时刻,上师把概念彻底切除,完全显示出赤裸的本觉,清楚地呈现出它的本性。

    在那一个震撼有力的时刻,师徒的心融合在一起,学生就确切地经验到或瞥见本觉。就在那一个当下,上师介绍了心性,学生也认证了本觉。当上师把他本觉的智慧的加持导向学生本觉的心时,上师就把心性的本来面目直接显示给学生。

    不过,为了要让上师的传授充分有效,必须要创造适合的条件或环境。历史上只有几位特殊的个人,由于他们的清净业,能够在瞬间认识心性而开悟;因此,在传法之前,通常要做以下的加行功夫。这些加行可以净化和剥除你的凡夫心,把你带到足以认证本觉的境界。

    第一,禅定是对治散乱心的无上解药,可以把心找回家,让它安住在它的自然状态中。

    第二,深度的净化修习,并透过功德和智慧的累积而加强善业,可以去除障蔽心性的情绪和知识的面纱。诚如我的上师蒋扬钦哲仁波切写道:“如果业障净除,心性的智慧将自然放射出来。”这些净化的修习,在藏文叫ngondro,可以产生全面性的内心转化。它们包含整个人的身口意的修行,开始时要做深度的观想:

    ·人身难得

    ·无常迅速命在旦夕

    ·凡所造作必有因果

    ·生死轮回苦海无边

    这些观照可引发强烈的“出离心”(renuciation ),以及脱离轮回走向解脱道的迫切感,为进一步的修行奠基: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唤醒对于我们自身佛性的信心和信赖。

    ·发起慈悲心(菩提心,将于第十二章 详细说明),训练心对治自我与他人,以及生命的难题。

    ·透过观想和持咒清除业障。

    ·以发展大布施心和创造善因缘来累积功德和智慧。

    所有这些修习最后引导至上师相应法,这是一切法门中最重要、最感人、最有力者,是打开心灵以证悟大圆满心性所不可或缺者。

    第三,一种特别观照心性和现象的修行,可以终止心对于思考和研究的无尽渴求,让心不再依赖无尽的思维、分析和攀缘,唤醒对于空性的现证。

    我无法强调这些加行到底有多重要。它们必须有系统地逐一修习,才能够启发学生唤醒心性,当上师觉得因缘成熟要把心性的本来面目显示给学生时,学生才足以接受。

    纽舒龙德(nyoshul ngtok)是近代最伟大的大圆满传承上师之一,曾经亲近他的老师贝珠仁波切达十八年之久。那段期间,他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纽舒龙德研究和修行极为努力,业障净除,功德累积,功夫成就;他已经准备认证心性了,却还没有得到最后的法。有一个特别的晚上,贝珠仁波切终于传法给他。当时他们住在大圆满寺(佐钦寺)上方高山的闭关房。夜色很美,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繁星点点交相辉映。万籁俱寂,偶尔从山脚下的佛寺传来狗吠声,划破天际。

    贝珠仁波切仰卧在地上正在修一种特殊的大圆满法。他把纽舒龙德叫来:“你说过你不懂心要吗?”

    纽舒龙德从声音中猜测这是一个特别的时刻,期望的点点头。

    “实际上没有什么好知道的,”贝珠仁波切淡淡地说,又加了一句:“我的孩子,过来躺在这里。”纽舒龙德挨着他躺了下来。

    于是,贝珠仁波切问他:“你看到天上的星星吗?”

    “看到。”

    “你听到佐钦寺的狗叫声吗?”

    “听到。”

    “你听到我正在对你讲什么吗?”

    “听到。”

    “好极了,大圆满就是这样,如此而已。”

    纽舒龙德告诉我们当时发生的事:“就在那一刹那,我心里笃定地开悟了。我已经从‘它是'和’它不是'的枷锁解脱出来。我体悟到本初的智慧,空性和本有觉察力的纯然统一。我被他的加持引到这个体悟来,正如伟大的印度上师撒惹哈(saraha)所说:

    上师的话已经进入他的心里,

    他看到真理如观手掌中的宝珠。

    在那个当下,一切都各得其所;纽舒龙德多年来的学习、净化和修行终于瓜熟蒂落。他证得了心性。贝珠仁波切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神秘或不可思议;事实上,这些话再平常不过了。但话语之外,传达了别的东西。他所透露的正是万事万物的本性,也是大圆满法的真义。当下他就透过自己证悟的力量和加持,把纽舒龙德直接带进那个境界中。

    但上师们相当不同,他们可以使用各种不同的善巧方便来启发那种意义的转换。贝珠仁波切本人的悟道因缘则迥然不同,他是由一位非常古怪的上师杜钦哲(do khyentse)引进心性的。这是我亲耳听来的故事。

    贝珠仁波切一直在修高级的相应法和观想,碰到瓶颈,所有本尊的曼达拉(anda)都无法清晰地在他心中显现。有一天他遇到杜钦哲,在户外升火饮茶。在西藏,当你遇到一位自己非常恭敬的上师时,传统上你就要做大礼拜表示尊敬。当贝珠仁波切开始在远处做大礼拜时,杜钦哲发现,就威胁地咆哮:“嘿,你这只老狗!如果你有胆量,就过来!”杜钦哲是一位非常令人佩服的上师。他就像一位日本武士,留长头发,衣着随便,很喜欢骑漂亮的马。当贝珠仁波切继续做大礼拜,开始接近他时,一直在咒骂的杜钦哲就开始丢小石头,渐渐地又丢起较大的石头。贝珠仁波切终于拜到跟前,杜钦哲就开始揍他,把他击昏了过去。

    当贝珠仁波切醒过来时,他的意识状况全然不同。他一直费很大劲去观想的曼达拉,当下在他面前显现。杜钦哲的每一句咒骂和每一个攻击,都在摧毁贝珠仁波切概念心的痕迹,每一块石头都在打开他全身的气轮和气脉。事后长达两个星期之久,曼达拉的清晰景象没有离开过他。

    我现在要尝试说明“见”到底像什么,以及本觉直接显现时的感觉,纵使一切的语言文字和概念名词都无法真正描述它。

    敦珠仁波切说:“当时就像脱掉你的头盖一般。多么无边无际和轻松自在啊!这是至高无上的见:见到从前所未见。”当你“见到从前所未见”时,一切都开放、舒展,变得清爽、清晰、活泼、新奇、鲜明。这就好象你心中的屋顶飞掉了,或一群鸟突然从黑暗的巢中飞走。一切限制都溶化和消失,就好象西藏人所说的,封盖被打开了。

    想象你住在世界第一高峰顶上的屋子里,突然间,挡住你视线的整栋房子倒塌了,你可以看到里里外外的一切。但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看到;当时所发射点,不能够用任何平常的经验来比喻;它是全然、完整、前所未有、完美无缺的看见。

    敦珠仁波切说:“你最可怕的敌人,也就是自从无始以来到目前为止,让你生生世世轮回不已的敌人,就是执著和被执著的对象。”当上师介绍心性,你也认证心性时,“这两者都被烧掉了,就好象羽毛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