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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代3.0刺金时代第7部分阅读

动,插头插哪儿啊?”

    我和顾里再次沉默地戴上了墨镜。

    瞎子般的顾里,想要支走唐宛如,于是她特别亲切地拉着她,说:“如如,你看,这里那么大,你也溜达溜达,找点儿什么服务项目,让自己美起来,年轻起来。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能照顾好自己。趁自己还年轻,是时候为你自己而活了!快去吧,如妹!”我看着顾里,她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我看她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唐宛如特别认同,看上去像是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她说:“是啊,这么多年体育生训练下来,大家都说我比你们看上去年纪大,比我的实际年龄看上去老,顾里,这里那么多项目,你说我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我的外表看上去和我的年龄相符呢?”

    顾里沉思了一下,非常认真地说:“把你的身份证出生年月改成1974年。”

    唐宛如:“……”

    我和顾里做完指甲之后,两个人仿佛螃蟹似的,十指用力岔开,张牙舞爪地走去找南湘。南湘已经洗完头了,此刻正坐在理发师边上,等待着剪头发,她那一头漆黑的头发在洗过之后泛出一种高级砚墨的光泽,看起来仿佛仕女图里的宫女般柔美动人。

    而我和顾里两个人坐在她身边,表情淡定,但姿势诡异,我俩用尽全力地伸着十指,不时地甩动几下,让指甲尽快干透,这让我俩看上去就像两个在跳jazz的人。而唐宛如叉着腰站在我们的身后,看起来像一个城管。

    理发师把南湘的脖子围上围兜,问:“美女,想剪一个什么样的头发啊?”

    “时尚的!”我抢着说,“但是又不要太时尚的。”

    理发师:“……”

    “要诱惑的!”唐宛如凑上来,眯起眼睛,仿佛她是内行般地说,“但是又不要太诱惑!”

    理发师:“……”

    “要看起来职业化的!”我叉着双手,“但是又不能太职业化。”

    理发师:“……”

    这个时候,顾里忍不住了,她幽幽地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耐烦又不屑的表情,冲我和唐宛如潇洒地挥了挥手,示意我们退下,她的气势实在太足,仿佛武则天似的,我真是差点儿没忍住就在喉咙里默念了一声“是!娘娘!”

    顾里一甩头发,说:“这么说吧,她需要一个发型,能够在走进party的时候,刚好能够勾引起直男的欲望,同时又恰到好处地不至于引起gay们的反感,但同时不能激起拉拉们的x欲。”

    理发师:“我懂了。”

    我和唐宛如自叹一口气。我们输了。

    顾里更加得意了,她继续发挥着:“而且,这个发型不能太风马蚤太前卫,要在浦西能勾引到男人,但同时在浦东这种民风保守的地方又不会被当做荡妇而被殴打。”

    理发师有点儿怒了:“你们现在就站在浦东的理发店里,你几个意思啊?”

    顾里点点头:“所以你就能理解我现在的恐惧了吧。到浦东来,而且是走出了内环,我冒了多大的风险啊?这对我来说,是在高二那年陪林萧一起去了外环参加一个劳什子的农家乐之后,我人生里最大的一次冒险。可见我对友情是多么地看重!”

    我:“……赶紧剪吧!”

    在南湘的头发一寸一寸变短的时间里,唐宛如坐在沙发上禅定,仿佛进入了冥想的世界,(后来她告诉我,她是在看电视里播放的《走近科学》……)而我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翻一本八卦杂志,而顾里,继续赖在南湘身边,在南湘头发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我看着那个理发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很怕他拿手里的剪刀去戳顾里——如果那样的话,那他就死定了,他会被顾里连壳带皮地嚼碎了吐到马路边的绿化带里去喂螳螂。

    这个时候,我手机响了。我按亮屏幕一看短信,我整个人像被人从脖子后颈戳了一剪刀似的跳了起来。我把手机塞到顾里鼻子下面,当她看清楚了短信内容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得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天灵盖看起来一瞬间都掀了起来,如同一个茶壶盖子被蒸汽冲开又啪的一声合上了一样。

    手机屏幕上,kitty的短信言简意赅:“宫洺住院了。赶紧来。”

    我看着顾里,说:“我得赶紧去吧?”

    顾里点点头:“赶紧的吧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得看着南湘剪完了,不放心把这个闺女就这么交给这个男人。这边一完事儿我就过来找你。”我透过她忧心忡忡的脸,都能看见理发师在她后面咬紧牙关青筋爆头的样子。

    我出了店门,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心急如焚地往浦西市区里赶。宽阔的八车道上,几乎没有车流,阳光灿烂,世界清晰无比。我窝在车里,车子在公路上飞驰,像是一只快速爬动着的小甲虫。

    而此时此刻,在浦西法租界的窄小马路上,在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树荫下,另外有一个人,也和我一样心急如焚。他已经拨打了两次南湘的手机了,结果,依然无人接听。

    南湘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一个陌生号码闪烁着,她拿起手机,把屏幕冲顾里斜了斜,然后说:“这人不知道是谁,一直打我电话。”

    顾里说:“接起来问问呗。”

    南湘摇头:“我不喜欢接陌生电话,真有事儿他会发短信的。”

    顾里点点头:“我也能理解。这在浦东,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浪费长途漫游费,多不值得啊。挂了吧。”她伸出手,把电话挂断了。

    南湘:“……”

    树荫摇摇晃晃的,细碎的太阳光斑不时移动到他的脸上,挺拔但秀气的鼻梁在他脸上抬升起鲜明的轮廓。他听着电话里传来被挂断的声音,脸上写满了困惑同时又有点儿倔犟。他再次拨通了这个号码。

    南湘拿起电话,叹了口气:“这人也太执著了吧?”刚要摇头,被理发师用力地按住了,南湘顺手把手机递给顾里,“你帮我接吧,问问他到底是谁。”

    顾里接过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压抑不住喜悦的声音就从电话筒里传来:“哎哟,你终于接啦,你的电话还真难打啊,跟中彩票一样。之前说约你看画展的,还记得么?我现在在鲁迅公园,这边美术馆正好有一个展览,挺棒的,你要不要……”

    对方还没说完,顾里丢下一句“打错了你”就挂断了电话。

    树荫下,年轻男人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他抬起手揉了揉似乎被风吹得发痒的鼻尖,忍不住尴尬地笑了。

    顾里挂完电话,隐约觉得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她再次看了看南湘屏幕上刚刚通话记录的那个号码,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照那个号码拨了出去,刚刚按了绿色的通话键,屏幕上的那串号码迅速变成了两个中文字:

    顾准。

    顾里回头冲南湘说了声“我去外面回一个电话啊”,然后就走到门外,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顾准,我顾里。你在干吗呢?我正好今天没事儿,你在外面么?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顾里望着店外宽阔的大马路,两只眼睛在剧烈的光线下眯起来,感觉像雄黄酒喝多了的白素贞。

    “哦姐姐,我刚起床,还没睡醒呢。下午再联系你吧,我再睡会儿。”顾准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说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顾里捧着手机,站了片刻,然后回过头望回店里,坐在镜子前面的南湘,此刻已经隐约地能看出她那头又精明同时又透露着浓郁女性气质的长发,她的侧脸美极了,南湘从镜子里看到了顾里,她从镜子的反射里,朝顾里笑了笑,阳光有一半照在她的脸上,令她另外的半边面容,沉浸在略显阴暗的影子里。

    她美得就像一个谜。

    日子在渐起的秋风里一天一天流淌过去,梧桐树的叶子开始逐渐变黄了,黄昏时候看起来甚至泛红。

    风吹过城市,被各种形状的摩天大楼切割成大大小小的气流,仿佛完整的布匹被无数把刀裁开了一样,四散分裂,大大小小的气流犹如涓涓细水,抚摸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面,在这样的抚摸里,树叶掉了一地。汽车开过的时候,发出仿佛沙漠般的哗哗声。

    chapter 07

    秋天终于来了。上海满大街充满了萧索的气息。

    就算是沸反盈天的世博会,也依然冲淡不了笼罩在整个上海天空下那种泛黄的萧索。世博会终究只能占据黄浦江湾的一角,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拥来了上海,也只能在那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嘶声呐喊、接踵摩肩。上海实在是太大了,在这样大的范围里面,怎么的热闹,都显得更加悲凉。他们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沸反盈天,仿佛深山森林里,一个松鼠咬破一颗松子时的声响。

    它反而让本该冰凉的寂静,开始燥热地膨胀起来。

    此时此刻,我鼻子里满是星巴克店面里热腾腾的咖啡香气。

    自从我成为宫洺的私人助理以来,这种仿佛褐色丝缎般甜腻的香气,就和我每天纠缠不休,不离不弃,仿佛一个吊在我后背上的顽固的鬼。不认识我的人,没准儿会以为我变态般地迷恋一款咖啡味的香水。

    我站在星巴克的柜台边上百无聊赖地等着。看得出来这是一家刚开不久的店面,桌子和沙发都透着一种崭新的僵硬感,它们还没来得及被无数悠闲的过客在它们身上留下痕迹。人的气味、岁月的气味、俗世的气味,它们都没有。它们还没来得及在光阴的打磨里变得柔和,变得模糊,变得松软,变得陈旧,变成如咖啡香气般让人产生昏昏欲睡的舒适感的事物。

    但是别担心,很快它们就会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一直保持崭新而又干净的样子。所有的一切,有生命的,没生命的,就算不死,也会老。

    服务员扯出两根透明胶,小心地将两杯拿铁封口后递给我。我提着墨绿色的纸袋,推开玻璃门,初秋的凉风迎面朝我扑来,感觉像很多根冰冷的丝线飘到了脸上。

    我走在这条曾经熟悉的路上,三年了,这条路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两边高大的针叶红松,依然在秋天里抖落下无数针尖般的枯叶,落在泥土上交织成厚厚的地毯;泛着些许铁锈的路灯,在秋日的晨雾里像是一个个又瘦又高的少年黑衣模特;路边的建筑很少,空气里有一种上海少有的森林气味。

    我冲迎面走来的一个护士微笑着打了招呼,她年轻的脸在薄薄的灰蓝色空气里仿佛一个饱满的苹果。

    大概三年前,我有一段时间也是频繁地进出这个医院,最开始是因为顾里的父亲,他在这个地方,从一个温热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后来是因为崇光也住进了这家医院,那个时候,我还是刚刚进《e》的一个小助理,我每一天都活在向崇光催稿的深渊里。那个时候,崇光还是一个黑发漆瞳的大男孩儿,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气息,这种蓬勃却又是笼罩在死神巨大的阴影之下的,因而愈发显得锐利而撼人。那个时候的我,心里塞满了绝望,每一天,我望着英俊的他,都像是望着天空里倒挂着的一个巨大的点滴瓶,里面的液体就是他的生命,巨大的苍穹下面都是震耳欲聋到令人发疯的他的生命倒计时的滴答声。

    那个时候,他每一天都窝在白色的被单里,抱着白色的枕头,穿着白色柔软的棉布病服,望着白色的墙壁发呆,他在那个白色的世界里安静而又清澈,像是一朵干净的云。

    那个时候的他,每一天手背上都扎着尖细的针管,冰凉的液体流进他温热的年轻躯体,他百~万\小!说,听ipod,写日记,望着空寂的湖面出神。

    那个时候的他,身上是一股独特的属于他的气息,他的气味天生带着一种植物的辛香和厚重,而现在的他,作为模特,每一天根据不同的服装厂商要求在身上喷洒着不同的香水,有时候是chanel,有时候是帕尔玛之水,而他皮肤下面本身蕴藏的森林气息,愈来愈淡。

    那个时候的他,坐在床上,轻轻地拍拍他腿边空出来的位置,摘下一只耳朵的耳机,递给我,邀请我分享他的世界。而我就真的走进了他的世界——尽管我身后,停留着简溪湿漉漉的背影,他曾经也用力地凝望过我,眼里的泪水也曾经热得烫人。

    而三年过去了,我再一次回到这里。这中间,我从来没有踏足过这一片区域,不是因为我没有生病,而是因为就算我生病了,我也不会来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烧钱。其实三年里,我大大小小的病得过不少,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我也越来越习惯于一边含着温度计一边去洗衣店帮宫洺取礼服,把药片用咖啡或者抗疲劳饮料送服。但是我还是超越不了kitty,她曾经在痛经痛到两眼漆黑一片的日子里,陪宫洺去冲浪,她也曾经在高烧三十九摄氏度的时候,陪宫洺去蹦过极,她倒挂在桥下面的那张又苍白又淡定的面容,一度让我每次走过英雄纪念碑下面、看见那一圈此起彼伏的英雄烈士雕塑时,都会想起她。三年过去了,我也从一个小小的试用期助理,变成了公司新人眼中,能踩着高跟鞋徒手爬上东方明珠的女蜘蛛侠。

    日子其实是很快的。

    人变起来更快。

    每一天,我们都觉得特别难熬,无论是那些忙碌的日子里,每天都恨不得变成孙悟空那个随便拔毛就能招来替身的孽畜,还是那些冬日的假期,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蒙头就能睡够二十个小时。

    无论我们的感官敏锐得能听见千里之外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响,抑或是被五感剥夺、混沌漫长得如同将灵魂浸泡在了一碗黏稠的罗宋汤里,时间从来都是客观而又无情地兀自滴答,它不会变慢。

    它只会更快。

    一个月前,接到kitty打来的电话时,我和顾里唐宛如以及南湘,我们四个还在浦东的一个刚刚开张的发型店里,等待着准备剪去一头招魂幡的南湘脱胎换骨,那个时候,我记得太阳还很毒辣,在秋天都已经快要到来的时候,依然残余着把水泥地炙烤得发烫的威力。然而一转眼,南湘就已经每天早上和我一起,踩着圆规般的高跟鞋走进《e》的大楼,我们穿着差不多的小黑裙子,留着差不多的头发,用差不多的频率打电话发短信,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化妆而她素颜——并且她更美。天杀的女娲!对此,顾里有一句经典的话语,这句话还好是对唐宛如说的,否则如果是针对我,我估计受到的打击足以对这个世界产生更高一个层次的认识。她说:“当初女娲捏泥巴造人的时候,其实挺认真,也很一视同仁,只是她在捏你的时候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不过说到顾里,她现在已经能拈花而笑、浮云过巅般地和叶传萍约好一起brunch了,她们可以仿佛好姐妹般一边切割着牛排一边喝着气泡水控制食欲。谁能想象,三年前的她在大学里的时候,被叶传萍的黑色大轿车喷了一脸的尾气,灰头土脸地站在大学宿舍的门口眼泪汪汪的。那个时候的她还在客厅里摆着ikea的沙发。她还能兴致盎然地走在ikea人满为患的大堂里,对那些以“简约、性价比、小清新、北欧设计、环保概念”为关键词的家具流连忘返。三年之后,她在arani外滩旗舰店的家居展区流连忘返,她的关键词也迅速地进化为了“贵、很贵、非常贵”。不得不说,她的适应能力真是超凡脱俗,数十亿年前的地球上,几颗小小的海底虫子步履蹒跚地爬上了海岸,经过漫长的进化,物竞天择之后,当年战胜恶劣环境,适者生存的小小虫类进化分裂成了两个种族,一个是蟑螂,另一个是顾里。

    在我还在不断回想我这三年来的生活时,我已经走进了医院的大门,这所医院这几年几乎都没怎么变化。其实也不需要变化,它早在当初落成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修到了可以随时挂一块黄铜牌子就能立刻变成美术馆或者博物院的地步。你看过有哪家医院拥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吗?这里就有,湖中间还有一个三米高的hya的雕塑——古希腊神话里的健康之神。你有看过哪家医院的大堂穹顶上绘制着油画么?这里就有。你有看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