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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俊娘子第3部分阅读

    。

    唔,有女人管着的滋味原来挺销魂啊……珍二爷傻笑,捧茶慢慢喝。

    突地——

    他将茶一口灌个底朝天,大手抹去颚下茶汤时,慵懒眉目已转锐利。

    “外头有异?”穆容华见事甚快。

    “有船过来。”他沉稳道,忽又变得贼忒兮兮,捏捏她俊俏脸容语带警告。

    “穆大少,你现下这模样可不能给谁瞧了去,乖乖留在篷里别出来,知道吗?”他将前后两张细竹帘全落下,人随即钻出乌篷。

    穆容华愣坐了会儿,而后才摸摸微肿的唇瓣,再低头瞧着险些遭徒手撕裂的衣裤……好吧,她相信头上的玉冠肯定也歪掉,发丝必然凌乱,此时的样子如果落入旁人眼里,确实是有些唔……

    但要她什么也不做地待在原处,着实太强人所难。

    放下细帘的乌篷内甚是幽暗,她以五指为梳,摸索着替自己重新戴冠,再将衣带仔细系妥,理好内襦和外衫。

    弄妥后,她并未急着钻出,而是掀起帘子的一小角窥看。

    此际天光破云,河面上的青雾早已散尽,远山层层叠叠起伏,如画似屏。

    游石珍双臂盘胸伫立在船首,以不变应万变。

    才须臾,一船出现在眼界里,不知有心或无意,那船正以徐缓之速朝乌篷船这方靠近。

    直到近了些,穆容华才瞧出那是一艘中型画舫,且是马蚤人墨客或富家纨裤最爱狎妓出游的那种精致舫船。

    她以往与人生意往来,多少出入过青楼妓馆,也结交过几位在风尘里打滚的红颜知己,狎妓乘船出游,这般风花雪月之事不是没做过,但眼前这艘画舫,真是她瞧过最美轮美奥的一艘。

    才如是想,画舫上传出的丝竹声和歌音蓦然一断。

    砰——哐啷——磅啷——

    不知多少物件遭摔,似有谁火气一起,把杯盘、摆饰和乐器全给砸掉!

    一声黄鶸出谷的娇音恨恨嚷开——

    “大朱公子请自重!咱们‘飞霞楼’专治闺房里的疑难杂症,你是知道的,阁下能痊愈那很好,恭喜恭喜大恭喜!今日大朱公子前来邀宴说要答谢,我也给面子上了你这画舫,但你再如此胡搅蛮缠、借酒装疯,别怪我下狠手!届时你不是不举,而是没了家伙可举!”

    话音刚落下不久,画舫方楼内冲出一名身穿翠衣紫裙的女子,她抬眼瞧见荡在不远处的乌篷船,顿时喜上眉梢。

    “公子、公子……啊,原来是壮士,这位壮士,倘若方便,可否送奴家一程?能否将乌篷船划近让奴家登船?”

    大抵来说,任何有血性、以锄强扶弱为己任的汉子皆难抵拒女子如此这般的求援,但乌篷船上的男子是吃了枰砣铁了心,非常地不为所动。

    “壮士只需送奴家靠岸,不费多少气力的,而且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壮士今日之恩,奴家必然回报,壮士有任何需求,奴家皆愿全力以赴啊。”

    说得多慷慨激昂,依旧无法让乌篷船靠近半分。

    翠衣紫裙女子着恼又娇嗔般跺了跺脚,以为她放弃了,下一瞬却提脚踩上船舷,翠衣似叶,紫裙如花,缎青鞋面便像垂花吐出的露珠,滴落于河面。

    在河上点踩一下、两下、三下,女子跃上乌篷船。

    显出这一手水上飘的轻身功夫,仿佛耗掉她太多内劲,甫上船就泄了真气,整个人遂朝游石珍跌去。

    谁料珍二爷突然长身一侧,任那貌美女子跌在甲板上。

    穆容华看不到游石珍此时面容,然见他未施援手,她眉沉吟一蹙,眸底随即闪过了然之色。

    那女子虽倒在甲板上,表情可半点不狼狈。

    她似真似假嗔了游石珍一声,狭长微挑的凤眸朝细竹帘后露出半张脸的穆大少轻睐,朱唇漾笑——

    “原来壮士是有伴的。”

    一直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游石珍本能地回过头。

    女子选在这时候起身。

    她又站不稳似往男人身上扑,这一次,游石珍被扑个正着!

    他被紧紧贴住,女子两手乘机环住他的腰,环得好用力,脸还轻蹭着。

    他真的听到了,听到女子好满足、好满足般的哼声,像似他游石珍是块绝顶极品的天鹅肉,鲜嫩多汁,终能被她紧拥入怀,供她仔细品尝啊品尝……

    等等!

    她这人想干什么?!

    一股混过太多花香、果香、杂七杂八香的浓馨钻进鼻中,回过神,游石珍猛地抓住女子背心将人扯开,撇开头狠狠打了个大喷嚏。

    “哎呀,壮士闻不惯奴家身上香气吗?这薰香是特制的呢,多闻些可清心醒脑通任督二脉,不信壮士再嗅嗅?”娇笑着,身子又要靠上。

    她如愿以偿贴到人了,却是另一具修长身躯。

    这身子抱起来也舒服,但手感与方才所碰触到的大大不同,长衫底下的腰线秀致,躯干纤细、有力,而且柔软……嗯嗯,某些地方确实颇软。

    “不如由我来嗅吧?姑娘手制薰香果真是好货的话,我江北‘广丰号’倒想与姑娘谈个价、做做买卖。”穆容华将投怀送抱的女子接个正着,挡在自家汉子身前,而后者正拚命揉捏鼻子,一副喷嚏没打够却打不出的可怜样。

    斜里横出一人,搅了场子,女子微怔了怔,一下子又绽笑。

    这一下没扑到珍二,女子竟规规矩矩放开手,跟着浅浅福礼——

    “奴家名唤阿大,是江南‘飞霞楼’士一金钗女,江北‘广丰号’欲跟咱们做买卖,也是乐见其成,但咱们想进的货是妇科妙药天红贝,就不知阁下有无此物?”

    闻言,穆容华心中一凛,满腔疑虑顿时寻得解惑方向。

    天红贝制成的药丸有异香扑鼻,与游石珍相知相亲以来,因她落红不止的毛病,珍二一直供给她天红贝的药丸养润身子。

    以往癸水临期,总疼得她白煞脸蛋、直不起腰,又常大势落红,止都难止,后来得此妇科妙药,觉不适时就捏碎一丸和水吞入,更可将红丸捣成药泥敷于腹下,对于止疼、缓和大有奇效。

    不过近来她较少用上。

    之前在关外遭劫持脱险后,她便将姥姥教过的一套养生气法捡回来练。

    她练气还于精血,再加上珍二爷相当热衷拿自己当“药”,时不时缠着她“滋润”……像真被她“采阳补阴”了,她天癸依旧来期不定,来时依旧不适,但已不再疼得她齿关打颤、意志昏沉。

    至于遭她采补的珍二,竟较她更具精神气儿,总令她联想到躺在日阳下吃饱喝足了的大猫,暖暖天光烘得大猫满脸餍足又昏昏欲睡,滋润别人的同时亦好生地润养了自己。

    此一时分,这位阿大姑娘开口就想作天红贝买卖,根本冲着游石珍而来!

    “你演这么一出,仅为藉机登上乌篷船不是吗?”

    “欸,奴家是演了哪出?”语气与神态俱无辜。

    穆容华瞟了眼已荡离的精致画舫,那艘画舫虽离开,却欲走还留似,选了个不远不近之处停下。她笑笑再看向阿大,眸光清锐——

    “看来,画舫上的人还等着接应你呢。适才惹得阿大姑娘弃船而走的大朱公子,是否真在那艘舫舟上?”

    “欸欸——”被拆穿把戏,阿大无丝毫慌张亦不脸红,密翘羽睫扇啊扇的,颇无奈般笑叹。“都吩咐他们先走了,千叮咛万交代的,临了还是担心奴家,怕奴家被谁欺负了去……”

    说这话时,她朝游石珍睐了睐,颇明显地“沉默指责”,责备他没将乌篷船主动靠近方便她登船,然后在她好不容易凭本事上船了,竟连扶她一把都不肯。

    站在穆大少身后的游石珍把鼻头都揉红了才见舒缓,耳中听得她们俩对话,他没作回应,两眼却瞬也不瞬直盯穆大少后脑勺。

    有貌美女子指责般睐他、嗔他、瞪他,他无感,一张轮廓深明的峻庞像被揉去所有棱角,再在蜜里浸过三日三夜,浸润出一脸傻笑。

    原来被自家女人管着、护着,是如此这般的销魂滋味……

    珍二爷内心澎湃又柔软、柔软又澎湃。

    自顾着发情兼发傻的游石珍令阿大感到十分挫折,因为……这汉子真不拿她当回事似,看都没打算看过来一眼。

    头疼啊!

    看来得改变策略,单刀直入。

    “事已至此,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得知壮士,呃……”阿大一顿,忽而呵呵娇笑。“壮士虽未礼尚往来报上来历,但奴家却也知道阁下高姓大名。咱们‘飞霞楼’若能与游家珍二爷谈成天红贝的买卖,那药丸子咱们保证只用在‘飞霞楼’内的姐妹们、以及前来求诊的女子身上,绝不对外售出以图利,珍爷可愿开个价出来商量商量?”

    听到话扯上他,游石珍眉峰终于挑了挑,懒洋洋抬眼。

    “咱永宁游家,懂得做生意的那个从来不是我,你寻错人了。”

    阿大微怔,跟着耸肩一笑。“那就不做生意,当作江湖事来办。如何?”

    意思是他给天红贝,“飞霞楼”欠下一个天大人情,若某日需要了,江南“飞霞楼”便听他珍二差遣。

    游石珍自然听懂她话里之意。

    他长目才淡淡眯起,阿大已又出声——

    “珍爷别急着拒绝呀,可以慢慢考虑。呵呵,今儿个算是不请自来,闯了两位这小小所在,实在对不住得很。”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歉疚之意,倒有点想捉弄人的气味儿。

    她眸光转回穆容华脸上,见后者清俊眉目微绷,不禁笑出声:“游家珍二爷与穆家大少私奔之事,咱们在江北所设的生意堂口把消肩传了来,两位的事已有耳闻,能在江南这儿遇上可算缘分,尤其能见到传闻中的穆家大少……能把铁汉一般的男人拐走,拐得人甘心情愿天涯相随,妹妹干得可真漂亮啊。”

    穆容华直到阿大以哨音召回画舫,并跃回其上,她姿态始终自持,一如从来沉静若水的模样,若要说,也仅有略红的耳根和腿畔拽漏了些什么。

    画舫正要行开之际,那翠衣紫裙的身影忽地回身朝穆容华道“穆大少,你让奴家抱了个满怀素馨,奴家总得回报点东西给你才是。你穆家

    族内的长辈们已遣出不少人寻你,寻得可急了,有些浑水能不蹚就别蹚,你现下落脚之处怕是不出三日就会有人登门探看,所以呢,唔……两位若想挪挪窝,奴家这儿有不错的香窝啊。“

    挥挥翠袖,阿大转身进了舫楼,犹留笑音随风。

    第4章(1)

    女扮男装。

    她瞒过众人多年,如今还跟个男人私奔,穆家族内的几房长辈们寻她,也是意料中事。

    然,穆容华心里却有些不踏实,莫名觉得……阿大方才似话中有话?

    家里长辈着急寻她,难道还为别事?!

    微据唇瓣,她敛眉沉吟,甫旋身就见珍二如同参天巨树杵立不动,且靠得着实太近,她险些撞进他怀里。

    因离得过近,直直入眼的就是他半敞内襦所露出的精实胸肌。

    珍二爷察觉有异遂钻出乌篷子时,除裤子有套好外,其余根本不管,赤着两脚、半敞胸膛,男色确实养眼,难怪会遭人觊觎,不管不顾都想扑上。

    她稍退一步,淡声问:“珍爷对江南‘飞霞楼’应有耳闻吧?”

    游石珍望着她的目光略沉了沉,对她突如其来的冷淡很是不解,还以为自己弄错,但……奇了,真没错!穆大少正在摆脸给他看!

    ……为什么?

    他挲着一下鼻头,不动声色打量她,边慢吞吞启口——

    “约莫两年前,‘飞霞楼’设在江北的暗桩‘捻花堂’,跟着永宁大伙儿一块抢花旗,穆家‘广丰号’也没缺席。那一次,你跟我家秀大爷争旗,差点从七层楼高的锥型竹台跌下……嘿嘿,最后你被一位英明神武的汉子给救下,是不?”

    出手救她的汉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穆容华清颜略红,却仍绷着。“所以?”

    “所以,对‘飞霞楼’不仅仅耳闻而已,当时‘捻花堂’堂主还曾劫走我禾良嫂子,惹得我家秀大爷癫狂发疯,我怎可能不留心?”

    江南“飞霞楼”多是收容一些被休离、或遭遇不幸而无立身之处的可怜女子,后来因缘际会间,陆续得到江南、江北某两位才艺精绝、人脉通广的花魁女襄助,以所谓的“玉房秘术”大发利市。

    而后,“飞霞楼”在道上培养自个儿势力,羽翼渐丰,又因楼主除了替自己找到男人,还把其他三个亲姐妹全都嫁出,联姻之举将几帮势力纷纷拉拢,让小小一个“飞霞楼”与江南玉家、南浦柳庄全“勾结”在一块儿,买卖还能拓展到南洋海域一带,财力可谓雄厚。

    江湖上的风,即便空岤来风也得留意。

    关于“飞霞楼”的底细,珍二肯定较她还清楚。

    也好,省得多费唇舌,她仅想问——

    “‘飞霞楼’里有十二金钗客、二十四名银筝女、三十六位玉天仙,阿大姑娘说,她是楼中的十二金钗。既唤做‘阿大’,也就是十二金钗客之首,你被她这样的女子狠狠抱住,贴得无一缝隙,心中有何想法?”

    当她切进两人之间,接住阿大扑来的身子,同时替代游石珍任对方抱个满怀……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

    那令她心音猛若鼓震,气息陡凛,两耳发热。

    在她眼界里,阿大长相称不上多美,但凤眸多采,流眄顾盼时有种介在烟视媚行与纯美无辜之间、难以言喻的风情。

    既是十二金钗客之首,年岁便不会太轻,但肯定不满三十,或者稍长她穆大两、三岁吧?从那张妆容讲究的玉颜上,实不易辨出阿大年纪。

    但,模样非绝艳、年岁模糊,都不是她欲说的重点,所谓的“重”,是阿大扑来紧密贴抱她的那一刹那!

    她没被人这样抱过……

    不,应该说,她不曾被一位拥有如此丰满双峰的女子、面对面狠狠“挤压”过,挤得她原就没多少看头的胸|乳|几被压扁!

    她的胸怀,瞬间感到细微剌痛,感到坚挺的、沉甸甸的,却又矛盾的柔软,感觉到非常实在的软玉温香。

    她与阿大同是女儿身,都已如此震撼了,何况是游石珍!

    识货的女子梦他那一具精实高大的身驱没有不垂诞的,那他呢?会不会觉得还是身段凹凸有致、体态妖娆的……较合心意?

    实没必要多问,何必揪着这种无聊事硬要讨答案?

    ……但,还是问了。欸

    穆容华啊穆容华,你的洒脱自若滚哪儿去了?

    喜爱上一个人,真是件麻烦事。

    这一方,被问话的男人先小小露出茫然模样,之后眨眨双目动着思绪。

    他突然拧眉皱鼻——想到的是那股霸道钻进鼻腔且冲脑的“惊魂”浓香。

    他眉峰陡缓,鼻翼微歙——想到某位大少冲出来解救他。

    他眉尾轻快挑起,长目弯弯——想到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女祸”,自家女人两下就轻易替他档下,护他于身后,不让他被欺负了去。

    心里顿时甜滋滋啊!

    “还能有何想法?就……就很欢喜又很喜欢啊……”高强精壮的剽悍男人,说这话时的声音很害羞般低低柔柔,语调像孩子撒娇似软软糯糯。

    游石珍手略抬,正想探去搂穆大少,后者却抿着唇、深深瞅他一眼后,半声不吭已踅足钻进乌篷内。

    “咦?!”现下什么局势?他怎么没看懂?!

    穆大少丢来的那一眼,明亮锐利,似作怒又似没有,瞳底流转着委屈又像不是,但就是这种似有若无的不确定感,才更令人心惊胆颤,惹得人搔耳抓脑。

    她是恼他吗?但,因何啊?!天地良心!

    他到底干了什么?!

    一艘不大不小的乌篷船,能腾出的地就那么点儿,能跑哪儿?

    游石珍不怕穆大少跑远,于是他杵在船首想了一阵,想啊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张扬飞翘的乱发干脆一甩,掀帘子,进乌篷。

    结果事情并非他以为的那样简单。

    穆大少问都不让他问,见他钻进来,她竟撩开另一头的细竹帘,往船尾去。游石珍一怔,这次他动得快些,亦尾随出去。

    岂知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再次钻回篷子里。

    明摆着就是摆脸给他瞧、暗暗赏他排头啊!

    他没再继续跟她玩“我来你躲”的把戏,而是无辜挲挲鼻子,拾起大桨奋力荡船,边劳动着,脑中则试图将前半个时辰里发生的事一条条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