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朱唇,不肯开口。
见她全身颤抖,宇烜烺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搂入怀,大手自她身后一把扯下身上所著衣裳,印入眼帘的景象令人怵目惊心,无数疤痕遍布她的后背,而他一眼便瞧出那是鞭伤。
“是谁伤你?”他勃然大怒,杀气腾腾,沉声喝问。
艳姬瑟缩在他怀中,头一次见到他发怒的模样,好骇人。
“那都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她冷淡的回答。过往的一切,丑陋不堪,她不愿回想。
宇烜烺剑眉紧蹙,“可是尧日王命人鞭打你?”
艳姬一怔,心头悸动一下,俏脸更为惨白。“不……不是的……”
“你实在很不会撒谎。”宇烜烺见她身子直颤抖,就算她倔强地不肯承认,但内心的恐惧早已表现出来。
见她衣衫不整,遂将睡袍披在她肩上,彻底遮掩住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艳姬抬起头,透过月光石所发出的璀璨银光,清楚瞧见他眼底对她的浓烈爱意。
“你……可会觉得我很丑陋?”她小声低问。
以前她都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疤,就算被人瞧见,她也不在乎,但她却极不愿意被他瞧见。
好怕会瞧见他嫌恶的神情,好怕他会觉得她是丑陋的。
宇烜烺拧紧剑眉,“你哪一点丑陋来着?”他才不会这么认为,永远都不会。
艳姬咬咬唇,“你方才不都瞧见了?”
宇烜烺厚实的大手隔着衫袍轻抚着她的背,“如果我会因为你背上的疤痕而嫌弃你,那你随时都可以取我的性命。”
“说什么傻话?”她怒目瞪着他。
“我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你该明白的。”宇烜烺以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瞅着她。
艳姬沉默,无言以对。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明白不过。是啊,他并不是肤浅的人,而是个迷恋她到连性命都不顾的傻子。
宇烜烺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拉着她的柔荑,往床铺步去,两人和衣躺在柔软的床上。
艳姬枕靠在他怀中,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睡不着?”
她轻轻点头。
“要不要我哄你睡?”宇烜烺朝她露齿一笑。
一瞧见他的笑,艳姬不禁心跳加快,连忙摇头,“不必,我又不是三岁娃儿,还要人哄才睡得着。”随即闭上双眸。
宇烜烺见她总算肯闭上双眸,以修长手指轻抚着她光滑的青丝,想起她背上的伤疤,动作更为轻柔。
过了半个时辰,他听着艳姬均匀的呼吸声,确定她熟睡后,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起身步出寝宫。
几名宫监在外守候,一见王走出寝宫,立即提着灯笼上前伺候。
只是当他们一瞧见宇烜烺的表情后,全吓白了脸,冷汗直流,直打哆嗦。从没见过王如此盛怒的模样,沉着脸,抿紧唇,眼底尽是冷冽杀意,骇人不已。
究竟在寝宫内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王会杀气腾腾?
“速传侍中至朝天殿觐见本王。”宇烜烺挥袖步离紫霞殿。
李斯一接获传令,立即奔至朝天殿,只是他才一入殿堂,竟瞧见一脸盛怒的宇烜烺
未曾见过王如此发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有何要事传唤?”
“立即派人前往尧日国。”
李斯大为讶异,“王派人前往尧日国,所为何事?”
“彻底查清艳姬过往的一切,不得有任何遗漏。”
李斯愣住。王不是与艳姬感情融洽,为何又要在此时派人查明她的过去?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只要是王的命令,他毋需多问,奉命办理便是。而他也明白,此事得秘密进行,不得告知任何人。
正当李斯领命欲退离时,又被叫住。
“慢。”
“王尚有吩咐?”
“命令御医将紫玉琼浆送至紫霞殿给贵妃使用。”
齐陵国虽然地势险峻,群山环绕,却也拥有各式各样丰富的药材,他国民众与行商更是远道而来争相购买。
霞天宫内的百草苑拥有齐陵国历代以来所密藏的各类药膏、药材,其中又以紫玉琼浆为疗伤除疤圣品。
李斯未多问,朝宇烜烺恭敬施礼后,径自退离。
宇烜烺瞇起黑眸瞪向远方。尧日王究竟在暗中对她做了什么事?他定会彻底查明,日后更要尧日王给个交代。
飞阳殿内,长公主宇媚怒不可遏的掷杯,破口大骂,“该死,再这样下去,我在宫中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宫女见那价值不菲的玉杯碎了一地,又见宇媚撒泼的模样极为骇人,没人敢多吭一句。
人人都知道王有多宠爱艳姬,除了每日与艳姬同床共枕外,还特地带她外出狩猎,更有不少宫监与宫女见王如此宠爱艳姬,纷纷主动前去服侍。
莫怪他们这些宫监、宫女势利眼,逢迎讨好。谁不想过好日子?谁又不想获得日后王后的赏赐?
“艳姬那贱人,之前在紫霞殿内令我颜面尽失,如今又使出浑身解数魅惑王,再这样下去,齐陵国的江山迟早也会落入她手中。”宇媚咬牙切齿,怎么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但她却什么事也不能做,只能在寝宫内直跺脚,干著急,真是气煞人了。
此时,一名宫监推门而入,在宇媚耳畔低语几句。
宇媚神色骤变,“你们全都下去歇息,没我的吩咐,不得擅自进来。”
宫女们立即领命退下,那名宫监见寝宫内无任何闲杂人等,这才又步出寝宫,请等候在殿外的贵客入内。
一名男子向宇媚抱拳施礼。
“深夜入宫,有何要事?”
“回禀长公主,自从王封那名舞姬为贵妃后,朝中不少大臣深感无奈与悲痛,深怕日后齐陵国会败在那妖女手中。”
“哼,这事还用你们说。”宇媚紧皱蛾眉,神情万分不悦。
“微臣与朝中一些大臣打算罢免王,改由你来继任齐陵王。”
宇媚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念头一转。
也对,在宫中也没人比她更有资格继任为王,而她早已打算独揽大权,成为一国女王。
今晚他可真是来得巧,来得妙!
“你们打算怎么罢免他?若要发动政变,王城戒备森严,怎么可能任由你们随意佩刀持戟进出,将王拿下?”
“长公主莫担忧,在下已获得强而有力的后援支持。”
“你指的是谁?”
骠骑将军、护国将军、阙内侯、皇家禁军总领……拥有千万兵权的各方将军们,几乎全是宇烜烺的亲信。
若要发动政变,只怕他们尚未起兵入宫,早已被众多将军一举擒服。
“尧日王。”
宇媚大为讶异,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我与尧日王素昧平生,他又为何要助我一臂之力?更别提他之前还献上一名舞姬给王。”尧日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事实上,尧日王所派来的一名使者已在外等候。”
“什么?”宇媚诧异。
尧日王竟早已派使者暗中潜入齐陵国,进入霞天宫了。
“详情那名使者会与我们细说分明,现在就由长公主决定,是否要接受尧日王的提议!”
宇媚思索了一会儿,“快传那名使者入内。”
男子朝一旁宫监使了个眼色,宫监立即领命退下,将尧日王所指派的使者带入寝宫内。
宇媚看着眼前的人,头覆面巾,无法窥视其相貌及性别。
“尧日王命你带来什么旨意?”她还是感到狐疑,无法完全相信眼前的人与尧日王。
“王特地命在下前来,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协助长公主成为齐陵国的一国之王,请长公主大可放心。”
宇媚睨着那名使者,“光听你这么说,还是令人难以信服。”
使者不疾不徐的自怀中掏出一封密函,交由一旁的男子递上前。
宇媚伸手接过一看,神色骤变,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颔首。“我明白了,就照尧日王的指示去做。”
“多谢长公主的协助。”
两国之间的密约,就此成立。
宇媚唇瓣泛起一抹冷笑。就算宇烜烺是她同父异母的胞弟,但在这乱世中,谁不想称王?莫怪她下手狠毒。
次日早朝结束后,宇烜烺乘坐御辇来到紫霞殿。
才一入内,便瞧见艳姬斜躺在玉石躺椅上,冷眼睨着他。
“那是什么?”纤纤小手指向一旁玉石圆桌上头放置的一只青色瓷瓶。
宇烜烺迈步往圆桌步去,拿起那只青色瓷瓶,满脸笑意,转身往她的方向走去。
艳姬蛾眉紧蹙,“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
“御医没同你说?”
“那老家伙只说是奉你的旨意前来,将这瓷瓶交由宫女后,随即退离寝宫。”艳姬媚眼直勾勾望着他,“现在总该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了吧?”
宇烜烺笑逐颜开,挥了挥手,寝宫内的宫女立即退离,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处。
见他命令所有人离开,艳姬直觉得不对劲,连忙起身。
“你别起身,继续躺着。”宇烜烺笑着下令。
艳姬虽然想反抗,但一瞧见他那坚持的眼神,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再躺回玉石躺椅上。
“把衣袍褪下。”
“什么?”她瞪大媚眼。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他柔声安抚。
要在他面前裸露背部,艳姬虽然心里有上千百个不愿意,但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得照办。
缓缓褪去上半身所著的银月丝绸衣袍,全身只剩同色银月罗裙与轻薄浅紫肚兜,背对着他,趴在玉石躺椅上。
她羞红双颊,轻咬下唇。他究竟又打算对她做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宇烜烺见她肤白似雪,但在她的背上却有无数伤疤,令他见了心疼不已。天晓得她以前究竟遭遇到何种酷刑!
打开瓷瓶,倒了些浅紫色并带着花香的药液于掌上,轻柔地为她涂抹于背上。
艳姬总算明白他的用意,心头暖烘烘的,眼角不自觉泛起泪光,嗓音有些哽咽的说:“你就这么在意我背上的疤?”
“那当然。”大手在她的裸背上来回轻涂,直到紫玉琼浆被肌肤吸收后,他才轻柔地为她穿妥衣衫。
“哼,你之前还说不在乎。”她想起他所说过的话,有些不满地睨着他。就知道他最会甜言蜜语,而她竟还信以为真。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也不在乎你身上有多少伤疤,但你日后可是我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让那些伤疤一直留在你漂亮的身躯上,只因我会每看一眼,便伤心一回。”宇烜烺万分心疼。
艳姬神情娇羞,“谁说我日后一定会成为你的人?”
“怎么不会?我有十足的把握,你已为我动心。”宇烜烺笑着朝她眨眼。
“才没有呢。”艳姬倔强的否认。
“真没有?”宇烜烺压根不信她的说词。
艳姬抿唇不再回答,就怕他再问下去,她真会一不小心脱口说出自己确实对他有些动心。
“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老实回答。”
“什么事?”
“日后我若受了伤或是发生什么事,你可会待在我身旁?”宇烜烺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且严肃。
艳姬瞅着他好一会儿,“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发生什么事了?”她好怕,怕他会有个万一。
“没事,只是问着好玩的。”宇烜烺如孩童般嘻笑的说。
“管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在乎,绝不会陪在你身旁。”艳姬气煞,伸出手欲用力推他一把。
可恶,他怎能耍她?亏她还那么担忧他的安危。
宇烜烺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莫生气,当心你的脸气皱了。”
艳姬撇开脸,不想瞧见他的嘻皮笑脸。
宇烜烺收起笑脸,搂着她的纤腰,深情款款凝视着她绝美的容颜,“艳姬,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旁。”
艳姬看得出来,此刻他不是同她说笑,而是认真地诉说着誓言。
她没答腔,只是伸出柔荑,搂着他结实的腰身,俏脸埋在他的胸怀。纵使说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抵不过他所说的这番话。
就算她再怎么倔强不肯承认,但她的一颗芳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全给了他,再也索不回。
她认了,栽在他的无限柔情中,难以自拔。
第五章
宇烜烺已有多日未前来紫霞殿。
艳姬看着床铺,总觉得彷佛少了些什么,很不习惯。
这日,她终于忍不住对他的思念,步出寝宫。
但看着这庞大的宫殿群,她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唤来一旁的宫女,“你们可知王在何处?”
宫女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艳姬抿唇。也对,他身为王,又怎么会宫女禀报他人在何处?迫于无奈,她只得命令宫女请李斯入殿。
没一会儿,李斯步入寝宫。
“贵妃有何吩咐?”他恭敬的跪地施礼。
“可知王在何处?”
李斯神情复杂,不知该不该说。
“他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啊!”艳姬急着想知道他人在何处,可有发生什么事?
李斯往一旁看去。
艳姬立即明白,“你们全都退下,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宫女们立即领命退离。
寝宫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处,李斯这才小声的说:“王重病,但他不许我告诉你。”
“什么?”艳姬诧异。他重病,怎会如此?“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不愿告诉她?
“五日前,王因不明原因一病不起,他怕贵妃担忧,所以下达封口令,宫内没几人知道此事。”
艳姬蛾眉更为紧蹙,“快带我去见他。”
“但王吩咐……”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命令,有什么事由我担承,马上带我去见他。”艳姬心急如焚,顾不得一切,非得亲自见他一面不可。
李斯见她是真心真意在担忧着王,立即转身,带她乘车前往升龙殿。
才一入寝宫,艳姬便瞧见床铺上躺着一人,神色憔悴,而那人正是她思念多日的宇烜烺
她直奔向前,一把握住他略微冰冷的厚实大手。“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眼角泛着泪光。
宇烜烺一见她前来,皱紧眉,瞪向李斯,以眼神责备他,为何要告诉她此事!
艳姬见状,反倒先责怪起他的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李斯告诉我这事?若我今日没传唤李斯前来询问你的消息,天晓得还要多久才知道你生病了!”
宇烜烺这才晓得,原来是她询问李斯,并不是他主动告知,这才朝她轻扯一抹笑,“原来你这么挂念我?”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艳姬又气又恼。
“当然要笑……因为我总算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宇烜烺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十分虚弱。
“够了,你别说话,让我来照顾你。”艳姬连忙捂住他的唇,不许他再开口说话。
宇烜烺见她神情担忧,又想起她之前所说的话,不由得低笑出声。
她曾说过,不管他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在乎,绝不会陪在他身旁……看来她对他撒了不少谎。
“别笑了,好好休息。”艳姬怒瞪他一眼,眼底却有更多的心疼与担忧。
宇烜烺缓缓闭上限,嘴角微勾。也许是心理因素,但一瞧见她的身影,他便觉得病情稍微好转。
艳姬朝李斯比了个手势,李斯立即尾随在她身后,两人一同步出寝宫。
“你说他是在五日前突然病倒?”她小声询问,再次确认。
“正是。”
“可有请御医前来?”
“当然有,但御医查不出个所以然,只有派人每日煎熬汤药给王服用。”
“经过多日服药,仍未见起色?”
李斯点头。
艳姬沉思不语,好半响才开口,“你先退下,我若有要事会再传唤你。”
李斯朝她恭敬的施礼,随即退离。
艳姬步入寝宫内,看着放在床铺旁的瓷碗,取下发间银钗,放入碗中所剩的汤药内。
取出一看,银钗略微泛黑。
她蛾眉紧蹙,随即将那碗药倒掉,又往四周看去。
寝宫内香炉升起袅袅白烟,她凑近一闻,总觉得有些异味,立即掀开青铜炉盖一瞧,里头除了檀香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