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些许事情。”
“什么事?”
马周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窦奉节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马周良久后,突然问道:“宾王,郑王能赢吗?”
话音落下,身后却是无尽的沉默……
李玄霸性情坚忍,而且善于隐藏。
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比李世民做的都要出色。但若论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却远非李世民可比。
之所以能在朱雀门之变中获得胜利,与其说他比李世民高明,倒不如说是过去的几年中,他隐藏的很好。李世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和李建成的争斗之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最亲密的兄弟。会在关键时候捅那么一刀……
这两天的经历,对李玄霸无疑是一种煎熬。
长安的官员,还有门阀世胄们表现出一种很冷漠的态度。他们一如往常的工作,使得长安城运转正常。可李玄霸并不感到舒服,他清楚的觉察到,自己被排斥于朝堂之外。
这种无声的排斥,令他很难受!
哪怕是有人站出来和他公开作对,滋味都好过现在。
这说明,自己并没有获得朝臣们的认同……至少在李渊站出来之前,他无法得到认可。
得不到这些人的认可,即便是掌控住了长安,又有什么用处?
人常言:师出有名。
这一个‘名’字,可不是名气的名,而是名正言顺。
换句话说,李玄霸现在掌控长安,并不算是名正言顺……
这也是他为什么得知李渊要召见他的时候,会兴奋的有些失态。多年来磨练出的隐忍功夫,在这一刻全都没有了。他知道,李渊会责怪他,甚至会怒斥他,但还是会支持他!
有了李渊的支持,他才是真正的长安之主。
一想到自己将要入主武德殿,坐镇东宫,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可以荣登大宝,李玄霸就感到浑身发热。他从王府出来后,带着百余名猛虎近卫,直奔玄武门行去……李渊现在是在甘露殿中,从朱雀门进入皇城。明显不太顺路,而且还非常的麻烦。如果从玄武门进入皇宫,只需要穿过重玄门和延嘉殿,就可以直接抵达甘露殿,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让李玄霸走朱雀门,他这心里面,还真有一点不太舒服!
毕竟在这里,李世民杀死了李建成,而后又被自己干掉……李玄霸哪怕再阴沉,也会感觉有些忌讳。
“薛二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李玄霸在玄武门见到薛仁越的时候,不禁有些疑惑。
薛仁越笑道:“回赵王,今天是末将值夜,正好宿卫玄武门……王爷这么晚了,还要进宫吗?”
“是啊,父皇紧急召见本王……呵呵,薛将军辛苦了!”
李玄霸笑呵呵的点头,薛仁越旋即下令打开玄武门,放李玄霸一行人通过。
宇文士及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薛仁越,心里面觉得怪怪的……可他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个怪法,所以和薛仁越点了点头,权作是打招呼。
一行人进入玄武门后。便直奔重玄门而去。
从玄武门到重玄门,是南北走向,间隔约二百一十五步。而东西大约有三百步宽的距离,两边各有一派偏殿回廊。回廊下,栽种着桃树,和回廊廊柱参差错落,颇有几分雅致之气。
“王爷,今天好像有些古怪!”
宇文士及紧走进步,赶上了李玄霸。
按道理说,李玄霸是可以在皇城中骑马而行的。
但李玄霸为了表现自己对李渊的尊敬,所以决定弃马步行。
“有什么古怪?”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
宇文士及揉了揉面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今天的玄武门,的确很古怪。但宇文士及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地方不正常,只隐隐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老大人,你多心了!”
李玄霸忍不住笑道:“这皇城尽在本王掌控之中,又能有什么古怪呢?”
是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宇文士及这心里面嘀咕着,可是眼皮子却跳个不停。
就这么一路说着话,一路向前行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重玄门的门外。巍峨宫墙,在漫天雪花中,透出几分苍雄之气。沉甸甸厚重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宫城上鸦雀无声,好像没有人一样。
李玄霸命人上前叫门,但却没有城头有反应。
心里顿时大怒,李玄霸迈步走上前去,厉声喝道:“今日何人值守,见本王在此为何还不开门?”
城头上,依然没有动静。
“薛仁越,薛仁越何在?”
李玄霸眉头紧蹙,回身喊喝。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刚才还在玄武门旁边的薛仁越,此时已不见了踪影。
不禁如此,玄武门也不知在何时被关闭起来。宫城上的灯火,被熄灭了……一如重玄门宫城般,死气沉沉,鸦雀无声。
宇文士及激灵灵打了个寒蝉,“王爷,有埋伏!”
他话刚出口,没等说完,只听重玄门宫城上邦邦邦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响。紧跟着有人厉声喝道:“放箭!”
刹那时,城头万箭齐发。
两侧偏殿殿门突然间开启,各涌出百余名军卒。
这些军士冲出偏殿大门,立刻半跪在回廊上,弯弓搭箭。
也不管视线如何。随着一声口令,立刻向重玄门城下射去。城头上,宫城两侧,箭矢如雨。
猛虎近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射的是手足无措。
李玄霸虎目圆睁,抬手就想要抓兵器。可手伸出一半,才想起来他今天并没有佩戴武器。
心中一急,口中一声暴喝,反手一手攫住一个人的脖子,双臂挥舞,拨打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箭矢。至于他手中抓的究竟是谁?这时候也没时间去考虑了……只是心里面依旧有些疑惑,这禁中兵马怎么突然造反了?那薛仁越是怎么回事?难道说……
一轮箭雨过去,宫城上回响起一阵锣声。
紧跟着,灯笼火把,亮子油松在城头燃起,把宫城下照映的是通通透透。
李玄霸身中四五箭,浑身浴血。
一手握着一具死尸,只是那尸体已然被射成了刺猬,看上去格外凄凉。百余名猛虎近卫,只剩下三十多人尚能站立。没有死的人,倒在血泊中哀嚎不止,那惨叫声在重玄门上空回荡,久久不息。
“李玄霸,还认得秦琼否?”
随着重玄门宫城上一声厉喝,李玄霸抬头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城楼上,站立着两员大将……一个是秦琼,另一个则是程咬金,正怒目横眉,凝视着他。
“你们……”
李玄霸惊声呼喊,可没等他说完,就听玄武门的城楼上一阵鼓声响起。
灯火照映下,李言庆一身黑甲,扶宫墙而立。
“三郎,别来无恙!”
“李言庆!”
玄武门城头上的李言庆,一脸沉肃之色。
他手中拖着一卷黄铯锦帛,厉声喝道:“李玄霸欺君罔上,弑父杀兄,罪大恶极。
孤王奉旨讨逆……三郎,今日就是你伏诛之日!”
李玄霸瞪大了眼睛,脑袋嗡嗡直响。
杀兄,是有的!
可弑父……
“李言庆,你休要血口喷人……”
“先皇遗诏在此,尔还有何辩驳?儿郎们,还不立刻与我诛杀了这弑父杀兄的逆贼酋首!”
随着李言庆这一声厉喝,只见玄武门城楼上,突然退出数十具床弩。
儿臂粗细的弩箭,对准了重玄门下的李玄霸和他的猛虎近卫。李言庆不等李玄霸开口说话,手臂高举,猛然向下一劈。
嘎吱吱,床弩在弓弦声乱响,数十支弩箭伴随着李言庆那一声‘杀’字出口,飞射而出!
李玄霸站在重玄门下,凝视玄武门城头,瞳孔陡然放大……
第六卷 夺嫡新萌事可忧 第019章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长安街头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格外诡异。
李神通坐在轿子里,虽然隔着厚厚的轿帘,却能感受到街道上那不同寻常的气息……
很冷清!
但是又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黎明时分,皇城中发生的事情并不为人知,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城里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变故。
长安街头巷尾,持续戒严。
东西两市仍旧处于关闭的状态。
而长安各城门,到辰时才算开放,并进行了大规模的换防。
原来驻守在长安城内的禁军,撤出了长安,驻扎在灞桥大营;而早先驻扎在城外的兵马,则陆陆续续开进长安……其中所隐藏的意义,就算是李神通,也无法猜测出来。
真是一个多事的岁末啊!
李神通坐在轿子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同时,心里面隐隐约约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也许从今天开始,长安就要变天了……
在朱雀门外下轿,迎面正遇到从皇城中走出来的裴寂和窦抗。
自李渊定鼎关中以后,窦抗就沉迷于酒色,很少再来参与国事。他是太原起兵的元从老臣,同时又和李渊是亲家。李渊的次女。正是嫁给了窦抗的长子窦诞。再加上窦家如今掌控实权,有些树大招风的味道。所以窦抗从定居长安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地,醉生梦死。
不过此时的窦抗,看上去却是神态轻松,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而裴寂呢,则面容平静,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但从他那略显轻盈的步履中,李神通还是觉察到了一丝畅快之意。要知道,自武德七年杨文干之乱发生后,裴寂作为首辅大臣,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当初奉旨押解李建成去玉华山,后来又诛杀桥公山,尔文焕,杜凤举三人,勿论是李建成也好,李世民也罢,对裴寂都没有太多的好感……
这也使得裴寂在过去的一年中,变得很沉默。
而此时,裴寂给李神通的感觉,那压在他身上沉甸甸的大山,似乎都不见了踪影!
“裴公!窦公!”
李神通拱手问好,想要打探一下口风。
“王爷您也来了……呵呵,快进去吧。老朽今日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恕罪恕罪!”
说罢,裴寂就急匆匆的走了。
而窦抗则笑眯眯的看了李神通一眼。轻声道:“王爷,没事儿,您就放心吧。”
没事儿?
放心?
李神通越想就越感觉古怪,正疑惑的时候,只见从承天门方向急匆匆跑来一个黑衣内侍。
“李王爷到了吗?
李王爷到了吗?”
一边跑,黑衣内侍一边喊叫。
李神通眉头一蹙,迈步走上前来。
“李王爷,快随咱家来……”
黑衣内侍倒也不客气,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李神通的胳膊。
李神通一怔,下意识抖手震开那内侍的手,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要本王去哪里?”
大内中四个黑衣内侍,六个黑衣内常侍,李神通大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