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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169部分阅读



    嫂嫂饱读诗书,也当知《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我又岂能坏了这袍泽之情呢?子仲有大才,文武双全。这一点从他治理邕州的种种手段就能看出端倪。我虽不才,窃据安南大都督,五州经抚史,正需子仲这等贤才,安能坏他性命?”

    李言庆说的是情真意切,而宇文凤也不禁怦然心动。

    说实话,谁又真的愿意慨然赴死?若能好好的活着,她自然愿意选择后者。李言庆说的倒也不错,李唐乃天命所归,隋杨早已灭亡。至于钱塘县的隋室朝廷……

    那已经变了味道!

    李言庆贵为李唐宗室,又是当今名士。

    他和麦子仲之间并没什么仇恨,此前更一起并肩作战。

    有他护持,子仲日后东山再起,重振麦家、宇文家,都不是没有可能。一时间,宇文凤那仅存的一点信念,也渐渐淡薄了……她苦笑一声,抬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容妾身三思。”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035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五)

    宇文成都与雄阔海之间的战斗,渐渐进入尾声。

    虽则他依旧显得格外凶悍,双鞭舞得风雨不透,可即便是一旁观战的黑俚也看出了一丝端倪。

    宇文成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中双鞭虽然没有留下破绽,却渐渐慢了下来。

    反观雄阔海,却越战越勇。

    十载混元球打下来的基础,绝非普通人可以相提并论。

    沉甸甸的双斧越来越重,挟风雷之势,越来越猛。一斧快似一斧,一斧重似一斧。

    宇文成都虽然骁勇善战,可是在无法集中精神的状况下,根本无法抵挡住雄阔海的攻击。

    一旁的沈光,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铛!

    鞭斧再一次交击一起。

    只是铁鞭在连续遭受双斧重击之下,终于无法坚持下去,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宇文成都吓得连忙向后滑退,断鞭砸向雄阔海。

    而雄阔海微微一侧身,垫步上前,就要将宇文成都劈翻在地。也就在这一刹那,沈光突然大喊一声:“大黑子,退下!”

    只见他收起利剑,腾身跃起。

    宇文成都脚下尚未站稳。沈光就到了他的跟前。

    双手成虎爪状,凶狠得向宇文成都双肩抓去。宇文成都啊的一声轻呼,横身一闪,堪堪躲过沈光的虎爪。可是不等他反应过来,沈光虎爪化掌,就劈向他的脖颈。

    这一下变得太快,太突然,宇文成都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的一声,沈光的掌刀正披在他的脖颈大动脉上。也是宇文成都体格健壮,若换一个人,这一记掌刀下去,不死也要昏迷。而宇文成都,却仅仅是脑袋一昏沉……

    “咦?”

    沈光轻呼一声,似乎对宇文成都能抗住自己这一记掌刀,颇感惊奇。

    不过,惊奇归惊奇,他这身手却没有停下,只见他单手攫住宇文成都的手臂,身体极为怪异的腾空扭曲,双脚呈剪刀状,一下子锁住了宇文成都的脖子,而后腰用力,顺着一股劲儿,猛然向下一扳。

    这招类似于后世剪刀脚的古怪招数,也是沈光自创出来。

    他体型偏瘦弱,平日里赤手和雄阔海阚棱等人搏击的时候,不免会吃很大的亏。

    于是。他结合了草原异族最为擅长的角力之法,自创出一套近似于柔术的功夫。

    宇文成都是马上将,那见过这样的功夫,一下子懵了。

    好在他马步极稳,踉跄了一下,立刻站稳了身形。口中大吼一声,甩胳膊想要把沈光扔出去。哪知沈光见扳不倒宇文成都,于是猛然换劲,将原来的力道送回去的一刹那,又接着宇文成都甩臂的力量,双腿反向一扭,身子更随之扭动,活像是一只挂在树上的猴子一样。只听嘎巴一声轻响,宇文成都惨叫一声,手臂被沈光生生扭断。壮硕的身体,再也无法站立,噗通一下,和沈光摔在了地上。

    就在倒地的一刹那,沈光再次发力。

    他借着宇文成都的手臂,双手一用力,双脚凌空飞起。头朝下一个空翻,稳稳落在了地上。只是在他松手的一刹那间,又顺着那股力量,将宇文成都的肩膀卸掉。

    “拿下!”

    随着沈光一声轻喝,十几名俚人反应过来,蜂拥而上。

    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宇文成都的脖子上,余者把宇文成都按在地上,绳捆索绑。

    “老沈,何必呢?”

    雄阔海拎着双斧走上前,“他没了兵器,再有十招,我定能取他性命。”

    沈光微微喘息,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着实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

    听雄阔海说完后,他笑了笑,“公子虽说生死不计,可既然能够活捉,还是活捉的好。

    说不定那天公子可能会用上此人?”

    “公子会用他?”

    雄阔海浓眉一蹙,看着那强忍着疼痛,面朝地一声不发的宇文成都。

    这种复杂的事情,着实有些超出了雄阔海的理解范畴。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憨声道:“这家伙的本事真不赖……公子麾下之中,能实打实胜过他的,还真找不出来。他兵器不趁手,加之心思混乱,才会被我打败。”

    不等雄阔海说完,沈光摆手阻止。

    “那倒未必!

    你二人若在疆场上交锋的话,胜负各半。不过你别忘记了。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而你呢,从十六岁开始修炼混元球,整整十载……再过几年,我敢保证,他非你对手!”

    这二人低声交谈,宇文成都则被拉了起来。

    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当年天宝大将军的那份桀骜和张狂。

    “若让我投降李言庆,休想。”

    在被押下去的时候,宇文成都突然开口。

    沈光呵呵一笑,对押送宇文成都的俚人道:“把他关进牢房,用铁链锁住……

    找个医生给他治伤,休得怠慢。”

    而后,他对宇文成都说:“王爷常言:世事难料。

    大将军今日不降,明日再降就是了……呵呵,反正在这荒蛮之地,有的是时间。”

    宇文成都冷哼一声,昂首离去。

    “他娘的,看他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谁是俘虏。”

    雄阔海颇为不爽的说:“老沈,要我看,你这一次弄不好,可是救回来一个大爷。”

    “好了,休要啰唆。”

    沈光嘴角微微一翘。拍了拍雄阔海的手臂。

    “带上人去城中巡视,如果发现什么状况,先拿下再说。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雄阔海这辈子服气的人不多!

    除了他叔祖雄大锤之外,恐怕也就剩下李言庆一人。

    不过,当李言庆不在的时候,他也会听从沈光的调派。说起来,沈光也没什么学问,可他聪明,又好学,所以李言庆时常会给他一些重要的任务。当李言庆不在的时候。沈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雄阔海等人的老大。当然了,也仅止于李言庆的四大家将……

    宇文凤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抵抗!

    正如李言庆所言,哪怕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

    萧隋恐怕难以抵挡住李唐大军,而萧铣……说心里话,宇文凤从没有把此人放在眼中。

    不过是一个乘势而起的跳梁小丑。

    李言庆并没有接手府衙后宅,而是让宇文凤带着她的儿女,继续住在里面。

    甚至连宇文凤那百十来个亲卫,他也没有撤换。大局已定,宇文凤凭这些人,也闹不出什么风浪。不是他小看宇文凤,而是在这宣化城中,没有人能够镇住场面。

    天亮之后,李言庆接手了府衙的前院。

    宣化县城里,到处可以看到身着白裳的俚人军卒。

    这些人虽然不是李言庆的手下,但是有罗窠在,也不会闹出什么风浪。

    童环和罗窠,在天亮后来到府衙。

    两人一脸疲惫之色,在大堂上与李言庆见过礼之后,各自呈报军情……

    “启禀李王,昨夜黑风岭下交手,官军全军溃败。”

    罗窠兴高采烈的向李言庆报告战绩,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死伤如何?”

    “……哦,我洞中子弟,死伤约有四百余人。”

    “这么多?”

    李言庆不由得微微一怔,扭头对童环道:“官军有几多人?”

    “禀王爷,留守宣化的两千官军之中,约有八百人听从我的调遣。余者,都被我派出城去。”

    “这么多人,而且是偷袭,居然还死伤这么严重?”

    不过,这句话也只是在李言庆心里面嘀咕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他一脸和蔼笑容,对罗窠赞赏道:“罗都老麾下,果然都是勇士。”

    罗窦的部落中,有十六个小部落组成。统称为十六洞。十六洞的洞主,皆为都老,由罗窦的子弟亲信担任。罗窠的这个部落,在十六洞里,属于人数较多的一洞。

    李言庆自然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是好生的一番赞赏。

    “此次平南之战,都老当为首功。

    待战事结束,本王会为都老向朝廷请功……呵呵,到时候这十六洞中,定会以都老为尊。”

    罗窠闻听大喜,连忙躬身道谢。

    “罗窠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好啦,且先下去休息……估计用不了多久,还会有一场苦战。

    都老好好休养精神,让儿郎们在城外暂时驻扎下来。一应粮草辎重,随后送到。”

    “罗窠告退!”

    待罗窠离开之后,李言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童环,老麦的兵,还真够劲啊。”

    童环不禁冷笑一声,“王爷,非是官军强劲,实黑俚无能。

    黑俚人手不少,当年更是和白俚平分秋色。可这几年来,被官军和宁长真打压的也够呛。一群乌合之众,实在上不得台面……不过,若论凶狠,这些黑俚着实不差。”

    “山民悍勇,本就正常。”

    李言庆说罢,低头沉思。

    “王爷可是担心麦郡守?”

    “他?”

    李言庆不禁笑了……

    “老麦的确是有一套,但是倒不知道我去担心。”

    说着,他站起身,轻声道:“老麦的本事,我很清楚。他麾下虽然三千兵马,可是往返奔波,三天里都没有好好休整。我养精蓄锐,以战他疲乏之军,岂有失败的道理。

    不过,还要烦劳你抽调五百亲信,交给大黑子……

    余者三百人,尽归你调遣。一俟城外交锋,这宣化县城里,定会有居心叵测之人生事。

    你需助我稳定县城……”

    “此童环本份,请王爷放心。”

    “还有,我交代你的那件事情,要尽快完成。

    我可不希望战事结束的时候,我手中连个兵卒都没有。老麦练兵有一套,正可为我所用。”

    “童环明白,这就去安排。”

    李言庆送童环离开后,独自一人站在天井中,若有所思。

    “公子胜券在握,为何在此发呆?”

    沈光上前,轻声询问。

    李言庆笑了笑,“老沈,大黑子常说你有七窍玲珑心……呵呵,你说说看,我为何发呆?”

    “这个……

    恕卑下斗胆,公子所思者,莫非是那罗窠?”

    “哦?”

    “卑下方才观罗窠,言语中颇有骄横之意。

    他不过一个小小都老,小胜一场便如此。想来那攻占了钦州的罗窦,会被他更加嚣张。

    俚蛮乃此地的土著,实力颇大。

    公子要想控制这五十四州县,少不得会与俚蛮冲突……现在,俚蛮与公子目标一致,尚能够合作。可一俟局势平定,那罗窦未必会真就臣服。此乃心腹大患!”

    李言庆的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

    “老沈,你果然大有长进。

    不过你刚才的这些话,出你口,入我耳,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毕竟我们和罗窦那些俚蛮,如今的目标一致。在一段时间里,也不可能撕破脸皮。你刚才那些话若传了出去,弄不好会使这局势,变得不可控制。”

    沈光微一欠身,“卑下明白。”

    李言庆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了台阶。

    “至少目前,我们尚属同仇敌忾!”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036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六)

    不知不觉间,金乌西坠。

    当黑暗再一次笼罩大地的时候。麦子仲的心情,却变得越发焦躁不安。那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不断袭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加深,麦子仲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在高句丽战场上的莽撞少年。在某种程度上,还要拜李言庆所赐。

    如果不是李言庆,也许麦子仲早就死在冰天雪地的高句丽……

    当接到宇文成都的提醒之后,麦子仲觉得,自己似乎又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太小觑李言庆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小觑,准确的说,他对李言庆的才能,极为赞赏。

    但由于这他掌控粤西地区数载,自认对粤西的状况更加了解,而非是李言庆那边人生地不熟。有如此巨大的优势,也使得麦子仲忽视了李言庆本身的能力。

    在他想来,即便黑俚占居了钦州,有可能听从李言庆的调遣吗?

    可现在看起来,黑俚……似乎已投到了李言庆麾下!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

    麦子仲在马上再次下令,本就行进速度极快的兵马。在瞬息间,又一次提高了速度。

    俚人的事情,且让俚人自己解决吧。

    即便要帮助宁长真,也是要在保证自家老巢安全的情况下进行。

    否则,一俟邕州失守,自己也就将失去了在岭南的立足之地……到时候,是依附宁长真,还是投靠冯盎?性质基本上相同,等于寄人篱下。如此一来,他又如何能保证萧隋在岭南地区的利益?

    麦家一门忠烈。

    从麦铁杖开始,就一直忠于隋杨。

    哪怕现在钱塘的大隋朝廷是萧太后做主,可毕竟那是隋炀帝唯一的血脉,也是大隋的正统。

    父亲麦孟才为替隋炀帝报仇,而惨死于乱军之中。

    到了麦子仲这一辈儿,对隋朝的忠诚,始终没有发生改变。

    甚至连宇文凤都旁敲侧击的劝说他,莫要认死理。但如果不认死理,还是麦家的子孙吗?

    麦子仲,别无选择。

    “大人,是不是让大家休息一下?”

    一员武将催马上前,在麦子仲身边低声说:“儿郎们连日行军,未能好生休整。

    这样子赶路,即便是回到宣化,也难堪大用啊……”

    是啊,前日离开宣化后,急行军一昼夜。刚休整了两个时辰,就得到消息宣化有危险。麦子仲不得不立刻点起兵马。踏上返回的路途。算较起来,这一来一回三天的时间里,兵士们不过休息了三四个时辰……这样连番的奔波,对士气颇有影响。

    麦子仲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却不能不硬下心肠。

    对这些他一手训练出的兵士,倒是颇有信心。想来再坚持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非是某家心狠,实乃局势所迫。

    童环派人送信,说有逆匪出现在宣化周遭……不过他们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所以我们更要加快速度。只要我们返回宣化,逆匪即便有心攻城,也会心怀顾忌。

    于某家而言,能避免的战事,还是尽量避免。

    此地距离宣化,也只有两三个时辰的路。若儿郎们一歇息,恐怕会行动更加缓慢。

    传令下去,让儿郎们再加上把劲儿……返回宣化之后,再好生休整吧。”

    武将也不好再劝说,只得传下命令。

    看着兵士们疲乏的模样,麦子仲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忍。

    慈不掌兵。

    看起来,自己这心肠。还是不够硬。

    大军在黑夜中,继续行进。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行进中,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春雨犹寒,兵士们在雨中行进,变得更加困难。特别是这粤西的道路,在下雨之后,显得格外泥泞。许多车马在途中陷落,有不少兵士,更在行进中,一头栽倒地上。

    “大人,不能再这么赶了!”

    麾下将领纷纷劝说,令麦子仲也不禁犹豫起来。

    “大人,反正咱们现在距离宣化已经不远,逆匪即便是有所行动,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