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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89部分阅读

 郑大士死后。郑世安发现了尚在囚禁中的王頍,并与言庆提过这件事情。

    王頍的确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很难安置。于是言庆建议,把王頍送到李基那边,此后也就没有再去过问。

    说起来,言庆也有十年没见过王頍了!

    故而乍一见,他有点眼熟。可当王頍提起当年的事情,他立刻回想起来。

    看样子,老师已经收服了王頍吗?

    言庆心中疑惑,又上前与王頍重新见礼。王頍这才向他介绍了身边的男子,正是王頍的儿子,名叫王圭,表字叔介。十年前,也极富盛名,是当时一位文采风流的名士。然则受王頍的牵连,王圭在杨谅兵败后,就逃进终南山中,一躲就是整整八载。直至两年前,陇西李氏家族接纳李渊一支后,王頍这才和王圭取得了联系,并在王頍的推荐下。将王圭引荐给李基。

    王圭此人,性情刚直,崇尚儒家的忠孝仁义礼。

    但由于当初遭受汉王之事的牵连,对于隋室并无任何好感。

    李言庆连忙见礼,而王圭也表现得极为客气。

    双方落座后,李言庆这才开口询问:“老师,您这是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呢?”

    李基强按捺心中的激动,故作平静道:“我是从陇西来……原本在两个月前就该抵达,可不成想杨玄感作乱,致使关中路途封闭,直至月前才正式开放。没想到一出关,就听说了你的事情。

    言庆,可否陪我,往郑公坟前上香?”

    “啊,正当如此。”

    李言庆连忙起身,陪着李基一起走出茅庐。王頍和王圭父子却没有动,而是留在了茅庐中。

    “爹,我听说,这位小公子,似乎对杨氏颇有忠心啊。”

    “他对杨氏忠心,可惜杨氏未必能用他。叔介,你可想好没有?是随李公前往太原,还是和我留在这边?”

    王圭有些犹豫,沉吟片刻后道:“我还是想去太原。”

    “怎么,你不愿留下来?”

    “倒也说不上不愿意,只是想往太原一行,多看一看,说不定会有其他收获。”

    王頍笑了笑,点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主张。那就随你决断。不过太原的情况,未必好过此地。唐国公虽说地位显赫,但在朝廷方面,未必就真的信他。你去了太原后,更要多加小心……唐国公非比汉王,你那执拗的秉性,也要收敛一下。可不要再由着性子来做事。”

    王圭说:“孩儿牢记父亲教诲。”

    他父子二人在茅庐中说话,李言庆和李基,也来到了郑世安的坟前。

    毛小念和沈光随行跟上,为李基奉上香烛祭品,李基上前行礼,而后默默的在坟前凝立。

    言庆看得出,李基似有话说。

    “老沈,你和小念回去吧……让四眼和细腰留下就好。回去帮我吩咐大黑子和阿棱,让他们回城买些酒菜。”

    沈光和毛小念答应一声,躬身退下。

    李基站在坟前,静静聆听。

    他也不得不感叹,孩子的确是长大了,已经懂得查探别人的心思。

    李言庆站在李基的背后,默默不语。

    好半天,李基突然转过身来,脸上流露出一抹惨然笑容,“言庆。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在李基面前,言庆第一次感到非常拘束。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把手探入怀中,而后伸出来,摊开手掌。

    一方长命锁,静静的摊在言庆的手上。李言庆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曾不止一次的设想过,和李基见面的场面。可却从没有料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李基相认。一个亲人走了。一个亲人来了。听上去这似乎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可实际上,又是那样的残酷……

    李言庆抬起头,凝视着李基。

    说来奇怪,他此刻没有半点激动,更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而李基看到那一方长命锁后,却是真的激动了。眼中泪光闪烁,颤巍巍伸出手来,拿起那方长命锁。

    “言扬行举,庆云祥凤。”

    他翻转过长命锁,惨然一笑,“大野麟儿……”

    以前,李言庆一直在奇怪,‘大野麟儿’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麟儿,顾名思义,无需探讨,可这大野,又是什么寓意?后来,直到言虎出现,点明了他的出身之后,言庆才算是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

    李渊的祖父,也就是他的曾祖父李虎,是西魏八大柱国之一。

    在当时,关陇贵族大都会被冠以胡姓。李虎的胡姓就是‘大野’,就如同杨坚一样,也曾被赐胡姓‘晋六如’。大野其实就是胡姓,也代表着言庆的出身。只是由于杨坚篡周之后,为消除胡化,故而关陇贵族大都又恢复了汉姓。

    就比如窦威,在北周年间,就是纥豆陵威。

    入隋之后,才改为窦威,并由此一直延续这个称呼。

    “十六年前,我接到兄长手书,嫂嫂当时在武功山即将临产,可兄长却不在身边。要我前去照拂。

    自父亲刺杨失败后,多亏了兄长的照顾,嫂嫂也待我甚厚。故而我得到消息后,立刻赶赴关中。临行之前,我请人打造了这方长命锁,送给了我那刚满月的孩儿。原本以为很快就能重逢,却不想从那以后,却是天人永隔。我刚抵达武功山,就听说言家村被朝廷围剿……

    满门百余口,尽被屠戮。

    我当时就想赶回去,却被嫂嫂阻止。她说,风声甚紧,我即便是回去了,也是送死。与其白白送死,倒不如留有用之身,来日报仇雪恨……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等,却是十六年。”

    李基颤声说道,而言庆,却依旧显得平静。

    重生后,许多事情都已经忘怀了……可是那天晚上的惨烈厮杀,他仍记忆犹新。

    李基的话,并未让他产生太多冲动。相反,因早有准备,他从李基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莫非,李渊也知道朝廷的行动?

    否则为什么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那个时候,把李基召回关中?

    若是李渊早知道这件事,又为何不提前通知。亦或者让李基带着妻儿一同前往呢?

    这疑惑一生出,就再也无法止住。

    李言庆张了张嘴巴,突然问道:“唐国公,可知道朝廷要围剿言家村?”

    李基愣了一下,摇摇头说:“应该不知道吧。兄长若是知道这件事,焉能不提前通知我呢?”

    旋即,他苦笑道:“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李言庆犹豫片刻,沉声道:“舅舅尚活在人世,如今就在少林寺出家。年初时,我和舅舅相认,故而已经知晓了大致情形。而且,窦夫人当时也在一旁,虽未说什么,当想来也认出了舅舅。

    老……您是听窦夫人提起,所以才来找我吗?”

    李基,或者应该称呼他的真名,李孝基才对。

    他疑惑摇摇头,“虎哥还活着?这我倒是不太清楚。其实在十年前,我已隐隐猜出了你的来历。玉娃儿,你和你母亲长的很像……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吃惊不小。后来我又拜托窦家老叔出面打探,你被郑家收养的时间,几乎和言家村遇难同时发生……只是我当时苦于没有证据,加之我的身份,又极其敏感。杨氏要迁都洛阳,我实不敢在那时候,和你相认。”

    李言庆这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还以为李孝基是得了李渊的指派,所以才找上门来。

    原来并非如此!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唤李孝基一声父亲。

    可不知为何,那话儿到了嘴边,却又叫不出来。

    李孝基能看出言庆的想法,那瘦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将言庆搂在怀中。十年前,言庆还是个孩子,十年后,他的个头,已快追上自己。

    “玉娃儿,唤不出就莫要强迫自己。

    我知道,这十六年来你受苦了……等想叫的时候再叫,咱们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哈哈哈,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老天待我李孝基真是不薄,没想到我最看重的学生,竟然是我的孩子。

    走,咱们回去……此次前来,我还专门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李孝基笑中带泪,拉着言庆的手,往回走。

    这不是李孝基第一次牵他的手,可是这一次,言庆却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

    空落落的心,在一刹那间似乎被填满。他被李孝基拉着,身不由己的,迈步随着李孝基,往茅庐走去。

    爷爷虽然走了,可我似乎,又有了一个亲人。

    那感觉真的棒极了!李言庆平静的脸上,在这一刻,也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抹,暖暖的笑容。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94章 龙子

    李孝基的兴致很高,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岁一样。

    他兴冲冲的拉着言庆来到茅庐外,王頍带着他的儿子王圭,也走出芦屋,一前一后站在门廊上。

    “九爷看上去很高兴。”王圭忍不住嘀咕一句。

    王頍扭头看他一眼,目光柔和,轻声道:“有子如斯,为父母者,有怎能不快活呢?”

    他似乎是在说李孝基、李言庆父子。但王圭却知道,父亲这句话中,亦有对他的鼓励和期望。虽说王圭在终南山中躲了八年,可这八年里,功课未曾有一日放下。当年在汉王帐下效力时,王頍尤以长辈待他。但是现在,王頍已不再约束他,而是任由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其实,父亲对我,一样很骄傲。

    王圭忍不住挺起胸膛,只觉一口气萦绕胸中,朝着王頍,用力点了点头。

    这时候,李孝基带着言庆已停下脚步。

    只见他向家将招了招手。几名家将立刻牵来一辆马车,把车篷撤下,里面却是一个铁笼子。

    铁笼子里,有一匹马。

    看上去似乎还没有成年,但却已显示出,其不凡之处。

    这匹马长的很怪异,脖子上的鬃毛非常短,好像一块块肉瘤堆积其上。马腮、以及马身上,毛发曲卷,紧贴在身上,好像一身鳞甲似地,光溜溜,透着一股子乌光,显得极其诡异。

    高八尺,身长过丈。

    马蹄子很大,却略显出一个诡异的弧形。

    双眸泛着红光,头顶处一座火红色的鬃毛。待车篷撤下之后,这匹马希聿聿长嘶不止,蓬蓬蓬用马首撞击铁栏杆。其力甚巨,铁栏杆被撞得呈现出弯曲的形状,一口雪白利齿,透出凶狠之气。

    “此马名为龙子,西域人则称其为忽雷驳,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凶烈至极,寻常马匹。根本无法和它共存。而且性情暴烈,曾有高昌国人得此神马,不饮不食,半月而亡。其后举家遭灾,无一存活。故而西域人奉这种马为妖魔,即崇敬,又畏惧,可谓是万中无一的神马。”

    李孝基向言庆介绍着,言语间透着一丝喜悦。

    忽雷驳?

    李言庆好奇的走上前去,却见笼中马匹,突然间止住了躁动,目光渐趋于平静,看着言庆。

    言庆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探进笼中抚摸。

    却听李孝基大喊一声,“玉娃儿,小心!”

    紧跟着,那龙子陡然变了脸色,张开大嘴,狠狠的咬向言庆的手臂。也是言庆反应快,缩回手臂。龙子没有咬中,登时勃然大怒。口中发出一连串近乎于不似马匹的声响。甩脖子蓬的撞在铁笼上,差点把铁笼子撞翻。周身散发出一种酷烈的气息,其他的马匹发出悲戚哀鸣。

    家将们连忙将战马拉到旁边,竭力安抚。

    李孝基说:“玉娃儿,小心些……龙子性烈,而且善于伪装。

    之前就有一人被它装可怜相迷惑,结果被它踢断了腿。这种马,非用非常手段,难以将它制服。”

    沈光也赶了过来,看见龙子,也不禁暗自心惊。

    他听说过这种神马,据说早年曾有一相马师驯服此马。后因相马师年老体衰,遂将那匹龙子送走。月余之后,相马师故去,而那匹龙子却跑回来,撞死在墓碑上,被人冠之以‘贞马’之名。

    只是相马师没有传下,这龙子的收服手段。

    饶是沈光爱马,可遇到这种神马,也是束手无策。

    李言庆却被这神马的狡猾,激怒了!

    只见他剑眉一攒,厉声喝道:“给我打开笼子。”

    他喜欢马,尤其喜欢那种性情暴烈的马。就如同当年他得到玉蹄儿时,也是经过了一番搏斗。

    杨玄感虽然派人把他那匹踏雪狮子骢送给了李言庆,但言庆并不是太喜欢。

    马是好马,却好像少了几分暴烈之气。太过于安静,非是言庆所爱的类型。这可能与狮子骢的经历有关。据说,杨玄感的狮子骢是御马,后由杨坚赐予杨素。杨素又把它转赠杨玄感。

    也就是说,狮子骢并未在草原上,它本该生存的世界中生存过。

    所以其性情中,自然没有野马本应存有的烈性。而这匹龙子显然不一样,从它的气质和种种反应来看,是从酷烈的大自然中,拼杀出来的烈马。这种马,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神马。

    狮子骢虽然神骏,与龙子相比,却差距甚大。

    李孝基等人脸色一变,连忙想上前阻止。可不等他们开口,李言庆已经从一名家将手中,躲过一柄钢刀,把铁笼的链锁劈断,然后打开笼子。

    言庆说:“若我制服不得它,那就放了它。

    这种神马,本就不应该存于红尘之中。既然我得不到它,说明我和它无缘,理应送它自由。”

    李孝基、王頍、王圭等人,面面相觑。

    “公子,这匹马可是九爷花费十万贯,损失了十数名好手,才得来的神马啊!”

    王圭忍不住开口。却被王頍阻止。

    言庆头也不回,凝神看着那从铁笼子里走出来,优雅的踏动铁蹄的龙子马,“千金散去还复来,可这神马,却不应受此屈辱。”

    也不知是听懂了言庆的意思,还是想要抒发一下,被囚禁铁笼的苦闷。

    龙子昂首暴嘶,声如雷动。

    而后它也不逃走,哒哒哒向后连退十余步。

    “少爷小心,它这是要和您较量一番。”

    沈光从龙子的眼神中。立刻觉察到了它的意图,连忙开口提醒。

    言庆笑呵呵把身上长袍脱下,露出一身劲装。他活动了一下身子,伸手朝龙子一指,而后翻转手掌,勾了勾手指。那意思是说:有种过来!

    龙子被西域人奉为妖魔,极有灵性。

    它虽然不明白言庆的意思,却也清楚,它被言庆小看了。顿时怒不可歇,发出悠长嘶鸣。碗口大的蹄子踏踏踏不断刨地,而后希聿聿长嘶一声,一低头,朝着李言庆,疯狂的冲来。

    俺给你面子才要和你斗一斗,你竟敢小看我?

    想来在龙子心中,如斯想法。

    一般来说,战马冲撞,需要一段距离。可是龙子距离言庆不过二十步,却在瞬间提起了速度。呼的掠起一股风,朝着言庆就冲来。李言庆虽则看似轻视,心里却不敢又半分怠慢。他有过降伏玉蹄儿的经验,所以对这种龙马的性情,也算有些了解。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龙子的爆发力吓了一大跳。

    操,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短跑冠军!

    说时迟,那时快,言庆侧身滑步,躲过龙子冲撞。哪知龙子一撞落空后,在绝猛的冲击惯性下,好像违背了科学一般,只冲出六步,生生止住惯性,前蹄腾空而起,后蹄在原地一个换步,刷的转过身来。前蹄落下的一刹那,后腿猛然发力,长身腾空而出。犹如一条巨龙,扑向李言庆。

    沈光不禁大叫一声:“好马!”

    这家伙怪不得被称之为‘龙子’,果然如神龙一般。

    李孝基的脸色都变白了。他听人说,言庆的玉蹄儿战死后,言庆不远千里,拉回巩县埋葬,并作《胡马》一诗留念。想来他是个爱马的人,所以就动了心思,为言庆寻一匹宝马良驹。

    在此之前,李孝基并没有见识过这龙子的围捕经过,只是听人说起,场面很是惨烈。

    但再惨烈也终究是一匹马,李孝基也好,王頍王圭父子也罢,都不清楚,龙子有多么厉害。

    想着囚入笼中,慢慢就可以驯化。

    却不想言庆居然当场和龙子斗起来……

    “沈壮士,还有你们……快去帮他一把。”李孝基急得直蹦,大声叫喊。

    却见沈光拦住了家将,“九爷,这时候千万别过去。这是龙子和少爷之间的战斗,如果其他人这时候上去,定然会令龙子暴怒。到时候会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