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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少年第7部分阅读

是宣殿判。”

    “宣怡是她这一辈一等一的高手,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剑法来。”谢尚话说得毫不客气。好在张尉被打击惯了,倒也不觉得怎样,大大方方地问:“谢大哥,小弟这剑法有什么错处直说就好了。”

    “宣怡她是如何说你的?”

    “宣殿判说,我的三力始终不能统合,心不御剑,力不达心。”

    “说得不错,那她又是如何帮你纠正的?”

    “宣殿判说,这种问题是因为我的心力太弱,所以她一直教导我加强心力的训练。”

    两人说到这里,谢尚脸上浮现出沉思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一般说来,是这样,那你加强心力的训练之后,进境如何?”张尉咬住唇,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张开口,说:“谢大哥,我不知道什么是心力,完全没有感觉。”这话说完,他觉得耳边似乎仍然能听到当年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周围曾响起的那一片笑声。谢尚却没有笑,脸上反倒略过一丝疑惑,然后打开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扇动起来。

    张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谢尚,渐渐地,他发现空中开始有淡粉色的桃花瓣飘落下来。哪里来的桃花?他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满天飞舞的桃花包围之中,而谢尚早已不知去向。

    空中落英缤纷,时而疾舞如狂蜂浪蝶,时而轻扬如三月飞絮。有一个瞬间,张尉觉得,那铺天盖地旋转飘飞的花瓣似乎想告诉他一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只看见桃花,淡粉色的桃花。

    他忽然明白,这是幻觉,开到如此繁华的桃花,在天地间网织着一场大热闹,可是终究也不过只是桃花而已。是桃花就会败去,他这样想着,不禁叹了口气。

    世界在他的叹息声中恢复了原貌,谢尚站在与他咫尺的地方,神情有些高深莫测。“小兄弟,你刚才看见了些什么?”谢尚直视着张尉,不容他的眼光有半点闪避。“桃花,只有桃花,嗯,有一瞬我觉得桃花想告诉我一些什么,可是,我最后什么也没明白,还是只看见了桃花,谢大哥,你刚才施幻术了,对么?”张尉坦白地说。谢尚点点头,说:“是桃花障,每个人都会看到些什么,我是说,除了桃花以外的东西。”说到这里,他面露惑色,不由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点在张尉的心口处,继续道:“这里明明很敏锐啊,既然感觉到桃花想告诉你一些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只看见了桃花呢?”“因为毕竟只是桃花啊。”张尉回答,他同样疑惑地看着谢尚,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谢尚听了,移开手指,笑了笑,解释道:“如果是你的俩两个朋友,她们一定会看到许多其它东西,然后,若她们心力足够强,便可以破除这种幻觉,若不够强,就会沉沦于这种幻觉。不只是她们,世上大多数人都应该如此,只不过心力越强破除幻觉的速度越快罢了。而你,自始至终只看见桃花,这样的人,我没见过,只听说过一个。”

    “谁?”张尉忍不住脱口而出。

    谢尚把头转向远处静卧在黑夜里的蜀山,薄唇微动:“堕天大人。”

    张尉一愣,一时间不能完全明白这答案背后的含义。

    谢尚转回脸看向他说:“我的意思是,也许你有一颗很强大、很坚定、很纯洁的心。”然后他把手搭到张尉的手腕上,张尉便感觉到有一股细若游丝的真气进入了他的体内,在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间游走不停。半晌,谢尚再次面有疑色地问:“你在哪个殿修习?练了几年?”

    “智木殿,练了两年,都,嗯,都没考过。”张尉嗫嚅道。

    “练两年内力就可以如此,你一定相当刻苦吧?”

    “是,每天早晚都不敢放松修习。”

    “可惜,”谢尚放开他的手,说:“可惜你三力不能统合,终是无用。就好像一个细嘴大茶壶,里面装满了饺子,却倒不出来。”

    “那大哥说该怎么办呢?”张尉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而不是什么资质鲁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希望和喜悦,却又夹杂着忧虑。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状况,你其实不适合和许多人一起被教导,应该有人单独教导你,那样或许你会成为不世出的高手,你愿意离开蜀山跟我走么?”谢尚问道。

    张尉心中一动,可是随后许多人许多事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他沉默片刻,终于说:“不,谢谢大哥好意,可是我想留在蜀山。”

    谢尚看着夜色中少年的坚定面孔,明白他心中一定有他的坚持和执著,也不多问,说:“那好吧,随你。我可以暂时想一些补救的法子,比如一些能稍微弥补你不足的武功套路,可是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三力不能统合的问题不除,你终将难成大器。”

    张尉听了,恭敬地深施一礼,谢道:“多谢谢大哥,如此已是感激不尽了!”谢尚伸手相扶,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说:“别谢我,要谢就谢你那两个狡猾的朋友吧。若没有她们,我谢尚怎么能轻意答应指点别人武功。”

    “原来,谢大哥都明白。”张尉挠头傻笑。

    谢尚仰天大笑:“刚答应下来那一刻不明白,可是转头一想就明白了。”然后,他很郑重地看着张尉说:“不过,我那时只准备指点你一晚,可此刻,我却决定多教你几日,却不是因为她们了。”

    张尉忽然觉得,谢尚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深邃如海,仿佛穿透自己,看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他听到他说:“我只是想,将来有一天,我‘银狐’谢尚也许会以和张尉你称兄道弟为荣!”

    多天以后,张尉找到一个机会,把白芷薇和唐谧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以最诚恳、最认真的态度,对她们两个说:“谢尚这些天晚上都在指点我,我想谢谢你们两个,要不是你们两个使的计策,他不会教我的。”

    唐谧正准备回去补眠,但仍旧严肃地拍了拍张尉的肩膀,耐心地说:“大头,你也太高看我们两个了,我们又不是神仙,都没有互相商量一下,哪里能就订出什么计策来了。不过是我们比较心思机敏,懂得根据情况因势利导,顺水推舟罢了,你,千万不要太崇拜我们哦。”白芷薇则是叹了口气,说:“朋友呢,不用多说就有默契,那点小事,哪用得着定计谋。你还真是笨得可以。”

    说罢,两个人便匆匆走了。只留下张尉站在那里苦思:那么我,到底和她们是不是朋友呢?怎么我就和她们不能默契到一处去呢?

    离天寿日还有两三天,蜀山已经热闹得不象话了。

    据说临近的富源镇已经住满了人,山上蜀山派但凡能用来招待客人的房子也都已经腾出来待客,青石路上经常有上上下下的陌生人,有的江湖豪侠之气甚重,有的看上去却文质彬彬如一介书生。

    非但如此,御剑堂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马蚤扰,这夜,唐谧和慕容斐练完狮戏正往回走,忽然觉得头上似有夜鸟掠过,两个人抬头四顾,只见夜空深广浩瀚,月明星稀,却连半只鸟的影子也没看见。这时候,他们听到信土殿的依稀有两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唐谧和慕容斐对看了一眼,便悄悄挨近信土殿,躲到殿侧一棵千年翠柏下面偷听。说是偷听,其实并不确切。只因那两人根本没有小声说话,虽然不至于是在扯着嗓子大声嚷嚷,但是声音也十分肆无忌惮了。

    只听一个沉厚温软的女声在说:“原来你也是好多年没回来,我也是今年突发奇想,才回来看看的。”这女声十分特别,并不如寻常女子的声音那般清亮婉转,而是低沉沙滑,让唐谧想起丝绒滑过肌肤的感觉。

    随着那女子话落,空气中便有辛甜的酒香飘过来,然后是一个男子雄厚的声音响起:“我银狐离开蜀山之后,这里便全都是一些无趣的人物,回来还有什么意思?”“是啊,当年我们在这里的时候,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萧无极和穆显竟然会灰袍加身呢。”那女子说,感怀之中隐隐有一分不屑。“穆显也就罢了,毕竟御剑堂是教导剑童的地方,那样严直周正的性子也还算合适。你看那萧无极,为人迂腐又谨小慎微,除了武功好还有什么可取之处?”那男子这样说,似乎颇不服气。那女子就笑了:“哈哈,可惜人家武功就是强到让你没话说。”然后她叹了口气,感慨地继续道:“萧无极、穆显、司徒明、穆晃,还有那个小毛孩顾青城,当年谁能想到这就是未来的蜀山五巨头呢?哎,你看这一代一代的,真是风云变换啊!”

    这时候,忽然传来“砰”地一声闷响,似乎是酒坛之类的东西砸到地上破碎的声音,接着就听到那男子说:“走吧,穆显看到这个,就知道我们来请他喝过酒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是不是‘三杯倒’啊。”“好吧,走。”那女子的声音一顿,接着说:“喂,偷听的小鬼,出来吧。”

    唐谧和慕容斐俱是一楞,然后乖乖地从树后走出来,抬眼向殿顶看去,只见远远的一男一女在黑夜里也看不很清楚容貌,但两个人临风玉立,袍袖轻扬,那样的身姿气度一看便知绝非等闲之辈。

    只听那女子说:“你看看,你看看,想必是一对偷跑出来赠彤管草的小鬼吧。唉,让人又想起当年那些事来。”说罢,她身形前掠,如巨鸟一般飞下殿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那男子呼啸着跟在他身后,只听见他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里:“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说者无意,可是提起彤管草这件事还是让唐谧有些不悦。虽然她并无意于谁,但是在这轰轰烈烈的送草季节里,被别人送草就是一种对个人魅力和受欢迎程度的认可。而到目前为止,唐谧没有收到过一棵小草。无论如何,这还是小小地伤到了她的虚荣心。自然,相貌漂亮如白芷薇也没有收到过一棵小草。唐谧认为,如果只是从容貌来说,白芷薇并不比御剑堂第一美女,也就是义金殿的君大美女君南芙差,那为什么会差别这么大呢?人家可是一捆一捆地把草往回搬啊。

    唐谧想到这里,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慕容斐,心想:这人估计也是收草收到手抽筋的主儿,于是八卦道:“你一定收到很多小红草吧。”慕容斐笑着摇了一摇头:“肯定没你想得那么多。”

    “怎么会?”

    “前几年还多些,现在很少了,因为我从不回赠别人,人家送我干什么?”

    唐谧用半开玩笑、半洞悉世情的口气道:“你不回赠别人,是因为不想为某一个人得罪很多人吧?”

    慕容斐听了,脸色略微尴尬,道:“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啊。”

    “不是么,你这个人总是彬彬有礼,每个人都不得罪,谁都说你人好。”

    “你还不是一样,八面玲珑的。”

    唐谧双手一摊,有些莫可奈何地说:“即使如此,也没有人送我半根小草啊。”

    慕容斐笑着摇摇头,道:“这个和得不得罪人没关系。我猜,白芷薇也没有收到吧?”

    唐谧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么,看上去都太过聪明。你就显得诡计多端,她就显得尖锐犀利,而男人都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慕容斐坦率地说。唐谧心里暗笑:你个小p孩,才多大啊你,跟我男人女人的。

    她昂起头,冲着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慕容斐说:“错,小男孩才害怕聪明的女人,真正的男人只会喜欢聪明的女人。越强大的男人就会喜欢越聪明的女人。”慕容斐听了这话,脸上显出讶异之色,然后他转而一笑,道:“这样吧,若是等到彤管草败了都没有人送你们两个,我就送给你们。毕竟女孩子不比男孩子,连一支也收不到总有些不好意思。”

    唐谧发现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要分手的地方,说:“不用不用,我们两个脸皮厚得很,哪会觉得不好意思。”说罢冲慕容斐摆摆手,蹦跳着向梅苑跑去。只听见身后他的声音在回响:“唐谧,明天要起早哦,一早就要上无量峰重阳殿作准备。”

    翌日,唐谧第一次登上了蜀山派掌门人所在的无量峰重阳殿,和白芷薇、桓澜、慕容斐四人在狮戏开始之前见到了如今的蜀山五巨头。

    掌门人萧无极是个四十来岁、蜡黄脸、中等个的中年男子。唐谧觉得对于像蜀山派这样一个江湖第一大门派来说,萧无极的外貌有些过于平庸了,好在那双眼睛精光内敛,整个人的气质也沉稳厚重,无论如何,算得上很有一派掌门的风范。

    另一个唐谧从没见过的人,就是司徒慎的老爹,气宗宗主司徒明。他年纪和穆显、萧无极他们应该差不多大,但显得年轻不少。唐谧觉得这人不愧是出身于研修养精蓄锐之道的气宗,只见他面色红润,胸前飘洒着精心保养过的五缕长髯,再加上身着气宗的月白色袍服,整个人看上去确实一派仙风道骨。

    五人中,顾青城、穆显见了给桓澜、慕容斐当狮尾的唐谧和白芷薇,都略略现出惊讶。而穆晃冷厉的脸则一点表情也无,让人心生寒意。

    穆显让四人分别拜见了掌门和各位宗主之后道:“今日宾客众多,就连清源寺这次也派了玄智大师带着弟子来拜贺了,你们几个可要竭尽全力演好,让他们看看我们蜀山御剑堂的孩子如何了得。”

    慕容斐代大家答道:“定不辜负掌门、殿监和各位宗主的期望。”

    萧无极这时缓缓开口说:“你和桓澜的名字,我们在山上也都听说过。希望今日的狮戏不但可以让宾客尽兴,也可以让天下武林看一看我们蜀山这一辈最出色的弟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好了,下去准备吧。”四人应了,一起向殿后走去。

    走得远了,唐谧觉得仍有人在看他们,一回头,遥遥看见五个人都站在原地,面目已经模糊,只能通过那不同颜色的袍服可以分别出谁是谁。

    但是,灰袍人有两个呢,她这样想着,心中模模糊糊地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隐藏在其中。

    12、天寿日闯祸记

    桓澜和慕容斐换好了戏服,站在重阳殿后的一个角院里等着女孩子们出来,两个人像平时一样,除了礼貌上的寒暄,便不再有多余的话可说。

    重阳殿外的喧哗穿过空旷的殿堂飘入角院,嗡嗡隆隆地有些不真实。两人明明都知道,此时,这些声音无非是在谈论着蜀山风光或者旅途见闻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是落在他们的耳朵里,那片无意义的嘈杂竟然有些像战场上的鼓点,一声一声敲击到血液里,振得人血脉喷张。

    有一个瞬间,两个各自埋头擦拭自己狮头的少年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看向对方——同样清澈的眼睛在四月的阳光下明亮异常,双瞳中对胜利的渴望一览无余,透明耀眼。于是,两个人都笑了。

    慕容斐说:“桓澜,这好像是第一次正式的比试。”

    “嗯,可惜不是一对一。”

    “能调教出好的狮尾也是本事啊。不过,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单独一战。”

    “嗯,总有一日的。”

    这时候,两个女孩子换好了戏服走出来。唐谧扮的是金狮,黄衣黄裤上涂着一道道装饰的金粉,在日光下金光闪闪,再加上她个子不高衣裤又肥大,她觉得自己活像一个行走的迷你版金元宝。而扮银狮的白芷薇就相对好一点,白衣白裤上涂着银粉,明明灭灭地闪烁着,勉强让唐谧想到蹦上岸的小银鱼。

    “慕容斐,早知道要穿这么难看的衣服,打死我也不答应你。”唐谧双手叉腰,气哼哼地说。慕容斐一脸无辜,问道:“难看么,我怎么不觉得,桓澜你说呢?”桓澜认真地打量并思索着,这才发觉自己对女孩子怎样打扮才算漂亮没什么概念,不过,在这么明媚的暖阳下,他看到犹如骄阳与霁月的两个少女,也会觉得心中舒畅,便说:“很好看啊。”

    唐谧无奈地摇摇头,暗道:真是不可救药的怪异审美观啊。

    白芷薇拉了一把唐谧,笑着说:“走啦,上场就赶快用那个狮子把你遮起来,免得被人看见,嫁不出去了。”

    四人来到重阳殿,扒开门缝往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