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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情第1部分阅读

    作品:湿情

    作者:showgood

    女主角:冯翎

    正文

    第一章

    我要讲的,是我自己的故事,是女人和女人的故事。

    我叫冯翎,我觉得我的命运实在与众不同。

    这是临近春节的一天,傍晚下起了大暴雨,这在南方的冬天极少见。我站在窗前抽烟看雨,我的同居女友小满在卧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和父母过年。

    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小别,例行的“吻别”却使她激烈反应起来。她章鱼般吸附在我身上,用坚实的胸脯摩擦我,用舌头舔我的脖子。她这是在挑逗,她的欲望历来像个无底洞。她自己都说自己是个橡皮人,任凭怎么卖力,也“做”不透。

    她的皮肤不算白皙,却很紧绷,眼睛不大,却黑得发亮。睫毛浓密,泄露着青春的风情。这个尤物,两片稍厚的嘴唇性感地撮着,在等待……

    “还是下次吧……”我推开她,逃避着这个诱惑。我对她的热情几近枯竭。

    “不,人家想要嘛!下次就是明年了!”她的嘴又凑上来,含住我的耳垂轻吸。

    她太清楚我的“欲岤”在哪儿了。每次想要,她都会这么干。但是,昨夜在一个lesbian酒吧,她竟当着我的面和别人抛眉送眼。那种不加掩饰的丑态,使我开始厌恶她。

    “谁让你是蝽药?我闻见都受不了……”她呼吸急促。

    “能让你受不了的人多了!”我愤愤地说,用力挣脱她。

    “你是说昨晚在les酒吧?我喝多了嘛。”她说着,竟开始脱衣服。

    这是她的习惯,火儿一上来,就把自己脱光诱惑我。玫瑰红色的套头毛衣脱掉了,牛仔裤也退了下来。她又熟练地解掉胸衣扣子,扯下树叶大小的内裤。

    接着,她动手拉我的外套拉链——没等我回过神来,贴身背心就露了出来。我赶紧护住上身,她竟胆大妄为地撕扯起我的裤子。

    “dear……脱光和我做一次会掉层皮吗!”她像固执的小兽般乞求着。

    我用力推她,但推不动。她是大学网球队的头号健将,力气比我的大得多。

    “给我舌头!我只要一次……”

    她冷不防把手伸进了我的内衣,一触到我,我便颤栗起来,血一下子冲向头顶。相处一年多,她早知道,暴露身体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我忍无可忍地猛推她一把,她没防备,跌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们吵架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但我还是第一次对她动粗。四脚朝天的捰体加上扭曲变形的面孔,使她看起来形同妖孽。她张大眼睛,怔了好一会儿,才喊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是了不得的男人么?你有y具吗?你只有手指和舌头!”

    她的这句喊叫,点中了我的“死岤”,击溃了我可怜的自尊。我盯着她光裸的肉体,不知为何,想放声笑一场,再哭一场。

    “和我赤身做一次,真能脏了你?”她望着我的脸,态度很快软下来。

    “你走吧,好好去找个男人吧!”我沮丧地说。

    “这,都是因为我把第一次给了男人?”她慢慢地站起身,直挺挺地逼视着我。

    “祝你好运!”

    “当初,你为什么死活把我从男人手里夺过来?”

    “回去吧。”

    “我……回不去了!”她忽然哭喊起来,声音里透出哀怨,“女人的手指是鸦片,尝过就戒不掉了!”

    “骨子里,你还是渴望男人!”我冷冷一笑。

    “我刚才一时冲动,说错了话……”她有些衰颓。

    “不!结束了!”

    “就这么……一笔勾销了?”

    “勾销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好久。她眼里渐渐涌出的泪水,很快被羞愤的火焰烘干了。这个b型血的女人,容易冲动,也喜欢后悔。此刻,她又失去了理智,脸憋得通红,朝我靠近一步,指着我的鼻子,歇斯底里地诅咒道:

    “我清楚,你喜欢c女!好,就是给你个c女,你的手指够长吗?够粗吗?有本事捅破那层膜吗?你把自己留着,当一辈子老c女吧!”

    她拾起地上的衣服,堵气往身上穿,像个充气过满的气球,稍微一碰,就会爆炸。在这恶毒的诅咒面前,我无言以对,怔怔地看着她穿好衣服,拎起地上的大背包,走了出去,猛地撞上了门。

    人刚一消失,我便虚脱在沙发上。过去,在电影里常看到这类镜头,从没有很深的感觉。现在才明白,是心从没被伤到那个程度。

    眼角忽然有一丝痒,我一摸,竟满手是泪。

    第二章

    我恍惚地走到浴室,凝望着镜子,整个房子只有这一面大镜子。撩开零乱的短发,我看清了镜中这张清瘦消瘦的脸,苍白得吓人。单眼皮,眼神冰凉,眼眶微陷;鼻子还算漂亮,细长挺直;嘴唇过于紧绷,唇线不够柔和——整张脸看起来不像是女人的。可身体,确确实实是女人的,会分泌雌性荷尔蒙,维持第二性征:尖细的声音、隆起的|乳|房、还有每月必来的痛经……

    我紧张地脱掉衣服,镜子里出现了我从不敢、也不愿正视的肉体!身上没多少肉,|乳|房却不可忽略不计,|乳|头因长期束胸有些内陷。腰肢细长,下体没有幻想中的y具,而是女性外生殖器——除了令我窘迫、自卑之外,没有任何实际作用。不少les幻想拥有男性的身体,包括我。一些les喜欢把人造“y具”绑在身上做嗳就是例证,那种勇气野蛮而悲凉。les的天敌不是女人,而是男人。男人娶女人,既被法律允许,又被社会道德支持。最致命的,男人还能把精子置入女人,使她们生育。

    镜子里的肉体和小满刚说的话,使我感到了无处可藏的自卑。我是个怪物,脑子是男人的,身子是女人的,我联想起古埃及的狮身人面像。我恍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同性恋者疯了、堕落了、甚至走上了绝路……

    我穿好衣服,在屋里踱了十几个圈子,之后下了楼,发动我那辆价值八万元的国产轿车,缓缓驶上街。内心的羞辱却无法施放。

    小满是我的校友,比我低七届,现在是公共关系系二年级的学生。她入学后不久,我们就认识了。这时间不算短,但她没得到我的真情,我也没感到她的真情。也许,一个刚满20岁的女孩还不懂真爱,特别是同x爱。也许她潜意识里和我一样疲倦了,昨夜在les酒吧才乘着酒醉挑衅我。小满这种女孩为数不少。她们任性,自暴自弃,缺乏责任感。在男人那里受了伤,就随波逐流地投靠了女人。

    小满在脑子里渐渐淡漠之后,我觉得自己又走到一条名叫“寻找”的老路上去了。这条路,我走过了二十七年,仍没有看到一丝光亮。在这条路上,我曾和几个女人相遇,但迷雾散尽之后,真相表明,她们全是驿站。

    车子一上海滨大道,我就后悔了——如此冰冷的风雨夜,看不到车辆行人,只有昏黄的路灯茕茕孑立。长达几公里的亚热带海岸上,公园绿地、亭台、雕塑、音乐酒吧、露天茶座和情人别墅……那些在灿烂阳光下别具风情的建筑,此刻看起来如同《聊斋》中的鬼宅。

    我正准备调转车头,车灯一扫,忽地照亮了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天啊,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呀!“六月新蝉”——嫩绿、湿润、晶亮、透明,我能找出确切形容她的,惟有这个词组了!她没穿小内衣,浅绿色的丝质睡袍湿透了,蝉翼般紧贴在身上,和全裸毫无二致。和纤细的身体相比,一对|乳|房显得过于丰满,却是实实在在的,如此完美。只需目测,就可以感觉出令人心动的柔软和弹性。

    她身上有一股妖气。我历来认为,美得慑人的女孩身上,都有妖魔之气。她本人越是不自知,就越是神秘慑人。“六月新蝉”,此刻这个幻影一般的女孩,站在一处通向海的石阶上,靠着扶手。

    我心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我下意识地刹住车。

    第三章

    她有一张瓜子脸,下巴尖细,皮肤娇嫩。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显得有些空洞,加上小巧的鼻子,小而薄的嘴唇,整个就像卡通画里的幽怨古典美人儿。

    我们只对峙了大约十几秒,目光似乎已穿透彼此的灵魂——为了寻找这种感觉,我苦苦地走了二十七年,怎么也没想到,它竟在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出现了。此刻,所有路途上的疲惫和艰辛都荡然无存,我陷入与另一个灵魂交汇的快感里,真想对天狂吼一声。

    打开车窗,冷风夹裹着雨丝吹打进来,我打了个寒战。“六月新蝉”一直站在大雨里,她目光笃定,神色漠然。一个心理工作者的直觉告诉我,她的精神状态不正常,起码在此刻。也许她遇到了什么情感打击。这么美的女孩,背后一定有不凡的故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走了之,我什么也不会损失。可是,女孩的眼光绳子一样把我捆了个结结实实。我至少应该下车,问问她怎么回事,再劝她回家。

    我下车,朝她冲过去。距离她大约五米远时,她突然转身奔下了石阶。石阶下面就是海,恐怖的浪涛如同丧钟,一声响似一声地撞击着,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撞碎。这一下,我吓懵了。

    谢天谢地,风大雨大,她滑倒了。狰狞的海浪似乎随时都能吞没她。我反而镇静了,扑上去,死死抱住了她。由于用力过猛,我也跌倒了,右肘部着地,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撕扯着,试图挣脱。

    “你是谁?放开我!”她的声音很快被海浪声吞没了。

    “别怕我,我就是不想看着你死!”

    她奋力挣扎、扭动,我的力气在风雨里消耗得很快。如果被她挣脱,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海浪卷走!我连脖子也用上了,死命地卡住她的脖颈。

    可怕的是,她不再挣扎了,却把头使劲往石拦上撞。一声接一声的闷响,刀子一样猛刺着我。她死的决心竟这么强大!情急之下,我把她的脸扳过来,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这办法果然奏效,她的意志好像被打垮了,张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泥一样瘫软下来。她微翘的睫毛上挂着的两排小水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尽管离奇得不可思议。

    接着,我的疑惑也跟着来了。对一个陌生人,特别是这么个女孩,我应该这么做吗?我下意识地把她从怀里推开些,准备问她家住哪里,以便尽快脱身。

    “你只能阻拦我一时。”她的声音平静细柔,却有极强的穿透力。

    我不禁为之一震,又抓紧了她的手。

    “真的没有活路可走了?”我不以为然。

    “有活路的人会寻死吗?”

    “为谁死?你死了他会高兴吗!”

    “不会高兴,可以解脱。”

    “不对!”我激动地说,“你死了,你的亲人只会痛不欲生!”

    听了我这句话,她垂下了头,巨大的海风撕扯着她滴水的长发,在我的耳朵和脖颈上抽打着,缠绕着,痒丝丝的。在这样的处境中,我好像看见了春日的阳光。微微吹拂着我的,是被百花熏香的风……

    我拉着她,站了起来。她依顺地靠在石栏上,头顶和我的下巴持平。她微微仰着头,看着我,嘴角在瑟瑟发抖。

    两个人又开始了“对视”——这在我和小满之间从没发生过。这区区几秒钟的对视,又使感应贴近一层,爆出灿烂的火花。这几秒钟里,仿佛万物都在退场——黑夜、大雨、寒冷、涛声、浪舌……我和她变成了世界的主角。

    第四章

    她紧闭的嘴唇开启了,似乎要说话,迟疑了一下,又咽了回去,垂下眼帘。两排扇子一样的睫毛被雨水冲刷着,有泪如雨下的效果。但我断定她不是在流泪。既然她能视死如归,内心必定有坚硬如岩的部分。

    突然,她双手紧箍头部,蹲下来,身体弓成一只虾,失控地颤抖起来。她是在释放长久压抑的郁结,这是好事。我也蹲下来,拍着她的脊背,轻言安慰。上帝对我如此关照,这么快就给了我和她亲近的机会。仿佛有一种牵系,从蛮荒时代就连接了我和她。

    终于,她缓了过来,在我的搀扶下站起身。她静如处子,没有一丝自杀未遂者惯有的表情——她确是与众不同的,她的资本又多了一笔。

    我拉开车门,她听话地进去了。我弥漫地感恩着。对于les来说,这种奇特的际遇,修炼三生也不一定能得到一次。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我说。

    “回不去了……”她茫然地摇着头,舌头已不听使唤。

    我理解她,背后的故事一定很复杂。两个人的堤防早在刚才的交锋中消融了。我不想和她太快分开,我有了想和她接近的热望。

    “如果你不介意,先去我家,把衣服换换?”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她答应得竟这么爽快。

    我一下子轻松了,同时感到了浑身湿透的冰冷,忙把吸足雨水的薄呢大衣脱掉,扔到后座上。车上正好有一条为泡温泉准备的大毛巾,我捡到宝一样,抓起来就往她身上披。她挡住了我的手,指了指身上滴水的衣服。

    “对,得把湿衣服脱下来……我下车回避。”我找了一本杂志,遮住头,准备开门。

    “别再挨淋了!”她拽了我一下,开始解睡袍的腰带。

    像是置身于无人之境,她毫不羞怯地脱掉了睡袍、衬裙。她的双|乳|被衬裙的领口挡了一下,弹跳出来,像两只熟透的蜜桃。

    我这才不情愿地把目光移开,冰冷的身体发起热来,心似乎要跳出胸膛。我赶紧扭开收音机,掩盖过于粗重的呼吸。也许她是无心的,不少女孩在同性面前并不避嫌,特别是北方常进公共浴室的女孩。一定是这样的!她不可能预知我是个les

    等她包好了身体,我才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往市区驶去。

    音乐频道连续播放着英文歌曲。倒后镜中的她陷在座位里,一直紧闭双唇,眼望前方,目无焦点。不知是被音乐吸引,还是沉陷在心事里。

    一首名为《casabnca》的英文歌曲响起时,她忽然转过头,望着收音机上的红色指示灯,听得入了神。

    …… a kiss is still a kiss  casabnca/but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n/please e back to  to casabnca/i love and ore each day as ti goes by ……

    “卡萨布兰卡、二战、里克酒店、令人心碎的爱情、英格丽·褒曼、亨弗莱·鲍嘉……太感人了!” 歌曲播放完毕,她慎重地说。

    “的确深入人心。”我也被感染了。

    我感激着关于电影《casabnca》的这首歌。我们的交谈,从这支歌开始深入了。

    第五章

    “我叫冯翎,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真诚地问。

    “桑子。”

    “《采桑子》,好呀,很美的词牌名。”

    “不,一点儿不浪漫。”她说,“我妈姓桑,在遗书上留给我这么个名字。”

    我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放慢车速,转头看了她一眼。

    “哦,是这样的。我妈生下我就自杀了,割腕,很绚烂的死。”她声音平静,却包涵着诡异的冰凉。

    这个名叫“桑子”的女孩,就像一个美丽的谜,勾起了我的探究欲。我的心又为她沉降了一层。这次,我把她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但很显然,她并没有彻底脱离危险,她真正需要的,是心灵的救赎。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甚至不知道这次缘分,能否维持一段朋友式的交往。

    有了担忧,就有了模糊的憧憬。

    “你不防备我,是因为我也是个女人?”我问道。

    “哦?”她似乎震动了一下,又淡淡地说,“没太注意你的性别。”

    “什么!”我真的诧异了。

    “一直不很注意人的性别。”

    “恋人是男性吧?”刚问出这句弱智的话,我就窘得脸上发烧。

    不会有奇迹的,相关资料表明,一个女孩不是les的可能,要比是les的可能起码高出10倍。

    她没回答。我疑惑地看着倒后镜中的她,眼睛望着前方,神志清醒,绝对不会听不见我的问话。沉默出现了,直到车子停在小区的院子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