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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毒不娘子第1部分阅读

    作品:无毒不娘子

    作者:季洁

    男主角:巫循

    女主角:雪蝶儿

    内容简介:

    美若天仙的雪蝶儿是苗寨之花,施蛊放毒更是她的专长,

    见多了苗族姑娘盼不回情郎,伤心落泪的悲惨遭遇,

    一向誓言不要爱情的她,却在“跳月祭”中与他相遇,

    原来,两人的亲事早在八岁那年便订下?

    在他即将离开苗寨前,她订下了“两年归期”的约定,

    怎知人没等到,却先等到了一场灭寨的恶梦……

    人称解蛊高手的巫循,最瞧不起心狠手辣的施蛊手法,

    没想到为带回二哥遗骨而进入苗寨,却从此被种下情蛊!

    他依照约定归来,等到的竟是“守护蝶”的尸体,

    此时,腹中蛊毒隐隐发作,施蛊的姑娘究竟是死是活?

    毕竟,“守护蝶”蝶在人在,蝶亡人……

    正文

    楔子

    “为什么……阿劲为什么你要骗我……”

    晶莹泪珠顺着姑娘若皓雪般的娇颜,缓缓流下,激动的情绪、抖动的纤肩,让顶上那一精美的银花冠,左右晃动着。

    姑娘矗在巨石前,朱唇反覆轻喃,泪眼蒙蒙。

    危岩深壑,花胸兜下的百褶裙随风猎猎作响。

    雪凝儿万万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心爱的男子会背叛她。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谁说花衣银装赛天仙,情郎偏偏醉心驰天边,苗家姑娘盼成颠,山头顶上无常变,哟、哟,蝶儿心儿碎……哟、哟……梦里魂里牵……哟、哟……”

    轻轻拍着鼓,姑娘心痛如绞,轻轻吟唱着。

    歌声伴着眼泪与远古的咒语,不疾不徐随风穿越过那凝滞的空气里,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另一处,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拉紧缰绳,正打算赶到雪岭山脉时,腹中莫名的绞痛,让他忍不住地坠下马。

    主人坠地,马儿张开鼻翼猛喷气,焦燥不安地在原地跺步。

    唔!这是怎么一回事?男子捧着肚腹,俊颜在瞬间惨白。

    未多时,冷汗和着腥甜的血,由男子深邃轮廓缓缓滑落而下。

    乍见滴落在泥地上的血,巫劲猛地一惊,扬手探自己的脸,竟发现鼻孔、双耳全在瞬间流出血。

    他愣了愣,记忆回溯再回溯,终于回到他与雪凝儿初见的一天——

    “公子,没事吧!”

    蒙蒙眬眬当中,雪凝儿美若天仙的笑颜映入眼底。

    她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霍地,一股莫名的感觉由掌心传入,顺着血流,撞进心头,那一刻起,她的一颦一笑烙入巫劲的心里与眼底……

    而她,便是以“拍花放蛊”的方式,将蛊由彼此相握的手心,将蛊传进他的体内。

    而这一刻,巫劲终是明白,姑娘爱自己有多深。

    “对不起……我没赶上……没有——”

    发了狂似地在地上翻滚着,男子最后抵不住腹中难忍的绞痛,终于痛苦死去……

    第一章

    苍林茫茫,藏在群山深处的蜿蜒小径在渐沉天色下,透着一股幽冷的气息。

    四周出奇地沉静,耳边除了他双足走过落叶上的窸窣脚步声外,诡谲的空气中似乎暗藏着股难辨的暗流。

    “妖女,交出解药来!”

    猛地一句暴喝陡起,划破沉静,吓得几只寒鸦由林中振翅窜出。

    夜渐黑,巫循闻声,待定眼瞧清的瞬间,才发现微暗中,眼前几名壮汉分伺在一名异族女子身旁。

    他兀自思索该不该多管闲事的同时,女子银铃般的清嗓,揉着特殊语调,滑入耳底。

    “你没中毒,给什么解药?”女子嫣然一笑,与几名彪形大汉对峙,娇美容颜竟不见半分惧色。

    瞧她意态轻松的模样,男子沉不住气地大吼,“老子若真信你才有鬼,给我拿下这个妖女!”

    瞬时几个男子向前,与她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众人手中亮出的武器,在黑夜中透着冷光。

    雪蝶儿一双水眸直勾勾凝着眼前亮刀亮枪的男人们,笑得益发娇媚。“这般贴近,众家哥哥们不怕我这小妖女放蛊害你们?”

    原本向前的男子咽了咽唾液,瞅着眼前绝美的笑颜,脚步却一个劲地往后退。“你、你敢?”

    “蝶儿自小胆子小,当然没胆子挑衅哥哥们的威严。”她眨了眨密而俏的墨睫,美艳的脸庞揉着无辜。“不过刀剑可不长眼,万一蝶儿被吓得心怦怦跳,一个失神,把金蚕蛊、蛇蛊、植物蛊、拍花放蛊施放给哥哥,那可就糟了!”

    话一说完,她绽开娇甜的笑花,语气懊恼至极地低喃着。

    众人闻言,脚步又往后退了一大步,深怕眼前这娇美女子禁不住吓,把一身蛊全施放到他们身上。

    “一群没用的家伙!”为首的男子情急之至,把深怕自己会被蛊虫啃食而死的手下撂到一边。

    “老大,不是说着玩的,会死人的耶!”手下甲说。

    “是啊、是啊!我瞧你还是回去找云花姑娘算了……”手下乙又说。

    “对、对……”搭腔的手下丙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们宁可当孬种,也不愿得罪眼前的姑娘,赔了小命。

    见手下一个比一个怕死,他扬脚各踹了每人一下,烦躁地叫嚣,伸臂就要掐住姑娘的玉颈。“废话少说,快交出解药来!”

    “哥哥莫急,碰着我,让我发间的银蝶误会了可不好。”

    雪蝶儿嘟唇轻睐着男子,纤手轻扬,指著“歇”在发间的银蝶,柔声地提点。

    男子闻言,果真定住手不敢再往前,一张黑脸微赭地不知该不该收手。

    在苗寨,关于“努拉苗寨”寨主雪啸天的独生女——雪蝶儿的艳名早已远播。

    听说在“努拉苗寨”里,每个姑娘到了十二岁,就必须上山找一只像蚕一样的虫,之后每天早上都要喂它吃毒叶上的露水。

    喂完虫之后,少女会一边用毒叶子来洗自己的身体一边唱歌,几年后,守护虫会长出翅膀跟在长大的少女身边。

    这是寨里每个十二岁姑娘都会做的事,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雪蝶儿养出的守护虫却是一只银蝶。

    因此雪蝶儿“银蝶仙子”的封号便不胫而走。

    至于侵犯了银蝶的主人会有何下场,至今没人知道……

    男子脑中迅速掠过骇人的传闻,也真不知这雪蝶儿是人是妖,怎么人人养守护虫,独独她养出了只蝶。

    亲眼见着这貌美如花的姑娘,他竟有些后悔找她解蛊。

    男子愈想愈是恐惧,双唇已然泛白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雪蝶儿见状,美眸微微一沉,琥珀般晶莹的眼眸锁着万般无奈。“其实施蛊者乃解蛊者,蝶儿是真不知你负了哪家姐姐的情,根本帮不了你。假若哥哥真有情、真想活,就别让苗家姑娘流泪。”

    她说完,心里低啐了一声,有情又如何?世上哪能有天长地久的海誓山盟。

    自古来,汉家男子贪苗家姑娘美色,一夜风流后,多的是薄情侥幸的负心郎,

    谁管苗家姑娘流尽深情之泪呢?

    她向来不与中原人士打交道,只是不巧被眼前这中蛊男子缠上,才逼得她不得不“耳提面命”一番!

    可怕的中蛊想像随着雪蝶儿轻启的唇漫天而来,此时男子已浑沌不清地铁青着脸,发出近似凄厉的哀号。

    无视众人惊骇的模样,她继续道。“不过如果哥哥想尝尝腹中绞痛难忍、四肢逐渐涨大,被蛊啃食而死的滋味?那蝶儿是绝不阻挠的。”

    她瞅着男子,说得从容不迫,微微上扬的樱唇牵动轮廓鲜明的蛋形秀颜,透着一股教人不寒而栗的阴狠。

    发现姑娘瞅着自己,男子晃了晃头,着魔似地应了话。“不、不不不不……我这就回苗寨找云花姑娘……我……不当……负心郎……”

    雪蝶儿俏皮一笑,绝美娇颜更添光彩。“我瞧哥哥也不是负心郎的模样。”

    男子咽了咽口唾沫,发出苦涩的干笑。

    “那就后会有期喽!”脸上绽出娇甜笑花,她似不受拘束的冷风般,倏地便消逝在黑夜墨林当中。

    莫名,一阵厉风刮起,寂寥的夜林却回荡着轻雅的银铃声。

    冉冉升起的薄雾,在不绝于耳的银铃声下,添了分诡谲。

    巫循隐身在林边隔岸,观火了好一阵子,断续地捕捉双方的对话,心中不由得愕然万分。

    碍于天色,他虽瞧不清姑娘的容颜,却无法忽视矗立在朦胧中,修长窈窕的剪影。

    原来,女子是苗族姑娘。

    瞧一行男子被她吓得魂不附体,他脸色微变地由黑暗中走出。

    “老、老大……这下怎么办?难不成真回去找云花姑娘?”未察觉身后逐渐逼进的脚步声,手下甲问。

    男子拧了拧眉,脸色依旧是难掩的灰败。

    只要一想起要与个懂下蛊的女子过一辈子,他身上的寒颤便打个不停。

    漂亮又如何?吃起醋来,有着蛇蝎心肠的苗女不将他生吞活剥才怪。

    “呜……老大……早就让你别玩苗女了……这下可玩出火来了……呜……”手下乙低啜着,庆幸自己不为美色所惑,要不现下怕是要把命一块赔给对方了。

    巫循接收着他们的对话,脸上掠过一股阴郁难辨的评估意味。

    救与不救眼前之人,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巫家世代为医,对他的影响自然极深。

    除了实事求是外,他亦有一副悲天悯人的侠义心肠。

    他一直觉得这负心的代价太大,如果他撒手不管,那眼前之人会不会与二哥一样,因为赴约不及,命丧在阴错阳差之下。

    “你、你是谁!”

    手下丙首先发现巫循,原本惊悸的情绪未定,瞧见巫循在黑暗中的幽魅身影,眼白一翻,便直接晕厥在地。

    瞧着他的反应,巫循嘴角微微牵动,暗暗地嘲弄这诡谲莫名的情形,迟疑了半晌,才道。“专解蛊的大夫。”

    巫家世代为医,传至巫循这代,家里五个兄弟全是悬壶济世的大夫。

    他年纪最小与老二巫劲的年纪悬殊甚大,但感情甚笃。

    巫劲误死苗女情蛊那年,巫循刚满八岁。

    也就是在那年,他便立志研究蛊毒。

    费时十年,今日他已是中原解蛊第一的高手。

    手下甲闻言,连忙道。“老大、这回……咱们是出门遇贵人了。”

    在这蛮荒野地,能遇上大夫已是万幸,更何况是个专解蛊的大夫!

    原本神情垂靡的男子瞬间瞪大了眼,连滚带爬地扑至巫循脚边哀求。“大夫、大夫……求您高抬贵手,医医小的……”

    衣袖随夜风轻扬,巫循敛眉垂眸温文地沉道。“我替人解蛊是有条件的。”

    “条件?”男子愣了愣,瞬即意会地由怀中掏出银票。“我有银票,诊金绝不会亏待大夫!”

    相较于他的激动,巫循麦褐色俊颜揉着深思,气度沉稳地再开口。“我不收诊金。”

    男子脸上血色蓦地尽褪,胸口紧窒,险些难以呼吸地重复。“大夫、大夫……您不能见死不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与云花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他绝对赶不及与她会面。

    假若眼前的大夫不救他,那他必会七孔流血,中蛊毒而死!

    男子一思及此,身躯登时一软地倒地,知道自己此回将受尽折磨、难逃死劫。

    巫循神情淡漠地觑了他一眼,片刻才启口。“只有一个条件,为你辜负的苗家姑娘负责。”

    男子愣了愣,茫茫回过神看着巫循。

    手下甲见主子惊吓过度,机灵地连忙唤醒主子催促道。“老大,你快允了大夫的话,快啊!”

    男子思绪恍恍回笼,不假思索便应允。“负责、绝对负责!”

    巫循略颔首,眸光清朗地道。“我救你一回,不能救你第二回,施蛊者乃解蛊者,是解蛊之理。”

    为防男子食言,巫循只为他压蛊,不为他解蛊。

    “这是『米赛龙』,以文酒送服,蛊毒可暂且压下。”

    “米赛龙”是取每年农历五月初的桃子一枚,将皮碾成细末,再取约两钱份量与嘉草用米汤拌在一起,搓成丸子,让中蛊的人用米汤送服,蛊毒方能解除。

    文酒送服药丸为压蛊、用米汤送服为解蛊,此点他自然没言明。

    男子接过药丸半信半疑之际,巫循遂转向其他人,掏出怀中的素囊递给他们。“吃下黑豆,告诉我你们的感觉。”

    “为什么?”手下甲问。

    “这是最简单的测试,假若难吃的黑豆嚼在嘴里是香的,那么你就是被下了金蚕蛊。”

    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众人闻言,为求活命,抓了把黑豆便往嘴里塞。

    半晌后,交杂又哭又笑的诡异声响落入耳底。

    “呸!难吃死了,呜……”

    “呜……太好了!没中招……哈哈……”

    巫循瞧着眼前的情景,唇边浮出冷笑。

    许是多年来苗家姑娘教中原男子欺侮惯了,继而演变出这一套防卫的本事。

    即便是武林高手,也防不了苗家姑娘有形或无形的放蛊。

    这些年来,除了莫名中蛊的无辜人之外,每每为人解蛊,他便不由得想起惨死的兄长。

    胸口除了未曾忘怀的痛,更是揉着万般无奈的复杂心绪……

    确定他们没事后,巫循的脚步自有意识地往他该走的方向前进。

    手下乙瞧着巫循,压下激动的情绪提醒道。“唉呀!大夫,那方向是往苗寨的路啊!”

    巫循闻言,嘴角淡淡上扬,似是有所思量。

    他要去的地方正是苗寨。

    阴雨雾起,群峰壁立,一潭碧水映峰景,隐在淡淡峰岚下的美景,俨然似一幅泼墨山水。

    点点苗寨分布在雪岭山脉东北边缘,蜿蜒自山上的芦松溪,自南而北由寨脚下绕流而过汇聚成芦松河,顺着层层梯田,直达至云天。

    随着山势,巫循终于进入苗寨范围。

    他幽深而神俊的眸,冷淡而遥远地望着前方,直到那遥不可及之处……似山水倒影般的回忆,浅浅落在眼前湖清山峻之上。

    意识到思绪飘远,巫循猛地回神,勉强抽离那段让巫家陷入愁云惨雾的往事当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往身后山坳洞前刻着——“努拉怀洞”的巨石走去。

    苗人会将往生者的棺木置在洞中,称为“把个杜”,也就是所谓的洞葬,而听一说兄长就葬在这个地方。

    他今日进入苗人的领域,为的就是要取回兄长的尸骨,让兄长能落叶归根。

    他打量四方,脚步往前,进入洞才发现,洞的四周藤蔓盘聚,棺材洞下方砌着一堵墙,墙上安的木门,以三把大锁守着山洞。

    巫循蹙起眉,正思索着该怎么打开锁时,银铃叮当伴随着一抹流泉似的清嗓在身后响起。

    “喂!你做什么!”

    巫循回过头,一抹玲珑窈窕的纤影透过洞外的光亮,落入眼底。

    俊眸微眯,他愣了好半晌才问。“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雪蝶儿朝陌生男子走近,即使脚步再轻,身上的银铃依旧发出清脆的声响。

    距离拉近,巫循看清了姑娘的面容后。

    下一刻,他黠亮的眸自有意识,张狂地落在姑娘粉润柔美的娇靥之上。

    姑娘黛眉舒长、鼻梁挺致,美得勾魂慑魄的晶灿水眸及若樱红唇,构成一张绝美灵秀的面容。

    在姑娘深色的百褶裙上,有条绣着蝴蝶鸟的花腰带,衬出不盈一握的纤腰,由银打制成的手环和耳环下都垂缀着小银铃。

    此刻,在洞里流动的空气中,有着银铃晃逸的清脆铃响。

    而在她发间,簪着只银白似雪的蝶,不,正确说来应该是“歇”着只银白似雪的蝶。

    瞧见姑娘发间那只蝶,巫循墨似的浓眉微挑,无需多问,便知晓她的身分。

    “看什么?”她嗔了他一眼,为他无礼的眸光提出警告。

    她雪颚微扬,挑衅的神情既艳又媚,似沾了蜜的红辣椒,既诱人又骇人。

    “自然是瞧雪蝶儿姑娘你。”巫循启唇,低沉醇厚的嗓音在洞里回荡着,黠黑的眸,有说不出的兴味。

    那日夜太黑,他没能瞧清她的面容,现下才发现,她不仅绝美标致,而是美得过火,让他心生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