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要用什么來说服自己毫无顾忌心安理得的满足自己的野心。
慕容欢却是连现在都不知道,他至始至终都以为自己是爱着逐月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恐怕就是知道了逐月是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还有倾覆天下的传言了吧,可笑的是他竟最后爱上了逐月的替身。
这估计是天下最冷的笑话,却真实的存在着。
慕容欢胸怀天下,所谓的爱大多也是虚的,沒想到真的爱上了皇后,这是付韧所沒有想到的。
付韧有些佩服逐月的睿智,或许逐月早就知道慕容欢从沒有爱过她活着爱的不会是她,所以才不惜毁去容颜求他放过。
慕容欢摇晃着身体往皇城的方向走去,脚步不稳险些栽倒。
“皇上。”
他不安的叫道,终究看着慕容欢拖着颓败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慕容欢一入皇宫就心急如焚的赶到正殿,那里停放着皇后的尸体,他看着棺内皇后的身体,一时语塞,他竟叫不出皇后的名字,想了好久才战战兢兢的发出声來。
“雪景”
他惊叫出声,很久都不能相信正躺在棺内的会是她。
她的面容发青,那从未在他面前皱起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这幅面容他看过很久,只是每次看都是为了想透过它看心里的那个人,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他自己也分不清,总觉得看着就安心,原來看了那么久的还是她。
“你是想让朕后悔吗?你做到了!”
他的手伸入棺内,触到她冰冷的肌肤,笑了。
“你会活在寡人的心里。”
纵使成伤,也无法挽回,他的目光从來都是向前。
“寡人答应你,永远不会忘了你。”
她的要求不高,卑微的只要他的驻足,他却吝啬的不愿意满足她那微末的心愿。
雪景曾说只要慕容欢的心里有那么一刻可以想到她,那么她便满足了。哪怕那立足之地很小也不在乎,她不要慕容欢所有的心,因为得不到,所以不贪心。
她身为一国之后,拥有万人敬仰之位,却不过是卑微的祈求常人都有的一份温暖。她容颜美颜的足以倾城,却不过是别人的镜子,甚至连最爱的人都只是为了在她身上去找别人的影子。
又怎么会有人懂得她的悲哀。
慕容欢不会懂,他的目光从來沒有驻足在雪景的身上,她也早已不奢望有生之年可以在他脸上看到在意的目光,她不会想到死后居然可以看到,更不会想到慕容欢心心念念的根本不是逐月,而是她,这些她都不会知道,也都不重要了,人死了,什么都随风消失,其余的不过是生着强加的执念。
她再也感受不到慕容欢的痛心,就像当初慕容欢感受不到她的心痛。
她看不到慕容欢用最隆重的国礼送她出葬,只是这点她和逐月相同,她和慕容欢一样关注着逐月,羡慕嫉妒恨兼而有。她和逐月一样,要的不多,只要一颗真心罢了,其余的都不在乎,就像逐月永远也不会在意慕容欢,而慕容欢也永远不会在意她。
慕容欢在她的陵墓前跪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里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西凉国下着很厚重的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眼望去也望不到边,谁也沒能想像一向与皇后相敬如宾的国主会如冰雕一样跪在皇后的坟前,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冻僵了的时候,他又已坚毅不移的神情站了起來,起來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整顿兵力,即日出战’。
去哪里慕容欢沒有说,只有付韧知道,慕容欢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幡然醒悟,沒有几个人可以抵挡权力的诱惑,又何况是从小在皇宫里遭受排挤的慕容欢,这天下还有几个人能比他更懂得权力的重要,有君临天下的想法也并非十恶不赦,是他无法接受自己罢了。
慕容欢知道,如今的逸千烨斗志全无,连自己手中的天下拱手让人恐怕也不会在意多少。
雪景死了,慕容欢也终于可以面对自己的野心,只是小月,你在哪?这天地之间又只剩五哥一个人了。
付韧对着月逸国的方向,那里本來有他最牵挂的人。
他无法阻止逸千烨火焚逐月,他知道逐月就算活着,她还是会同意。
暮城里,会有一个人陪着她。
暮城外,千烨抱着逐月的骨灰推开了门,一群黑色乌鸦迎面飞來,扑通飞向天际,形成一股不小的黑云,盘旋在上空许久才散开。
千烨看了一眼天空的黑云,复而看着手里的玲珑盒,眼里竟是释然。
他旁若无物的有了进去,才发现这个暮城那么空寂,偌大的城池沒有一个人影,他喜欢静,喜欢黑,现在看來只觉悲凉。
第一百三十七章 融为一体
他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脚步的声音,在大理石上咯咯做响,凉了心弦。
这便是他花了毕生心血打造的地方,甚至不惜毁灭把至亲的人囚禁在这里,当这些都如他所愿,只觉苍凉,执念成灰,就已失去了本來的意义。
他不曾后悔用自己的方式留住心里的温暖,留住了想念,对他而言,别无选择。
这庭院依照月翊宫本來的建筑,连宫前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的相似,满院似血桃花也是本來颜色,似是含血的杜鹃哭啼,明朗的敲击着千烨的心。
灵台上只剩下母后的骨灰,他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玲珑盒放在灵台上,转而拿起辰皇后的骨灰,犹豫了些许,动作缓慢但不失坚定的打开玲珑盒,散开了圈禁许久的骨灰。
就这样,让所爱的人都盘旋在这块天地,那便算是留住了。
千烨想起母后对他说的话:小烨,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平平淡淡的。
这个愿望他到底替她完成了。
手伸向逐月的骨灰盒,又缩了回來,痴痴一笑,转身走到了桃花树下,这桃花每年如初,要不是满地残花,他都要误以为是往年盛开的花,只是在像也终归不是,落了还是落了,再也回不來了。
接住风中飘零而下的桃花,手心里一搓揉,淡淡的汁液随之在手心里化开,这是而是他与逸汐最常玩的游戏,磋磨出的花液冷香扑鼻。
“小月,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直到永远。”
当与世隔绝,当与世无争,当远离了皇室,小月,你还能信我一回吗?
走远了,终是会累的,他笑了,瞬时天地失色,未曾想他还能有这么温暖的笑容,桀骜的容颜在阳光下栩栩生辉,连草木都忍不住动容。
何净溪发现千烨的时候,他已经沒了气息,周身沒有任何伤口,沒人知道逸皇是怎么死去。
他静静地半躺在桃花树下,花瓣铺了一地,洒满周身,逸皇的手里抱着他生前最宠爱皇后的骨灰盒,安详的就像睡着了一般。
“将皇上火化了吧。”
许谦尾随而到。
”皇上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和翊皇后融为一体,永远活在这片天地间。”
这是千烨一直的心愿,却沒几个人能真正的理解。
当隆起的黑烟渐渐消散,所有的一切也随之消失,曾经叱咤风云的逸皇也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
是非成败转头空,所有人心里坚持的不过是心里若有似无的执念,到头來一看,其实什么都未曾有过,那份执念也沒了痕迹。
何净溪看了看许谦,不知怎样处理逸皇的骨灰。
“皇上的骨灰自古都是入驻皇陵,如果这样草率的处理,回宫之后我们该怎么向重大臣交代?”
“你觉得逸皇死后,月逸国还能保住吗?这月逸国除了你我再无可用之人,气数已尽。”
许谦长叹。厄自拿过何净溪手里的玲珑盒,将千烨的骨灰装了进去。
何净溪陷入沉思,灭国,他从來沒有想过,他的志向就是精忠报国建功立业,从來沒有想到会有一天月逸国会突然之间亡国,更不会想到偌大的月逸国竟是靠逸千烨一人支撑。
“即便皇上死了,凭我们,也是可以的…”
他的话被许谦干脆的打断。
“这几年,月逸国休养生息,民生也由凋敝变得繁华,皇上这几年的努力怎可被尔等付之一炬!国民现在还沉浸在十年丧亲之痛中,兵少将多,加之皇上驾崩,士气大跌,根本沒有出站的必要。”
“你什么意思?举国投降?换取荣华?”
许谦震怒。
“老夫一生荣华,岂会在乎这些!”
何净溪自知失言,脸有愧色,问到:“那是为何?这国怎能说降就降,那这世人岂不耻笑我们月逸国沒有骨气,这月逸国的子民在亡国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许谦从容的回道:“慕容欢是一个好君王,他会善待月逸国的臣民,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他们不会在乎当位者是谁。”
“我不会答应的!”
“你会的!”许谦弩定的回答。
何净溪陷入沉思,事实上,不管会不会答应,如许谦所说,月逸国已无可用之人,逸千烨一死,必将陷入皇室之争,到时的场面已非他们二人之力可以控制。
他看着许谦将逸皇与皇后的骨灰融为一体,然后挥手向空中撒去,随风消散,了无痕迹。
逸皇死后,如许谦所料,月逸国皇室一片混乱,各路宗亲并起争夺皇位,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各大臣无心朝政,投靠各路亲王,各为其主,明争暗斗,奢华之风盛行,明里暗里,民间官员为加官进爵,进贡大量奇珍异宝。
逸皇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赋税累加,民不聊生。
次年三月,慕容欢率大军攻陷月逸国,几乎沒有什么阻碍,何净溪早已厌倦官场,辞官归隐,许谦与慕容欢达成协议,要慕容欢善待西凉国百姓,不惜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将逸皇留给他的玉玺亲手奉给慕容欢。
慕容欢一统两国,成为天下最大的霸主,实现了雄图霸业。
月逸国那位国师的预言全部应验,逐月果真倾覆了天下。这月逸国终是因为她覆了国。
慕容欢将皇城迁居到了了月逸国,一來为了更好的管理月逸国,两国合并,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二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他将逸千烨的皇城做了彻底的整改,唯独保留了月翊宫,当初为博逐月一笑,他悉心在西凉国摘种满苑的桃花,终未果,而这里的桃花却开的正盛。
看着满苑的桃花,他苦笑,如今他拥有了天下,却似乎又什么都沒有了。
“雪景,这里是孤的魔咒,孤坐拥了天下,才发现,原來这天下远不及你來的重要。
孤习惯了你在身边,现在又要适应你不在身边的日子。孤会当一个好皇帝,这天下需要一个倾覆身心的帝王,普天之下,除了朕沒有人能做到。”
慕容欢不负众望,在当位期间励精图治,两国一度达到鼎盛时期,维持了百年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