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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依依第3部分阅读

    了座位。

    众人都非常生气,居然有人敢如此恬不知耻的破坏他们的规矩,竟然妄想去独自亲近雪依依。

    “我想——我们已经犯了众怒。”杨玄吞口口水。

    勃烈冷漠地望向正逐步逼近他们的人群,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好极了!”

    啥?杨玄回头不敢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可问题还来不及出口,几个人已朝他扑了过来……顿时整个“雪苑”中庭陷进了一场混战。

    天呀!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雪依依,你听好,我是要来跟你算十天前你做的好事,你给我出来!”

    打这声怒吼穿过门板冲进她的耳膜时,依依整个人静止了,她停下正拆开已沾满了血迹的里脚布,缓缓抬起头。

    “可恶!有人闹事。”兰儿同几个侍女冲到房门前,探头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后,二话不说开始将木柜等东西搬去堵住门,虽起不了作用,但至少可以暂时阻挡一阵。

    “该死!什么时候不闹事,偏偏在最后一次演出闹事,想教人难堪吗?”兰儿一边搬,一边叨念。

    是那个人吗?

    一种莫名的感觉升起,她皱起眉头,轻抚胸口,一向平静无波的心,除了在跳舞时会感受到激烈急促的跳动,可现在——既没有跳舞,怎么也会听到那怦怦的心跳声?依依不顾方才狂舞后,弄破水泡正流着血的脚尖,缓缓走到门口。

    “姑娘,你干么,现在外面已乱成一团了,若让他们看到你,事情会更乱!”兰儿吃惊地拉住她。

    她甩开兰儿的手,兀自推开了尚未被堵全的门,外面仍揪打一团,什么名门才子、王公贵族,全都灰头土脸的,而好笑的是,近二、三十人全都在围攻中央的那两人。

    尽管情况混乱,她仍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即使被人围攻,他仍明亮得像团火焰,灿烂夺目,身手矫健得让人无法动到他一发似的。顿时,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袭上,令她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几近着迷的看他狠狠一拳打歪了其中一名位在左前方攻击者的脸,然后一脚踢向右前方那个人的腹部……甚至用头往后敲从背后偷袭他的人。

    直到有人发现她的存在。“是雪依依……”

    这声叫嚷如风吹过草原一般,让所有人渐渐停下动作,扭过头望着她。倘若远观她跳舞,已神魂颠倒者,如今近看,更加不可自拔。

    勃烈喘息瞪着那个站在他正前方的女子,总算——在他拳头已痛得快没知觉时,她终于现身了。他应该把握住机会说些什么的,而不是像个木头人般动也不动地呆望着她。

    可她实在太美了,美得夺人心魂、呼吸、忘我,尤其她此刻的神情是如此的奇特——既不像受到惊吓,更不像厌恶,倒像是——有趣!

    她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笑吗?她觉得他现在做的事很好笑吗?为她而打架?!他双拳不禁紧握着,开始发现自己的所为荒谬至极。

    其它人也眼尖的发现她的嘴角上扬。天!一向不笑的雪依依……笑了!

    原来这样做可以讨她的欢心,顿时所有人士气为之一振,集结心力,再度朝勃烈和杨玄两人攻过去,期望能获得佳人的芳心。

    就在电光火石的剎那。“住手!住手!”艳娘带来了醉颜楼所有的护卫赶来救难,那些高大粗勇的男人冲进那团混乱,将人打散,然后一一的,像小鸡般拎了出去。场中只剩下完全不为所动的两个人——也是原始的罪魁祸首。

    艳娘喘吁吁地赶到依依身边。“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伤到?”第一关切仍是依依的安危。

    依依没理她,眼睛是眨也没眨的和场中的男子相凝,仿佛周遭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他……时间和空气似在两人之间停住了,有着一触即发的紧绷。

    艳娘皱起眉头,露出困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着。“依依,你认得这男的?”

    依依仍没回答,兰儿叹口气,掂起脚尖在艳娘耳边讥哩咕噜起来,艳娘眼睛瞠大。救人?!一向从不在意、关心任何事、物,甚至对自己都是冷漠的依依,居然会救人?而且还是一名男子?

    有太多的疑问了,可她现在无法详细盘问,她拉住动也不动的依依,将她往屋内推,并要兰儿和几个侍女“护送”她进去,将门关上。谢天谢地——依依没有任何反对之意,倒是那个男的,以像要杀人似的眼光瞪她——似在怨恨她的插入和打断。

    老实说,这男人的眼光令她打从心底发麻——此人绝非寻常人,所以得要加倍的小心应付。艳娘脸上堆起笑,对环伺的众人说道:“各位爷实在太厚爱咱们家的依依,不过光凭蛮力好斗,可是得不到咱们依依的……下个月初十,醉颜楼将为依依办‘出阁会’,若您真爱护依依,到时再请您赏光,看看——是否有这个机运得到我们的依依……总之今晚醉颜楼招待不周,我艳娘在此向各位赔个罪,盼大人有大量,别挂在心头,现在就让姑娘带各位进房梳洗一番,接下来的一切,吃喝都由醉颜楼免费招待。”处理手腕灵活老练,帖心又不得罪人。

    艳娘走到勃烈和杨玄面前。“今晚的事件是由二位所引发,请问您该怎么赔我们醉颜楼的损失?”

    “我只是要见她。”

    “你已经见到了。”

    “我要跟她说话。”

    “等你娶到了她再说。”

    勃烈瞇了瞇眼,此时数位彪形大汉又围了过来——包括早先被他两打昏的两个,依他目前全身骨头快散的状况来说,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再受得了围斗。

    “我们会赔偿的。”杨玄忍着痛说道:“多少?”

    够爽快!艳娘眼珠子转了转。“算了,不用!不过您到时会来参加我们依依的‘出阁会’吗?”她盯着勃烈的眼睛问道。

    勃烈深吸口气。“出最高价的就可以拥有她,是吗?”

    “是的!”她也不跟他客套。

    “我会来的!”毫不犹豫。

    目送那两名男子离去的身影,艳娘无来由打个寒颤,那个姓颜的……全身充满了威势和力量,和他打交道可真不是件易事,依依是怎么会惹上这样的瘟神?

    她匆匆进屋,依依已卸下所有的妆扮,整个人浸在冒着白色热气的木桶中,活似方才根本没发生任何事。

    “他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依依摇摇头。“不知道。”

    依依从不说谎,艳娘相信她。“那——是怎么跟那男的……”

    “他很有意思。”依依淡淡地说道,停了毛巾盖在眼上。

    “有趣?那男的会把你撕成碎片,然后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那男的太强悍了,不是依依所能应付的。

    “嗯!他是我第一个碰到说自己活着是有意义的人。”她很难得说出这么多的话,可见她的兴致真的被挑起了。

    头一回,觉得这世上有了一样极有意思的东西,像磁石般,牢牢吸住了她的目光,并牵动了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绪,引发了她的好奇——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点趣味。

    啥?有意义?怎么又是这个!艳娘按住眉间。天!她还记得,当依依懂事明理时,第一个主动开口问的问题就她为什么要活着?

    那时候,她想也不想地就告诉依依,活着,就是要招呼、取悦客人,帮她赚钱……而依依也真的很听话,彻底发挥她在舞蹈上的特殊天分,挣得自己的地位,为她赚得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哪知现在——

    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都可以发现依依的改变,原本冷漠毫无情感的双眼,多了一抹生气,表情也多了起来,益发显得动人,也让人感觉不再那样难以亲近……

    “我不问你了,总之给我记着,什么才子佳人、红粉知己都是屁话,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别想学苏小小,更别像生你的娘……”说到这,艳娘脸上慈爱不再!多了一抹愤恨,而依依在听到她娘时,脸色微微一变。“倒帖了一个小白脸,以为日后小白脸飞黄腾达时,就有了保障,会回报恩情……可错了!大错特错!人一旦飞上枝头做凤凰,连爹娘、糟糠之妻都不要了,更何况是一个烟花女子……没人会对一个脿子真情真意的,赔上自己所有一切,甚至是性命,却什么都落空!你一向是我最放心的,怎么今天——唉!”

    走到依依的身后,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这么费尽心思为你们这四个丫头打算,就是要为你们挣得基本保障……可别负了我,更别步上你娘的后尘。”

    艳娘走后良久,依依才从已变冷的水中站起,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淡漠。

    好黑!好冷!

    这是哪?——不!这里她是熟悉的,早已来过无数回,但有些不一样……对!她听不到了!

    没有任何的声音,好静、好静……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

    说话呀!请你……不!别这样,出点声音啊!

    可……她的喉咙也像被塞住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慢慢地坐到地上,整个人蜷缩了起来,整张脸缩在膝间,好黑、好冷、好孤单……

    不知过了多久,有丝莫名的存在侵入了这个被孤立的空间,惊动了她,她慢慢抬起头,是谁?

    一个身影俐落地翻进“雪苑”,将原先已熟睡的佣仆和正打瞌睡的护卫,打了昏岤,现在——即使天塌下来,也会睡得人事不知。

    他轻轻推开雪依依闺房的门,如入无人之地般进入房中,慢慢走到床前,将放下的纱幕掀起,注视那正熟睡的绝美娇靥,伫立了半晌,却啥也没做。

    稍早时,经过了那场激烈的“运动”后,却无法纡解半分的怒气仍在他体内蠢动,也促使了他不顾一切的做出“夜探”之举,想要一把抓住那个侵扰他所有思绪的女子领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一个妓女?”

    可是看到她那几近完美、无暇的脸蛋,他所有的怒气都消融了。弯下了身子,在她床边半跪坐着,鼻中用力吸进专属她的幽香——一种混合着梅花及其它难以名之的清香。

    他发现自己可以这样看着她一辈子都不会感到厌倦,察觉到这个想法时,他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自嘲的苦笑。

    为了一个仅见一面的地,他已经做出许多出人意表的事。

    头一回,他为了女人失了理智。

    头一回,他为了女人而打架。

    头一回,他竟主动跑来找女人。

    他伸手想要去碰触她时,在手距离她的脸颊只有数寸之遥,可……就是无法放肆的给他下去。

    头一回,他竟然只看女人却无法碰?!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手,然后再看看仍闭着眼睛的依依。天!即使在睡梦中,她仍散发出那种难以亲近、缥缈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似乎轻轻一吹,她就会像雾般消逝。

    她只是个出价就可以拥有的女妓,她是个可任人亵玩的女子!

    他再一次提醒自己,忆起知道她真实身分时的愤怒和被背叛感,让狂佞的心再度升起。这回,手不再犹豫地触碰她那绝美的脸蛋。

    但,她却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令他吓得缩回手,心陡地升高,有着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她——要醒了吗?

    过了半晌,她只是将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睛都没有睁开。他突然觉得好笑,因为她那怪怪的睡相,更加证明了一件事——她真的只是个普通女子,神性减低了不少。

    可当她突然发出令他鸡皮冒起疙瘩的悲鸣时,他又吓了一跳。

    他更加靠近的俯视她,发现她正在发抖,怎么回事?拧起眉头,此时还不到冷得令人发抖的情况。病了吗?他手探向她的额头,无异样呀!但——手一碰着了她,便舍不得离开。

    那滑腻、温热的触感,令他全身一颤,心跳声大如擂鼓,可也有着莫名的满足——她,真的是人,一种有别于先前的虚无、不确定,如今总算有了真实感。

    正当他陶醉时,她又发出了一声哀鸣,而这次,他整个心都震动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她——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那令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山林打猎时,碰到落在陷阱无法动弹的小动物所发出的悲鸣……

    她是怎么了?看到她眼皮不断轻颤,若有所悟,她正深陷梦魇中,正考虑要不要叫醒她,却发现她全身抖得厉害。

    想也不想的便脱去了鞋靴,爬到床上,和衣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让她头枕在他的手臂。

    没想到,她在他的怀中居然可以如此完美的契合,光是拥她在怀中,感觉就已那样的棒,更让他升起一分心疼和温柔,他闭上眼睛品味这份妙不可言的感觉,真想就这样地老天荒。

    他微微笑,继续凝视她的脸庞,手也不断轻抚她的脸,几乎是抱着期待的心,想知道当她睁眼见到他这张大脸时,会不会吓得惊慌失措,将那副冷然平静的皮相结瓦解?

    不晓得是不是感受到他的体温,她渐渐停止发抖……

    热!温暖的感觉渐渐攀升,她不再觉得那样的冷,而包围在她周遭黑色的水,不再死寂不动。当她开始在意那份“存在”,想要看清干扰她的存在物为何,那些水开始动了,也不再是那样的黑色,一丝光亮透进,她奋力的——

    她眼睛睁开了,一双盈盈乌黑对上一双锐利狂气——

    她的心重重咚了一下,是他!

    再眨了几下眼,这里——她完全清醒了,飞快,她抱被坐了起来。“你……”

    此时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完全无矫饰地垂在身后,模样煞是动人,教他看痴了。但也很快发现,她没有惊慌失措,有的只是一份惊异和难以置信。狂怒顿时袭取了理智,难道她已经很习惯在男人的怀中醒过来吗?

    “你——真的是清倌吗?”虽然众人口口声声说是,但他很清楚,脿子是不会诚实的!

    她只是睁大眼睛,一语不发地望着他。他反被她看的有些恼了。“你说呀!”他抓起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带至怀中,出人意料地,她居然没有抗拒。

    火焰!

    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从他身上所传来的力量和炽热,就是这团火,带她脱离了那窒人的黑暗……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但,有一种很急切,也很确定的——她,不想放开这个他,想紧紧抓住这团火,永远!

    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直直望进他的眼。

    “你为什么来这里?”她轻声问道。

    顿时,他所有愤怒都褪去,整个脑中、眼中就只有至美绝色的她。多怪呀!在他初来时,至少有一大箩筐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可现在,却全都只化为了一个。

    “我是为了你而来。”他抬起她的下巴。“你不该把我扔下车不管的。”他哑声说道。与其说是责怪,听来倒有点像埋怨。

    她微蹙起眉。“难道有别的方法吗?”

    你可以学学其它书中的女子,把我带回来亲自照顾啊!他想向她这样大喊,可看她那澄净的眼神中,竟是一片不解——看来她真的不懂那一套,他重重叹口气,倘若对那件事还有任何芥蒂,也因为她此时就在他怀中而一丝不剩。

    但,另外一个不受欢迎的念头却在此时钻入,她——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还可以如此态度自若的说着话,她是不是很习惯了?强烈的妒意袭上。

    “说,你为什么是一个妓女?”他无法掩饰恼意地说道。

    “为什么……”她微笑。“因为我生于此,长于此。”笑的没有一丝怨憾,笑的让人——无话可说。

    他深吸口气。“你娘是那位艳娘?”

    他的话让她垂下眼脸,盯着他的胸口。“嗯!打我出生起,艳嬷嬷就是拉拔我长大的人。”

    脿子生的女儿就是得做婊!

    他一时哑口无言,这——的确是她的命运。原先再多的难以置信和被欺骗感,也都转换成另一种无奈和对她的更多怜惜,但也有更多的不甘。

    “你就这样认命了?”

    她闻言深深一震,缓缓地,她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直视进他的,视线紧紧相缠,谁也没开口说话!可在剎那间,两人心意似可相通。

    “你是谁?”她轻声问道。

    “我是——”他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带有深意且豪放的微笑。“一个不认命的男人。”说完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