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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第10部分阅读

    池。虽然这些牌都还过得去,但也不是什么保险的牌。44、77、a5、kj,或者诸如此类的牌。

    当比赛进行到四十五分钟、我连续第五次加注400港币的时候,托德·布朗森、阿进、杜芳湖依然接连弃牌。在沉思了一会后,五号位的那个牌手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用两个手指清点自己面前的筹码,大约还有一千出头的样子——他把这些筹码推向彩池,对发牌员说:“我全下。”

    我做了个深呼吸,再仔细的看了一眼我的底牌。没错,那是一对10——这是这段时间里,我所拿到最好一手牌。

    如果换成在葡京赌场里遇上这样的情况,我应该弃牌。他的筹码还足够支撑很多轮盲注,因此他的行动绝非偷鸡。我很可能面对一个更大的对牌;或者两张大牌(ak、或者aq等等)。

    在面对两张大牌时我有极其微弱的优势(大约52-55的机率我能赢他);但在面对大对牌的时候,我将处于完全被动的地位。

    但是,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他真的有我所提到的那两种大牌,那么他完全可以加一个比较小的注码、或者跟注;他可以设下完美的陷阱,让我一头钻进去。而现在……

    哈灵顿说过,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过高的加注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把牌里,他并不希望别人跟注。

    现在,他的这把牌有更多的可能:小对牌、同花连续牌、一张a带一张小牌,可能还有些别的。我在大部分情况下,或者有微弱优势、或者有很大的优势;更重要的是,我刚才已经连续抢夺了四轮彩池,他似乎从中发现了什么——如果我弃牌的话,所有人都会惊觉,原来我一直在变换自己的风格玩牌;他们将不再尊重我的下注和加注;那对我而言,是灾难性的后果。

    无论怎么说,现在,我必须捍卫自己的牌桌形象。

    这一切的思考都很短暂,在六号位的牌手弃牌后,我毫不犹豫的说:“我跟注。”

    当我翻出底牌的时候,全下的牌手似乎不敢相信般,用手背使劲擦了擦眼睛;然后他痛苦的捂住双眼,绝望的坐在椅子上。

    发牌员替他翻出了底牌——那是一对9。

    五张公共牌没有帮到他任何忙,他被我踢出牌局。

    发牌员把那个牌手的筹码全部推向我——在我整理筹码的时候,托德·布朗森转过头来,含糊不清的对我说:“漂亮的一手。”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又说了一句:“非常漂亮。”

    我对他报以真诚的微笑:“谢谢。”

    杜芳湖也轻松的笑着,对我竖起大姆指;这表情和河牌发下来之前,她的那份紧张截然不同。

    没错,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可以高兴起来——这把牌后,我的筹码已经增加到了4200港币;差不多相当于总筹码的一半,遥遥领先于整个牌桌。

    现在,巨大的筹码优势,使得任何人都不敢再轻视我。

    在再度拿下几个彩池后,我悄然转回自己的风格,变得保守起来。我知道,在未来的某一把牌里,我将会很欣喜的看到托德·布朗森跟注我的加注,因为他已经把我定位成一个超·攻击流牌手了。

    牌局的前半个小时是最重要的;就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往往是第一次最重要一样。在这半个小时里,我完美的给托德·布朗森造成了错觉——这正是我想要的。他仔细的观察了我们半个小时,但却不知道自己观察到的,全都只是假象。

    其后的比赛非常沉闷。是的,你很难在正式的牌局里,经常看到那种精彩的全下对决。牌桌上更多的,是所有人沉闷的弃牌——在电视转播里,这些都被剪掉了。

    事实上,这些被剪掉的,才是德州扑克真正的玩法。

    托德·布朗森终于不再瞌睡;他开始习惯于在看完自己的底牌后,看向我的脸——这是他即将准备出击的冲锋号。

    我和杜芳湖研究了他足足半个月之久,虽然不敢说,我们可以明白无误的、猜出他每一个动作里蕴藏的意味;但至少,这些过于明显的招牌动作,我们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玩得更加保守了——整整五把,我都弃掉了那些还算过得去的牌。然后,我看到托德·布朗森出手了。

    当托德·布朗森在河牌后全下的时候,六号位的那位牌手开始犹豫不决。虽然我们大家都希望他能够跟注,并且把托德给干掉;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实在是很没有可能的一件事。

    我看着牌桌上的公共牌——3、9、10、9、j;不可能出现同花。我猜想六号位的牌手有一把好牌,很可能是顺子;也可能是三条。但既然连我都看出来了,托德·布朗森就没有任何理由看不出来。

    唯一能够说得通的是,托德·布朗森有一把更大的牌。

    是的,在痛苦的煎熬后,六号位的牌手跟注了——他翻出底牌,一张7、一张8;他确实是顺子;但托德·布朗森以底牌10、9凑成了葫芦。

    现在,牌桌上只剩下四个人了。筹码数量上升到第二位的托德·布朗森,一边快意的抚摸自己肥大的肚腩,一边大笑着对我们说:“这是一个速战速决的牌局;希望大家保持下去;我希望在结束的时候,还能赶得上晚上十点的那场走秀表演。”

    是的,这确实很快。直到剩下三个人的时候,盲注不过才涨到50/100港币。

    这把牌是我的庄家位置,杜芳湖第一个弃牌。我拿到不同花色的k、j,如果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加注;但现在,我只能选择弃牌。就像哈灵顿说的那样,当别人给我打上“攻击型牌手”的商标后,我就必须比平常更为保守。

    托德·布朗森一直盯着我,当我弃牌后;他还有些不太肯定的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没拿到牌,当然弃掉。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嗨,为什么我拿到大牌的时候你却弃牌了?上帝,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我本来还想翻倍我的筹码。可你把一切都弄砸了!”

    托德·布朗森一直含糊不清的埋怨着,我敢打赌从牌局开始后,这一分钟里他的话比之前所有的都多。最后他悻悻的回过头盯着阿进,很有火药味的扔出三个100港币的筹码:“我加注。”

    牌桌上,只剩下阿进一个人可以对抗他了……阿进确实没有辜负我和杜芳湖的期望,他思考了一阵,然后低着头说:“我加注到500。”

    托德看着阿进,一会后,他点点头,并且指着自己那宽厚无比的胸膛:“你不知道我有一把好牌?难道你还想要唬人?你只是想要拿下彩池而已,可你不想想,你能从我这里通行吗?不!我加……不,不,不,那样会把你吓跑的,我跟注。”

    翻牌发下来了——红心a、方块k、草花5。

    还没等牌全部翻出来,托德·布朗森就迫不及待的说:“我再下注……500。”

    我不知道阿进怎么看这把牌,但我感觉这就像是一场闹剧。托德·布朗森已经拿到了一把真正的牌;他并不只想要拿下现在的彩池,他想要从阿进那里套出更多的筹码——

    事情确实如此,阿进很干脆的把所有筹码推出去:“我全下。”

    第十六章 坏习惯(下)

    随着阿进的这个动作,托德·布朗森笑了。

    与此同时,我看到观众席上的陈大卫也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

    “嗨,死胖子,欺负小孩子么?”陈大卫笑着对托德·布朗森说;不过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取笑,而非责难。

    “嘿,东方快车,你看到了,是他全下逼我的。”托德·布朗森回头对陈大卫大声的说。然后他转过头来,把所有筹码推进了彩池。

    “我跟注。”他说。他全身的肥肉都在颤动,已经快要笑到喘不过气来。

    托德·布朗森好不容易止住这笑声,然后他骄傲的翻出底牌——黑桃k、红心k。

    阿进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在发牌员催促了他好几次后,他才颤抖着、翻出自己的底牌——方块a、红心5。

    转牌是方块q。

    阿进的脸更苍白了;河牌只有两张a可以让他赢托德·布朗森(如果河牌是5,这固然会给阿进一个三条5带对a的葫芦;但却让托德拿到三条k带对5的葫芦)——这个概率很小,只有不到5的样子;但无论是我、还是杜芳湖,都在帮他祈祷。

    我甚至邪恶的想:既然我都能被一张牌机会的同花顺击倒,托德·布朗森为什么不能呢?

    豆大的汗珠在刹那间布满了阿进的额头,这汗珠打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我突然有些不忍心再看他现在的样子。我想要扭过头去,可就在这个时候,阿进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他的双手无助的挥舞,似乎想要试着扶住牌桌,他确实做到了,但他手按下去的地方,是他面前的筹码堆——

    一堆筹码垮了下来,接着它们撞倒了另一堆;那些筹码们在牌桌上欢快的弹跳着、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在这响声里,河牌发下来了——

    红心q。

    托德·布朗森赢得彩池。

    这是一把很精彩的牌,但我们谁都没有鼓掌——大家的目光都注视在阿进身上。

    陈大卫和观众席第二排的一个人(我猜想那是阿进的亲哥哥阿泰)走到阿进的身边,他们扶起了阿进,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阿进的口中喷出,像是一道彩虹划过天际;接着又是一口……这血染红了他面前的筹码、染红了筹码下的牌桌、也染红了发牌员面前的那两张牌……

    那两张牌;一张是方块a、另一张是红心5。它们本就是红色的;但这红通通的血染在上面,使得它们看起来更为妖艳……

    剩下的三个牌手都怔住了。我们谁也没想到,只是输掉一把牌,阿进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托德·布朗森走到陈大卫的面前,不断的嘟哝着什么。他的语速极快,而且含混不清,我们只能通过他不断划着十字的动作,判断出他正在为阿进祈祷。

    当祈祷结束后,他终于对陈大卫说了一句我听得懂的话:“对不起,老朋友。我没想到会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陈大卫安慰他说,“是阿进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叫医生。”

    “赌船上有医生,我去叫。”阿泰说,他匆匆跑出包间。

    杜芳湖几乎是挪到了我的身后,我们的身体贴得很近,我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无论谁看到这一幕,都不会像没事人一样的——我很理解杜芳湖,因为我感觉自己的双腿,也不听使唤的不断颤抖着。

    观众席上,阿刀和阿力不约而同的,走向那三个老头。他们五个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在此期间,我看到阿刀不断挥舞着手臂、而阿力则一直摇头。

    “我们觉得……牌局应该暂停。有谁有异议吗?”中间的那个老头站起身来,对我们三个人宣布这个决定。

    托德·布朗森听不懂中文;而我和杜芳湖,谁也没有异议。于是牌局暂停了;巡场找来一些玻璃罩,罩住我们三个人的筹码——当然,原本属于阿进的那些,已经被发牌员移到了托德·布朗森的位置前。

    医生来了,陈大卫、阿泰和医生扶着阿进走了出去;接着是那三个老头、巡场、发牌员……

    我和杜芳湖在他们之后走出房间,房间外是一条不算太长的走廊。走廊的一头通向赌厅,从那里,不断传来赌徒们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而走廊的另一头通向甲板,从那里传来的,是悠扬的音乐、这音乐声里,不时夹杂着一些女人们的娇笑声。

    托德·布朗森和阿力也走了出来,他们从我们的身边擦过;在一个距离我们有些远的窗口前停住。我听到托德在不断的大吼大叫,而阿力则一直陪笑解释着什么。

    最后托德·布朗森走到了我和杜芳湖面前,他大声的问我们:“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我反问他。

    “嘿!这只是一个牌局而已!”托德·布朗森重重的挥着他肥短的手臂,“听着,一个牌局而已!难道这把牌让他倾家荡产了吗?难道这把牌就把他彻底打垮了吗?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这把牌对他有多么重要?”

    我和杜芳湖沉默下来。我们都不知道,这把牌对阿进究竟有多么重要;但我们知道,如果最终托德·布朗森击败了我们两人,我们的下场可能比阿进更惨。

    “嘿!我要回拉斯维加斯!这是我没法理解的世界!我要回去!”从我们这里得不到答案的托德·布朗森又走回阿力身边,他不断的吼叫着。

    “我们只是玩牌,不是玩命!丹尼尔·内格莱努一把输掉了5700万美元,可他走的时候也没忘记给发牌员小费!还有,ross,i_have_to_let_you_go!”

    “这句话什么意思?”杜芳湖问我。

    这个故事姨父曾经对我提起过,我组织了一下词句,对她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希腊赌徒尼古拉斯·胆大劳斯和美国赌徒章尼·冒斯在马靴酒店单挑;两人把能想到的扑克游戏都比试遍了,战斗一直持续了五个多月。五十多岁的胆大劳斯终于流尽最后一滴血,输干了全部二百五十万美元的赌资;那时的二百五十万,至少相当于现在的25亿美元。最后一局结束,胆大劳斯站起身,向四十多岁的冒斯微微鞠了一躬,他说,‘冒斯先生,我不得不放你走了。’然后转身上楼睡觉。后来,他的这句话就成了所有西方赌徒的名言。你知道的,那边的人,就算是赌徒,也要讲绅士风度的。”

    在说完这个故事后,我才发现,阿力和托德·布朗森已经不见了。

    阿刀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递给杜芳湖一支烟,再递给我一支。

    “牌局会暂停多久?”接过那支烟,我轻声的问。

    阿刀的脸阴沉得可怕,他摇了摇头。

    接着他的头转了过去,他看向刚才托德·布朗森站过的地方,眼神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般阴骘。过了很久,他问我们:“你们现在……感觉还有多少胜算?”

    我和杜芳湖都低下头去,我摇了摇头;而杜芳湖则叹了口气。

    “既然你们都觉得没有胜算,那我会把牌局拖到他回拉斯维加斯……我总不信,他会在澳门呆上一两年……”阿刀咬牙切齿的说。

    随后,他向赌厅的方向走去,我和杜芳湖也不由自主的跟在他的身后。喧闹声越来越大了;阿刀突然说了一句话,但我没有听清楚。

    我们一直走到吧台,阿刀换了十万港币的筹码,给我和杜芳湖一人五万。他说:“不管暂停多久,今晚肯定是不成的了……邓生、杜小姐,你们好好玩、玩得开心。我刀仔就先失陪了。”

    阿刀走了,我和杜芳湖把玩着手中的筹码,却谁也没有心情下注。

    最后我们还是走出了赌厅,回到了船头。这里离歌舞表演的甲板很远;也没有其他人;若有若无的音乐声远远传来,让这里显得更是静寂。

    夜间的海风比白天更大。我用双手挡住火机,好不容易才点燃了那支烟。吸了一口后,我问杜芳湖:“你听到阿刀最后那句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

    “他说什么?”

    杜芳湖的声音有些怪怪的:“阿新,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他说……”杜芳湖突然扑进了我的怀里,毫无防备下,她差点被我手里的烟烫到;但她似乎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带着哭腔说了下去……

    “他说……虽然吐血不是一个好习惯,但阿进……尽力了……”

    第十七章 几时再见(上)

    杜芳湖的声音很轻。但那一刻,就好像一个炸雷劈在了我的耳边!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的手颤抖着、那支烟掉在了地上,可我茫然未觉!

    “阿进……尽力了……”

    “我刀仔在这里向天发誓:只要两位尽力,无论这次牌局是输是赢……”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邓生和杜小姐尽力……”

    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就像这夜幕一样笼罩着我们。我和杜芳湖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下意识的,紧紧回抱住杜芳湖、她也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