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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现代篇)第2部分阅读

    脱掉他和自己不合理的反应。

    “你要多快给我?”他可不容许她打混。“三天?或是五天?”

    石破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建筑设计是一件很复杂的事,你不能要求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完成——”

    “最慢一个星期。”他摆出一副要就点头,不要就拉倒的跩样,要不是公司太需要这个case,她一定马上掉头就走。

    “就一个星期。”她僵硬地回道,恨不得杀了他。

    “很好。”胜利,感觉有够爽的。“一个星期后,我们再联络,希望那时你已经画好图了。”

    “我会尽力。”她依旧全身僵硬。

    “那我就不送了。”他指指大门的方向。

    石破军带着公事包,走向沉重的钢门。

    “石小姐。”

    就在她刚摸到门把的时候,殷仲威突然叫住她。

    “嗯?”她回头。

    “再见。”他对她弹弹手指,态度轻薄到家,尤其他脸上的表情,更是轻忽到令人讨厌。

    石破军气得转身,用力打开大门,脑中不期然闪过一道影子。

    她又僵住。

    一个星期后,秘书又用同样不屑的语气,把写有殷仲威留言的小纸条摆在她面前。

    “他说叫你今天下午三点到他家去,迟到一分钟都不可以,不然就要取消这个case”秘书一副有钱了不起啊的切齿模样,看得石破军好想跟她一起咬牙。

    是啊!有钱真的很了不起,她这个没钱、而且缺钱的人,只好任人乖乖使唤。

    “现在几点?”没法度,她只好收拾好草图和公事包,准备上路。

    “两点半。”秘书答。“正确来说,是两点二十八分,你还有三十二分钟的时间。”

    换句话说,她要是在短针走到三之前,还没赶到殷仲威的住处,她就玩完了,她花了一个礼拜绘制的草图也没有用。

    “我马上出门。”真糟,她还没有吃午餐呢,就要去忍受折磨。

    “这个三明治带着。”秘书把一个三明治丢给她。“可以在路上慢慢吃,或是拿它来砸那个混蛋的头都随便你,你有绝对选择权。”

    “谢了。”石破军拿起三明治对秘书挥挥手,感谢她的细心和支持。看来殷仲威叫她欧巴桑让她超级不爽,两个人直接杠上。

    真好,她也好想学秘书那样,和殷仲威杠上。但可惜她不能,整个公司的存亡都扛在她肩上,她不能任性,也任性不得,谁教她是公司的经理,又是她父亲的独生女,只好多担待些。

    “我走喽!”在属下面前,石破军总是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开朗的样子。公司的实际状况,员工都不知道,只有会计人员最清楚。而她虽然要求他们暂时保密,但依照这情形来看,恐怕也瞒不了多久。再不想办法周转的话,公司势必撑不住,员工也会纷纷离开。

    长这么大以来,石破军从未像现在这么累过。不仅有保不住公司的可能,还有失去父亲的危险,每一种可能都使她心力交瘁。

    想起卧病在床的父亲,石破军脸上强装出来的光采瞬间黯然退去,换上的是藏不住的心焦。

    经过了接连投资失利的打击,她父亲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虽然不至于到行动困难的地步,但再也不能过度操劳,是不争的事实。也因此,她不得不放下设计的工作,专心协调公司的各项业务,代替她父亲担负起责任……糟了,已经两点五十分了,她的动作得再快一点。

    猛然察觉时间的流逝,石破军不得不加快脚步,带着公事包和草图冲往殷仲威的住家。等她通过重重关卡,顺利按到他家的门铃,已经两点五十九分了。

    “叮当叮当!”她电铃按得很急,生怕赶不上他指定的时间。

    门很快被打开,石破军冲进去,一进门便对着坐在起居室里面的殷仲威道歉。

    “抱歉来晚了,希望我没有迟到——”她到口的话紧接着被呈现在她眼前的镜头堵塞,他正火热的吻一个女人。

    “嗯……啧啧。”

    不晓得应该说是接吻,还是彼人吻。反正男女双方都打得火热,吻得精彩,石破军霎时说不出话。

    “对、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留下来。”更绝的是,他居然还可以一面吻人,一面命令人,并且把他怀里的女人治得服服贴贴。

    迎面不停传来啧啧的亲吻声,石破军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睛又不能随便乱瞄,只好看向天t化板。

    这一看,不得了,更尴尬。

    底下的人吻得火辣,天花板上头的人也没闲着,男女交媾的各种奇怪姿势,这里统统都有,活像是春宫画大展。

    “你满准时的嘛!”石破军的一举一动,都看进殷仲威的眼里,并觉得有趣。

    “咳咳,这是我的优点之一。”她勉强收回视线,看向他。

    她冷静的态度、沈稳的语气,都教殷仲威印象深刻。难怪自从第一次会面以俊,他就忘不了她,想来就是这股特殊的气质吸引他吧!

    “好了甜心,你先回去,等我有空的时候再call你。”他一副大众情人的架势,女方也真的点头。

    “你一定要call我哦!”女方显然还意犹未尽,一直摇晃的胸部暗示意味浓厚,逗得殷仲威频频发笑。

    “再说喽!”他当着石破军的面拍了女方一下屁股。女方娇瞋一声,扭扭屁股,拿起沙发上的皮包,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看在石破军的眼里,一切就像闹剧。

    殷仲威彷佛是在揣测她想法似的,目光深沈地看着她。而敛去了轻佻后的殷仲威,竟带给石破军一股熟悉的感觉,彷佛许久以前,她也这样被注视过。

    那个人,是谁呢?

    石破军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l个模糊的身影。

    破军……那人的声音多情嘶哑,且载满了许多无奈的痛苦,他的眼睛,在红色的火光下,泛出泪。

    “……”殷仲威似乎在跟她说什么,但她没听见,脑海里尽是那个人的声音。

    破军!

    他在吼,那声音好悲伤。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每一字每一句都痛彻心肺,她做了什么事呢,惹得他这么难过?

    “……石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殷仲威不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她才发现,对方不知已经跟她说了多久的话了。

    “对不起。”真糟,她又闪神。

    “我看你好像经常发呆嘛!真的没有问题吗?”殷仲威狐疑的看着她,顺带看看她手中的设计图,彷佛在质疑她的工作能力,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睡眠不足。”她不客气的讽刺回去。“为了赶在今天交图,我已经连续好几天只睡三、四个钟头,精神看起来当然不太好。”

    “是吗?我怀疑。”殷仲威可不这么认为。“上次你来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的发呆,那时候我可没有叫你画设计图。”所以还是找别的借口吧,别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被他这么一说,石破军倒是说不出话来。上回她莫名其妙发呆是事实,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

    “我……我把设计图带来了,你要不要看看?”既然没法解释,又说不过人家,只好拿公事救火。

    “why  not?”殷仲威耸耸肩,指指沙发叫她坐下,她立刻把卷成圆筒型的设计图摊开。

    “这只是草图。”她一面指引他看图,一面解释。“就像你要求的,凡是假山、凉亭,这些中式建筑的基本构成元素,我都有放进去。另外,我还设计了一条人工溪流,以循环水的方式,将溪流里的水再利用。至于主建筑的外观,我想配合你的……嗯,个人品味,采取华丽一点的风格。除了基本的中式建筑外观以外,我想在外观的装饰上多下点功夫,你觉得如何?”

    石破军回去想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将他的新居定位于奢华风,并以此为基调,设计发展出一连串相关元素。只是她的立意虽好,殷仲威却不喜欢,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重新再画一份设计圊来,这份设计圆……”他摇头,剩下的不说,让她自己领会。

    石破军不可思议的张大嘴,不晓得他挑剔什么,只好进一步问。

    “请问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是你不满意的吗?”她是照着他的要求下去设计,但他看也不看,就断然否决。

    “全部不满意,你重画。”他糟蹋人似的睨着她,目光极端轻藐。“我未婚妻说你是满有名的建筑师,你该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我虽然不懂建筑,但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份设计,拿回去重画。”

    一个人挑剔某样事物总有原因,但他却是连原因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让石破军很不能接受,甚至想当场放弃。

    “你——”但她一想到公司乱成一团的经济,只得忍下来。她不能,也没有能力任性,只能一再地吞忍。

    “好,我拿回去重画,直到你满意为止。”或许她的设计图里面真有什么要命的缺陷,值得好好研究。

    “good  girl”殷仲威实在很难解释,为什么他只要一遇上石破军,就会想整她,这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真怪。

    “那么我先回去了。”她收拾好设计图就要离开。

    “好啊,下次再来。”他当她是应召女郎似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点让石破军非常恼怒。

    “我希望下次看图的时候,能换别的会面地点,不要在这里。”她不想老是看到不该看的镜头。

    “为什么,我这里不好吗?”他一脸无辜地环看起居室。“我倒觉得这里挺不错的,既现代又舒适,满好的啊!”

    “反正我就是希望能换别的会面地点就是了。”石破军不想上他的当,跟随他的眼光瞄向令人眼花撩乱的天花板,只得尽力维持住视线。

    “你真是太无趣了。”见她强装镇定的模样,他大笑,惹来她愤怒的眼神。

    “好吧,换地方就换地方,我无所谓啦!”反正他多得是捉弄她的方法,不怕。“不过,你尽快把图画好,我迫不及待要看图。”和捉弄她。

    “殷先生——”

    “一个礼拜。”殷仲威才懒得理她想说什么,他只管自己。“同样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就call你。”也算是一种乐趣,呵呵。

    石破军的目光几乎可以杀人,但不巧殷仲威正是刀枪不入,因此她抛再多的眼光也没有用,多累坏自己的眼睛而已。

    “不说再见就要离开吗?太没礼貌了。”

    石破军才刚跨出的脚步,因他这句话而倏然止住,转身愤怒的瞪他。

    殷仲威当场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彷佛她的愤怒带给他无上乐趣。

    她气愤地甩上钢门,里头的殷仲威还在笑,就连高科技结品的德制钢门,也挡不住他的笑声。

    石破军完全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好笑,殷仲威也说不上来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捉弄石破军,只觉得兴奋。

    又来电话。

    当秘书气冲冲地把殷仲威的电话留言丢到她桌上的时候,石破军一点也不意外,她比较意外的是秘书的表情。

    “他又叫你欧巴桑啦?”她有气无力的问秘书。

    “有这么客气就好了。”秘书气得咬牙。“他称我为看守电话的贵宾狗,没品味得可爱。”

    “这是眨还是褒?”石破军哭笑不得。“你怎么回他?”

    “谢谢他的夸奖。”秘书呸道。“顺便警告他,种牛的下场往往都是送进屠宰场,叫他小心点。”

    所以说是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果真是战斗力十足。

    “给你拍拍手。”感谢她又为她多制造一个敌人。“真希望我也能像你这样回嘴,可惜我不能。”遗憾。

    “为什么不行?”秘书不懂。“我们不能不做他的生意吗?”

    对旁观者来说,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是非题,可石破军就是不能这么玩。

    “经营者难为啊!”石破军对秘书做鬼脸。“如果我对每个客户都采取这种态度,那我可惨了,公司怎么维持得下去?”

    秘书被石破军说得有些难为情,连忙低下头,喃喃说对不起。石破军拍拍她的肩,表示不必在意,殷仲威那个人本来就很讨厌。

    “对了,他这次跟你约的地点很特别,是一家五星级饭店。”秘书把殷仲威的留言复诵一次给石破军知道,石破军听得脸都绿了。

    “饭店?”当她是应召女郎吗,居然约她去饭店。

    “很气人吧?”秘书又发飙。“他说既然你不愿去他家,只好去饭店谈事情,那也是他第二个家。”非常妙的说法,也只有像他那种不正经的人,才会想到把饭店当成另一个住所。

    “唉!”石破军闻言叹气。“他有没有规定我几点到?”

    “你认为呢?”秘书一副你爱说笑的样子看着她。“当然有规定,而且非常严格,他要你晚上九点钟准时到,一秒钟都不能迟到。”

    若说天底下有谁是该跟殷仲威配成一对的人,应该是她秘书,她简直恨不得杀了他。

    “我佛慈悲。”石破军再一次拍拍秘书的肩膀,用佛语劝她不要动气,事情总会解决。

    秘书抬头看石破军,奇怪她为什么能够保持冷静,是因为习佛的关系吗?听说她从小就跟佛有缘,特别爱跑佛寺。

    “我先去吃晚饭,等培养了足够的力气,再去战斗。”石破军决定趁着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之前,先填饱肚子,才好跟殷仲威过招。

    秘书点点头,跟石破军说她先下班没有关系,公司的事留给她处理,她会加班到很晚,还嘱咐她要好好整治殷仲威那个混蛋。

    这些叮咛当然很受用,石破军也很感激秘书。问题是对方是大客户,他们公司此刻正需要这样的大客户,她得罪不起。

    带妥了设计图与公事包,石破军在最后一刻才赶到饭店,匆匆忙忙的冲向柜台。

    “对不起,我与殷仲威先生有约,请问他在大厅吗?”在石破军单纯的想法里,她以为殷仲威会跟她约在大厅,一般人都是在大厅谈公事的。

    柜台人员却摇头。

    “抱歉,小姐。”柜台人员用一种暧昧的眼神打量着她。“殷先生不在大厅里面,但他有交代过,若是有一位小姐来找他,请她直接到他的房间找他,这是钥匙。”

    柜台人员把殷仲威交代的话重复一次,只见石破军难以置信的回看柜台人员,喃喃问道——“不能请他到大厅来吗?”还要她去房间找他。

    “殷先生坚持一定要你亲自上去。”柜台人员绝对服从指示。

    石破军一脸愕然的拿起钥匙,跟随另一个服务员走向电梯,看对方按住最后一个按钮。

    “殷先生的房间在顶楼,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服务人员随便鞠个躬,电梯门接着便关起来,直通饭店的最上层。

    石破军的心开始惴惴不安,扑通扑通地跳个没完。其实她不应该这度紧张,可很奇怪她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自从遇见殷仲威以后,她就变得很奇怪。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电梯,才发现整个楼面只有一间房间。

    自从与他会面以来,她的脑海里面,不时会出现模糊的身影,无论怎样都看不清。

    破军。

    她真的不知道,这个身影、这个声音是所为何来?但她真的觉得怀念,甚至不自觉地想哭。

    总统套房的巨大木门倏然出现在她面前,阻碍她的视线,也阻断她的心情,她又回复成原来的石破军。

    她摇摇头,把脑中残存的影像摇掉。接着拿出钥匙,转动晶亮的铜制把手,将木门打开。

    总统套房里面到处一片光亮。淡黄铯的灯光投射在鲜红色的布幔上,透过纱的特殊材质,呈现出类似灯笼的效果,挂得整个房间都是。

    紧紧抓着设计图,石破军像个初人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从客厅一路走进餐厅、接待室,直至卧房,沿途都是同样景象。

    大红灯笼高高挂,她是否在某个时间点,走过挂满灯笼的长廊?

    石破军不解,倒是十分明白她必须尽快找到殷仲威,不然她会被这副奇异的景象逼疯。

    所幸,她很快找到殷仲威。他正背对着她,身上仅裹着一件浴袍,站在窗户边凝视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破军突然有种感觉,她好像曾经遭遇过同样的场面,当时她也是同样凝视那个人的背影,紧张到难以呼吸,直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