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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容嬷嬷!第18部分阅读

后,直到钮祜禄氏去世,四十来年间,晨昏定省,从未间断,在钮祜禄氏八十大寿的时候,年届六十的乾隆皇帝还斑衣戏彩,以慰亲怀。

    乾隆在位期间曾经数次游江南,下辽东,以及拜谒东陵和木兰狩猎,都恭请皇太后同行。所以对这个人总得来说我很不以为然,纵然是在湖边发生那种令我终身衔恨的事情,但是他侍亲以孝,还是让我从心里赞叹。

    从他的嘴里,说出什么疼着怜着的话,这些话还是当着皇太后,我不由得一阵阵恶寒,不过瞬间也在思索,现在的弘历,或者已经变成了lilian。

    永琏已经跪下了,连忙叩头道:“老祖宗,是永琏把容姑娘抢拉来,老祖宗不是告诉过我,说永琏虽然年纪小,却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血脉,是正经主子吗,主子的话,哪里轮到她敢反驳?”

    被永琏软软地堵了一下,皇太后冷然道:“你叫她过来做什么?”

    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就凑到皇太后的左边,用那只肉嘟嘟的小手拉了拉皇太后的衣襟儿,永琏抬起头,忽闪着毛嘟嘟的大眼睛:“老祖宗,永琏是飞符招将,拘了这个奴才来三曹对案,不然老祖宗气坏了身子,永琏心疼,皇阿玛要是被老祖宗再揍一顿,永琏也心疼,反正事儿是容芷兰引起来,永琏弄了她来解心疼。”

    越听我心里越气,这个倒霉孩子说得什么外五门子的话,雅不雅,俗不俗,似通非通。

    不过皇太后听了永琏的话,火气反而消了些,民间有句很俗的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钮祜禄氏固然贵为太后,说穿了也是个老太太,小燕子逗鹦鹉的时候不就这样说过吗?一手拉起了永琏,皇太后也冲着弘历道:“你也起来吧。”

    弘历叩了一个头起来,皇太后已经坐下来,把永琏搂在怀里,语调和缓了些:“来了也好,人就在这儿,你自己去问问吧,到底是她自己来求我,还是我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去逼她!”

    见不得人?

    太后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特意放重了口气,有些负气和嘲讽,可能是弘历一时失言。

    这话都说了出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难怪外边的那些奴才都吓傻了,永琏说得虽然不雅,应该也很形象,方才皇太后和弘历还真的掐起来了。

    该轮到我诚惶诚恐地开腔了,还不能够说出真相来,我就是有胆子当着弘历揭他老妈的底儿,闹得他们母子僵持起来,吃亏的还是我自己,就是要说,也得先把这个场面应付下来,偷偷地和弘历说,当然他要是变成了货真价实的lilian就更好办了。

    还未等我说,弘历淡淡地道:“皇额娘的良苦用心,儿子知道,所以也不用问她了,她不过是个奴才,没有在主子面前恣意毁谤的道理,就是不在主子面前,也不能有所怨怼,这是做奴才的本分。”

    话很淡,淡里边还有软刺儿 ,弘历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是对皇太后颇有微词,那意思当着你的面,容芷兰敢说什么?就是背着你,宫廷之内,耳目庞杂,她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儿,只能认命而已。

    皇太后眉头一皱,微愠着冲我道:“容芷兰,你说吧,有什么说什么,在主子面前恣意毁谤固然不对,要是谎言欺君可就是罪了。”

    她是封死我的退路,当着她的面,我自然不敢说真话,然后这个假话说出来,就再也不能更改,如果以后我否定今天说的话,那就是欺君。

    这个太后,果然够狠辣,杀人不见血啊,琼瑶阿姨还是太善良了。

    人生在世,难逃一死,这是必然的结局,在这个皇宫里边,有些活着才是慢慢无涯的刑期,可是我就是感觉到很憋屈很气恼,堵在我心里,一团乱麻一样,说不出来的难受。

    皇太后的话,不能不回,我只能忍气吞声地叩头,还得做出郑重其事的样子:“回太后,回皇上,为主子分忧,是奴才的分内之事,何劳太后娘娘教诲吩咐,奴婢言自由衷,请太后娘娘明察、请皇上明鉴。”

    来而不往非礼也,外交辞令嘛,皇太后既然说得够狠,我也不妨圆滑,听上去没有什么错,口气也平实忠诚,没有半分负气之意,然而弦外有音,意思都在话头之外。

    皇太后嗯了一声:“兰丫头果然伶俐聪明,难怪先帝甚是怜惜。”

    这话是说给弘历听,点明我的身份不容更改,就是雍正临终前所宠幸的女人,殉葬是义不容辞。

    暗中瞥了一眼,弘历始终都没有看过来一眼,但是脸色青白,仿佛是忍了又忍。

    坐在皇太后怀里的永琏眨眨眼睛,然后点点头:“是啊,老祖宗,永琏也听皇玛法说过。”

    他这一接话,让皇太后和弘历都是一愣,我虽知道他应该是想救我,不过我不怀疑他的用心,只是怀疑他的能力。

    好像看到事情的峰回路转,皇太后摩挲着永琏脸蛋儿:“永琏也听过?你皇玛法怎么说?”都说童言无虚,要是能借着孙子的口说出来教训儿子,就更有威力。

    永琏很乖觉地靠着皇太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回老祖宗,皇玛法生前不是要永琏默书那个故事吗,还要容芷兰续写演义,当时就在梧月苑,皇玛法拿着两篇文稿,一边看一边赞叹说,黯子的文虽然略有文采,不过是滥竽充数,繁芜冗长,相较之下,容芷兰的续文就流畅精炼,青出于蓝。皇玛法当时还说,我阿玛身边的几位福晋虽然贤德淑雅,少了一点儿书卷才情也是憾事,这个容丫头就给我阿玛留着吧。”

    什么叫瞪眼说瞎话,永琏很好地诠释了这句俗语,说得煞有介事,还挺顺溜。

    明知道不是演戏,但那种令人捧腹的滑稽感觉,让我咬着嘴唇强自忍着,皇太后的表情,就像吃饭的时候咬到半条虫子,一时间居然失态发愣,她再也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如此腹黑,不知不觉间就把她这个奶奶给倒卖了。

    一见自己的话起了效用,永琏有些得意,继续道:“皇玛法当时还要容芷兰把那个故事写完了给他,如果好,就校勘付梓。这些话皇玛法还让人记下来,说是用于将来修史用,那位大人应该不会忘,嗯,就是皇玛法归天时,老祖宗叫人火速传进宫,当时吓得背过气去的那个恩大人。”

    史官?

    历朝历代都有记录帝王言行的史官,最出名的应该是写下无韵离马蚤的司马迁。

    听永琏的意思,雍正身亡之时,皇太后也在现场,不是火速传太医,而是急招史官,这情形实在蹊跷,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太后要史官修改一些不想被外人知晓的事情,这些事情应该已经发生。

    皇帝驾崩固然令人惊愕,也不至于把那位负责记录的恩大人吓得厥过去。

    永琏。

    弘历开口低喝了一声,然后才向皇太后躬身道:“皇额娘为儿子遮掩,是源自怜惜之心,知道儿子是无心之失,并非忤逆不肖,可见皇额娘是睿智通达之人。容芷兰之事,前后因果,皇额娘心里比谁都清楚,儿子也知道皇额娘防微杜渐的深意。只是纵掩住了容芷兰的口,未必能堵得住世人的嘴,千百年来,何等样的宫闱秘事,最后还不是闹得人尽皆知,凭添了饭后谈资?大清入关之后,虽然生殉是委身蹈义,圣祖康熙爷已明诏废止,这也是圣祖恩德慈惠泽披八方,太后怜惜容芷兰忠义可嘉,儿子却不敢悖逆祖宗家法。”

    这些话说出来,皇太后脸色苍白,仿佛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连生气都忘了,半晌无语,终是长叹了一声:“皇帝说得未尝不是个理,既然是大行皇帝遗命,容芷兰,你就遵从先帝遗旨,再无明志以殉。”她是强撑着说了这么几句,然后招呼人进来,服侍她休息。

    叩头谢恩,跟着弘历和永琏的身后出来,还有残梦未醒的恍惚,弘历最后那番话,联系着前边所说,应该和雍正的死有关系,而且还可能和弘历有关,不然皇太后的表情不会那般骇然。

    出了晴辉阁,弘历面色凝重,眉头紧锁,额头上也是细汗涔涔,在外间候着的太监宫女拥簇而上,把肩舆抬了过来,上边铺着松软的虎皮搭子,应该是弘历的棒疮没有痊愈。

    上了肩舆,弘历这次看了我一眼,然后吩咐两个宫女:“你们小心服侍容姑娘回去,梧月苑里边的人都原地待命,到时候朕会安排。”说着他停了一下,这次是对着我说“皇考遗命,你要时刻铭记,不当差的时候,也不敢闲着,知道吗?”

    连忙跪下叩头,弘历的意思,是暂时不安排我,也不安排梧月苑的人当什么差事,而是要我在将养身体的时候,别忘了写那个故事。

    还没见过弘历会对那个故事如此上心,这个皇帝,应该已被lilian很猥琐地霸占了,瞬间,五味杂陈,竟无法述于言表。

    闭门祸从天上来

    这是雍正十三年的最后一个秋天,时值九月初九,重阳节。

    天空澄澈,云堆若雪,坐在窗前,专心致志地写着故事,隔着湘妃细竹帘栊,仿佛可以闻到午后阳光的味道。

    书案上,放着一只三足两耳的青玉香鼎,我并不喜欢香气,可是喜欢看着缕缕青烟从香鼎中袅袅升起又慢慢飘散的情境。

    一串紫铜风铃,一只青玉香鼎,曾经是我梦寐以求了半生的东西,老公也曾经发誓,一定要将这两样东西连同他爱我一生一世的诺言,一同送给我。只是到了最后,谁也没有想到会走向劳燕分飞的路。

    好像来世今生挨过的时光统统算上,只有这段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宁静得让我有乐不思蜀的惬意。

    因为在国丧期间,不能娱乐喧哗,新君也不能临幸妃嫔,自从那日看着弘历坐上肩舆而去,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倒是他常派人过来赏赐着东西,吃的顽的都有,最特别的还有一套笔墨纸砚,看着这个,眼底就忍不住涌起笑意,想起永琏那个雷死人不偿命的冻挂面。

    弘历已然登基,但是尚未改元,后妃也未正式册封,不过他的嫡福晋富察氏在众人眼中,俨然已是一国之母的皇后。

    有了这样一个高贵矜持的身份,富察氏和从前也没有什么不同,还到梧月苑过来看我,始终顾念着当日之情,怕我无根无基,在宫中又没有人脉,缺东少西都不敢吭声。

    富察氏只是来过两次,略坐了坐,和我还叹息了一回,说侧福晋乌喇那拉氏的那个孩子流得可惜。不过个中原因,她也不愿深谈。

    后来我听宫里一些人的闲言闲语,当然还有些想卖乖讨好的人故意说给我听,免得我身在梧月苑,不能灵通弘历身边的消息,尽管大家说得听隐晦,但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拼凑起来,我也了解

    了个大概。

    侧福晋乌喇那拉氏的身体一直很好,太医诊过脉了,胎元安固,左脉宏大,九成九是位小阿哥,那天弘历被先帝雍正责笞后,富察氏因为感染了风寒不便照顾,就让乌雅格格前去,谁知道弘历心火太盛,把乌雅格格给赶了出来,正好乌喇那拉氏过去探视,就留下来照顾弘历。本来跟前有宫女太监照应,也不会出事儿,到了快四更天的时候,里边有了动静,好像是有人惊呼。

    等到太监宫女们进去的时候,乌喇那拉氏已经摔倒在地,流了很多的血,人也昏厥过去,因伤卧床的弘历不停地抽搐,当时大家慌了神,连先帝雍正和当时的熹贵妃钮祜禄氏都惊动过去,后来太医来了,情况才有所缓解,雍正和熹贵妃回转九州清宴,结果弘历这边儿没事儿了,九州清宴那边雍正帝却驾崩了。

    事情怎么听都很蹊跷,我存在满心疑惑,等着见到永琏后,寻个机会再问。

    那些管事儿的太监姑姑们,最会看眉眼高低,见到将来的皇后也肯屈尊降贵,立刻换了一个人儿一般,有事儿没有事都过来请安,孝敬着东西。

    等到我身体完全康复了以后,月例银子和相应循例已经按照贵人的品级发放下来,梧月苑的太监宫女们,自然服侍得更加周到,尽管没有正式地册封,吃了人家的俸禄,总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就是身体未愈的时候,每天也强撑着去晴辉阁给皇太后叩头问安,晨昏定省。

    顶天立地的英雄,也阻挡不了时代的变迁,如果改变不了环境,就去适应环境,如果改变不了命运,就改变自己。

    既然这辈子是离不开皇宫了,而且皇太后钮祜禄氏又是个活得长久的主儿,她对我有起过杀心,要是我不恭维好了她,那天不高兴翻起旧账,我这条命,也未必能继续保住。

    看得出来,皇太后对我还是心有芥蒂,很是抵触,幸好在奔波劳碌的来世里,为了身上衣、腹中食,我的脸皮练得够厚,而且我这个看上去忠厚老实,还有点儿憨相,但是真要阿谀奉承起某个人来,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何况这外在的憨厚更是最后的伪装。

    皇太后虔心信佛,怎么哄得她心花怒放,对我来说还不是难事儿。所以过去次后,厚着脸皮向皇太后讨教佛理,然后曲意逢迎,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起码再看到我时,眼睛里边不会有冰冷

    尖刺的东西。

    前两天还特意派那个桂锦惠过来,赏了一尊青玉观音像给我,桂锦惠见了我,也换了一副嘴脸。皇太后和富察氏的态度,让我在这段日子,过得平平安安。

    现在唯一让我牵挂的就是做了皇帝的弘历,到底是哪个人,因为守礼的缘故,永琏也不能过来,我只好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写字上去,故事进展得神速,厚厚地一叠纸,散发着油墨的香气。

    如果就这样秋去春来一辈子多好,没有衣食之忧,不受贫病之厄,笔耕心事,吟赏烟霞,身旁再相伴着来世的兄弟,偶尔欺负一下徒弟,最好我心里想着念着的朋友,都天花乱坠般地也穿过来,穿到我身边,就算折损了我无始劫来积攒的阴鸷福寿,就算让我今生死后入无间地狱,或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我也心甘情愿,魂梦萦之。

    这些天写累了的时候,放下笔,就压抑不住如此思绪,知道现在不能面露喜悦,只得低着头,咬着嘴唇,捻着皇太后送给我的菩提子数珠,捻过一个,就在心底轻呼一个兄弟的名字。

    哎。

    听到妍盈轻轻地叹息声,我这才抬头,见她端着一个素色漆盘,里边放着一只天青色的食盒,盈盈地走过来:“容主儿,是从万岁爷哪儿送来的,送过来的人说,是万岁爷指名儿赏给您。”

    听不惯她叫我容主儿,感觉这个称呼有点儿讽刺,可是要以姊妹相称,却是件行不通的事儿,没人在的时候,我们就互称你我,更多时候,妍盈还是很谨慎,这个我也不能强求,我和她都没有小燕子的本事,让皇上颁发个特许下来。

    连忙起身,早有宫女端了水让我净手,整理衣襟,向着弘历寝宫的方位谢了恩,这才将食盒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是什么?”

    妍盈只是屈了屈膝,没有立即回答,然后转身吩咐一个小宫女,将家什取来,那个小宫女应声去了,不大一会儿,也用漆盘托着,里边放着一个白瓷碟,里边盛着半碟子姜醋,另一个白瓷盘子里边,放着好几样银质家什,我只认得剪刀和一根长针般的签子,其他的形状有些奇怪,竟有些像钳子、斧子和锤子,只是比我熟悉的那些工具小巧了很多,又有个宫女搬了个极为精巧的小方桌来。

    修理钟表?

    看着如此小巧的家什,我能想到的就是修理钟表,在我小时候,总有异地口音的外乡人走街串巷地吆喝修理钟表,有很认真做事儿的,也有应付糊弄人的,我们这些小孩子常常躲在门后,听到外边有人喊修理钟表的时候,就在门内跟着喊“修理不好,拿钱儿就跑。”还故意托着长长的尾音。

    可是没有理由弘历送了个坏掉的西洋钟让我来修理,就算弘历已经被lilian取代了,她干嘛给我送钟?嫌我活得长了?

    正疑惑着呢,永琏带着两个嬷嬷和几个宫女过来,他也是努力掩饰眼底的兴奋,一进来,就赶着跟来的人回去,等到晚膳过了再来接他。

    多日未见,永琏好像长高了一些,见屋子里边只有妍盈伺候着,也按耐不住了,头上的帽子摘了,把外边的长?br />